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阿冰是站在羅某人的面前,背對著賭王等人。
所以,只有羅某人一個人,看到了手機的屏幕。
他只看了一眼,頓時有些驚慌了起來。
“這……我……”
阿冰面帶微笑:“羅先生,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羅某人雙腿一軟,直直地跪了下去。
“我……我認罪,我認罪……是我、是我……”他慌不擇言地對著賭王和七少不斷點頭,“我承認,是我和八少一起,在賭場裡洗錢的。”
羅某人這話說完,三太的臉色就驟然一變,她猛地站起來,指著羅某人道:“姓羅的,你可想清楚了,事情是這麼一回事嗎?欺騙賭王,在我們家賭場裡洗錢,這個罪可是你擔當不起的!”
阿冰一笑,接口道:“三太,你可別危言聳聽啊,有句話說的不好聽,叫蒼蠅不叮無縫的蛋。羅先生只是一個外人,這蛋殼上沒有縫,他怎麼能用得到我們家的賭場洗錢?退一萬步說,就算羅先生在我們賭場洗錢,只要沒有自家人勾結,也是輸輸贏贏,怎麼也不可能每次2%的利潤吧?”
三太馬上把矛頭轉向阿冰:“你、你這個不識好歹的傢伙,你就是血口噴人,你剛剛的證據是什麼,只怕又是恐嚇羅先生吧?敢不敢拿出來我們大家看看!”
阿冰用似笑非笑地表情看著三太:“什麼證據?什麼恐嚇?三太說什麼,樑少冰聽不懂呢。羅先生,你聽得懂嗎?”
羅某人慌忙搖頭:“聽不懂,三太說、說什麼,七少說的句句是真,我、我剛剛想要僥倖逃脫懲罰,可是這仔細一尋思,我怎麼能在賭王的地盤上造次呢,這a城都是賭王您的天下呢……”
賭王陰沉著臉,字字帶著殺人似的厲風:“你可想清楚了,在我的地方造次,會有什麼後果。”
羅某人又不由得看了阿冰一眼。
阿冰一揚眉,看向了別處。
羅某人立刻又低下了頭:“是、想清楚了。羅某既然幹了這種事,以後……就從a城消失,有生之年,再也不踏上a城一寸土地。”
“好,”賭王沉聲道,“看來你也是個有擔當的人。既然你這樣說,那我也就不給你其它的責罰。你離開這裡,到別處去謀生,我也不擋你的發財路。只是,從今往後,不要再和我樑家有任何交集。”
羅某人感恩戴德地點著頭:“是是是……”
原本以爲,賭王會讓他把所有吃到嘴裡的全都吐出來,誰知道賭王居然只是讓他離開a城,完全算是放了他一馬。
“不過——”沒想到的是,賭王突然話鋒一轉,“你須得和樑少樺對質,把所有事件的過程,每一筆賬目的明細,給我列出來。”
賭王這話一出,三太已經全然慌了神。
而坐在一旁沙發上,二太的兒子,三少樑少迪,眉尖則不易察覺地動了一下。
要對明細,要對過程……那事情,不太妙啊。
賭王又吩咐朱伯道:“把少樺給我從醫院裡帶回來。”
“老爺,使不得啊,少樺纔剛剛做了手術,還在醫院休養。”三太哭起來。
賭王微微一斜眼:“難不成,還要我過去請他?”
三太的話頓時全都堵在了喉嚨裡,說不出來,只有一個人坐到沙發上,悄悄落淚起來。
羅某人見此情形,也算是明白了賭王的意思。
假如八少和他勾結洗錢的事情果真如同樑七少所言,那麼只要他羅某人能完全證實,那麼賭王就可以不追究他的責任。
但是如果他說不清楚,或者有一點胡說八道的話……那麼等著他的,就是“死刑”!
也就是說,賭王此刻,竟然是偏向七少樑少冰的?
想明白了這一點,羅某人當即站了起來,對賭王鞠躬:“賭王,我和八少所有的賬目,全都在家裡,請容我回去取過來。”
事到如今,只有徹底把八少給翻出來,才能自保了。
賭王點頭:“好,來人,送羅先生回去取賬。”
“等一下。”就在羅某人要離開的時候,阿冰卻叫住了他,“我陪你一起去吧。”
他剛說完這句話,從沙發那邊,便傳來一聲輕笑。
阿冰轉過眼去,對上了三少樑少笛的目光。
樑少笛抿了一下嘴,阿冰便知道他要出招了,只聽樑少笛開口道:“這不太好吧。七弟你屬於當事人雙方之一,而羅先生是證人。如果你跟著過去,爲了證實你所言不假,而中途在賬目上做手腳,那怎麼辦?”
