兩人間突然沒有了任何話語,白若嫺沉默了下來,許久,聽聞楚瀾側說道:“下個月將舉行狩獵,你可以準備一下。代兒太小,就交給奶孃照顧吧。”
皇宮的生活從來沒有平靜過幾天,狩獵場有些危險,白若嫺也就沒有帶著蕭玄代去。蕭玄爍做爲長子本該去狩獵場,卻被楚瀾側拒絕了。
在此期間,祁國發生了一件大事,皇后葉離涵從寺廟裡逃走了。楚瀾君不知道她到底想去做些什麼,本想關她一兩年,小罰一下就算了。可是她如此做法,無疑把自己推入了泥潭之中。
楚瀾君下命在全國暗中搜查葉離涵的蹤跡,卻無奈她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尋了半個月,找遍了祁國的每一處,都沒能找到她的蛛絲馬跡。
後來,楚瀾君只好派出暗侍去調查,送回來的消息,是她去了楚國。葉離涵這輩子最想除去的人,就是白若嫺,去楚國的話也只有一個目的。
再過不久,便是楚國皇室舉行狩獵的日子,狩獵場相對於皇宮來說,要鬆懈一些。楚瀾君感覺有些不妙,立刻快馬加鞭,暗中趕往楚國。
白若嫺換下了一身繁重的宮裝,一年沒有射過箭的她,重新拿起了弓箭。射出了幾支箭,感覺有些手生,好在很快就找回了以前的感覺。
楚國比較豪放,也有些重臣帶著家中的女眷過來,一起上馬狩獵。這次狩獵要舉行半個月之久,一些繁雜的儀式過後,狩獵比賽纔算開始。
白若嫺坐在汗血馬上,快速向前奔跑著,手中的弓一拉,羽箭射出,直直地射向獵物。她很久都沒有這麼輕鬆過了。
楚瀾側騎馬跟在她的身旁,手中的箭同樣快速凌厲,射出後便可以聽見動物的嘶叫聲,這日兩人有了不少的收穫。
楚瀾側也想借著這場狩獵來和白若嫺緩和關係,尋思著等到狩獵結束的那一日,他就跟她好好地談一談。他曾經是想利用過她,但是,現在他對她的愛卻非是假的。
葉離涵躲在狩獵山下的一個茅草屋內,憑她一個人,是無法從祁國逃出來的。深夜,外邊的落葉沙沙作響,葉離涵難以入眠,走出屋外,看見一個黑色的身影。
“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別人冤枉的滋味,她受夠了,憑什麼把她關在清苦的寺廟裡,葉離涵心中的恨意日益劇增。
“狩獵快結束時,防範會比較鬆懈,我會幫你把白若嫺引到偏僻的地方,再給你一點人力,你除去她便是。”楚瀾清的聲音緩緩傳來。他像是生在黑夜之中,身上的氣息讓人覺得不安。
事到如今,葉離涵也只能無條件的去相信他。她已經完全被恨意衝昏了頭,沒有想過從祁國逃出來會是什麼下場。
狩獵眼看著就要結束了,白若嫺在狩獵場上獲得的獵物,不比那些武臣們要少。這是白若嫺在這場狩獵比賽中,最後一次陪著楚瀾側捕捉獵物。
秋風習習,落葉落得滿地都是,動物踩在上面可以聽見響動聲。白若嫺和楚瀾側的話並不算多,他說什麼時,她就微微一笑,或者簡單地回答上幾句。爲期盡半個月的狩獵,還是沒能使她打開心結。
“若嫺。”楚瀾側的馬速緩了下來,兩人都不在奔馳了,走在靜謐的小路上。
白若嫺的聽著他說話,輕輕應了一聲。楚瀾側想開口提起那日的事情,話到嘴邊卻難以出口了,他始終寸步不離地緊跟著她,白若嫺也沒有離開過他的視線。
隱藏在草堆中的葉離涵,看見他們形影不離,一時有些心急。身後跟著幾名楚瀾清給她的屬下。葉離涵四周觀望了一下,見沒有侍衛跟上來,穩了穩自己的情緒,心想著該怎麼分散他們。
從林中突然竄出一隻鹿來,白若嫺的目光被吸引了過去。面對楚瀾側的欲言又止,她猜測到他想要說些什麼。心中有些想要逃避這個話題,加快了一些馬速,說道:“看看我們誰先捉到它吧。”
說完這句話,白若嫺便快馬加鞭而去,她迎著風往前奔跑,心中的壓抑難以言語。楚瀾側看著她的背影,手中握著繮繩,沒有跟過去。她在逃避他,在逃避他們之間的感情。
鹿很快就沒有了蹤跡,白若嫺還是沒有停下,胯下的馬兒向不見盡頭的道路奔去。
楚瀾君此次前來,僅僅只帶了沈陌遲。暗中到達楚國後,直奔狩獵場。
白若嫺不知道,自己已經陷入了怎樣的危險之中。楚瀾清側躺在樹上,看著白若嫺的身影,嘴邊的笑容鬼魅。
