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我的慌亂再也掩飾不住。
林小瑩苦修遲鈍二十餘年,一朝遇到燕少的事情,就修爲盡毀。
我幾乎要嚇哭了,心慌氣短地對著秦總,卻又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我……我……”
燕少不見了,槐木不見了,印章不見了。
可是這三樣,我一樣都不能問,我什麼都不能問,我也想不到它們都會到哪兒去了。
所以我心跳如敲鼓,好像血管裡呼嘯著跑過一輛過山車,帶著我的心速增增往上跳。
秦總忙扶著我的肩膀,急聲安慰我:“別急,你別急……”
我卻愈發說不出話來,全身發抖,眼淚都開始往下掉。
秦總見狀,慌忙站起來,對著外面大喊:“醫生!醫生!”
很快有醫生和護士跑了進來。
秦總趕緊讓到一邊,等醫生們爲我檢查的檢查,量血壓的量血壓,量體溫的量體溫,好一陣忙亂。
一位白大褂站起來,問秦總:“她什麼時候醒的?”
秦總很精準的回答:“五分鐘前。”
“她醒來是立馬就這樣,還是受到了什麼刺激才這樣的?”醫生又問。
秦總猶豫了一秒:“我不太明白你所謂的刺激,具體範疇是哪些?”
正說著,我聽到護士在對醫生彙報:“醫生,病人血壓偏高,心跳過速,要不要採取一點措施。”
醫生過來摸了摸我的手腕,立馬命令護士道:“去拿藥過來。”
我看著沒一會兒護士就推著裝著瓶瓶罐罐的小車進來。
我的腦子大概因爲爆炸而震壞了,我尖叫了起來:“我不打針!我不要睡覺!我要回家!”
“不會打針的,只是吃藥而已。”秦總突然推開了站在我身邊的護士,坐到了我的身邊,一把將我摟到了懷裡,“不會打針的,不會的……”
他撫摸著我的頭髮,還有我的額頭,用他寬闊的肩膀護著我。
我大哭,邊大喘氣:“我……要會宿舍,馬上……要回去……”
秦總撫摸著我的背,替我順氣:“好,好,吃了藥我們就回去。”
這一刻,他溫柔得不可思議。
但是這對我並沒有什麼作用。
我滿腦子都在想著各種各樣的事情。
我遇到了爆炸,炸彈就在我附近爆炸,燕少在那一刻從槐木之中出來了,可是他卻用他的身體替我擋住了災害。
會不會就因爲這樣,燕少和槐木,還有他的印章都消失了?
我擡起頭來,淚水撲簌簌滾落,我問秦總:“我還活著嗎?”
秦總埋頭看著我,柔聲地:“是的,你還活著,活得很好。”
我就哭起來:“爲什麼我會活著?”
是因爲燕少用他的一切替我抵擋了傷害嗎?
“因爲你命很好,很幸運,只是被氣浪掀倒了而已。”秦總不斷撫摸著我的頭髮,“你很好,什麼事都沒有,沒有的。”
他安慰著我,然後接過醫生遞來的藥:“來,小瑩,先吃藥,我們不打針。”
我嗚咽著,聽醫生的話,把藥含在了舌尖下面。
涼涼的,麻麻的,應該有降壓和減緩心跳的作用。
我聽到醫生在囑咐著秦總:“病人雖然很幸運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大腦和身體依然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損傷,你們做家屬的要好好照顧她,除了身體上,精神上也要以安撫療養爲主。凡事多順著她,不要讓她生氣和激動。”
醫生給的藥確實有一定的作用。
我又小聲哭了一會兒,漸漸就冷靜了下來。
然後,我就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那就是我居然一直都躺在秦總的懷抱裡,像剛生出來小狗的一樣可憐巴巴的依偎著他,時不時哼唧兩下子。
而秦總則安靜地抱著我,把下巴輕輕放在我的頭頂。
他呼出的氣觸著我的鼻尖,我能感覺到他由上而下的視線,必定是溫和寬厚的。
我覺得我剛纔一定是腦子壞掉了……
但是既然現在清醒了過來,就不能任由它繼續這樣壞下去。
於是,我就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推開了秦總。
秦總見我閃爍的眼神,倒是豁達地笑了一下,他伸出手指,刮掉了我臉頰還留著的一滴淚水。
“好點了?”
