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這裡,心驚膽戰地問了一句:“這個……關我什麼事?”
對啊,把自己的身份和盤托出,和我有什麼關係。
我一個小職員,能和燕少有什麼關係???
假燕少看了我一眼,聲音有些暗沉地回答我:“如果,你就是他們要找的那個女人的話。我可以讓你明白你現在的處境。如果,你不是的話,我也好讓你明白,你接下來要面臨什麼樣的選擇。”
我表示我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假燕少似乎有些不耐煩,他捏了捏方向盤。
敞開了說道:“這樣說吧,我厭倦了給別人做替身。這麼多年來,我是第一次終於離開了他們的操控。一旦完成了他們給的任務,帶回了那個女人,那麼我又會被重新禁錮起來。搞不好被滅口都有可能……所以一旦獲得自由,我就要永遠逃離他們的掌控。”
我問他:“那個女人,是怎麼回事?”
假燕少睨了我一眼,哪怕是這麼一個不經意的眼神,也是和燕少沒有任何區別的。
這讓我震驚於他和燕少之間的高重合度。
假燕少回答我:“我也不太清楚那個女人是怎麼回事。但是根據他們的要求,我要查明這段時間,和燕少在一起的女人是誰,並把她帶回去?!?
我急忙問:“他們又是誰?”
假燕少冷笑了一下:“你認爲我會知道?”
我也不知道他是否是在騙我,便又沉默了下去。
過了好一會兒,我纔回答他道:“我應該不是他們要找的那個女人,我真的沒有和燕少在一起過。不過,我確實經常和小少在一起……那些人大概是誤會了。”
假燕少嘴角有笑:“那就最好?!?
他又捏住了我的手,不顧我想要抽回我的手,他朝我吹了一口氣:“林小瑩,我今天在竹林裡對你說的話,不是假的呢。”
我驚得像窩裡闖入了黃鼠狼的母雞,就差沒有個翅膀給我撲騰。
假燕少卻說:“真奇怪,總覺得你對我而言,有說不清的吸引力。你跟我走,我可以保證你衣食無憂。這些年,我也暗中有自己的產業和門路?!?
我很是驚悚的說,他長得很燕少這麼像,一定很容易被發現的。
假燕少不以爲然地笑了一下:“這個簡單,整容就行了。我去年也接受過微整形手術,確保五官的每個角度都要和燕少一模一樣?!?
我又默了一下,才問道:“如果我不願意跟你走呢?”
假燕少惡狠狠地看了我一眼:“如果那樣的話,我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我立即又問道:“那如果我就是他們要找的女人呢?”
我這個問題大概超出了他的預料。
然而,就在他愣神的那一秒,我突然撲了過去,抓住了他的方向盤,用力將方向盤一扳。
我是瘋了。
我不想跟他走。
並且我突然意識到他對於我、對於小少以及燕少的價值。
這是一個敵方陣營派過來的對手,他長得或者整得和燕少一模一樣,他身上藏著的秘密,不比燕少本身少。
所以,我突然就冒出了這麼激進的動作。
我猜想我這麼一扳方向盤,作爲人下意識就是要去踩剎車的。
我沒賭錯,假燕少在那一刻踩了剎車。
然而,這並沒有阻止車子像一道虹光一般撞到了路邊的護欄,然後從公路的一側翻了下去。
車禍是很容易發生的。
當你想要它發生的時候,更是容易。
我在車子裡,明顯感覺到自己在山坡上磕碰著翻轉著。
劇烈的震盪似乎要把我的五臟六腑都抖碎了,整個世界天翻地覆。
不知過了多久,混亂才平息了下來。
耳鳴聲消失後,我的第一個意識就是,我還活著嗎?
