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簡直是被家靈姑媽綁架到醫院去的。
一進去,姑媽就拉著我朝婦產科跑,做了檢查,說是半小時拿單子。
我纔是哭笑不得,我給燕少說,等化驗出來我根本沒懷孕我看姑媽要把我們罵成什麼樣。
燕少說:“你要過來打爛桃花,爲什麼不提前給我說?什麼狀況都不知道,就過來亂鬧一番,看吧看吧,過會兒姑媽罵人的時候,我不會幫著你的。”
我要哭了。
我說燕少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燕少很無良地攤手:“沒辦法了啊,如果觸怒姑媽,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趕快復婚然後壞孩子,這樣可以把捱罵的時間減少到最短。”
我說能避免今天捱罵嗎?
燕少呵呵:“自求多福吧。”
我揮手就打他,說都是他,和堂妹約會都不告訴我,我到現在也不認識他家裡具體有哪些人,都怪他都怪他。
燕少被我打得火冒三丈,他說:“不是你不想馬上覆婚的嗎?不是你讓我不要告訴家裡人的嗎?不是你說不到最後一刻不讓老太太直到的嗎?怎麼到現在都是我的錯了?”
說著說著,他也還我的手,跟我兩個你推我一下,我彈你一下。
正鬧得歡,家靈姑媽突然拿著化驗單跑了過來,一見這一幕就大叫:“燕步雲你不想活了,居然打老婆!”
我心想家靈姑媽還是算好的,直到維護女性,不過接下來就該我捱罵了。
家靈姑媽邊把驗孕單朝燕少臉上甩邊罵:“老婆都懷孕了還不知道疼惜點,林小瑩,你現在尿漲不漲?漲的話馬上去打b超,不漲喝瓶礦泉水,查一下你幾周了。”
我和燕少……
簡直是石化了好嗎?
過了半晌,我一下子轉過身去,指著燕少。
燕少馬上舉手投降狀:“我帶了套的!”
我馬上吼:“那你的意思是我有問題了?燕步雲,你敢說孩子不是你的你試試!”
燕少呵呵兩聲:“孩子不是我的。”
我還沒揮手打他,家靈姑媽一巴掌就扇了下來。
“不是你的是狗的!有你這麼不正經的男人嗎!”家靈姑媽的攻擊力向來是核彈級的。
不過這種全地圖攻擊,好像連帶我都一起罵了……
我指著燕少:“是不是你把tt拿針紮了?”
燕少也火大的樣子:“我有病我拿針扎,你忘了有兩次脫落了嗎?”
家靈姑媽在一旁捂臉:“你們倆,要丟人回家丟去,這兒是醫院,別在這兒丟我的臉。”
她說著又把礦泉水扔給我:“快點,喝水,漲尿,然後去打b超。”
燕少很緊張的樣子:“這麼早打會不會對胎兒不好。”
家靈姑媽立刻嗆他:“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你問問林小瑩,她是不是已經兩個月多沒來了?”
剛剛檢查之前醫生是詳細問過我r子的。
我恐懼狀,往燕少身邊躲了躲:“我生活不規律,日子經常不準。”
家靈姑媽不耐煩地:“不跟你們廢話了,快點去檢查一下,看是不是什麼宮外孕,是不是活胎什麼的。”
她這麼一說,我和燕少都嚇到了。
燕少馬上問:“如果是宮外孕要怎麼辦?”
家靈姑媽又是一巴掌:“你說話吉利點要死人啊?這麼年輕姑娘哪兒那麼多宮外孕的。”
我於是又在家靈姑媽的綁架下去做了b超了。
拿著最後的檢驗單子的時候,我只感覺紅紅火火恍恍惚惚。
我居然懷孕了11周了,想想也是……很醉。
但是我真的沒料到,我真的懷了,真的真的懷孕了。
家靈姑媽高興得跟什麼似的:“這下好了,老太太睡著都要笑醒了。你們什麼時候復婚啊?快點給個準信,我好給老太太彙報。”
燕少很明顯和我一樣,還處在紅紅火火恍恍惚惚的狀態之中。
我們倆都是一種恍恍惚惚的樣子,然後回了家。
很明顯簡直沒從突然懷孕的打擊中清醒過來。
等在沙發上坐了半天,燕少才問我:“林小瑩你準不準備生?”
我一下子炸了:“你什麼意思?要我打掉嗎?”
