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完這段話之後,燕少又是愣愣地看了我好一會兒。
然後他才說:“我一直在努力啊……”
他往沙發裡一靠,一邊喝著酒:“我很努力在做了,你看不出來嗎?我儘量過得很輕鬆很開心,什麼事都很隨和,不去固執和糾結,你沒發現我性格變好很多了嗎?”
我仔細看了他一會兒。
然後問他:“燕少,你爲什麼不去看看心理醫生呢?”
燕少相當不以爲意地揮了一下手:“啊,這個啊,我每週要接受兩次治療,一直有按照醫生的建議服藥?!?
我嚇了一跳。
我問:“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事?”
燕少想了一下:“有三年了吧,一直在治療,換了十幾個醫生了。目前已經成爲了一本行走的抗抑鬱藥物百科全書?!?
我很憂愁地看著他:“效果怎麼樣呢?”
燕少攤了一下手:“就是你現在看到的樣子咯?!?
我很沒良心地打擊他:“其實……我覺得你不來逗我玩的時候,都蠻正常的。”
“哈,”燕少笑了一聲,只是這笑依然顯得很空洞,“是啊,我也覺得我挺正常的。大家都覺得我療效還不錯,像個正常人一樣?!?
我扶額……“像”個正常人一樣。
意思是根本就不正常了哦。
燕少這個樣子,說實話挺嚇人的。
如果他不坦白他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療,也在服用抗抑鬱藥物的話,我是根本就看不出他有任何問題的。
我們沉默了一陣子。
我問他:“爲什麼今晚上要對我說這些呢?”
其實我覺得,就像喝醉的人知道自己喝醉了,就是沒有真正醉一樣。
抑鬱的人如果說出我不想活了這樣的話,其實也沒有抑鬱到不可救藥的地步。
燕少看了我好幾秒,然後才移開的目光。
他說:“沒什麼,突然想到就說了。”
我低下頭,嘆息:“對不起,燕少……”
他似乎訝異了一下:“爲什麼這樣說呢?”
我說:“今晚上,真的對不起,讓老太太知道我們離婚了?!?
我想,燕少大概也是受了刺激,纔會在今晚上約我出來吧。
老太太那邊,或許是他現在唯一在乎的了,可是……
我問他:“今晚上的事情,雖然我也有責任,但是邱晚美的責任是最大的,你心裡是怎麼看待這事情的?”
燕少幾乎想也不用想的,就回答道:“沒怎麼想啊,沒什麼感覺。我不生任何人的氣,反正是真正離婚了的,瞞不住就瞞不住吧?!?
我又問他:“是你準許她隨意進出你的家門的,對吧?”
燕少又隨意的笑了一下:“她想怎麼樣,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說:“那是你的家門啊,是你的領地,你怎麼能隨便讓別人進入嗎?其他人會怎麼看她,怎麼看你呢?”
記憶裡,燕少是一個領地感非常強的人。
他的辦公室,他的任何地盤,都是必須經過允許才能進出。
否則後果會很嚴重。
可是,現在……是我錯過了什麼劇情嗎?
我面前的這個男人,還是我記憶中的那個燕洍羿嗎?
燕少的目光是很空洞的,他說:“是麼,別人怎麼看,關我什麼事。是我的家門,又怎麼樣?誰愛進出就進出好了,那裡面什麼也沒有?!?
我說:“有財產啊,有你的隱私嗎?”
“財產多得是,誰愛拿走就拿走好了,”他繼續空洞地說,“我也沒什麼隱私啊,我就是大家看到的那個樣子,我又沒有私人感情,又沒有什麼家人,沒什麼值得我守住的東西。”
我問:“你今晚上說在我面前展現的,是你真實的樣子嗎?不是逗我玩的吧?”
燕少笑了一下,他每每這樣笑的時候我心裡就發毛:“我哪一刻在你面前不是真實的樣子,我什麼時候逗過你了?”
我說:“平時看你不像這樣。”
他懶洋洋地回答我:“平時我們也沒有這樣聊過天?!?
我問他:“家靈姑媽知道你……病得這麼……不輕嗎?”