是的,我還活著。
並且,我奇蹟般的好像沒有受什麼傷。
只是變形的車頂棚,將我牢牢地卡住了。
安全帶還系在我的身上,我用以按開了它。車門也已經變形了,我拼命的推著,踢著,不多時,我就聽到了外面石頭滾落的聲音。
然後車門竟然被我大力地踢開了。
我爬了出去,看到整個車是斜翻著掛在巖石坡上,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
我不明白爲什麼我除了衣服掛爛之外,竟然會毫髮無損。
我又非常女漢子地去另一邊拖假燕少。把他拖出來的時候,我就意識到他可能不行了。
我沒有預料到我只是扳動了一下方向盤,竟然就會害了一條人命。
我看著嘴裡不斷冒出鮮血,全身骨頭似乎都碎掉的,長得和燕少一模一樣的這個男人。
我感覺自己的心在發抖,我不斷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假燕少伸出手,似乎想要撫摸我,我抓住了他的手。
他喉嚨裡冒著血,很吃力地說:“林小瑩,我……很喜歡你。”
我不知道爲什麼,可能是車禍後的害怕和眼前的景象太過刺激,我竟然落出了淚。我說:“你不要說話了……”
他緊緊地握著我的手。
他用含混不清地話說:“我……小時候,我媽媽……叫我小進。”
我哭著問他:“你媽媽是在哪裡,你是哪裡人?你告訴我,我送你回去?!?
他微弱地搖了一下頭。
然後,我看著他眼裡顯出了驚恐的神色,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卻是什麼也沒看見,
他掙扎著要坐起來,對著頭頂暗沉的天,喊道:“七月半,他們要捉我回去了?!?
這是我聽到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幾個小時之後,我和他都被送到了臨近的醫院,小少、小米和秦總都趕了過來。
然而我做在空蕩蕩的走廊裡,告訴他們,那個假冒燕少的男人,已經去了。
短短三天,事情就發展成這樣,我的腦子感覺有些僵。
小少戴著大口罩和墨鏡,只說了一句:“我要見見他。”
他去了太平間,見到了假燕少的屍體。
小少摸出了蔣河暢當時給他的小瓷瓶,扭開瓶蓋,對準屍體的天靈蓋,過了好一會兒,他搖了搖頭,蓋上了瓶蓋。
他說:“他的魂已經被取走了。”
我問這話什麼意思。
小少又問了一下我們最後相處的細節。
然後他說:“我們出去吧?!?
這天凌晨,我們幾人連夜趕回了燕家。
這個燕少是假的消息,如今秦總和小米也都知道了,我問汪總是否知道,是否通知了他。
小米搖頭,說現在無論如何也聯繫不上汪總了,他的郵箱拒接任何郵件,手機也已經停機,家裡也沒有任何人。
秦總一直沉思,到最後才問:“這麼說,四一是真的出了事?然後有人假冒他到集團來生事?他是來離間我們的?”
小米立即提問:“就算是要離間我們,但爲什麼要針對小瑩?還有,他追求小瑩,是有什麼目的,還是真的喜歡她?”
秦總和小米都一同看著我。
我被他們看得發憷,忙擺手說我什麼都不知道。
他們又討論了一陣子,最後秦總說:“無論如何,這個消息不能再讓多餘的人知道了。阿青,這個假四一的屍體,你準備怎麼處理?”
小少冷笑一聲:“怎麼處理?他已經開始潰爛了,不用我處理,自己就要化成膿水。我們先不動,看看敵人要怎麼動作吧?!?
秦總和小米都顯得有些驚。
小少擡眼看著他們:“兩位哥哥,不論怎麼說,請你們繼續在集團主持大局。我哥的事情,我這邊會去查的。需要你們幫助的時候,請你們一定要支持我?!?
等到秦總和小米都離開之後。
我問小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小少先是閉了一會兒眼,然後才睜開看著我:“沒什麼,姐姐你暫時是安全了?!?
我讓他別說話說半截,趕快把事情的始末全都告訴我。
小少就嘆氣,說:“我不是說半截,而是這事情十分複雜……我、我根本沒料到,對方居然在我哥出生之前,就已經在做準備了?!?
我急得跟什麼似的,讓小少別賣關子了。
小少就問我:“姐姐,你說,這世上,真的有人能長得那麼像麼?”
