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當年四太的事情之後。
賭王和這個七兒子之間的父子關係,就已經名存實亡了。
無數次,賭王也想過要修復父子間的關係,然而七少給出的反饋和答案,都是令他失望的。
到後面,他也越來越討厭這個兒子,越來越看他不順眼,徹底對他放任自流了。
周圍的人一開始還會對他彙報阿冰額動向:七少又賭錢輸了,七少出千被菸頭燙了,七少好像染上了毒癮……
每一次聽到,都是對賭王的侮辱。
他堂堂樑酌騸,a城當之無愧的王者。
膝下的兒女個個優秀,但居然也會有阿冰這種基因突變的產物。
想到他的母親,賭王就更加覺得,這個兒子的存在都是對自己的羞辱。
這一次,阿冰從戒毒所裡出來,他專門吩咐所有人,不許去接他。
從心底裡,他甚至希望這個兒子不要再出來,不要再重現在公衆的視線裡,甚至說,他希望自己從來沒有過這個兒子。
誰知道,越是不想什麼事情發生,什麼事情就越是要發生。
自己這個兒子,剛出來還沒兩天,就竟然打斷了自己另外一個兒子的胳膊,聽說還又去賭錢,又復吸毒品。
果然是朽木不可雕也。
看看他現在的模樣,穿著不知道哪裡的廉價地攤貨,一臉不修邊幅的模樣。
而最讓賭王覺得痛恨的是,七少是所有孩子裡,長得最像自己年輕時候的。
他也像極了他的母親。
曾經a城最美的名媛。
聽著阿冰從口中叫出“爸爸”兩個字,賭王心中可謂是五味雜陳。
“我要聽整個事實的經過,和心情沒有任何關係。”賭王冷著臉回答阿冰。
阿冰便又笑了一下。
“事實啊,事實還不簡單嗎?”他攤了一下手,無比輕鬆地說道,“我昨天剛從戒毒所出來。樺弟就來接我,非要帶我去碼頭那邊的賭場玩玩,給我洗塵啦。結果我最後一盤贏了一千五百萬,嗯,碼頭上的鏢哥還比較講信譽,今天已經把錢打我卡上了。然後……”
他突然轉向了三太,“你說樺弟怎麼了?”
三太簡直氣得發抖,她大聲地對賭王說:“老爺你別聽他胡說!分明是他嗑藥嗑多了,自以爲自己贏了,還把我們樺弟打傷了。”
客廳裡沉默了片刻,賭王這才擡起頭,開口道:“這麼說,你們各執一詞,都認爲是對方在胡說八道。”
三太氣沖沖地說了一聲是。
阿冰臉上卻是似笑非笑的表情,不予置否。
賭王又道:“那麼,你們各自都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自己說的話是真的?”
三太立刻叫道:“我們阿樺現在還躺在醫院,難道不就是最好的證據,對了,阿冰還把阿樺的手機都搶走了,不知道是不是拿去賣錢了。”
賭王聽著這話,便看向了阿冰。
阿冰此刻也是冷著臉,他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動手開始解著自己的衣衫鈕釦。
衆人都有些不解,他卻已經解開了衣衫,然後把衣服猛地挎了下去。
他木然地看著前方的衆人:“身上的傷,舊的就不說了,單說昨天晚上被樺弟找人打傷的,就在各位的眼前。”
賭王的眉頭皺了起了。
阿冰的身上,確實滿是傷。
三太見狀,急忙說道:“那是……那是你出千被別人打的,跟我們阿樺沒關係。我們阿樺是去救你的人。”
“是麼,”阿冰把衣服一提,重又穿到了肩膀上,他慢吞吞地扣著鈕釦,“可是爲什麼阿樺打我的時候,說他早就等著看我這一天了?”
這一次,他不待三太說什麼,已經摸出了一部手機。
他舉著手機,在衆人面前晃了晃:“當時我雖然在捱打,但也偷偷錄下了這段話,請大家聽一聽,這是不是阿樺的聲音。”
他隨即按下了播放鍵。
手機裡立刻傳來了樑少樺的聲音:【哼,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你這麼一天。樑少冰,你也配當爸爸的兒子?你還記得小時候那一次,二太說她首飾掉了,結果在你臥室裡找到那件事嗎?哈哈,你大概想不到,那首飾,其實是我放到你我是裡去的吧?爸爸打了你,你還怨恨他,親近我,哈哈樑少冰你就是個白癡!】
在座的人,在聽到這段話之後,臉上都有不同程度的變色。
賭王的雙眼,危險地瞇了起來。
而三太則慌亂了起來。
“不、這不可能是阿樺的聲音……是、是僞裝的,一定是你找人僞裝的。不可能……老爺,你要相信我們家的阿樺,他……”
“閉嘴!”賭王突然間陰狠地說道,“我沒有問你話。”
三太頓時緘口,只用一種忿忿的眼光看了阿冰一眼。
賭王的眼神落在了阿冰手裡的手機上。
他問:“這是你的新手機?”
