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天不以爲然。
他回答我:“專業人才,我有錢也聘請得到,爲什麼要分出一大杯羹給你們?讓你們做我合夥人的話,太虧了。這個項目我一個人也吞不下來,還要再分給你,這生意不劃算啊。”
我淚。
我說我們從前的交情都喂狗吃了啊。
現在居然跟我算那麼清楚。
秦月天也跟我在那邊嘆氣:“我們要真的在一起過,我肯定要念舊情的。但是林小瑩你也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有點尷尬,我也不想引起四一的誤會。所以這個項目你們就放棄吧,或者你們能找到其他有實力的合夥人也可以啊。大家公平競爭嘛。”
我心想,果然出來混都是要還的。
從前都是秦月天追著求著我,現在也終於讓我嚐到了被拒絕的滋味。
不過,從前的事情怪我咯?
我怒摔啊!
目前的情況是我們想要拿到這個項目,可是自己的實力還不夠。合作談了好幾個,然而有實力的大公司打的都是融資收購我們的主意。
被收購也確實是一條捷徑,不過我之前說過,我們都是野心勃勃的單身狗。
如果沒有特別投緣又有實力的大公司出資,我們是絕不可能輕易鬆動的。
本來想和秦月天的公司聯手,誰知道他居然比誰都精明。
我把我的失敗告訴了我的合夥人。
大家都表示很無奈。
麥可拍拍我的肩膀:“瑩,我們都已經盡力了。沒關係,先做著其它項目吧。”
話雖然這樣說,但是一個大工程對於我們的*都是巨大的。
我們除了迫不及待想要賺錢,更加迫不及待的想要大展身手,讓別人意識到我們的“厲害”。
我比他們還多一層煩惱。
我想要儘快強大起來,然後把我的前夫扔得遠遠的。
雖然這段時間他消停了一下,但誰知道什麼時候又會給你扔炸彈過來?
這事情過去了一週。
麥可突然興致沖沖地來找我。
“瑩,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大壩的工程被一家大型跨國工程公司拿下來了。”
我說,別人家拿下來,關我們什麼事,你這麼高興幹什麼?
麥可興奮地:“可是瑩,你知道嗎?他們主動聯繫到我們,希望我們能成爲他們的合夥人,一起把這個工程做下來。”
我馬上警覺地指著他:“一定有什麼附加條件。”
麥可搖頭:“沒有,我們談得很清楚,絕對沒有。非要說有,大概就是希望我們在他們總公司建立一個分部,屆時我們這邊可能要過去一個人負責。”
我問:“那這個項目我們佔比權重是多少?”
“百分之十五。”
這麼大的工程,光是技術支持能佔到十五還是不錯了。
“話語權呢?”
“技術全權負責。”
“我不信……”
“相信吧瑩,”麥可有一條三寸不爛之舌,“這可是今年最大的好運了。把這個項目做下來,想象我們能達到什麼地步?”
好吧,我信。
麥可很快安排了一場會晤。
聽說是對方公司的boss到我們這邊來考察加洽談。
麥可讓我第二天一定要精心打扮。
他說:“瑩,你可是我們事務所的形象代言人,明天請穿你最好看的衣服。”
我說:“來上班你要我穿得想去參加奧斯卡頒獎典禮嗎?”
麥可非常誇張地:“有的工作服也可以像禮服的,裡面穿深v的黑色吊帶裙,外面套一個小小的西服,噢~*~”
我斜他一眼:“在賣合夥人上面,你從來不遺餘力。”
麥可拍著自己肉肉的臉:“我還想賣呢,就我這張臉,怎麼賣?你說怎麼賣?”
他翹起髖關節,拍了拍大腿:“我有大長腿嗎?我有s型的身材嗎?別人一看到我,只會想,哦,我要和這種死胖子合作嗎?不!”