燕少驚愕地看著如此反應大的我,他說:“我就隨便問你一句,你發那麼大火幹什麼?我這是尊重你的意見好不好?”
我說:“不好,你都沒有任何想法嗎?我生還是不生,難道僅僅是我的事情嗎?”
燕少這時候直男癌繼續發作,他居然驚異的笑了一聲:“哈?難道是我的事情嗎?孩子又不是懷在我肚子裡的。萬一你想要繼續享受單身生活,不準備要這個孩子,我也不會逼你啊。我這麼民主自由的男人,你不感謝還要罵我嗎?”
我一下子跪到了沙發上,揪住了他的衣領,我說:“我就問你,結不結婚?”
燕少完全在狀況之外,竟然反問我:“爲什麼要結婚?不是說好了年底嗎?房子裝修了還要放半年的呢。”
我根本無法理解他的思維,我問他:“是孩子重要還是房子重要?燕家是沒別的房子了嗎?”
燕少很擡扛地說:“那你還逼著問結不結婚,你不廢話嗎?”
我簡直想要給他一耳光,我咬牙切齒地:“燕步雲,我纔不要大著肚子穿婚紗,我也不要在婚禮上還得奶孩子,你給我搞清楚了。我馬上要結婚,如果不能結,那麼我們就玩完了!”
燕少聽到我這樣逼他,竟然笑了一下,然後問我:“如果我不肯結,那麼你是不是就要去打掉孩子?”
我愣了一下。
我根本沒想到,燕少知道我有了孩子,根本沒有一點做父親的喜悅,反而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他現在居然告訴我,只有年底才能結婚,還問我是不是要打掉孩子。
我的心頭頓時涌上一種非常酸楚非常傷心的感覺,我站了起來,冷冷看著他,對他說:“既然你覺得懷孕是我一個人的事,也不想因爲我懷孕改變你的計劃,那麼我打掉孩子與否,也和你根本沒有任何關係了吧。”
說完這句話,我拎起包,就朝外面走去。
我等著燕少來拉我。
往前隨隨便便吵個架,我要走什麼的,他都會上來拉著我哄我呢。
誰知道一直到我進了電梯,到了樓下花園,燕少也沒有過來。
我走著走著,一直走到了大街上,眼淚終於止不住流了下來。
都說壓力之下才見真人性。
沒想到我懷孕了,燕少竟然是這種表態。
當然,我確實是意外懷孕,我們之前一直都沒有這樣的計劃,可是寶寶來了,我們不該是高興嗎,不該是爲了這個小生命而歡欣雀躍的計劃嗎?
這是我不正常,還是燕少不正常?
我邊哭邊走,抹著眼淚,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等走到一個街角花園,我坐下來,簡直是捂臉大哭。
哭了沒一會兒,我就哭餓了。
自己去街邊買了個麪包,吃了個乾乾淨淨,誰知道剛吃下肚,又一陣反胃,吐了個乾乾淨淨。
然後,我更加餓了。
這種感覺讓我覺得糟糕透了。
一時不爽,我又哭起來。
哭了好一會兒,我才覺得累了,人就是這樣沒出息,雖然心中各種不爽,但還是想要回家睡覺。
一旦得知懷孕的消息,我頓時覺得我脆弱指數噌噌往上漲。
一想到燕少的態度,我的玻璃心就碎得不能再碎了。
我現在也不知道,這個寶寶,我到底是不是要把它留下來。
人當了母親,一下子各種想法都和從前不一樣了。
從前覺得懷不懷孕問題都不大,懷上不合適也可以打掉。
可是真的一懷孕,頓時覺得自己肚子裡有了一個特別特別可愛的小生命,莫名其妙就有一種依戀的感覺。
我揮了手,叫了一輛車。
已經沒力氣走回去了,我想,我要叫個外賣的鯽魚湯,然後美美睡一覺。
不對,幹這些事之前,我要把燕少從我家趕出去。
如果他還有那個臉留在那裡的話。
我亂糟糟地想著。
寶寶我是一定要留下來的,我不會放任我的孩子被無情的流掉,我自己經濟能力也是不錯的。
要撫養孩子是根本不成問題的。
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孩子父親的問題,我應該再找燕少談一談,如果他不準備做父親的話,那我就只有去找一個外國男人結婚了。
反正外國男人只要喜歡你,也不會介意你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他的了。
嗯,打定主意,我心情又好了一點了。
我這人最怕的就是沒有方向,只要有方向有目標,我心裡就有了底。
胡思亂想著,我根本就沒注意到師傅把我拉到哪裡去了。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才發現出租車已經出城了。
我一時驚訝,忙對前面的師傅說:“師傅,你開錯了!快點調頭。”
前面的司機壓根當沒有聽到我說什麼似的,只管往前開。
嚇得我,簡直想要直接開門下車。
然而一去開門,才發現這車門是鎖死了的,根本打不開。
我欲哭無淚,死命大喊,然而我和司機之間隔了一道不鏽鋼柵欄,我現在才發現,我等於是被囚在車裡了。
心急火燎的給燕少打電話,發現手機居然沒信號,沒信號?
