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二太和三太正圍著賭王說笑。
阿冰風(fēng)一樣跑了出來:“爸爸,很抱歉,我有個朋友重病正在搶救,我要去醫(yī)院看看她。”
“朋友?”賭王重複了這兩個字。
阿冰一個鞠躬:“對不起了爸爸,是很重要的朋友。”
賭王揮了一下手:“快去快回。”
阿冰謝過,轉(zhuǎn)身就跑。
“他去哪裡啦?”六小姐問三少。
三少皺了皺眉,看樑少冰這麼急匆匆的樣子,應(yīng)該是非常重要的人才對。
他走到了外面的花園裡,撥通一個電話:“給我查一下樑少冰到哪裡去了,去見什麼人了。”
阿冰只用了半個多小時就趕到了醫(yī)院。
一路上,他的心是沒由來的慌。
這一定是樑少冰在作怪,他對自己說。
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他是不喜歡阿芷的,一點也不喜歡。
平時的工作或者生活,他是半點都沒有想到過她,就好比自己從沒認識過這麼一個人似的。
之所以聽到說她在搶救就會方寸大亂,是由於他吸收了樑少冰的殘魂的緣故。
他衝到病房前,阿芷的父親齊伯正站在那裡。
“七少,你可來了。”他雙手發(fā)抖。
“阿芷怎麼了?”阿冰能聽到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
“剛剛纔搶救出來。”齊伯擦了一下眼角,“七少,她突然就這麼嚴重……但是她一直叫你的名字,她就算死也想要再見你一面……”
“她好些了嗎?”不覺間,阿冰的語氣裡滿是關(guān)心。
正問著,醫(yī)生走了出來。
“醫(yī)生,阿芷她怎麼樣?”阿冰和齊伯一起走上前去。
“你們是病人家屬?”醫(yī)生問,見齊伯點頭,便道,“今天還算幸運,暫時穩(wěn)住病情了,下一次,就說不清了。”
阿冰聽到這話,心莫名的一沉:“醫(yī)生,要怎麼才能救她?”
“找到合適的骨髓供體就有希望。”
“現(xiàn)在找到了嗎?”阿冰滿懷希望的問。
醫(yī)生搖搖頭:“現(xiàn)在還在找,暫時還沒有合適的……”
“她……”阿冰猶豫了片刻,又問道,“還可以撐多久?”
“樂觀的話,最多一年吧。不過……”醫(yī)生頓了頓,“她現(xiàn)在個人意志很消沉,你們做親人朋友的,要多鼓勵她,陪伴她。”
齊伯用乞求的眼神看了阿冰一眼。
阿冰看向一邊,沒有迴應(yīng)。
鼓勵她……陪伴她……麼?
他在阿芷面前守了一個多小時,一直看著她半昏半睡中的容顏。
麻仔說得沒錯,阿芷是很漂亮的。
小巧玲瓏,我見猶憐的感覺,憑藉她的姿色,嫁一箇中等以上的人家,應(yīng)該是沒什麼問題的。
她身材其實也很好,個子雖然不是特別高,但是很勻稱協(xié)調(diào)。
她性格也好。
但是……但是阿冰覺得自己心裡現(xiàn)在裝不下任何人。
他的心是浮躁的,或許是所有心思都在爲新生的自己爭取一席之地,或許還是內(nèi)心有所遺憾。
他覺得自己好像喪失了去愛一個人的能力。
並不是說新生以後才喪失的,而是說……自從趙安蒂的事件之後,他就已經(jīng)對感情這種東西看得很淡了。
對林小瑩的感情,是一種憧憬,是一種渴望得到救贖和渴望重拾真愛的美好期許。
他看著阿芷:“對不起,阿芷,我沒辦法接受你的感情。”
我沒辦法接受任何人的感情。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他的話語,阿芷竟然醒了過來。
她睜開眼,一看到阿冰,就要張口叫他。
“感覺怎麼樣?”阿冰問她,“好點了嗎?要不要喝水?”
他很久沒有這麼溫柔的對過她了。
阿芷微微點點頭,眼中卻氤氳上一層霧氣。
阿冰把病*搖了起來,給阿芷喂水喝。
阿芷的嘴脣剛剛碰到水杯,眼淚就滾落了下來。
阿冰見狀,嘆口氣。
“你不要這樣子,”他說,“你這樣,好像我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似的。”
阿芷只是搖了搖頭:“我自己的病,跟你無關(guān)。”
她至始至終知道,並不可能因爲自己生病,就綁架樑七少對她做出什麼承諾。
之所以之前會纏著他,一直暗暗支持他,只是因爲,她愛他,而誤以爲他也是愛她的而已。
然而,阿冰終有一天,如同她期待的那樣,開始成熟起來,只是,成熟之後,他告訴她,他已經(jīng)不喜歡她了。
這讓她如何能承受得來?
