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很恭敬地把燕少的意思傳達了給陸姐姐,我說:“對不起陸姐,我的上級嚴總工剛剛畏罪自殺,我不知道到哪裡去請假呢。”
陸妍一副吃到沙子的口氣:“你……哎!不跟你說那些有的沒的。總之你趕快過來,汪總剛剛問起你,你……你害死我了!”
我真不知道汪總問我,怎麼害到陸妍了。
掛斷電話,我問燕少我要不要立刻趕到公司。
燕少懶洋洋地抱著一個枕頭,斜靠在*頭:“汪漣冰那個死人渣啊……”
我覺得燕少的“死人渣”三個字,說得相當之*。
我正在猜想燕少提到心愛的小汪時是什麼心情。
燕少突然一揮手:“你去吧。”恩準了我的行程。
“等等。”我剛下地,燕少又叫住了我。
他手心攤開,我看到了那枚讓我們出生入死的槐木。
現(xiàn)在,它躺在燕少的手心之中,只有一塊玉佩般大小,墨一樣的色,有瑩潤的光澤,薄薄的一片,看起來如同黑曜石或者墨晶石一般。
燕少不知從哪裡拿出一根茶色的繩子,他用繩子穿入槐木牌的時候,槐木牌自然而然的出現(xiàn)了一個小孔。
燕少把如同墨玉一般的槐木牌掛在了我的脖子上。
他說:“這槐木已經(jīng)被我煉化,現(xiàn)在屬於我的分身之一,你帶著它,不管發(fā)生什麼事,我都能知道。如果你遇到什麼事,我也可以第一時間趕來。保管好,不要弄丟了。”
我伸手,摸到了這塊陰氣沉沉的木頭,心想,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把監(jiān)視器這東西說得這麼冠冕堂皇的。
我問燕少:“因爲煉化了它,所以才能抵擋陰風洗滌了嗎?”
燕少似乎點了一下頭:“也不是,我煉了槐木精的殘魂,也已經(jīng)不怕了。不過多一塊木頭做備用,總是好的。”
我馬上就掛住了燕少的脖子,撒嬌似的問他煉化了槐木精的魂,具體還得到了哪些好處。
燕少知道我只有在有求於他或者想知道什麼的時候纔會示軟。
所以,他不解風情地把我推開了。
燕少照常只有一個字:“滾!”
於是,我滾去了集團。
我在去見汪總的路上,一直都在想,燕少之前養(yǎng)魂的時候,應該聽到了秦總對於他和汪總的一些評價。
可是很奇怪,燕少出關以後,卻對這事情隻字不提。
他是壓根不在乎,還是沒聽到?
而且,我從他聽到汪總找我後的表情,也完全看不出,他對於汪漣冰到底是什麼態(tài)度。
哎……我嘆氣,想想也是對的,我和燕少之間,其實依然處於他什麼都不告訴我,我什麼也不知道的境地。
可是,我不要做半夜點燈去看愛神的好奇女子。
我只要安安靜靜做遲鈍聽話的林小瑩就好……
我走進集團大門的時候,可謂幾家歡喜幾家愁。
趙小哥見我過來,高興得手舞足蹈,圍著我打轉(zhuǎn),似乎有很多話想要和我說。而周佳穎等前臺麗人,見我歸來,只是不自然地笑了笑,連招呼都沒打。
人事姐姐陸妍一直等在前臺,我還沒走進來,她就急忙拉著我的手。
“怎麼纔來?”陸姐姐埋怨地,“快點跟我上去。”
她拉著我就往樓上跑。
在這個短暫的路途中,我才瞭解到,南川的事情已經(jīng)鬧到總部了,汪總要就這件事情開一個內(nèi)部會議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可是臨到開會前,汪總突然對助理說了一句:“把林小瑩也叫上一起開會吧。”
這可讓助理懵了。
首先,助理不知道林小瑩是何許人也。其次,助理不知道要去哪裡找林小瑩。
汪總的助理找到了陸妍,一問才知道我早被派去的南川,目前還沒有回集團報道,人事方面也沒有收到過調(diào)令。
於是助理就去回覆汪總說,林小瑩估計還在南川,可能不能來參加會議。
結(jié)果,汪總就把手裡的文件捏成團,朝著助理砸過去。
不僅如此,還把陸妍也叫去臭罵一頓。
汪總說,林小瑩昨晚上已經(jīng)坐飛機回來了,這個重要的事*事居然不知道,也沒有發(fā)調(diào)令,直接問陸妍還想不想繼續(xù)在集團工作。
陸妍說到這裡,對我苦著美麗的臉,光輝高大形象全無:“林小瑩,你回來了爲什麼不告訴我?會議延遲了一個小時,汪總……哎,你自求多福吧。”
陸妍的警告讓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