我開始問司機,問他到底要幹什麼?
是誰派他來的,是要對我怎麼樣?
然而不管我怎麼問,他都充耳不聞。
就這麼一路開一路開,開出了市區,直接朝郊外開去了。
我全身緊張,緊張著緊張著,又覺得好睏,沒一會兒居然睡著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車已經停了。
我連忙坐起來,司機已經不在前面了,車裡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而天色,已經暗了,外面漆黑一片,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兒。
我去開車門,輕輕一扣,竟然打開了。
我連忙下車,把手機手電打開,正準備照一照自己在哪裡。
突然耳旁嗒的一聲輕響,是電流交匯的聲音。
整個四周猛然間亮了起來。
我又是一驚。
環顧四周,我發現我居然來到了盛唐的古街。
曾經,我第一次見到燕少的盛唐古街。
一陣風吹過,我簡直是全身雞皮疙瘩起。
媽媽咪呀,我現在可是沒有任何的超能力,沒龍馬鱗也沒貔貅目,身體裡也沒什麼麒麟大人。
只有一個還沒成型的小寶寶。
這改不是新的恐怖片開始的節奏了吧。
但儘管我心惶惶,還是禁不住打量起這久違的古街。
燈籠很明顯,是新換的,燈光也十分明亮,街上回蕩著一種新的油漆的味道,看樣子剛剛翻新過。
要不是,要不是這裡一個人都沒有的話。
我還是開始往前走了。
一步步的走,路過那些關閉的店門。
筆直的街道,河水一般流向遠方,街燈一路延續,彷彿要開到天上去了一樣。
走著走著,我看到了前方的燈光。
不一樣的燈光,橘紅色的,溫暖的燈光。從整條街,唯一的一個開著的店鋪裡傳來。
我心裡有點預料到了什麼,但還是朝那燈光之處走了過去。
店鋪的門是開著的,在那門廳裡,有一個古香古色的櫃檯。
櫃檯後的男人,如同我第一次見到他那般,正在擦拭著櫃檯之上的宮燈。
我踏入了店門。
我此刻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感覺,我只是走向了他,緩緩地走向了他。
櫃檯後的男子,擡起了他溫潤的眼,對我輕輕一笑。
然後他說——
“美女住店嗎?”
我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感覺到自己的眼角在溼潤。
我說,是的,我要住店。
我要……住店。
男人微笑起來,如此微笑,和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是那般的相像,又是那樣的不同。
他從櫃檯後繞了過來。
他的身姿,比起幾年前,比起那一次魂魄的相遇,更要挺拔,他低下頭,很是惡趣味地對我吐氣:“不過今晚上,已經打烊了。”
還沒等我說什麼,他又偏著頭,思考狀:“不過我店裡還缺一個老闆娘,這位小姐,願意來跟我一起看店嗎?”
店裡面靜默了片刻。
然後我才把眼淚嚥了下去,我問:“當老闆娘的話,有什麼好處嗎?”
男人抱著我,笑得那般好看,他說:“可以和老闆一起生猴子,生很多很多猴子,然後幸福一直到老。”
我低下頭,終於忍不住笑起來。
我說:“不行。”
燕少馬上很失望的樣子:“啊,爲什麼啊?”
他好像立馬要跪下一樣,拉著我:“瑩瑩你不要生我的氣了吧?我今天下午逗你玩的呢,不逗你走,我怎麼能在這裡等你呢?”
我裝出很不滿的樣子:“因爲,求婚沒有鑽戒啊。”
燕少聽到我這樣說,馬上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求什麼婚啊,離都沒離,求什麼求,你要鑽石,改天我們去買一籮筐。”
我確信自己的耳朵沒問題,我說:“什麼?你說什麼?”