我點點頭。
然後我小聲地說,我想要立即出院,回宿舍去。
秦總的面色就嚴肅了起來:“這個我問問醫生再說,你現在的情況,似乎不太穩定。”
可是我拉住了秦總的衣角。
我可憐得像個討口的,弱弱地看著秦總:“求你了……”
秦總就嘆口氣,然後找醫生去了。
過了幾分鐘,他拿著一張單子回來了:“醫生準了你半天假,晚上依然要回來。”
我已經在這當口下了地。
我穿著一身醫院的病號服,上衣特別大,空蕩蕩的,褲子卻又短了一截,穿上拖板鞋,簡直就像是從精神病裡翻牆出來的一樣。
秦總也不嫌棄我,帶著我就這樣出了醫院。
他開一輛南川牌照的本田,應該是暫時借的。
回工地的路上,秦總向我簡單的敘述了一下我昏迷之後這三天發生的事情。
據秦總說,我當時抱著炸彈,從辦公樓後面跑了出去,他們一羣人在辦公樓前面,並不知道。
直到爆炸的時候,還以爲是大樓內炸彈爆了。
沒想到整棟大樓只是窗戶齊齊碎掉,塵土飛揚之後,依然巍然屹立。
秦總說他聽到有個男人的聲音從二樓傳來,發瘋一樣的喊了一聲“林妹妹”。
秦總頓時心裡也慌了,他和警察砸掉大樓的門之後,跑了進去,卻看到毛豔滿頭是血的倒在地上。
原來炸彈爆炸的時候,她站在樓梯間的門口,被氣浪掀起來,徑直飛出了樓梯間,頭撞到了柱子上,居然當場斃命。
與此同時,一大羣人都衝下了樓。
而曹大爺則步伐踉蹌地衝出了樓梯間,一邊喊著我的名字,一邊朝著辦公樓後面的空地跑去。
秦總跟著跑出去,就見到地上被炸了一個土坑,而我躺在土坑的邊緣,人事不省。
然後,秦總他們就把我送到了醫院。
我一開始進醫院的時候,也是全身都插滿了管子,做了各種心肺復甦的急救。
可是白忙活了一番之後,醫生們突然發現,我的生命體徵是平穩的,只是被震暈了過去而已。
於是,我就轉到了普通病房,睡了三天之後,就醒了過來。
秦總講述完了,又對我說,南川的事情已經正式立案偵查了,這次是直接從省委下來了專案組。嚴總工現在已經作爲犯罪嫌疑人被關押了起來,一衆項目經理和隊長也全都扣押在案。
毛豔已經死了,暫不追究她的責任了。
這個作惡多端的女人,當時只是想要害死我而已,沒想到自己卻因此而喪命。正是應了那句話,多行不義必自斃。
曹大爺此次的行爲肯定會受到相關處罰,不過秦總說他已經爲他請了律師,最大化的爭取從輕判決。
而曹大爺家的妞妞,經過多天的治療,情況已經好轉了,目前看來也不會失明瞭。
我聽完了秦總的話,意識到了幾個問題。
第一,秦總隻字未提關於槐木和印章的事情,是他故意沒提的,還是真的沒發現?
第二,八點水去哪兒了?
槐木和印章我是不敢問秦總的,但是八點水我還是敢問的。
我就問秦總:“沈沐江呢,他去哪裡了?”
秦總一愣:“沈沐江?”
我就有些不好意思地:“就是那個……那個八記者。”
秦總表情明顯僵了一下,大概是想到了曹大爺信口開河的那幾句話,然後,他的面部卻是又緩和了下來:“沒有見到這個記者。”
他直視著前方。
過了幾秒,大概意識到氣氛過於沉默,秦總又解釋道:“你當時那個情況,誰還有心思去管什麼記者。你昏迷的這幾天,也沒有什麼記者來看過你。”
我覺得秦總應該沒有騙我。
這麼說,八點水也是同樣消失了?
我意識到秦總不願意提到八點水,這大概是由於在我們的生命都受到威脅的時候,八點水聯合曹大爺,給秦總開了一個非常令他不愉快的玩笑。
秦總把我送到了宿舍門口。
他拿出一把鑰匙遞給我:“你昏迷這幾天,宿舍鑰匙我暫時給你保管著,現在物歸原主。”
我心裡打鼓,不知道秦總有沒有進去看過,秦總卻似乎洞察了我的心思:“我沒進去過。”
說著,他對我笑了笑:“怎麼,要不要請我進去坐坐?”