“她知道啊,醫生都是她幫我安排的啊?!毖嗌龠@麼什麼都無所謂,什麼都一副稀鬆平常的樣子,真是讓我快要受不了了。
我繼續扶額,感覺挫敗。
燕少反倒過來勸我:“好了好了,你別這樣子,我還死不了,燕家不管怎麼樣都還是要人傳宗接代的,我打算年底找人代孕,生幾個孩子,給老太太一個交代就好了?!?
我驚悚地:“然後呢?”
“然後——”燕少不以爲然地聳肩,“我會給他們都留下基金的,以後吃穿不愁了吧?!?
我問:“我是說你打算怎麼辦?”
燕少想了好一陣子,纔回答我:“不怎麼樣,就那樣?!?
我立馬問:“你不會想要放棄治療了吧?”
燕少說:“治療不治療都沒什麼用,跟治療沒關係?!?
我說:“你不能這麼消極,孩子不是一個任務,而是你愛和心血的傳承,你的責任不只是把染色體交代下去……”
我還沒說完燕少就打斷了我:“別跟我的心理醫生一樣嘮叨好不好,類似的話我一週要聽兩次,一次聽兩個小時?!?
我故意挑釁地:“那我非要說呢?”
燕少馬上無所謂的樣子:“那隨便你?!?
我:“……”
果然是什麼刺激都不管用啊……
我不得不承認,燕少確實病得很嚴重,完全無慾無求的樣子,雖然他平時在集團還是和從前差別不大,但是我不得不承認,燕少還真是一個僞裝的高手。
不過聽說所有的抑鬱癥病人都是僞裝高手,越是病得嚴重的看起來越正常,越會欺騙旁人的眼睛。
但是……
我還是覺得燕少和他們有不一樣的地方。
他還是知道自己有病,願意主動尋求治療。
肯承認自己精神有問題的人,精神問題都還沒那麼糟糕。
我問燕少:“你要是覺得治療沒用的話,爲什麼還要去呢,還要吃藥呢?你心裡還是有對生活的渴望吧?!?
燕少看我一眼:“被家靈姑媽逼著去的啊,還有老太太非要抱曾孫,我必須要把這個任務完成了?!?
我說:“家靈姑媽是怎麼發現你……病的不輕的?”
燕少的眼神移開了:“發現就發現了唄?!?
我知道他是在隱瞞什麼,但是也不想去追問他。
今晚上他肯對我說這些話,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
我想,幸好我今晚上出來了。
要不然我可能直到燕少出事都不會知道他是這個狀況。
突然間,我想到他手臂上的刺青。
我又問:“我上次看到你把阿青的藥紋在手臂上了?爲什麼?”
燕少這次是真的有了表情。
是很明顯的一愣,一時間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我話的感覺。
隔了好久,他才緩緩回答我:“爲了紀念吧……”
我說:“那種藥副作用很大的,你不會是因爲這個原因才患病的吧?要不要把刺青去掉?”
據我所知,阿青的藥有非常強的抑制人情感的作用。
磅空當初用它來壓制阿青體內的神明,燕少僅僅是幫助弟弟調一下藥,就可以達到清心寡慾的效果。
阿青天神分身,都尚只敢用來塗抹,就可以有那樣厲害的作用。燕少凡人之軀,如今居然把那種東西當成紋身材料,紋到自己的手臂上。
會有什麼嚴重的副作用不言而喻了。
燕少看了我好一陣子,纔回答:“刺青今年年底應該就會消失了,所以我才準備年底找人代孕,要不然早就找了。”
我頓時有了一絲希望,問他:“刺青沒有了,你就會恢復了嗎?”