我昨天跟著秦總回來的時候,秦總親口給我說的,南川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也可以休一個小假,下週再來上班也不遲。
調(diào)令的事情我也先不用管,他會給我辦妥,同時會和汪總協(xié)調(diào)我之後的工作崗位。
中午他打電話來的時候,聽出我在睡覺,也什麼都沒說。
可是這還不到一小時,就風雲(yún)變幻。
我正兒八經(jīng)的休假,居然就變成了隱瞞行蹤不報,不和上級溝通,耽誤公司正常會議召開。
歸根結(jié)底,我覺得是汪總在搗鬼。
……他知道我和秦總一同回來了,也明知道我肯定在休息,卻要在這個時候開什麼會,還得非叫上我。
這無異於故意駁秦總的面子。
帶著這種不滿的情緒,我跟著陸妍走進了建築公司的會議室。
開門的那一剎那,原本有些喧鬧的會議室立刻安靜了起來。
裡面的所有人,或站或臥,全都帶著緊張的表情看著門口。然而,當他們發(fā)現(xiàn)來的人不過是我和陸妍之後,就繼續(xù)回過頭去,聊天的聊天,玩手機的玩手機,再也沒有人關注過我們。
陸妍把我送到,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就走。
我便打量著這個所謂的會議室起來。
這並不是那種正式的會議室,也沒有傳說中的橢圓形長桌。
會議室裡有一排排的桌子和椅子,前方有個講解臺,有投影儀和桌椅,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培訓教室。
我大致估計了一下這裡的人數(shù),大概有二三十個,應該都是建築公司總部中層以上的員工。
“誒?林小瑩?”突然間,有個男人的聲音響在我身後。
我扭頭一看,居然是陳駱旗,那個表姐曾經(jīng)給我介紹過的相親對象。
當時表姐以介紹我和他認識爲由,把我騙到了酒店,串通了劉宇直學長,企圖讓我被樑安瓊學姐捉包……
說來這真是一個複雜而又充滿心機的故事。
鑑於這個故事,我對陳駱旗此人有相當?shù)牟缓酶小?
如今見到他,我只是略微點了一下頭:“你好。”
陳駱旗倒是沒有身爲表姐“幫兇”的自覺性,他很熱情地上前來,面露驚喜:“林小瑩,這段時間都沒見到你,還以爲你不在公司了呢?你到哪裡去了呢?”
我“額”了一下,陳駱旗這看似簡單的兩個問題,說起來又是一個複雜而充滿了勾心鬥角的故事,於是我就隨口說:“我還在這裡啊,能去哪兒啊。”
陳駱旗也沒深究我這個問題,他非常自來熟的和我寒暄了起來。
他問我:“上次說參加同事聚會,說好了你先上去等著的,最後我上來,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你,問你表姐,才知道你事先回去了,真是的,一點同事愛都沒有。”
我仔細看了看陳駱旗的表情,發(fā)現(xiàn)他應該沒有說謊。
表姐乾的那件事,除了學長是直接的參與者,其他人都被她當成了槍子兒使。真是計謀高深,手段老辣。
陳駱旗一個人自說自話著:“我本來想等你上班來找你的,可是那幾天我上班總堵車遲到,車到停車場以後直接就上樓了,也沒空到大廳來。說幾天來找你吧,過來發(fā)現(xiàn)你居然不在了。我真以爲你辭職了呢。”
我給他打著哈哈:“那一定是緣分不夠囉。”
這幾句話說著,一些從未謀面的建築公司同事也圍了過來,目測全是男性。
其中一個拍著陳駱旗的肩膀:“好哇,你小子,平時幹什麼都不積極。公司來了美女新同事,你跑得比誰都快,這都聊上了。”
陳駱旗直喊冤:“什麼新同事啊,人家都到集團要一個月了好吧?”
“噢?”另一個男同事毫不避諱地上下打量我,“一個月了,爲什麼我們都沒見到啊。美女你好,我叫許智,美女也做個自我介紹啊。”
許智說著,便伸出手來。
我不得不和他握了手,自我介紹我叫林小瑩。
“林小瑩?”剛剛又新圍上來了一個男同事,他指著我,“你是不是南川那個最美守門妹妹啊?我是說那麼眼熟……”
最美守門妹妹……我臉紅,真不好意思承認那就是我。
陳駱旗他們已經(jīng)爭先恐後地問起最美守門妹妹是怎麼一回事。
這男同事就用無比誇張的口吻說道:“虧你們一天到晚上網(wǎng)找美女,連我們南川工地出了個國民美女都不知道!”