我打了個顫,突然意識到在秦總面前,我稍不留意就會暴露出內心真實的想法。並不是我太傻,而是秦總實在觀察力過人。
我就笑了笑,說:“裡面太亂,我怕嚇到你。容我進去換身衣服,整理一下。”
秦總也沒說什麼,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然後他轉過了身。
我就開門進去,順手反鎖了門。
窗簾是拉得好好的,我一進門就壓低了聲音,叫道:“燕少……燕少你在不在?”
沒有人迴應我,也沒有預料中的人出現。
我心如撞鐘,下意識地撲到*前,一把掀開了被子。
被子下什麼都沒有……
我簡直是神經質地繼續去掀枕頭。
我心裡在想著,如果我找不到槐木和印章,我就直接吊死在這個房間裡。
不過大概是天可憐我。
在我掀開枕頭的那一刻,一小塊如同墨玉般的槐木,和一枚精緻的印章赫然出現在我的眼前。
我激動地小聲尖叫了一下。
然後撲上前去,抓住這兩樣寶貝,就死死地捏在了心口上。
槐木上依然感覺不到任何的氣息,但是我知道,這兩樣的東西,一定是燕少帶回來,放在這裡的。
雖然我依然不太確定燕少究竟怎麼了,還在不在槐木裡。
但是隻要這兩樣東西還在,那燕少應該也沒有什麼大問題。
我心情大好,雨過天晴。
裝槐木的小袋子大概在爆炸中毀壞了,我就乾脆左邊內內裝印章,右邊內內裝槐木。
一冷一熱,冰火兩邊燒……
然後,我好心情地換掉了醫院的病號服,重新穿回了我的t恤牛仔褲和板鞋。
我開門的時候,秦總正坐在宿舍外的臺階上。
他坐的這個位置,恰好也是之前八點水坐過的位置……
我一見到他寬闊的背影,就禁不住一愣。
腦海裡也浮現了那個美男記者的面容。
八點水真的走了嗎?回報社去了嗎?他會報道這次在南川發生的事件嗎?
雖然當初我讓他發誓不要報道出來,可是現在事情已經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他身爲親身經歷者,如果不報道的話,那未免太對不起自己身爲記者的職責了吧。
秦總聽到我出來的聲音,他回過頭來,看著穿戴一新的我,立刻露出了笑容:“看起來氣色不錯的樣子。”
他說著就要站起來。
我忙要提醒他注意頭頂的窗臺。
沒想到秦總已經略微斜了一下身子,穩穩地避開了這個陷阱。
我鬆了一大口氣,看樣子,秦總是要比八點水更有能耐一點啊。不像那個傻乎乎的八點水,站起來徑直撞成了腦震盪。
我和秦總一起去吃飯,我問秦總:“你什麼時候回集團去啊?”
秦總略略揚了一下眼角:“怎麼?很想我走?”
我正在喝水,聞言就嗆到了。
我忙解釋:“不是,我就隨口問那麼一問。”
秦總嗯了一下啊,然後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樣子,我們之間接觸得還不夠多,瞭解也太少。”
我不明白秦總爲什麼能扯到這上面去,一副傻傻的表情看著他。
秦總的嘴角有一絲狡黠的笑,這對於一向表現得穩重嚴肅的他而言,反倒添了一分魅力。秦總說:“因爲接觸太少,瞭解不多,所以纔會用那種諸如‘你吃了嗎’‘什麼時候走’這種客套話來打發時間。”
我“哦”了一聲。
看得出來,秦總目前處於主動進攻階段。
我如果要提槍和他對戰,只有轟成渣的份兒。所以我就不說話,姑且聽著就是了。
秦總給我倒水,他眼裡的神色,以及他的語氣,都是十分愉悅地:“所以,以後我們要多加強接觸。這樣大家見面吃飯聊天,就不會這樣無聊了。”
我心裡想,秦總你也知道我們倆呆一起很無聊啊。
秦總捧著水杯,往滾燙的茶水上吹氣。
他但凡不端著副總裁架子的時候,都很有親切迷人的氣場。
他見我小心翼翼的模樣,就笑著:“無聊是因爲我們之間沒有做該做的事。”
我沒有嘴賤,問秦總該做的事情是什麼。
秦總卻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他給我夾菜:“快吃吧,睡了三天,只靠點葡萄糖和氨基酸續命,你的腸胃都不想運動一下嗎?”