燕少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搖了一下頭。
“不是,刺青是我生病之後符大師兄幫我紋的。他說這東西可以穩定我的情緒,防止我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
我憂愁地看著燕少。
原來,我還在國內的時候,說不定我還躺在病*的時候,燕少就已經病了。
那時候讓律師來找我,從不出面,或許是沒有辦法面對我吧……
兩次會面,第一次他對吃飯的地方毫不在意,任由秘書挑選。
那時候已經是……
我說到用阿冰的遺產做基金的時候,他也是那般無所謂的態度。
第二次見面,他其實是做了很大努力的。選了曾經我們一起去過的餐廳,說了曾經我們說過的話。
包括當時那個吻……
但是,我沒有感覺,他也同樣沒有感覺。
想到他那樣淡淡的說,還以爲吻了以後就可以去酒店……
想到他看著我所住的那層樓時的表情。
我捂住了臉。
我想此刻我的內心是崩潰的……
我們又這樣沉默了好一陣子。
燕少突然開口:“其實……我偶爾還是有所感覺的。”
我連忙問他:“什麼時候?”
燕少似乎想到了什麼事情,他的眼睛裡,開始有了一點內容。他眼裡含了一點笑,一點戲謔和一點惡趣味。
“每次把你氣得半死不活的時候,我就覺得很開心?!?
我:“……不會吧?!?
燕少這下笑起來,是真正的笑,而不是之前那種空白的。
他笑著,對我挑了一下眉:“看你氣急敗壞的樣子,我就覺得莫名很高興?!?
我無言地看著他:“換個人不可以麼?”
燕少表示不行,他說:“別人沒你這麼有趣啊?!?
說我有趣的人,燕少你是第一個……
大家都知道林小瑩是出了名的呆悶無趣。
燕少說:“我就喜歡看你生氣,看你大發雷霆,看你欲哭無淚。你一跳三丈高,我就覺得活得還有點意義了。”
我:“……”
算了,我不和一個重度抑鬱癥病人一般見識。
燕少卻用手撐著桌面。
“喂,林小瑩,要不要玩個遊戲?”
我瞪他一眼,說什麼遊戲。
燕少這個語氣,這個表情,讓我突然意識到……又來了……
久違的惡趣味招惹*又要開始了。
我覺得燕少目前不僅有很嚴重的抑鬱癥,而且還有很嚴重的精神分裂癥。
這突然突然就要發病了,突然突然就要找我搞點樂子了。
燕少站了起來,走到我身邊,轉到我沙發後面。
他頭就靠在我的肩膀上,側頭對我說:“前妻大人,我記得你以前是長跑健將吧?”
我說不是以前,現在也是,多年來我一直堅持鍛鍊,在mit的時候也是一名馬拉松的悍將。
燕少就點頭:“那我就放心了。”
我心想你放心什麼。
燕少卻站直了身子,離開了我。
我心想他要去哪兒,卻看他頭也不回地朝酒吧大門走去。
吧檯那邊的老闆和夥計都看著燕少,同樣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燕少走到酒吧大門,打開一半的門,這纔回過身來。
他突然舉起一直放在前面的手。
那手上,掛著我的手包。
嚇?我的包什麼時候到他手上去的?
燕少對老闆一笑,指指我:“那個女的付賬啊?!?
說完這句話,他已經跑了出去。
我這時候心裡真特麼是一千萬頭羊駝在飛奔啊!
燕步雲你給我站住!
你把我的包偷走了,然後給老闆說我付賬,自己卻跑了,你幾個意思!
你是要我因爲欠賬不付而被扭送到警察局去嗎?
我頓時什麼也不管,站起來也朝酒吧門口跑去。
老闆和夥計愣愣地,大約沒反應過來我們這是唱的哪一齣。
直到我也跑出酒吧,後面才傳來隱隱兩聲怒喝:“站住!你們逃單了……喂!站住!”
於是,凌晨兩點鐘,空無一人的大街上就上演了這幕奇觀。
一個帥的讓人下跪的年輕男子,提著一個女式包在前面狂奔。
後面不遠處跟著一個高個子的女人,健步如飛。
再後面,是一個小個子的文青男子,跑得氣都要斷了。
這三人在大馬路上你追我趕,不斷髮出“你給我站住!”“把錢付了!”“把我的包放下”等等怒吼。
我只想對燕少的“神經病”寫一個大大的服字。
他這簡直是說發病就發病啊。
我起碼追了他五六站路,才終於在一個路口把他逮住了。
那時候燕少也實在跑不動的樣子了,被我一把扯住衣裳,順勢就往後面一倒。
我也累得不要不要的,被他一撞,直接和他一起滾到了地上。
酒吧老闆早已經沒影子了……
大概已經被我們拋下幾公里了。
我稍微喘了一下氣。
跪起來,搶過我的包就去砸他。
邊砸邊罵:“神經病!神經?。∩窠洸。 ?