燕少馬上左顧右盼的樣子:“啊?剛纔說什麼了?誰說什麼了?”
我揪住他的衣領:“誰說的沒離婚?怎麼回事?”
燕少被我揪得快要斷氣的樣子,他抓住我的手:“那個……”他很耍無賴地,“戶口本上根本就不是燕步雲的名字咯,所以離婚協議是不生效的咯。”
我……
我這才覺得我被耍了,搞了半天,我還是個已婚婦女!
我說:“那爲什麼我拿到離婚證書了?你不會辦的是假證吧?”
燕少看著一邊:“額……天橋下面辦這種的不是很多嗎?”
我要撒潑了,我要滿地打滾了。
我說:“不行我去玩弄了,分居兩年以上不是事實離婚了嗎?我要找法院判決。”
燕少急忙抱住我:“這不是恢復*了嗎,這不是早恢復了嗎,老婆大人,你放心,以前的婚禮那麼草率,這次我們大婚好不好,去大溪地舉行婚禮,請所有的好朋友和家人,還要上頭條。”
我斜著他:“真的?”
燕少說:“真的。”
我說:“那不管,你今天好歹是求婚,鑽戒都沒有,沒誠意。”
燕少哭笑不得:“太倉促了啊,我一下午都在準備這裡呢,下次補好不好?”
我說:“補上也是一個疤,不好。”
我還說:“你就是沒誠意,一直沒考慮過要求婚,所以根本沒去準備。我記得當初秦月天給我求婚,那可是很早就把鑽戒準備著了。”
我知道秦月天是燕少的死穴,我這麼一說,就看他承不承受得住。
他今天下午把我玩成那樣,現在我不刁難他一點心裡就不舒暢。
燕少果然臉色就變了,他咬了一下牙,豎起手指指我:“你、你給我等著,誰說我沒準備來著。我馬上給你變鑽戒出來。”
我說好啊,你給我變啊,我看你能變出什麼花兒。
燕少馬上放開我,去了櫃檯後面,沒兩秒鐘,他居然從下面拿出了一瓶王老吉的易拉罐。
我一看就知道他要幹嘛。
我馬上指著他:“不準!這麼老套我不認的啊,別拿什麼易拉罐環來冒充戒指啊,我不會認的啊。”
燕少纔不管老套不老套,他說:“只要是我送的,你信不信比鑽石還值錢。”
說著,就拉著易拉罐環要過來給我戴。
我誓死不從。
我說:“燕步雲你混蛋!你家財萬貫拿易拉罐環冒充戒指你羞不羞?你給我走開,沒有鑽戒就不要說復婚的事情,要不然我就要去法院判決事實離婚。”
我和燕少推推搡搡,結果一個不小心,易拉罐片劃到了他的手,血一下子就飈了出來。
我嚇住了,急忙去拿他的手問他怎麼樣。
結果燕少非常不要臉地舉著那個易拉罐環:“你要不嫁給我我就自殺。”
他把那個鋒利地環片比著自己的脖子
我默默地罵了一句傻x,轉身就走。
燕少把易拉罐環一扔,就衝過來抱我。
他說:“要想走,先把我的孩子留下再說。”
我說你神經啊,是不是要去醫院留給你啊。
燕少說:“可以啊,十個月以後去醫院吧,在那之間,爲了我孩子的安全,你這個母體必須要留在我身邊。”
我翻個白眼,我說:“那你跪下求我啊,要不然你信不信雞飛蛋打?”
我本來就是說著玩的。
再說了燕少那麼高貴的膝蓋怎麼可能彎曲。
誰知道我剛剛說完這句話,燕少一下子就轉過來,一聲都沒吭就給我跪下了。
他擡頭,看著震驚的我:“我的膝蓋,有沒有一顆鑽石貴重?”
我全然被震住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半晌,我也跪了下去。
我一個字也沒說,只抱住了燕少。
我和他靜靜地抱在一起。
我問他:“我真的可以嫁給你了嗎?”
他說:“是我求你嫁給我。”
我問他:“爲什麼會僞造離婚。”
燕少沉默了片刻,然後才說:“因爲我愛你……林小瑩,我一直一直那麼愛你,有一段時間,我失去了去表達我愛的能力,但是我依然不肯放手,想要愛你,想要你愛我,一直是我黑暗中唯一的燈塔。”
我緊緊抱住了燕少,我感覺到臉頰有眼淚滑落。
我說:“對不起,燕少,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竟然不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