我發現一件奇特的事情。
那就是我在燕少和八點水面前,都很敞得開吃東西。
但是在秦總面前卻拘謹得要命。
按理說,燕少給人壓抑的氣場強過秦總,我和八點水也沒有和秦總熟絡,可我就是沒辦法在秦總面前輕鬆起來。
這大概是由於我第一次見到秦總的時候,他就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總裁,他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嚴肅、不茍言笑。
後來想來,這大概於我、於秦總,都是一種悲哀。
我和燕少初識於古街的小店,那時候他是驚爲天人的男神店長,我是躲債亂逃的小花癡,我的潛意識中,燕少並沒有比我高多少級別。
而我初識八點水於工地大門前,他是一個被我拒之門外的記者,我是臭屁哄哄的守門妹妹。他甚至還要有求於我。之後數次生死與共,他對於自己感情和內心的坦誠態度,也使得我並沒有特別的排斥他。
當然,相對於我最初以爲燕少是小店長而他實際上是大總裁的烏龍認知而言。
八點水而後帶給我的反轉也絕對不亞於燕少帶給我的震驚。
當然,這是後話。
我和秦總簡單用過餐,就回了醫院。
我做了一個全面的身體檢查,得到了身體狀態三優的結論。我的內臟完好,五官完好,精神完好,已經具備出院的條件。
離開醫院,我高興得像剛剛學會飛翔的小鳥。
我在醫院外面的空地上蹦躂著,邊蹦邊問秦總:“秦總,南川項目上,我立功了,是不是要升官、發財,得小獎狀啊?”
秦總已經在和我用餐的過程中,瞭解了我所有在南川發生的經歷——除開我去找燕少印章、鬥槐木精的事情。而八點水因爲和這些事情多多少少都有點關係,所以我也省去他不提。
秦總看著我蹦躂,他的眼神裡有一種可以稱之爲溫柔的*溺的東西。
他走近了一點,揹著手俯瞰著我,像是一位路過田野卻被路邊小花吸引的行人,不過他的神色,倒是略微有點不快,他說:“我也很想要提升你,不過汪漣冰聽說你破格從技術成爲隊長,已經非常不滿意了。以他死板固執的個性,不讓你降回技術,就謝天謝地了。”
我略驚,汪漣冰汪總?我實際上的頂頭boss,集團裡的四大副總裁之一,建築公司的一把手。
他也知道了我的事?
秦總看出了我的疑惑,他就對我解釋道:“這邊發生的所有事,他那邊也都瞭解到了。上午你還沒醒的時候,我和他通過話。他表示,你所有的功績他還要斟酌和考察一下……小瑩,你要做好並沒有什麼回報的準備。”
我這下真的驚呆了。
並沒有什麼回報,這是爲什麼啊?
我當初攔著八點水不準他進門,還得到了兩千元的獎勵呢。我還以爲建築公司是個獎懲分明的地方呢,誰知道人家這小命都差點豁出去了,卻被要求深藏功與名。
這要求臣妾做不到啊……
秦總察覺到了我的不滿,他和我坐回車裡,秦總暫時沒有發動車子,他只是和我坦誠公佈地說道:“小瑩,說實話,我也不贊同大張旗鼓的獎勵你。”
我的腮幫子一下子就鼓了起來。
秦總就笑了一下,他伸出手,差點來捏我的臉,可是手指在離我臉頰還有兩公分的地方,又停了下來。
秦總收回了手,笑容褪去,嚴肅地看著我:“這次的事情,表面上看,是嚴總工收了對手公司的賄賂,從而在項目上做手腳。但是我們都知道,這事情沒那麼簡單。小瑩,你爲集團做了那麼多,我也不想瞞著你。集團現在內部存在很大的問題……只是,我確實還查不出究竟問題的中心在哪裡。你……”
他頓了一下,眼裡是擔憂地神色:“我不想你再參合進來。”
我沉默了。
南川項目有問題,集團高層裡也有內鬼。
這一點秦總也猜到了。
只是,秦總還無法確定那個人究竟是誰。
秦總又說:“所以汪漣冰假如非但不獎勵你,反而對於你付出的一切不聞不問,你也不要難過。他也許也會有和我同樣的顧慮。你守個門不亂放人進來,他就可以獎勵你兩千塊錢,因爲那都是無傷大雅的小事。而你爲南川項目立功的事,假如他還大張旗鼓的給你獎勵,那就是捧殺你了。”
這次我第二次聽到捧殺這個詞。
第一次是從燕少的口裡說出來的。
看樣子……我身爲一個小技術,所能考慮到的,遠遠不如他們這些站在集團頂端的強者遠。
並且,我還聽到了一個信息,我那兩千塊錢,居然是汪總獎勵給我的。
不是說是四建的領導嗎?