我就說,當然不可能了,那個假燕少也承認自己微整形過的了。
小少就呸了我一聲,然後說:“只要用手段,一模一樣都是可能的。”
小少告訴我,這個假燕少,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根本不能算是一個人。
說得不好聽一點,他是一個複製品。
從小少的嘴裡,總是能聽到這樣的奇聞異事。
小少告訴我,其實從古代,我們就有“克隆技術”了,只是現如今科技克隆的是人的身體,而古代我們克隆的是魂體。
小少說磅空留下的書裡面提到過這種克隆法,但是很含混不清,貌似已經失傳已久,沒想到如今居然出現了由這種方法克隆的人。
這種秘法,總的來說十分複雜。
首先要趁七月半鬼門開的時候,去鬼門關裡走一遭,在陰間與陽間的交界處,抓到一種名爲形魅的小鬼怪。
魑魅魍魎,其中魅,指的就是一種外形十分討喜的鬼。
而形魅,顧名思義,就是可以模仿任何世間長得好看的人的鬼。
去抓此魅的人,絕對是一頂一的高手,因爲能潛入陰陽之交界,還抓個小鬼活著回來的人,絕非等閒之輩。
有了這種形魅,就是要尋找一個母體,最好是與被克隆者有血緣關係的女人。
趁她懷孕的時候,將形魅打入她的腹中,讓形魅和胎兒融合一體。
形魅在被打入之前,必須每日飲被克隆者母親的鮮血,具體飲用多少天,每天飲用多少,磅空的書裡沒有記載。
而母體被植入形魅之後,要服下由對方懷孕後指血加各種奇怪配方而製成的一粒藥丸,身上必須要佩戴由被克隆者母親頭髮或者指甲製成的飾物,這樣才能母子一形,達到最好的克隆效果。
這樣,兩個女人一同懷孕,一同生子,生下來的孩子,就會長得一模一樣,甚至音容笑貌,都會極其相似。
放在一起,都會難辨真假。
我聽得心驚,忙問小少,這個假燕少,就是按照這種方法生出來的嗎?
小少點頭,沉色:“本來我摸了魂,就是有點懷疑了,他最後那句話,更證明了這一點。你們出車禍的時候是晚上八點,被營救上來是晚上十一點,再過了一個小時,七月半,鬼門開,這形魅是必然要回陰陽界之中去了?!?
小少說,這個形魅複製的人體,也是有弱點的。
如果身體受到重大的損傷,又恰逢鬼門開之際,就會被捉拿回去。
小少過來的時候,假燕少已經無魂了,而這段時間並沒有消息外傳,地方偏僻,小少他們是第一批趕來的人。
所以假燕少的魂是已經歸陰了。
小少又說:“他說他整過容,這就證明,他和我哥也並不是同一時刻出生的。如果同一時刻出生,那容貌必然是沒有偏差了?!?
我和小少便梳理了一下。
大致得出這樣的一個結論。
在二十幾年前,有人趁著七月半鬼門開,去陰陽交界處捉拿了形魅回來,然後每日以燕少母親的鮮血餵它。
燕少母親懷孕了,有人便讓另一個女人懷孕,打入形魅。取到燕少母親懷孕後的指血,製成藥丸,讓另一個女人服下,並讓她佩戴燕少母親頭髮製成的飾品。
十月懷胎之後,燕少出生。
而過了幾個月,另一個“燕少”也出生了。
小少說,這個“燕少”是比真正的燕少要小兩三個月的,所以他們的容貌不會百分百一樣,懷孕和出生的日期越是靠近,兩個人越難以分辨。
然後等這個克隆的燕少長到七歲,形魅和克隆的身體融合無縫了,就可以開始進行訓練了。
二十年的訓練,就是爲了等到這一天,回到集團,完成任務。
如此可憐傀儡的一生……
難怪克隆的燕少,一旦獲得自由,就想要離開控制,遠走高飛。
然而,林小瑩只是扳動了一下方向盤,就破碎了他二十年來的自由夢。
小少見我黯然的模樣,就安慰我說,這一切都不怪我。
他故意瞪著眼:“你以爲龍馬鱗是那麼好揣的嗎?以後發狠動手之前都先想想後果。”
原來,我並不是掃帚星或者天生神力、不死小強,之所以會扳一下方向盤就引發車禍,翻下山坡毫髮無損,都要得益於我體內的龍馬鱗。
小少說,龍馬鱗這東西可是負有天罡地魁之神,斗轉星移之力,我一介凡夫,又沒有那個掌控它的力量,一不小心發揮出來,沒搞個山崩地裂已經算對得起天地父母了。
小少又說,這個假燕少死了其實是種解脫,因爲他必然是不可能逃脫掉敵方的掌控的,就好比他死了之後,由於身體沒有了形魅的支撐,很快就會化成一灘水,真正的屍骨無存……
而他以爲他可以逃脫獲得自由,但是一個從出生到死亡都在別人掌控之中的人,怎麼可能真正逃得出對方的手掌心。
追查形魅的方式,對方應該是不缺的。
現在,最讓我們發愁的問題有好幾個,這其中之一就是,真正的燕少,現在在哪裡?