陳駱旗他們連聲稱奇,一邊要同事把事情講清楚,一邊要和我求證真僞。
幾個年輕小夥子鬧鬧哄哄的,給人一種荷爾蒙過盛的錯覺。
他們的話題讓我尷尬。
我這個人特別不習慣做人前的焦點,也沒學過要如何面對衆(zhòng)人公開的讚美。
八點水當初拍了我的照去報道,現(xiàn)如今讓我有種他是故意報復我的感覺。
我腹誹著這個無良的記者,他亂入我在南川的生活,救過我也得罪過我,最後卻在那一場驚天的爆炸之後銷聲匿跡……
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究竟在哪裡。
我正想著八點水,有意無意地和新同事們搭著話,突然看到有一個男人的身影從大門走了進來。
我一看到他的面容,就禁不住嚇得心臟失衡。
他?他怎麼來這裡了?
這個男人,他穿著得體的西裝,頭髮一絲不茍地梳向後面,尖下巴,高鼻樑,臉頰卻很飽滿,用玉面薄脣來形容,再是不過。
和以往不同,他沒有戴那副標誌著自己儒雅和秀氣的金絲眼鏡。
但這並不妨礙我一眼就把他認出來。
由於我剛剛進來沒有關門,所以這個男人並沒有推門,也沒有驚動會議室裡的衆(zhòng)人。他走進來之後,除了我,並沒有人看到他。
會議室裡的員工依然玩的玩,聊天的聊天,搭訕的搭訕……
男人的目光一一在室內(nèi)掃過,好像是在尋找著什麼人。
當他的眼神終於落在我的身上時,我也早已經(jīng)揮起了手,我?guī)е环N小小的欣喜,對著門口的男人招手:“嗨!八點水!”
我剛剛說出這句話,整個會議室突然像是被按了消聲鍵的電視機,嗶的一下——靜音了。
所有的人,在我喊完這句話之後,全都用一種可以稱之爲驚恐地表情和肢體語言,嘩啦啦地轉(zhuǎn)向了會議室的門口。
包括正在我面前口若懸河的幾個男同事。
我看到八點水並沒有被同事們的舉動所驚愕到,他的臉上,甚至可以說是沒有什麼表情。
他的眼裡似乎沒有任何人,但他微微昂著頭,對著我倨傲的點了一下頭:“回來了?”
他的神色,很冷,冷得和最初認識的時候,判若兩人。
他如此沒有人情味的詢問,讓我頓時怔了怔。他的反應和神情,更是讓我懷疑我認錯了人。
而所有的同事已經(jīng)隨著他這簡單的三個字,又齊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我。
我從他們的目光之中,收穫了震驚、恐懼和不可思議。
我有種不好的感覺……
具體怎麼個不好,卻是說不上來。
八點水旁若無人地朝我走過來。
我看著他一步步的走近。
每走一步,就打破一點關於“八點水”在我心目中建立起來的形象,是所有的形象——不管是最初的滑頭,還是之後偶爾爆發(fā)的兇狠,或者是輕浮的坦白,抑或是低聲下氣的模樣……
通通打破、推翻。
這個男人,除了長得和八點水很像之外,就氣質(zhì)上而言,完全是另外一個人。
他很陰冷,很兇險,很暴躁,很狂妄,還或者很……喜怒無常。
假如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話,這就是他給我的第一直觀感覺。
他走到了我的面前,整個會議室的人都在看著我和他。
原本圍繞著我的幾個男同事,都在不知不覺間後退,彷彿八點水是什麼洪水猛獸,假如他們站得理他太近,就會被吞噬喪命一般。
八點水站在我面前。
他還是和從前一般高,也許只比我高八到十公分的樣子。
可是我覺得此刻,他在氣勢上,已經(jīng)到了一個我?guī)缀醪荒苎鐾母叨取?
他看著我,兩秒後,突然嘴脣揚了一下:“你真命大。”
八點水應該在說我被炸彈炸卻還活著的事。
我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他,但是我又覺得我不能不回答,我只能儘量做出以往的樣子,對他一聳肩,表現(xiàn)得很隨意:“我是校田徑冠軍啊。”
“是麼?”八點水低下頭,脣靠近我的耳根,“所以,從家到公司開會,跑了一個小時嗎?”