我關於這個問題問了秦總,秦總就淡淡地笑了一下:“你上了頭條,他自然也就知道了。汪漣冰這個人,以後你或許能接觸到。做某些事情比較隨心情和喜好,某些事情上又固執和死板得不像樣子。”
我聽秦總這樣說,就撅了撅嘴:“這麼小孩子的性情,是怎麼當上副總裁的啊。”
秦總聳肩,無奈的樣子:“乾隆喜歡和珅,你說爲什麼?”
額……我愣了起碼有三秒,才反應過來秦總是在做比喻。
他把燕少比作乾隆,把汪總比作和珅……這、這這是不是不太妥當啊?
不過秦總既然問了,我也就認認真真地給秦總分析了一番。
乾隆之所以喜歡和珅,是因爲和珅很能揣測聖意,辦事和說話風格都符合乾隆的心性,直擊皇上身爲人的性格弱點。而且,和珅本身也很有才華,學識豐厚,頭腦靈活,老謀深算。
當然,還有非常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和珅的顏正啊!
雖然現在的電視劇都非常喜歡醜化和珅,但是和珅在歷史上是不折不扣的美男子,對於顏控帝乾隆而言,擁有不可抵擋的基情魅力。
我分析得頭頭是道,秦總也邊開車邊點頭。
“沒錯,其實平心而論,汪漣冰這人做事情果敢勇猛,行動力和執行力都算得上是一流。頭腦也十分敏捷,商業嗅覺非常靈敏。不過,我跟他確實不太合拍。”
我心想,秦總,紀曉嵐跟和珅不合拍,全天下都知道,您就不用解釋了。
秦總卻繼續說道:“我很看不慣他的一點就是,他在燕少面前是一個樣子,在其他人面前又是一個樣子。說他爲人兩面三刀,實在不爲過。”
從秦總的口中我得知。
這位集團裡的四大副總裁之一,汪漣冰汪總,是燕少不折不扣的“*臣”。
具體*到什麼程度吧,秦總說了一個很典型的事件,頗讓我注意。
那就是有一次,汪總辦好了一件事,給燕少邀功,燕少問他想要什麼,汪總居然說,讓燕少把女朋友借給他睡一晚上。
最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燕少居然還想都沒想就同意了。
我嘴巴張得比o型還要圓:“真的睡了?”
秦總就笑笑:“你當汪漣冰是傻子?燕少剛剛說好,他就說,他是開個玩笑而已。”
聽聞,汪總當時除了說這是開個玩笑,還藉機給燕少拍了一大通馬屁,說沒想到燕少這麼看重他,連女朋友都可以給他,假如他不爲燕少忠心做事,肝腦塗地,就不是人……總而言之,極近恭維之人事。
我無言中。
默默問候右內內裡的槐木……燕少,沒想到你居然是個昏君!
秦總說,他之所以會給我講這些,是因爲我回集團總部之後,有可能汪總會親自問我一些關於南川項目的具體情況。
我心裡要明白他是怎麼樣一個人,除了陳述事實之外,如果能捨得噁心自己,最好說一點好聽的話。這樣以後在建築公司可能會走得順一點。
秦總說:“汪漣冰這人,要求下屬對自己絕對忠誠,容不得半點反對的意見。他問你話的時候,你要釋放出絕對服從的信號。不要惹得他扔東西砸你。”
我驚悚,扔東西是個什麼鬼。
秦總就笑,這次笑得很壞,且帶著揶揄:“林小瑩,身爲建築公司的一名技術,對自己老闆的風格不瞭解不是件好事哦。你家boss,可是火大了連燕少都會砸的猛將哦。工作上和他有交集的人,幾乎沒人不被他扔東西的。他開會的時候不滿意誰,都會將就手裡的筆給人家砸過去。”
我比較關心砸燕少又是個什麼鬼。
秦總就哦了一聲:“燕少先砸他的,然後他就砸回去了。”
我驚悚地問,再然後呢?