“你,”他上上下下指著我,“你一過去,別人就會想,和他們事務所合作,至少賞心悅目對吧,同等能力,我爲什麼不挑個賞心悅目的。一樣的實力,這就是我們的優勢嘛。”
我懶得跟他廢話。
不過話雖這麼說,我還是真的按照麥可的要求穿著打扮了。
沒辦法,競爭太激烈,同等條件下,眼緣也是很重要的。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我就是能給事務所增加籌碼。
好像麥可說的真是很有道理,至少目前爲止,我們的合作伙伴以及客戶,都覺得跟我們合作是很愉悅的。
第二天,我踩著細高跟,穿了純黑的一身出鏡。
這個天,我沒勇氣穿裙子,下面穿的西褲,上身穿的小西裝。外面套了黑色羊絨長大衣。
我想我們的資方可能是歐美人,所以要打扮出東方韻味。我沒有盤頭髮,將黑髮悉數放下,任其瀑布一樣掛在我肩上。
我平常不喜歡化妝,見重要客戶,最多塗抹口紅。今天,我選的山茶花色。
根據調查,商業場上的女人,最好是打扮得冷豔一點,給人震撼的同時,也可以恰當的保持距離感。
打扮妥當,我便去了事務所。
麥可等我很久了。
剛一看我裹得嚴嚴實實的大衣,便露出嫌棄的眼神。
等我把大衣一脫,他立刻又露出讚許的神色。
我把他鄙視得不要不要的。
那條溝對男人而言真的那麼重要嗎?
麥可說:“快點,對方來很久了,就等你了。”
我昂著頭,擺出外交一貫的姿態,按照我形體課老師教的那樣,像只天鵝一般走了進去,然後……
然後。
我看到了坐在會議室裡的那個男人。
他也正看著我。
是從頭到腳的看,然後目光在我的心口停了兩秒,最後揚起眼,含著一種得逞的笑,看著我。
我呵呵乾笑兩聲。
轉身就走。
麥可急忙追了上來。
“瑩,瑩,等等。”
我怒:“你沒告訴過那個男人是我前夫!”
“求求你了瑩,”麥可也是個節操喪盡的,他的原則就是一坨翔,“瑩,你要想想,他有錢,又有誠意,又有實力,願意拿出大部分的權重,更重要的是他懂行,不會隨便亂指手畫腳。”
我站住腳,怒問:“這是你們全部人的意見?”
其它的合夥人都跟了上來,一起很有節奏的點頭。
我抄起手:“好,你們合起夥來瞞著我,做了這麼重要的決定卻不顧我的意見。人與人之間的誠信呢?”
麥可指指大家,說:“我們四個人都決定了,你這一票,我們決定忽略。”
我從鼻子裡出氣,五個人裡有三個決定下來,基本就可以做一件事了,還別說他們四個都同意了。
我問另外的人:“那好,瓊,你同意這件事的理由是什麼?”
瓊回答:“他有錢。”
“傑森呢?”
“他有錢。”
“拉吉夫,你呢?”
“他有錢。”
然後我的視線又回到麥可臉上。
麥可一臉哀求:“求你了,瑩。他有錢,他有錢,他很有錢,很有錢……”
“好了,”我舉手,“你們成功說服我了。不過我是絕對不會去他集團負責分部的。”
我的四個合夥人,都用一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親切笑容看著我。
我直接摔:“你們不會把我賣得這麼徹底吧?”
麥可又開始了:“求你了瑩,他有錢。”
“然後呢?”我是真的怒了。
麥可:“他捨得在你身上花錢,花很多錢。”
我扶額。
我不想跟四個單身工科狗一起合夥幹活了……
難怪他們四個都找不到女朋友。
這種單細胞生物爲什麼還沒滅絕啊!
我回到了會議室。
燕少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面對著我:“內訌結束了?”
