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邑原以爲會在太子府見到太子,一切問題迎刃而解,誰知太子那天正被其他幾個兄弟叫走了,而留在府中的幾個姬妾確認爲二皇子對太子登基不利,所以想辦法弄走他。
“二皇子。”
“噢,嫂嫂。”
說話的正是楊永的正妻,原本的太子妃,將來的皇后。可是如果被二皇子這麼一攪合,一切都會落空。
“來,喝茶!我與兄弟也沒什麼交情,但我就只平日裡這幾個兄弟就屬二皇子對夫君最周到了。”
“談不上週到呵呵,嫂子,我大哥什麼時候回來?”楊邑有些等不及了,時間最緊最緊也要卡在父皇堅持下去之前,他端起茶杯抿在嘴邊,看了大嫂一眼終究是喝下去了。
那可是毒藥,但不能致死所以放得少,畢竟是在太子府裡喝的茶,出亂子不是禍害到太子了麼。
“報!王妃不好了!”
“什麼事?”
嚇人慌慌張張跪地,“皇上,皇上駕崩了!”
楊邑一時氣急,“父皇!”隨即毒發攻心暈了過去。王妃愣了一會,嘴角微微浮著笑,“你快!你快去把王爺找回來!來人,來人!”又叫來人把楊邑扶走。
“送去哪裡去呀王妃?”下人們哪裡懂這些宮心計。
“先去後山亂葬崗!”
“亂葬崗?”下人遲疑著,這可是二皇子,他們哪裡來的命敢送二皇子去亂葬崗!
“多嘴做什麼!弄完了回來重重有賞!你們難道聽不見皇上已經駕崩了,我馬上就是要做皇后的人了!這家裡死了個叛亂的兄弟,做嫂嫂的埋一下也夠盡了心意!”
下人們也不敢再反駁了,擡著二皇子王亂葬崗扔。
亂葬崗裡楊邑迷迷糊糊醒來,突然身邊幾聲咳嗽,“咳咳!咳咳!”還有嘔吐的聲音。
“二皇子,二……”
楊邑嚇得爬到了旁邊,回頭一看卻是張全!他身上中著箭,血跡已經凝固了,嘴裡還留著氣兒能說話。慘白的臉混在死人堆裡著實嚇人。
“你怎麼在這裡!我父皇呢!我剛纔從太子府聽說父皇他……駕崩了!”
“是皇后逼著他寫太子登基的詔書,還有獨孤信,奴才這箭就是爲皇上擋得!”張全說著不像樣的哭起來了,“二皇子,老奴跟皇上那是從小到大的情分,他這就……走了……老奴也想隨它去,不想這箭也沒射死我……”
楊邑從懷中掏出解毒藥丸,他生性多疑,不論去哪裡吃什麼都會有解毒藥。嘴脣上的顏色還紫的多些,他閉眼休息了一會兒。從靴子裡拔出匕首,扯開張全的衣裳,“你忍著點!”張全從地上撿根樹枝嵌在嘴裡,“二皇子,您動手吧!”一刻功夫,箭拔出來了,張全虛弱的躺在樹根上,“二皇子……”
楊邑撕扯著衣裳給他包紮,“放心吧,你死不了了。”他意味深長的扶著張全的肩,“做這一切值得嗎?”
“奴才這輩子,被皇上升升貶貶多少回,可每一回你父皇一有事就會叫奴才的名字,奴才也是時時刻刻將皇上的命放在心上,二皇子,若是你準了,奴才現在就隨皇上去了!”
“哎!從前你聽命父皇捉拿安馥春,我與你有些過節。但你也知道皇上早就寫了詔書給我,難道你不想看著我是如何替父皇報仇的麼!如果你想,今後就拿我做主子,我答應你,回想父皇那樣待你!”
張全感恩戴德的磕頭,“哎!二皇子!奴才願意服侍您,像伺候皇上
那樣服侍您!奴才要看到那些叛賊的下場,奴才會竭盡全力幫助二皇子!”
“咕……”楊邑下意識摸摸肚子,“我餓了。”
張全笑笑,“奴才也有點兒……”
主僕倆一路攙扶著,說著各自的報仇想法,緩緩循著村莊去了。有一戶農園,門口養著條亂吠吠的大狼狗,“汪汪!”
楊邑皺眉繞過去,“虎落平陽被犬欺啊!”
張全上前敲門,“有人嗎?”
一個農戶咋咋呼呼走出來,“怎麼啦?”
楊邑將手背在身後拿出皇子的範兒,“農家,可否那些吃的,本王是當今二皇子廣陵王,路過這裡沒有飯莊,有些餓了……”
張全也弓著腰,“是啊,農家,我們主僕走了好半天才看見您家!可不容易。”
那農戶打量著這兩個髒兮兮身上還帶著血跡,活像是死人堆裡爬出來的,“走開走開!少在這裡糊弄我,皇子?廣陵王?廣陵王不好好呆在廣陵跑這裡來幹什麼?分明兩個小乞丐裝什麼大爺!”農戶罵嚷著就回屋去了,門也無情的關上。
“哎!”楊邑摸著因爲餓而發昏的額頭,“罷了罷了,我們倚著歇會兒。”
午飯功夫,煙滷汩汩。張全看著那個農戶端著吃剩下的飯菜出來喂狗,楊邑咬牙,他知道張全抵不住了,他的傷口也沒有止血藥還在流著血,“我們走吧!再聞下去我怕你受不了!”
“好,走。”張全也懂事。
只是楊邑看著他跟著自己這麼受苦,連個奴才都照顧不好的主子,談什麼報仇,談什麼掌管國家!他衝著農戶過去,“主家,我真的是當朝二皇子楊邑!我的僕人受了重傷眼看著就快餓死了,那是條人命啊!求你行行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
農戶嘴裡喊著沒有,卻還一邊撥著狗碗,“快吃吧啊!”