燕少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把我一拖,突然拖到了地上,緊緊抱住。
我一怔,正要掙脫。
燕少卻大喊一聲:“別動!”
他喘著:“累死我了……”
我說:“活該,誰讓你跑那麼快,自找的!”
燕少:“……好爽?!?
我:“……”
燕少,您的爽點跟我正常人不一樣。
我簡直是要給你跪了好吧。
地上是冰冷的,我呆了一會兒,便跟燕少說:“起來吧,別躺地上了?!?
燕少賴在地上不起來,我只有拖他起來。街邊有長椅子,我也不管髒不髒的,拖著他就過去坐下。
又休息了一會兒。
我問他:“酒錢怎麼辦?還回不回去付?”
燕少還在微微喘氣:“明天去吧,我車還在那兒呢?!?
我……無言。
燕少,爲了找點樂子,您也真是夠拼的啊。
我只有無奈地:“老闆今晚上要睡不著覺了,這會兒肯定朋友圈發文字罵我們倆神經病呢?!?
燕少聳肩:“我本來就是神經病,無所謂?!?
我痛心疾首地:“你是我不是啊,你說你發的什麼抽,我看你是缺乏運動吧?”
燕少說:“是,特別缺乏運動,尤其是某項特殊運動。”
我正要掛黑線。
燕少突然身子一側,抱住了我的腰,整個人都投到了我的懷裡。
我嚇了一跳。
燕少低沉的聲音卻隨之傳來:“別動,抱一會兒。”
我嘆息,反過手,也把燕少抱住。
他此刻像是個孩子一般,撲在我的懷裡,讓人沒辦法推開他。
我們不知道這樣在街上抱了多久。
燕少突然坐起來,抓住我的手,捏了捏。
他說:“你冷嗎?”
我點頭,說是的。
燕少又問我:“那你爲什麼不說?”
他把我的手拿起來,放到嘴邊呵氣,幫我搓了搓,然後他問我:“暖和點了嗎?”
我說,我們回家吧。
燕少沒有回答我。
他一直看著我。
什麼話都不說,一直那麼看著我。
我被他看得不自在起來,不由得低下了頭。
燕少突然問我:“林小瑩,你說一個人爲什麼會愛另一個人?”
我想了想,回答他:“大概是他需要愛和付出,來滿足自己吧。”
燕少的眼神收回去,他說:“是的……因爲需要被滿足,所以需要去愛和被愛。但是如果失去了那種需求,並不想被滿足,應該怎麼辦?”
我也握著他的手,我說:“燕少,你不要這樣子。你現在紋著阿青的藥,它會讓你覺得什麼都沒有興趣,等到年底,紋身消失,我們再來看好不好?你堅持一段時間。”
燕少搖頭:“不是這個樣子的。沒有紋身我也是這樣的。紋身只是以毒攻毒而已。”
我問他:“失去了角,真的有那麼痛苦嗎?”
我雖然也失去了角,但是我的身體完全是重塑的,記憶也只是一個記憶,而非經歷,所以我完全無法瞭解燕少的感受。
路燈下,燕少的眼神是很失意的。
他說:“不是痛苦,是沒有感覺。失去了感覺這個人世間所有情緒的能力。覺得自己沒有必要活在這個世界上,死活都是那個樣。”
我說:“那麼會不會,是因爲你放棄了這世間最大的榮華富貴,所以被這種力量反噬了?符大師兄怎麼說呢?”
燕少點頭:“他也說是反噬,大吉對應大兇,很容易走向極端。”
我是真心無力了。
我喃喃著:“爲什麼我沒事呢……”
我除了沒找到真愛之外,其他一切尚好啊。
我突然想到什麼,問燕少:“你爲什麼非要去爭取北歐那個工程呢?”