阿冰和阿芷之間,又沉默了片刻。
阿冰問阿芷:“阿芷,你喜歡我什麼呢?我又消極又無能又軟弱,我一無是處,我是個被所有人唾棄的不成器的兒子。”
阿芷別過頭去:“喜歡一個人,要什麼理由呢?你好像你不喜歡我,你有理由嗎?”
阿冰一愣。
不喜歡阿芷的理由,他確實可以找一大堆出來。
但是,如果要他喜歡,理由也是可以找一大堆的。
“我對感情方面的事情,沒什麼感覺。”他看著一邊,不由得有些心虛,“阿芷,你把感情寄託在我這裡,註定是一場空。”
“是嗎?”阿芷嘴角是一個苦笑,“你早一些說,或許還有用。但是現(xiàn)在我早把感情放到你那裡了,你不要,就丟棄了或者怎麼樣,我也收不回來了。阿冰,我……只有一件事想要問你。”
“你問。”阿冰說。
阿芷深吸一口氣:“你有沒有愛過我,或者是其它女人?”
阿冰怔了怔,阿芷這樣問,他腦子裡竟然是有滑過幾個女人的身影的。
他想到了趙安蒂,想到了林小瑩,然而,卻也想到了眼前的阿芷。
他有些怔神地:“阿芷,我喜歡的人,不是你。這件事我不能騙你。但是,我可以當(dāng)你是我很好的朋友。如果你做不到,那麼很抱歉,我和你之間……”
他的話剛剛說到這裡,懷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抱歉,”他很禮貌卻很生疏地對阿芷點了一下頭,然後接起了電話,“嗯……是的,我在醫(yī)院……好,我會馬上回來。”
掛斷電話,他立即對阿芷道別:“爸爸找我有急事,我必須馬上回去。”
阿芷點了一下頭,她閉上了眼。
等她睜開眼的時候,阿冰已經(jīng)離開了她的病房。
淚水重新涌上了她的眼眶。
他真的一點留戀也沒有,一點也沒有……
“他不會回來了……”她喃喃著。
如同他趕到醫(yī)院一般,阿冰一刻不停地回到家裡。
出事了。
他知道。
這般著急的把他招回去,一定是出大事了。
終於出事了嗎?
終於等到他意料中的事情出現(xiàn)了嗎?
剛一走進客廳,阿冰就能明顯的感覺到,整個客廳裡的氣氛,與他上一次回來的,相差無幾。
賭王臉上的陰霾,較從前更甚幾分。
各房眼裡看他的神色,都有異樣。
但阿冰走上前去,表現(xiàn)得很輕鬆:“爸爸,晚餐用完了嗎?”
賭王沒有回話,只是目光沉沉地看著他。
“阿冰,”他喚他,聲音裡隱約混雜著許多複雜的意味,“這一個月,你在賭場裡幹得怎麼樣?”
“總體而言還不錯,”阿冰謙遜地低下頭,“不過我還處於學(xué)習(xí)的階段,還需要更加努力纔對。”
賭王微微點頭,又問:“你的薪資是多少?”
阿冰繼續(xù)低著頭,十分恭敬地:“區(qū)域經(jīng)理的基礎(chǔ)月薪也有一萬二了,加上獎金和各類福利,一個月好的話也有十萬左右。”
“你覺得這個薪資,是低了還是高了?”賭王又問。
“作爲區(qū)域經(jīng)理而言,是一個合理的薪資,作爲普通的本城人而言,算是高薪資了。”阿冰回答。
賭王哼了一聲:“你大概還說漏了一個情況。”
阿冰裝無知:“什麼情況呢,爸爸。”
賭王冷冷地看著他,回答道:“作爲樑家的七少爺,這個薪資,那實在是太低了!”
阿冰一聽到這話,立刻有些惶恐的模樣,他低著頭:“我在賭場裡工作,就不是什麼樑家的少爺,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員工。做我應(yīng)該做的事,拿我應(yīng)該拿的錢。”
賭王眼色如冰。
“是麼,”他一伸手,一旁的五少就遞上了一張單子,賭王沒看單子,只放在了阿冰的面前,“那麼這上面的錢,也是不是你該拿的呢?”
阿冰只稍稍瞥了一眼那單子,就知道上面是什麼東西了。
他心裡暗笑,果然出手了啊……
他“嗯”了一聲,看向了拿出單子的五少:“五哥,這是什麼意思?阿冰不太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