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曼帝國是土耳其人在13世紀末期建立的帝國,至16世紀日趨鼎盛,成爲世界強國,同時在亞歐非三大洲擁有廣闊的屬地,其領土在17世紀達到巔峰,領有巴爾幹半島、中東及北非大部分領土,疆域西至阿爾及利亞北部,東抵美索不達米亞及波斯灣,北及奧地利、斯洛文尼亞、羅馬尼亞及烏克蘭南部,南達蘇丹、也門,奧斯曼海軍一度在地中海佔據優(yōu)勢,然而跟所有的文明一樣,奧斯曼帝國盛極而衰,相繼敗於俄國、奧地利、英國等西方強國,勢力版圖不斷縮水,逐漸淪爲“歐洲病夫”。這一衰敗過程從17世紀晚期持續(xù)到了20世紀初,正當人們以爲這個病入膏肓的帝國隨時都有可能倒下的時候,它卻通過汲取西方文明進行現代化改革和加入同盟國陣營贏得一戰(zhàn)勝利迎來了又一春,佔領富產石油的波斯地區(qū)爲帝國的經濟和財政帶來了巨大的收益,這個國家的軍事、工業(yè)、交通、教育等領域開始了緩慢而堅定的現代化進程,但*的官僚體系和橫蠻的民族政策並沒有發(fā)生本質的變化,數百年來的積弊最終導致了帝國的崩潰……
奧斯曼帝國的奪權之亂,首先讓帝國治下那些不滿土耳其人統治的各個民族看到了鬧獨立的好機會。波斯人(伊朗人)、埃及人、阿拉伯人都曾有過各自的輝煌文明,且是近幾個世紀才被奧斯曼帝國吞併進來的,民族意識尤爲強烈,見土耳其人爲爭皇位自己打的不可開交,他們紛紛揭竿而起,有的攻擊奧斯曼軍隊駐地,搶奪軍械庫裡的武器彈藥,堂而皇之的佔領城鎮(zhèn),有的破壞鐵路交通設施,跟當地的奧斯曼駐軍打起了遊擊,短短數月,武裝暴亂的烽煙燃遍奧斯曼帝國東部和南部地區(qū)。
在帝國的東部疆域,兩度被滅的波斯國又一次“死灰復燃”。缺少了美英的軍事援助,波斯人的游擊隊難以正面抗衡擁有現代化武裝的奧斯曼軍隊,只好轉而向蘇俄政府求援,此舉無疑使引虎驅狼,因爲俄國人對波斯的侵略和蠶食可以追溯到18世紀晚期,阿塞拜疆、土庫曼斯坦、烏茲別克斯坦便是從舊波斯國分出的領土。如今的蘇俄政府雖然給自己貼上了解放全人類、世界大同的高尚標籤,卻沒有擺脫俄國人自彼得大帝時代之後的擴張野心,他們不像美英那樣敞開向波斯人提供武器裝備,而是接納波斯武裝人員進入蘇俄境內進行軍事訓練,從中篩選和培植親俄親蘇分子,爲蘇俄勢力重新擴張至波斯地區(qū)打下基礎。不久,波斯游擊隊因敵我懸殊陷入絕境,蘇俄軍隊開始直接介入,他們以國際志願者名義派出數以千計的作戰(zhàn)人員進入波斯地區(qū),沉重打擊了前來剿滅游擊隊的奧斯曼軍隊。
在帝國的東南部領土,阿拉伯民族主義運動早已悄然盛起,一戰(zhàn)期間,奧斯曼軍隊的殘酷掠奪和血腥鎮(zhèn)壓讓阿拉伯人堅定了脫離奧斯曼統治的決心,多個部落結成了秘密同盟,並且得到了美英陣營的支持。1927年和1933年,阿拉伯人兩次發(fā)動起義,雖然起義最終宣告失敗,卻極大地動搖了奧斯曼帝國在阿拉伯半島的統治,1935年3月,第三次阿拉伯起義終於燃起了燎原之火,席捲中東的大部分地區(qū),在阿拉伯聯盟陣營猛烈而持續(xù)的打擊下,奧斯曼軍隊不得不從塔布克、麥地那以及麥加等地撤離。