楊邑怒火攻心,拔出那把匕首擡手就要殺了他,卻被張全喝住了,“二皇子!不能!要是惹出人命來,你的行蹤一暴露就危險了!”
農戶似乎也有幾個把式,一腳踢掉了楊邑的匕首按住他一頓混打,他本身體力也並未恢復,一下子毫無還擊之力了……
山坳裡,主僕倆似乎在等死,渾身無力只剩下孱弱的喘氣了。
“我堂堂廣陵王,竟落得如此境地。想當年在江南廣陵宮中,雖不是皇宮富麗,但也不愁吃穿的……我從小多有抱負之心,只是太子畢竟是老大,我的一番宏偉籌謀只能壓在心底。如今爲了安馥春的事把自己置於險境,又被獨孤氏拋棄,被父皇落下了……現在只剩下你和我了,還要忍受孤軍作戰的艱難,那些從前願意站在我這邊的道貌岸然的大臣們,王們,現在都做起了縮頭烏龜不管我的死活!哼……廣陵王……”
張全不懂他和安馥春的感情,撐著眼皮兒問,“您這麼爲安馥春,值得麼?”
楊邑想起自己爲安馥春擋掉的敵人,身受多少的傷,結果她卻嫁作他人之妻……黯然神傷,淚浸染了衣裳,他也不知自己做的值不值得了……
只是在想說些什麼,張全已經痛得昏過去了。楊邑抱著他又回到農戶家門口,走到門口愣了一會兒,心裡麻酥酥的也不知道想的什麼,只知道身邊的最後一個人就要死了,如果這麼困難的時刻只剩下他一個人,大概他也活不下去了,救他等於救自己。
“噗通!”一聲,楊邑一氣跪在地上,他發誓所有人都要爲他今日這一跪付出代價!“農家,我求求
你!我求求你賞點飯給我的僕人!他真的撐不住了!我楊邑將來一定會謝謝你的大恩大德!”
張全聽見他這樣說,老淚縱橫,他沒想到小主子會這樣待他,臉哭帶爬過去,“主子!您別這樣!您是有傳位詔書的天子啊!您將來是一代帝王啊!您怎麼能爲我下跪呢!”
等農戶開門,楊邑上去撲著他回頭衝張全喊著,“你快吃啊!”張全知道,此時此刻只有狗碗裡的半口山芋能救命了!只是太不忍心,只能眼看著二皇子被痛打,“你快點拿!快吃了它!”
“你們兩條狗!臉狗糧都要搶!畜生的東西!畜生的東西!”農戶邊喊邊打楊邑的後背,他一點沒有鬆手的意思,都聽到骨頭斷了的聲音也不鬆手。
次日,在運菜車伕的幫忙下,將主僕倆送進了城。太子府門口重重戒備,倆人呆了一會兒,就被神秘人拉走了,“蘭將軍!”
小巷子裡,楊邑激動地拉住他,“將軍!幫幫我,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
“我當然知道,我會幫你進宮的,前兩日我就在找你的下落了……”蘭零夜擔心他的心理,“皇上他……”
“我知道了,父皇已經被害死了。”楊邑冷冷擡頭,“我更加知道,要想報仇,得先當上皇帝!”
“嗯,你知道就好,我說過了,會幫你。”
蘭零夜給他餵了龜息丸,將他的屍首放在蒲席上用板車擡去三皇子的府門口,他向來好大喜功,正是這樣才能利用到他。安馥春也在這裡,她先跟蘭零夜回合了的,說好了埋伏在這裡等著被抓走。
“三皇子!”正巧人出來了!蘭零夜一臉無賴拉住他,“來來來,給你看個人!”他哄著他,“你瞧瞧!這是誰!”
“噢!天哪!老二!”三皇子嘴上驚詫,心裡可爽極了,“怎麼會這樣!老二,二哥!他怎麼死了!”他裝作傷心樣子哭著問。
“被太子殺了的,但是他們不懂利用,殺完人就扔了他。”
“蘭將軍這是什麼意思?利用?”
“掙功勞啊!二皇子這個狼子野心的東西要是被三皇子拿下了,獨孤信一定重重有賞的!真搞不懂太子那個癡愚的腦袋在想些什麼,居然把這麼好的機會給扔了……”
三皇子眼咕嚕轉著,安馥春故意從他門前過,他眼睛一亮,“安馥春!快,快給我拿下!”轉身又是蹦腳又是拍手的,“太好了,兩個大功勞都給我送上來了!蘭將軍,他日我若發達了,一定不忘了你!”
蘭零夜就是希望如此,這個沒腦子的皇子一聽見功勞恨不能像八爪章魚那樣牢牢按住,哪裡還有腦子思考有沒有陷阱。
皇宮大殿內,楊靖葬禮開始了。皇后正傷心的厲害,頭風也發作了,左青薇立馬送上茶水,準備喪父的尚服劉青照眼明手快,趕緊上手爲皇后按摩。
“江尾生,你可知罪?”皇后要治他的隨意逃宮之罪。
“皇后娘娘,臣滅吳起立下大功,爲何您要囚禁臣還未知,何來逃宮之罪?臣以爲那就是皇后爲了留臣喝杯茶的功夫罷了。”
皇后尋不著說法,只得作罷,反正他又回來了。這個人還是反骨,遲早要磨了他!
“皇后娘娘!三皇子來了!他……”
“怎麼了?”
“他帶了口棺材,說是二皇子的屍體,還有,還有安馥春!”
羣臣愣住了,這個久聞未見的神話安馥春今日真的被捕了?還有二皇子的屍體是怎麼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