秦總聳肩:“沒有然後了啊,最後辦公室重裝了。”
好吧,汪漣冰果然是燕少的*臣!
試問誰敢在總裁扔東西砸你時候,再砸回去呢?而且聽秦總的意思,還是兩個人你方砸罷我再砸,最後發展到雙方對毆的程度,直接導致辦公室重新裝修,這得多猛的火力啊。
而這種戰鬥事件之後,汪漣冰居然還能繼續穩坐副總之位,牢當建築公司一把手。
除了燕少的放任和器重,還有什麼可以解釋?
不好!
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怎麼有種我的情敵,不但有富家千金趙安蒂,還有囂張*臣汪漣冰的感覺啊?
這又要戰女人,又要戰男人的節奏,是怎麼一回事?
燕少,你出來給我解釋個清楚!
不過,最後,我注意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那就是秦總說我很快就要回集團了……
是的……我要回集團了。
秦總說,我在南川發生了這種事,他絕對不可能留我在這裡了。他已經和汪漣冰說好了,等我出院就帶我回集團報道。
南川這邊,已經有了新的項目團隊入駐。
我已經功德圓滿,可以回去了。
我還想辯駁什麼,秦總就沉著臉:“小瑩,在集團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有真正求過汪漣冰一次。”
他沒繼續說什麼了。
不過我已經知道了。
秦總爲了能讓我回集團,第一次給汪總下了矮。
假如我還執意不回去的話,未免太對不起秦總的這份情誼了。
秦總即刻就送我回了宿舍,我開始收拾我的東西。
很多生活用品,比如電腦桌,比如窗簾衣櫃等等,我都用不著了,準備留在這裡,送給工人們。
而我的衣服收拾起來,也就是一個大箱子。
秦總在這中途進來過,他帶來了一個讓我震驚的消息。
“嚴總工畏罪自殺了。”他面色凝重的說。
我半晌說不出話來。
嚴總工自殺了……
這就是說,誰是他幕後的主使,必然是不得而知了。
我還從這個噩耗中脫不出來,秦總已經擡頭,看著我的臥室牆面。他目光之中帶滿了驚奇和欣賞,他緩緩地把我所有的畫都看完了以後,目光最後停留在大海前的那三隻烏龜上面。
秦總喃喃地,像是在自言自語:“四一曾經說過他想要這樣的臥室。”
我聽他語氣如此落寞,忍不住眼一酸,別過頭去,假裝整理東西。
燕少說過他想要這樣的臥室,他也曾經對我說過……那時候他擁著我,坐著似乎不切實際的夢。
他說,假如有一天,讓我去他家裡給他做這樣的畫……
只是燕少,你現在在哪裡呢?
我們驅車去了省城,然後坐了當天晚上的航班,連夜趕回了我生活的那個大都市——xx集團總部所在的那個城市。
秦總從那以後一直比較沉默。
他又恢復到了之前那種距離感很強的狀態。
由於沒有vip艙位了,我們坐的普通經濟艙,位置也很不好。只是吃飛機餐的時候,秦總見我很喜歡吃那份海鮮麪,於是把自己的面也挑了一半給我。
我打盹的時候,聽到他在給空姐要薄毯。
然後,他把毯子儘量輕地蓋在了我的身上。
晚上十點過,我回到了我住的小區。秦總沒有上樓,他對我說:“我來的時候把雜種寄養的*物店了,等你休養好了,明天還是什麼時候,我們一起去接它吧?”
這是個驚喜。南川的事情搞得我暈頭轉向,居然把雜種給忘記了。
我問雜種長得怎麼樣了,秦總就掏出手機,把他的手機壁紙給我看。
我看到一隻雪白雪白的薩摩耶,吐著舌頭,在屏幕上帶笑看著我。
我驚訝:“這是我家雜種?”