見我不答話,他攤開手:“我的條件真的很優厚,整個工程的技術都是由你們負責,幹完這一票,勝過你幹一百個小單。”
我說:“是的,所以我會同意,因爲我也是商人。”
燕少笑了笑。
他用手指了指桌上的一個小盒子:“這是爲慶祝我們達成合作,送你的私人小禮物。”
我冷冷地看著他,伸手把盒子拿過來。
頓了一下,還是打開了。
身後的合夥人們都伸長了脖子。
可是我剛剛把盒子打開,就啪的一下蓋上了。
我不會告訴你們,盒子裡是一條男式平角褲。
看樣子,燕少還真是實踐了他之前的話。
用他的東西,來換我的東西……
我忿忿地看著燕少。
燕少卻指了指自己的嘴脣,他用指尖比劃了一下:“口紅,很好看。”
……
我其實也有理由說服自己。
雖然國外的空氣要好很多,但是國內要暖和一點啊。
而且我好久沒回去過了,我也很想回去住一段時間。
占星專欄上說這段時間我過去的戀人會再度闖入我的生活,有很多時間去追憶我的過去,一開始我是不信的。
但是現在我有點相信了。
春暖花開的時候,我告別了我四個不仁不義的合夥人,回國去做事務所分處的內應去了。
而他們幾個則帶著團隊,屁顛屁顛地到北歐幹工程去了。
燕少拿下這個工程也費了不少力。
而且期間敲定我們事務所來負責項目技術,他也是力排衆議——因爲項目巨大,多方勢力都在給他施壓,想要藉機插手。
最後燕少沒有屈服於一些勢力,堅持把蛋糕分給了我們,想必也得罪了不少人吧。
我理解他這份苦心,所以,看在錢的份上,也就沒有掙扎了。
燕少給了我二十八樓的辦公室,離他很近。
他向我解釋:“建築公司人滿爲患了,你回去那裡也很尷尬。在我這裡,幹什麼都方便一些。”
他專門把柳細細給我調了過來,給我當副手。
我一開始以爲前夫大人把我圈在他的勢力範圍內,肯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的。
然而一個月下來,我發現是我想多了。
項目一旦啓動,我就忙成了狗。在歐洲、曼哈頓和國內三角地帶當空中飛人,做團隊溝通和紐帶。
我的前夫大人呢,身邊總是會有不同的女伴。
三年下來,集團里人事變動也挺大的,知道我和燕少那點往事的人也不多。
儘管慢慢的衆人很快都知道我是燕少的前妻。
但是一點也不影響燕少另尋芳跡。
他有一個最常見的女伴,屬於成熟嫵媚型的女神。
大波浪發,柳眉杏眼,看臉應該是沒動過刀子的,眉目神情和燕少還頗有點夫妻相。
這個女人到燕少辦公室來找過他,然後兩個人說說笑笑、親親熱熱的挽著手走了。
過了半小時燕少給我打電話,說有個聚會問我要不要參加,我心想你才把美女牽走,這就來找前妻,太沒誠意了吧,於是說不去。
燕少也沒強求。
柳細細跟我說這個嫵媚女神是燕少這兩年來的常*。
所謂常*就是無論燕少換多少女伴,這個女人的地位都屹立不倒。
誰也不知道她是什麼來頭,她不在集團工作,看她的模樣,也不像是那種靠男人*的女人。
但是她就是可以自由出入燕少的辦公室。
柳細細跟我說,她聽到燕少叫那個女人瑤瑤姐,相當親切的稱呼。也不知道燕少是不是打算跟她結婚。
當然,那個時候,我沒意識到柳細細也是會騙我的……
燕少的第二號“長青*”是傳媒的一個女股東。
這女人說起來和他還是遠方親戚,她是楊姨母親的侄女的女兒。也算是燕少的遠方表妹了。
說起來挺慘的……
楊姨後來在精神病院,有一天用吃飯的筷子把自己捅死了。
她擁有傳媒大筆的股份,只能留給她的親屬。
燕少算一個,這個遠方表妹也算一個。
表妹沒能力在傳媒工作,不過身爲股東,也能隨意出入集團。她來集團的主要目的,當然是爲了燕少。
柳細細說,燕少現在挺沒節操的。
基本屬於來者不拒型。
對這個表妹也還算過得去,有時候表妹約他玩,他也不反抗。
柳細細把這些情況介紹完之後,問我:“所以說,林總,你到底是個什麼想法?”
我白她一眼,說我能有什麼想法。
柳細細就嘆氣,說:“我和小米都覺得吧,還是你和燕少比較般配。你看以前你和燕少在一起的時候,燕少多專一啊。就你這離開集團了,燕少就完全變一個人似的。所以如果可以,你還是和燕少復婚吧。”
我呵呵,我說,你也知道他現在那麼花。
他要是還和以前那樣專一,我爲什麼不和他復婚。
但是他首先根本就沒那個意思,其次還經常惡意*我。
我爲什麼要自己賤兮兮的貼上去呢?