他是不是已經被老五捉住了。
小少讓我稍稍安心,他說就算燕少真正落入敵方手中,對方也決計不可能從他身上得到什麼的。
要不然,也不會貿然派出壓在手裡二十年的王牌,要來查出到底誰是“燕少身邊的女人”,他們應該在懷疑我,然而直到假燕少死去,他們也沒有得到確鑿的證據。
另一個讓我們心驚的問題就是,假燕少的生母,是誰?
按照磅空書上的說法,這個人和燕家或多或少都有血緣關係。要得到燕少母親血液並不是難事,難的是,要找到一個和燕少母親有血緣關係的女人懷形魅。
我和小少第一個想到的人,竟然是楊姨。
我問他:“楊姨有孩子嗎?”
小少下意識地搖了一下頭:“我怎麼知道,我從知道她開始,她就是單身一個人?!?
如果假燕少的母親真的是楊姨,那麼這段母子關係,也是非常薄弱的。
我還很困惑的一件事就是,爲什麼假燕少會執著於我?
小少沉思片刻,給了我一個是是而非的答案,小少說:“有可能,他被注入了我哥的一絲魂氣,自然而然就會被你吸引。這也是對方找出你的一種手段,一個擁有我哥魂氣的人,一定會被自己的契約者所吸引的。所以說,他及時死了,你也就避免了曝光?!?
最後,是一個讓我們都十分頭疼的問題。
那就是,假燕少死亡的消息,有沒有可能傳出去……
小少認爲,傳出去,是不太可能的。
首先可以肯定秦總和小米都是絕對能保守秘密的,醫院那邊他也已經處理好了。
但是很難說的是,消息從敵方陣營反侵襲過來。
小少說:“你看啊,他們知道假的死了,搞不好會到處製造我哥死了的消息,然後趁機搞點什麼亂子出來。”
小少抓緊了我的手:“姐姐,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不要讓敵方知道了你的身份?!?
我明白這件事的重要性。
如果我出事,燕少也會出事。
我就讓小少放心,說一定不會的。
因爲有秦總和小米的應和,燕少很快被宣傳成了出國。
我和小少相安無事的過了幾天,就迎來了預料中的重磅消息。
那一天早晨的新聞頭條,赫然寫著【xx集團總裁燕某某車禍身亡】的消息。
連車禍地址、時間都寫得相差無幾。
在餐桌上得知這個消息的燕父,驚得手中的杯子都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小少也被嚇得不輕,忙上前去安慰燕父。
燕父頭一次瞪著最*愛的小兒子:“你哥的事情,你知道?”
小少只得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後,我就看到燕父一巴掌,把小少扇到了牆上。
是真的扇到了牆上,我清楚地聽到小少的頭和牆壁撞得咚的一聲。
我嚇壞了,忙去扶小少。
燕父卻嚯的一下站了起來,對小少道:“到我書房裡來一下。”
這一天上午,燕父和小少交談了些什麼,我無從得知。
我只知道燕父從書房裡走出來的時候,神色已經輕鬆了許多。
小少一見到我,立刻一副病嬌的模樣,說自己腦子磕到了,要我給吹吹。
我問他到底給他老爸說了些什麼,小少就說,不外乎就是哄哄騙騙,外加發毒誓,什麼要是騙人了天打雷劈之類的,他爸就相信了。
我問小少:“那你騙人了嗎?”
小少瞪我一眼:“不適當騙騙,能活著出來嗎?”
於是,我知道了小少就是把發毒誓當飯吃的小騙渣。
不過騙歸騙,能讓燕父別再追問燕少的事情了,纔是目的。我就奇了怪了,燕父這個爸爸,也當得太放心了一點。
燕少這麼久不回來,回來也是個假的,現如今生死未卜,小兒子欺哄欺哄,他居然也就作罷了。
我和小少滿以爲這算是過了一關了。沒想到今天的事情並沒有結束。
晚點的時候,楊姨帶著趙安蒂過來了。
一同來的,還有趙家的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