在奧斯曼帝國南部,早年在英法兩國夾縫中求生存的埃及人這次“傍”上了意大利政府。野心勃勃的意大利人在20世紀初葉通過對奧斯曼土耳其的戰(zhàn)爭奪取了與埃及接壤的利比亞,此後一直對富庶的埃及垂涎三尺。20年代埃及叛亂,意大利以同盟國之名積極介入,幫助奧斯曼帝國平定了這場由美英在幕後挑起的戰(zhàn)亂,藉機擴大了意大利在埃及地區(qū)的影響力,並在暗中培植親意大利勢力,向他們提供資金、武器以及軍事教官,幫助他們不斷髮展壯大。隨著阿拉伯大起義隔斷了奧斯曼帝國腹地與西部領地的陸上聯繫,意大利人鼓動埃及人發(fā)動武裝起義,此時派駐埃及的奧斯曼軍隊根本無心戀戰(zhàn),埃及武裝趁勢奪取了大量城鎮(zhèn)。
1935年4-6月,以德國爲首的西方同盟*隊在大西洋前線發(fā)動春季攻勢,以傷亡四萬多人的代價攻佔了距離美國南部海岸僅有一步之遙的巴哈馬羣島,而後登陸古巴島,與駐紮於此的美*隊展開激戰(zhàn),陸續(xù)奪取了島上的一系列軍事重鎮(zhèn),基本實現了對墨西哥灣的封鎖,爲同盟*隊在美國南部登陸創(chuàng)造了有利的戰(zhàn)略條件,而從北翼進攻的同盟*隊經過半年多的作戰(zhàn),已在加拿大東南部沿海島嶼艱難站穩(wěn)腳跟,並於5月間發(fā)起了哈利法克斯戰(zhàn)役,在新斯科舍半島與三十萬英聯邦軍隊鏖戰(zhàn)數週,贏得了一場艱難而重要的勝利。在此期間,日本軍隊再次針對夏威夷羣島發(fā)動進攻,奪取了除瓦胡島之外的全部島嶼,使十數萬美軍陷入了外援斷絕的境地。
作爲同盟國陣營的一員,奧斯曼帝國已享受不到正面戰(zhàn)場節(jié)節(jié)勝利的榮光照耀。儘管得到了德國政府的支持,恩維爾不但沒能如願奪取奧斯曼帝國的統治權,反而險些丟掉了性命——老謀深算的瓦西比用金錢和官位誘使恩維爾麾下的兩位兵團指揮官臨陣倒戈,恩維爾在警衛(wèi)隊的拼死保護下才得以逃脫,後搭乘德國飛機轉往奧斯曼帝國西北部,以亞得里亞堡爲據點重振旗鼓,倒黴的蘇爾曼則被捉住,作爲戰(zhàn)利品進獻給了瓦西比。
跟恩維爾一樣,法提赫同樣受到了部下譁變的困擾,得知變節(jié)者謀劃用魚雷艇攻擊自己的座艦,只好率領依然忠於自己的艦艇暫時撤離伊斯坦布爾。
在爭奪帝國大權的鬥爭中,瓦西比出人意料地擊敗了兩位勁敵,但事實證明,他並非治國之能臣、鎮(zhèn)流之砥柱,許多省份的官員宣誓效忠新蘇丹並得到了重用,可是那些地處邊陲、手握重兵的將領卻受到了猜忌和質疑,瓦西比扣押了他們在伊斯坦布爾的家眷,強令他們前去鎮(zhèn)壓各地的起義者,並以戰(zhàn)績衡量他們的忠誠。對付波斯、埃及、阿拉伯等地的起義武裝,奧斯曼帝國一線軍隊的訓練和裝備都佔據明顯的優(yōu)勢,可是在當前的形勢下,軍隊的正常補給難以得到保障,一矣投入作戰(zhàn),對糧草彈藥的消耗成倍增加,但瓦西比卻沒能解決這些問題,導致許多部隊因補給不足而遭失利,指揮官們受到苛責和懲罰,繼而引發(fā)惡性循環(huán)。