秦總笑:“是啊,想不到吧,稍稍治療了一下,那毛簡直是瘋長,都要長成一團雪球了。”
我嚶嚶嚶嚶,心都要給這會笑的毛雪球融化了,要不是實在太累了,恨不得現在就去和秦總接雜種回家。
上樓洗了澡。
我死狗一樣*上,偏著頭打量我的小套一。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啊啊……我四肢擺平,我的被窩好舒服啊。等我有了錢,我就要把這套房子買下來,反正離公司又近,又舒適。
等等!
我好像已經是個有錢人了?
這樣一想,我就急忙把燕少的匿名卡拿了出來。
在南川建公司囤建材花了兩千萬,剩下的都還在卡里面呢。
我看著這張卡流口水,盤算著要怎麼說服燕少出這筆錢,讓我買下小套一。我可以說,這房子是他的,我只是住在這裡?然後每月還是給租金?
想到我最初爲了一點房租飯都吃不起的窮酸樣子,只覺得恍惚之間,人生際遇已經打不同。
正想得出神,有什麼輕輕的氣息在我的耳邊吹拂著,一隻手從我頭頂伸下來,拿起了那張匿名卡。
一個男人帶著挑弄的磁性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怎麼?老公不在,就在盤算著捲款而逃了?”
我聽到這聲音,全身都顫了一下,還沒回過頭來,肩膀已經被抓住扳了過來,緊接著人就被死死的壓下了。
我還沒看清眼前的人影,一個密密匝匝的吻已經侵襲了下來。
我餘下來所有的力氣,只夠迎接這毫無憐憫的侵略。
我可憐的大腦內存,由於根本無法承載這麼巨大的信息,而全盤崩潰。甚至腦海裡都連不起一個完整的句子。
連著翻滾了兩圈之後,我才終於提起一口氣,伸出雙手抵住壓在我上面的胸膛。
燕少的劉海觸到我的臉龐上,我近距離地看著他,我不知道那一刻我的表情是什麼樣的。我只知道我眼中的燕少,是那麼的清晰,那麼的精緻,完美得不似人生應有。
我看到他眼中也有光澤流溢,他的雙眸,因爲這樣的光,因爲映著我的影子,美不勝收。
他又要低下頭來吻我。
可是我擋住了他,我手心向上,擋在自己的嘴脣之上。
燕少的眼神一瞬間就風暴將至,他皺著眉,不耐煩地問我:“又怎麼了?”
因爲我哭了。
我的眼淚水就那麼不爭氣地從太陽穴滑入我的髮際。
我說:“燕少,今天是農曆十五。”
燕少怔了一下,然而卻不以爲意地問我:“那又怎麼樣?”
我放開了手,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脖子,我把頭埋在他的肩膀上。
有那麼一刻,我們誰都沒動。
過了好久,燕少稍顯平緩的聲音纔在我耳邊響起:“以後都不會有以前那種事了。”
他用他溫潤的手掌撫摸著我的頭頂。
我知道他所說的事,指的是受陰風洗滌。今天是農曆十五,是燕少會受到陰風洗滌的日子,現在還沒有過十二點,然而他卻已經出現。
我不明白這份變化是怎麼形成的。
但是我知道,從今以後,我們都不用再爲了那每個月的兩次而提心吊膽,在那個特殊的日子裡,相互渴求卻因爲害怕傷害而不敢靠近。
燕少任由我默默地靠在他肩上流淚,過了一會兒,又說道:“嗯,當然,你也再不會有機會被別的男人這樣抱住了。”
我心裡一驚,燕少已經一下子將我推開,按了下去。
他的手指,掐著我的脖子,雖然沒有使力,但已足夠我驚悚。燕少笑得一點也不可怕,但是我覺得渾身發冷。
他帶著一貫有的絕美笑容:“怎麼?以爲我在養魂,就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你的前任月天,還有你的新歡八記者,滋味都不錯吧?”
我知道燕少這笑有著判你死刑的味道。
我就只能呵呵呵:“還將就。”
這話剛落,燕少就已經提著我的衣領,把我的身子都拉了起來。
他的脣,離我的脣只有兩毫米,說話的時候,便無意間碰到了我。燕少吐的氣很輕,但是足夠分量。
燕少斜睨著我,舌尖如同玫瑰的尖刺:“林小瑩,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