柳細細見我態度堅決,又嘆氣:“哎,林總,我估計最近就計劃要孩子了,我一走,你和燕少的忙,我就幫不上了啊。”
細細說,她懷孕以後,可能就不會再出來工作了。
我的幸福,就生死由命了。
我連忙讓她打住打住,說搞得好像有她在,我就能多幸福似地。
正聊著聊著,燕少的電話就來了。
他現在是我老闆,我不敢怠慢,只能接起來。
說實話關於燕少和我們合作這個項目的事,我一直都覺得是秦月天出賣了我。
要不然燕少怎麼知道我們這麼急著要做這個事,並且搶在所有人前面去爭取到了這個項目?
而且由於我曾經諷刺過燕少不是我的老闆,管不了我。
所以……
……
這種睚眥必報的性格,真是惹不起啊。
燕少在電話那頭問我:“今晚上奶奶要到家裡來吃飯,你回來好不好?”
竟然是很溫和的請求的口氣。
我:“啊?”
你奶奶到你家吃飯,跟我有什麼關係?
燕少似乎聽懂了我的潛臺詞,他說:“老太太還不知道我們離婚了。你暫時來幫我糊弄她一下吧,也不要你怎麼樣,就吃個飯,然後你愛走走你的。”
我沉默。
然後我說,這樣不太好吧,你還是直接告訴你奶奶,我們離婚了吧。
一直這樣糊弄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燕少在電話那邊也沉默了片刻,然後他回答我:“最遲今年年底,我就會重新結婚,等我一切都敲定好了,我就會給老太太攤牌的。”
我“哦”了一聲,反問他:“那現在確定有目標了嗎?”
燕少回答我:“有的。就是時間上還沒談好。我個人比較傾向於奉子成婚,這樣也可以免去老太太的不滿。有孩子的話,離婚什麼的,她也不會在意了。”
我怎麼都覺得燕少不像是那麼在乎長輩的人。
可是他話都這樣說了,我姑且就相信了吧。
下班的時候燕少提前來接我,是他自己開的車。
我上車之後,便端端正正地拎著包坐副駕上。
車開了一會兒,燕少就開口:“先說清楚,老太太面前裝像一點,下車以後還是挽著走一段。”
說到挽手,我就想起那個瑤瑤姐和燕少手挽著手的親熱場面。
心裡梗了梗,說:“不挽。”
燕少斜了我一眼:“爲什麼不挽?挽一下又不掉你的肉。”
我別過頭去,什麼話都不說。
心想你那麼多左擁右抱的女人,這時候就應該帶著回去給老太太看啊。找我幹什麼,平時也沒見你找過我。
但是這種話我是絕對不會說出來的。
我要是說出來,前夫大人一定會覺得,喲,好酸啊~
前妻小姐您是不是吃醋了啊?
說來真奇怪,我在國外的時候吧,燕少隔三差五就要來騷擾我一下,惡趣味滿滿。
我現在離他挺近的了,他又變正常了。
不過我想,畢竟我在國外,也見不到燕少平時生活的常態。
隔著大洋,燕少只需要打打電話指揮一下秘書,就可以搞定很多事了……
我們這樣沉默了一會兒,燕少突然看了我一眼,伸過手來,就來握我的手。
我一驚一乍地:“你幹什麼?”
燕少笑了一下:“我看你冷不冷。”
我想甩開他的手,他卻是很警告地語氣:“別鬧!要出車禍的。”
我說:“這是誰在鬧啊,放手!”
燕少很孩子氣地翹了一下嘴脣:“不放。”
我汗:“爲什麼?”
燕少嘆口氣:“實不相瞞,老太太大概是聽到了什麼傳聞,說我們倆分了。所以今天是來搞突襲的……你就跟我演演戲吧,林小瑩,我也就只有那麼幾個親人了。他們對我而言真的很重要。”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直捏著我的手。
我問他:“家靈姑媽知道我們離婚了嗎?”
燕少點頭:“當然是知道的。其實最早讓我不要告訴老太太的,就是姑媽。你別看她嘴損,事情輕重還是分得出的。”
家靈姑媽這人,坦白說我聽佩服她的。
燕少又說:“反正吃完飯,陪陪老太太,我就派司機送你回家。林小瑩,項目的事情我幫了你那麼多,你好歹也幫我一下吧?”
這是燕少第一次把這件事真正對我提出來。
工程項目上,他真的是幫了我不少忙。
我其實也一直覺得欠他人情。
一直這樣欠著也不好,那也就還還這個情吧……
車駛入燕家的車庫,下車之後,燕少把手臂伸了過來。
我停了兩秒,還是把手腕掛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