昏招頻出的瓦西比不斷失去人心,導致奧斯曼帝國的境況愈加糟糕,而他最爲愚蠢的決定莫過於以叛國罪名殺死了恩維爾等人推選的蘇丹候選人蘇爾曼,此舉直接促成了恩維爾和法提赫的強強聯合——前者與德國高層關係良好,在奧斯曼軍政界有著非比尋常的影響力,後者血統純正,戰(zhàn)功卓著,但過於自負,不懂得籠絡人心。蘇爾曼死後,法提赫成爲長男繼承製最名正言順的蘇丹候選人,恩維爾派人與之會面協商,達成了共同對抗瓦西比的盟約。在這之後,恩維爾調動長期駐守巴爾幹半島的奧斯曼陸軍第2軍團開赴伊斯坦布爾,法提赫集結海軍陸戰(zhàn)部隊和要塞守衛(wèi)部隊沿達達尼爾海峽南下,瓦西比連忙從各地調派軍隊前去堵截,但一多半的部隊要麼故意按兵不動,要麼因爲交通阻塞、補給不暢受困,抵達前線的部隊也無意爲瓦西比效命,就這樣,恩維爾和法提赫再度兵臨伊斯坦布爾城下。
瓦西比雖然衆(zhòng)叛親離,但他還牢牢掌握著奧斯曼近衛(wèi)軍的指揮權,於是一面利用伊斯坦布爾的堅固城防跟恩維爾-法提赫聯軍對峙,一面故技重施,利用金錢官位收買手握兵權的高級軍官,然而這一次恩維爾和法提赫早有防備,軍官們也早已對瓦西比的做法深惡痛絕,圍城持續(xù)一個多月,伊斯坦布爾城內的物資日益匱乏,軍隊和民衆(zhòng)人心惶惶,而在此期間,波斯、埃及、阿拉伯相繼宣佈獨立建國,得到蘇俄軍隊支持的波斯武裝甚至在扎因代河畔的一場戰(zhàn)役中聚殲了一支擁有近萬名士兵的奧斯曼部隊,震驚了同盟國陣營。
儘管國家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爭奪皇位的醜行依然在伊斯坦布爾上演,結果誰也沒能成爲最終的勝利者,擔任奧斯曼帝國安卡拉行省軍事總督的穆斯塔法-凱末爾振臂高呼,號召土耳其人以開明的民主政府代替腐朽不堪的君主政權,並宣佈在安卡拉組建國民政府,得到了各地民衆(zhòng)和相當一部分軍隊的支持。等到瓦西比兵敗被殺,恩維爾和法提赫以勝利者的姿態(tài)進入伊斯坦布爾時,凱末爾的國民政府已經運轉起來,並在軍事上積極做著應對?;逝绍婈犨M攻的準備。
急於坐實勝果的恩維爾和法提赫既沒有把凱末爾的國民政府視爲大敵,也沒有把波斯、埃及、阿拉伯的武裝獨立認真當回事,他們花費了好幾個星期的時間商討如何處理“非法蘇丹”馬哈茂德三世,以及軍政高層大清洗後的官員任命問題,這纔開始討論“先內後外”亦或“先外後內”的用兵策略,這時國民政府的控制範圍已從安卡拉一省擴展至科尼亞、卡斯塔莫努、比特利斯、埃爾祖魯姆等多個省份,統治人口達到200多萬,國民軍雖缺乏武器彈藥,但士氣較奧斯曼軍隊高昂,而且凱末爾順應時勢,與北部的波斯國、南方的阿拉伯聯盟進行卓有成效的接觸,秘密結成了聯手對抗奧斯曼帝國的臨時陣線。
民主政體與君主****的角逐,民族獨立與霸權統治的抗爭,誰贏誰輸還要以戰(zhàn)場上的勝負論定,但大病初癒、病根未斷的奧斯曼帝國在短短一年多的時間裡歷經動亂,國家的舊根基已經崩塌,屬於它的時代正無可挽回地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