我一度認爲,燕少爭取那個工程,是有控制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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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少怔了怔,然後他看著我,眼神裡並沒有保留,他說:“我想試一試,你在我身邊,我會不會好一些?!?
我問他:“那麼有好一些嗎?”
燕少想了很久,他才說:“我給自己心理暗示,是要好一些。但實際上,好像也沒有什麼大的作用。”
我就繼續嘆氣。
燕少又說:“但還是有一些作用的。”
我問他,作用是什麼。
燕少回答:“至少說……你是林小瑩?!?
我這是真的呆住了。
天亮了。
我和燕少手牽著手回酒吧去。
酒吧老闆表示活久見,真沒想到我們倆還會回去自投羅網。
燕少倒是態度很好,把錢全都付了,告訴對方我們就是跟他們開個玩笑而已。
這一天我們誰都沒有去集團。
我請燕少到我的套一來坐坐,他沒有拒絕。
但是上來之後,我觀察他的表情,也沒什麼大的變化。
凍了*,冷死我了,於是我到浴室裡去洗熱水澡。
剛洗到一半,突然發現浴室的門是開著的。
燕少他居然靠著門站在那裡,就一動不動地看著我。
我嚇得躲都不知道怎麼躲,忙關了水,要去拿浴巾。
燕少很面無表情地:“沒事,你洗你的,我就看一下?!彼隽艘粋€手勢,示意我不要在意。
他說:“我只是想起很多以前的事?!?
他話雖然這樣說的,但我還是裹了浴巾,心驚膽戰地出去了。
我發現一件很誇張的事,那就是我熬了*,困死了,燕少卻一點睏意也沒有。
我睡了一覺起來,看到他依然坐在沙發上。
從我睡著到起來,他的姿勢沒有變過。
我過去,很可憐兮兮地問他要不要休息一下。
燕少再這樣子下去,我都要給嚇死了。
燕少搖了一下頭,很不以爲然地:“沒事,我昨晚上出來沒帶藥,睡不著正常的。等會兒回去吃了藥就好了。”
他說著這話,根本不看我,整個神情卻是明顯沒對,顯得很偏執而呆滯。
我去拖他的手。
燕少回過神來,看著我,不知道我要幹什麼。
我跪到沙發上,問他:“做煞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的呢?”
他愣了一下。
我又問:“我以前一直都有個疑問,你是不是真的不睡覺,有時候我看你在睡,其實你都是裝睡的?!?
燕少聽我這樣問,便笑了笑。
他說:“那時候,確實是不用睡的。不過每次跟你躺一起,我還是要休息的,什麼都不想,把自己放空,那種感覺也很不錯。”
我嗯了一下,又問他:“那現在要不要試試那樣呢,我們過去。你什麼也不要想,把自己放空?!?
燕少又笑了一下,他這時的笑,顯得有些飄忽。
他說:“我剛纔就一直這樣啊,什麼也沒想?!?
我汗……我說:“但是你沒閉眼睛啊?!?
燕少笑著對我解釋:“你以前看著我閉眼睛,其實那是假象。我表面閉著,其實一直都在觀察著你的。我一直都睜著眼的?!?
我“哦”了一聲,推了他一把。
“騙砸!四一同志果然是個騙砸!”
燕少卻是神情晃了一下,他問我:“你叫我什麼?”
我說:“我叫你睡覺了。”
燕少偏了偏頭:“你陪我睡?”
我說:“我陪你睡呀。”
燕少還沒動,我卻站了起來。
我說:“走啊,你還不睡要幹什麼呢?老太太還等著抱曾孫子呢。你別到時候有那能力沒那體力了?!?
燕少聽我這樣說,卻突然冷笑一聲,斜睨著我。
我正不知道他這又是要幹什麼,他突然站起來,一把把我攔腰抱起。
我吃了一驚。
燕少卻是把我像掂量貨物那樣拋了拋,很是威脅地問我:“有沒有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