阿冰隨意翻了翻手機,解釋:“嗯,是我一個朋友送我的,爸爸你懂的,我剛從那種地方出來,又沒錢又人人避之不及,只能用用這種山寨機了。”
賭王馬上問三太:“這是阿樺的手機嗎?”
三太看了一眼那又大又笨重的山寨機,只能悻悻地搖頭:“不是……”
阿冰冷笑了一下。
以爲他會把樑少樺的手機隨身攜帶?
他怎麼可能那麼傻。
昨天從羅某人那裡回去的路上,他就找麻仔要了一部山寨手機,然後把相關資料證據都轉移到了這部手機上。
在四一身邊呆了那麼多年,什麼爾虞我詐的商戰沒有見識過。
就拿四一和他身邊的其它幾位副總裁來說,那段位也不是一般的級別。
相比之下,他阿冰能和秦月天爭鋒相對,能和楊姨左右逢源,能和胡米競稱兄道弟,三太或者樑少樺這種小角色,在他眼中都是不值一提。
跟他玩,他們再去修煉個三十年再說。
看他不玩死他們!
賭王又問阿冰:“你說你昨天賭錢贏了一千五百萬?”
“是啊,”阿冰漫不經心地回答,“阿樺帶我去的那家賭場,最後一把,我贏了。但是阿樺非說我出千,還叫人打我。不過吧,碼頭上的鏢哥還算重義氣,堅持站在我這邊,和阿樺那邊的人混戰,把我救了出來。”
“對了,阿樺他受傷了啊?”他說著,又看向了三太,一臉無辜懵然的模樣。
三太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原本以爲,樑少樺胳膊都斷了,已經算是鐵證了,誰知道樑七少竟然能一一反駁她。
輕而易舉就讓她處於不利的地步。
看樣子,以前都覺得七少是個軟蛋,真是個錯誤的認知。
現在看來,他真真是最像賭王的兒子,不僅心思慎密,而且心狠手辣,殺伐果敢。
但是,她三太在賭王身邊呆了那麼多年,也不是白呆的,樑七少有幾手準備,她三太照樣也是又的。
事不宜遲,三太立刻對賭王說道:“老爺!雖然阿冰的話好像是有些道理,可是,他昨晚上覆吸,是千真萬確的事。哼!”
她說著,得意洋洋地拿出一張化驗單:“昨晚上,阿冰他去醫院包紮傷口,醫生在他的血液裡查出了禁藥成分,還通知了警方,不過被阿冰逃掉了罷了。阿冰,你這纔剛剛從戒毒所出來呢,這麼快就重蹈覆轍了,老爺,你看,是不是要讓阿冰再進去呆個一年半載的啊?”
化驗單……
真沒想到三太居然把這東西搞到手了。
阿冰卻是冷笑:“三太也知道我是去包紮傷口的,知道你家兒子把我打成了重傷吶?那三太知不知道昨天你帶著幾個保鏢,把我逼到馬路上,險些讓我被車撞死呢?”
“你……”三太沒料到阿冰非但不慌,還立刻轉移了話題。
賭王看看阿冰,又看了一眼三太。
他的臉色,已經愈加陰沉了。
阿冰不說話,三太也不說話,雙方都是識趣的閉了嘴。
這一手,兩人可謂都是有把柄在對方手裡。
阿冰昨天確實在樑少樺的引誘下復吸了,而三太也確實想找人捉拿阿冰動私刑。這兩件事,在賭王眼裡,都是不能容忍的。
頭腦如他,早已經知道這兩人口中的這段話,基本都是屬實的。
不過,對於賭王而言,三太的行爲畢竟沒有得逞,而阿冰的復吸卻是更加令他憤怒。
因此,他陰沉沉地看向了阿冰:“你復吸了?”
阿冰知道這個是事實,躲也躲不過,那時候他還沒進入樑少冰的身體,以這個笨蛋原主人的意志力,想救也是救不了的。
不過,把水攪渾,他卻也是一把好手。
他便是低頭看著地上花紋反覆的大理石地板,嘟囔著:“同坐一輛車,樺弟就在我旁邊吃得那麼開心……‘二手菸’不一直都是旁邊的人吸得更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