他這話壓得很低,恢復了一點從前玩世不恭的口氣。
這種口氣讓我找回了一點我和他之間相處的氣氛,我就不以爲然地嘁了一下:“你以爲我是用飛的啊?”
我這話說完,明顯感覺圍觀的衆(zhòng)人又沉默了不少,這下是沉默得呼吸都沒有了。
我覺得現(xiàn)場氣氛詭異得不可思議,幾十個人默默看著你聊天的感覺,真是夠讓人覺得壓抑的。
爲了緩和大家的氣氛,我就繼續(xù)輕鬆地問八點水:“你在這兒幹什麼啊?”
八點水直起身子:“我來……”
他話沒說完,門口突然傳來一個沉穩(wěn)低沉的聲音:“還不開會嗎?”
全會議室的人,包括我和八點水,又再一次齊刷刷地看向了門口。
是秦總來了!
看到他的那一刻,我不自不覺鬆了一大口氣。
雖然秦總平素比較嚴肅沉默,會讓現(xiàn)場氣氛壓抑,但是比起此刻的八點水來說,他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和藹可親了有沒有?
秦總看到我的那一刻,眉頭有些皺起來。
“林小瑩?”他的語氣和他的神情都是很不滿的,“你在這裡幹什麼?”
我大刺刺地回答他:“哦,汪總說讓我來開會呢。”
“汪總?”秦總的眉頭皺得更深了,與此同時,他看向了站在我面前的八點水。
我看到秦總的眼神變得十分不友好了,深沉的眸子中似乎隱隱有風暴在醞釀著。八點水面無表情,依然倨傲地看著秦總,用他傲慢無禮的眼神回敬著秦總暗含威脅的眼神。
我一看氣氛十分的不對,忙指著八點水給秦總解釋著:“秦總,這位就是八點水,我跟你提起過的呢……就是那位記……”
我者字還沒說出來,就看到秦總笑了起來。
秦總居然笑了。
一向很嚴肅不茍言笑的秦總,居然當著衆(zhòng)人的面笑了。
我的背脊骨起了一串冰。
秦總給我的印象一向是十分內(nèi)斂深沉,就算會對我笑,也很是含蓄。
可是現(xiàn)在他這麼一笑,笑得頗有些鋒芒畢露。這笑含著深深的敵意,帶著嘲諷和輕蔑。笑得室內(nèi)溫度再創(chuàng)新低。
秦總偏了一下頭,冷笑著對八點水說:“你在樓裡面對我大喊大叫的時候,我就覺得那人是你。不過現(xiàn)在親眼確認,還是覺得,很震驚。”
樓裡面?我有點雲(yún)裡霧裡的。
不過八點水聽秦總這麼說,當即眉毛一揚:“你是說前任和新歡的事?”
他隨即也笑了起來。
這一笑,我就覺得那個沒皮沒臉的八點水又回來了。
八點水語氣頗親熱地對著秦總:“開個玩笑而已嘛,月天你不要在意了。”
他說完這句話,臉色突然又一變,冰冷地對衆(zhòng)人說道:“開會了。”
八點水說完這句話,就拋下我,朝著臺上走去。
會議室裡的人,除了我和秦總,全都如同聽到了上課鈴聲的小學生,嗖嗖地就近坐得端正。
秦總對著我別了一下頭:“林小瑩,你不用開會,出去吧。”
我想也不想,立刻就往門口奔:“是。”
可是剛剛邁起步子,八點水的聲音從臺前傳來:“林小瑩,你去哪兒?”
他沒有如同從前那般叫我林妹妹,讓我愣了一下,覺得十分不習慣。但我還是站住了腳,茫然地回頭看著他。
八點水指了一個前面空著的位置:“坐下。”
他這個手勢和氣勢都十分到位,讓我不自覺地就往他指著的地方走去。
可是秦總的話再度傳來:“出去!這個會議不關你的事。”
於是,我又往門外走。
“站住!”八點水的聲音又從後面?zhèn)鱽恚暗侥愕奈恢蒙先ァ!?
“好。”
“林小瑩,讓你出去,這個會議你沒有資格參加!”這是秦總的聲音。
“哦好……”
ωwш◆ т tκa n◆ ¢ 〇 “給我站住!我讓你坐下!”這是八點水的聲音。
“額,好……”
“林小瑩!馬上給我出去!”秦總命令。
我:“……”
“給我坐下!”八點水命令。
“出去!”
“坐下!”
“出去!”
“坐下!”
……
在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七八次之後,林小瑩我怒了!
我看看秦總,又看看八點水,自動退到後方,給他們讓出一條通道。
我說:“兩位,要不要先到隔壁小黑屋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