終於按捺不住了嗎?
阿冰在心裡冷笑。
聽到說要去取賬目過來,恐怕某些人,已經坐不住了。
三少樑少笛,他是賭王目前最爲受*的兒子。
雖然是老三,但卻是賭王還活著的兒子裡,年紀最大的。
由於少年老成,勤奮踏實,樑三少很早就在賭王身邊做事,其膽大心細、沉穩老道的行事作風,深得賭王讚賞。
目前賭王漸漸隱居幕後,四家賭場之中最大的一家,也是a城最大的賭場萬榮鑫,基本已經交給了樑少笛在管理。
此次八少樑少樺的事情,恐怕不單單是他一個人犯下的事。
要知道,以樑少樺那個草包一樣的能力,怎麼可能在賭場裡洗錢而根本不被察覺。
他的背後,必然是有包庇者的。
如果羅某人的賬目取來,那查明細,難免幕後的撐腰人,就會浮出水面。
知道這裡面的貓膩,又看樑三少終於開口,阿冰便笑道:“三哥說的也很有道理,不過羅先生這件事,恐怕牽扯的金錢數目巨大,我怕是觸犯了某些人的利益,萬一……羅先生在取賬目的半路上,有個什麼事故,這怎麼說得清?”
“你什麼意思?”阿冰的話剛說完,二太就款款開口,她是一個豐腴嫵媚的中年女人,甫一開口,便能看出修養和城府,都在三太之上。
只見二太笑吟吟地,對阿冰道:“阿冰啊,這裡可是坐著你的哥哥姐姐們,我們都是樑家的人,一家人,還是不要相互猜忌的好。”
她這話說得很有藝術。阿冰既然意有所指,口中的“某些人”分明就是指的樑三少,她做母親的當然要護短,笑裡藏刀地警告樑七少話別亂說。
要知道他們二房,可是整個樑家最得勢,人丁最旺的一房了。
阿冰要是得罪了他們,有什麼好果子吃,他自然應該明白。
阿冰當然理解二太的意思,口蜜腹劍、兩面三刀的人,尤其是女人,他見識得太多了,其中楊姨的段位,就應當是不輸於這個二太的。
他馬上游刃有餘地回過去:“事關樺弟的清白,當然是非常重要了。我不去也可以,不過……”
他突然轉向了賭王:“請爸爸做個主,讓哥哥姐姐,各位夫人們,把自己的手機全都交出來,放到茶幾上。羅先生去取賬目的這段時間,也請各位忍一忍,不要去上洗手間。好讓羅先生安全把賬目取回來。”
“你!”
阿冰這話說完,在座的幾個人幾乎全都指住了他。
對於太太和兄姐們的怒目相識,阿冰全然當沒有看到,他只看著賭王,與其銳利的目光相對接。
賭王與自己的兒子對視了兩秒。
然後他閉了一下眼:“按照他說的做。”
“爸爸!”
“老爺!”
二太、三太還有六小姐,全都嚷了起來。
賭王的眼猛的睜開,裡面射出一道凌厲的光:“怎麼?”
只兩個字,所有的抗議者,立刻偃旗息鼓了。
阿冰看著所有的人,心不甘情不願地交出自己的手機,放到了茶幾上。
他輕輕一笑。
方纔羅某人的翻供,已經給了他一個教訓。
想來,應當是三太剛剛去洗手間,通知了什麼人,警告了羅某人,策反了他。
所以纔會有那麼一遭翻轉。
現在,羅某人要回去取賬目了。
樑少樺也要被接來對質了。
阿冰他不可能再讓同樣的錯誤犯第二次。
樑三少,或者說二太。
他們不比三太。
這兩者,都是樑家僅次於賭王的重量級人物。
他們兩人一出手,恐怕就不是策反那麼簡單的事情了。
賬目消失,甚至羅某人消失,都不是不可能的事。
他已經觸動了這個家族裡有些人的利益,值得慶賀的是,賭王居然開始站在了他的這一邊。
成敗就在此一舉了。
阿冰在心裡淡淡的想。
樑少冰啊樑少冰,你要是再進了戒毒所,那也就是你以前積的因果太多了,我也救不了你了。
不過……誰要是敢再把他關進去。
阿冰下了決心,那他就要拋下這裡的一切,回四一和林小瑩身邊去了。等把四一的事情搞定,再回來收拾這裡的一攤子垃圾。
那個和尚的話,可以聽,必要時刻,也可以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