他已經布好了局,在這裡同時捕殺兩隻獵物。一個白若嫺,一個葉離涵。兩人可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若白若嫺死在葉離涵手中,葉離涵則也會被處死;若白若嫺沒有死,葉離涵同樣是死路一條。無論是哪種結果,楚瀾君都要失去自己愛過的女人。
他要將這些踩在他頭上的人,逐一剷除。
白若嫺還在想著楚瀾側,完全沒有注意到周圍有危險存在。她的馬速已經慢了下來,雙目呆滯地看著前方,平日裡皇后的傲氣在此時消散了。
也只有在她一個人的時候,她纔會將心中的無奈與柔弱表現出來。皇宮中的生活,已經不允許她對任何事務低頭,爲了不讓玄代落得蕭玄爍那個下場,她只能讓自己強大起來,有足夠的力量去保護他。
一支暗器飛來,輕微的響動讓白若嫺的聽覺敏感起來,她眸子一轉,側過頭去,暗器射在了離她不遠的樹上。
白若嫺目光一凜,從身後抽出箭,一手握著弓,警惕地看著四周。
幾名黑衣人從天而降,將她圍住。白若嫺對他們不屑一顧,冰冷地聲音命令道:“讓你們的主人出來。”
一聲輕笑傳來,葉離涵騎著馬奔跑到白若嫺的面前,一聲黑衣掩去了她曾經的貴氣,容顏蒼老了幾分,看來在寺廟的日子並不好過。白若嫺見她費盡心機想要殺自己,哼笑道:“我不殺你,你就自己投死是嗎?”
白若嫺弓箭一出,葉離涵身邊的一個黑衣人便倒在了地上。這是她第一次見白若嫺殺人,手上的動作沒有半分拖沓,一箭直入心臟,血頓時涌了出來。
葉離涵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但見自己的人多,並沒有因此罷休,冷聲道:“殺了她!”
黑衣們得命,立刻上前向白若嫺攻去。白若嫺將手中的馬鞭一揮,便聽聞有人慘叫,鞭子帶起血珠濺了起來,她的面色毫無波瀾,冷然的目光在葉離涵身上從未挪開。
楚瀾清給葉離涵的幾名黑衣人,僅有一個是高手,其他人都是從山裡請來的山賊。白若嫺以爲他們的實力不過如此,完全沒有注意到混在其中的高手,她的目標僅有葉離涵一個人。
見那些人,殘的殘、死的死,楚瀾清從樹上站在,隱藏在樹葉下,手中的弓拉起,一支帶著劇毒的箭射向白若嫺的心臟。
白若嫺想將手中的長鞭揮向葉離涵,聽聞身後傳來咻的一聲,心中大叫不妙,轉身用長鞭將箭打落在地。
大概是沒有想到白若嫺對危險那麼敏感,葉離涵開始緊張起來,她不會武功,獨自面對她無疑死路一條。楚瀾清給她的人武功都太弱了,根本禁不起白若嫺的幾鞭子。這篇山林之中,每一個出口都有人把守,憑著她自己的力量,根本無法離開。
“你是自盡,還是讓我動手?”白若嫺胯下的馬向她走進,葉離涵坐在馬背上也只有後退的份。她求救地看向四方,想要尋找楚瀾清的身影。
白若嫺再次取出一支箭,瞇眼對準了葉離涵。
“我可是祁國的皇后,你若敢動我……”葉離涵的聲音已經在發顫了,她只能有這層身份去保護自己了。
“在你來到楚國殺我的時候,祁國就已經沒有皇后了。”白若嫺平淡的聲音將葉離涵打入低谷。白若嫺手中將要射出,身下的馬像是遇到了什麼,突然發出嘶叫聲,樣子有些狂暴,箭射偏到一旁,葉離涵僥倖逃過一劫。
白若嫺快速拉起馬鞭,馬的前蹄立起,向後退了幾步,她險些摔下馬。前方的土地上陷了一個窟窿,裡面掩埋了一塊頂板,足以使一個人致命。葉離涵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心跳聲,她連忙後退了幾步,不知道楚瀾清在這裡都設下了什麼陷阱。
楚瀾清揉了揉額角,不滿地搖著頭,就差那麼一點了。
一聲哨響響徹這片山林,不到片刻便出現了更多的黑衣人,雖然也是功夫一般的山賊,但好歹可以分散白若嫺的注意力。
他們同時向白若嫺殺去,白若嫺揮動長鞭,將他們一一擊倒在地。一個人對多個人,白若嫺明顯有些吃不消,分神時手臂上被人劃了一劍。傷她的人背後濺起血,跪對著她到底。
白若嫺看向殺了他的人,楚瀾君紫上的衣袍上粘了些血跡,手中持著長劍,輕抿的薄脣顯示出他怒意,眼中則是一片冷清,如同天神降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