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心嗎?她想是的。
當陽光溫柔的穿透塵埃籠罩在她的身體上時,當她緩緩地睜開眼睛,彷彿置身天堂,眼前的一切都是那般明亮時,當她有些難受的想要動一動身子卻看見了身上披著的那一件外套時,她有片刻的恍惚,隨後,是淡淡的,幾乎無法捕捉到的歡喜和滿足。
是的,她戀愛了。
她從不覺得使用手段爭奪來的並不是幸福,也從不覺得兩個人的感情是必須要建立在真誠和信任的基礎(chǔ)之上的,也許是她太陰險,也許是他太善良,但既然他們都在宣揚要勇敢的追求自己的幸福,那她又有什麼不可以?
顧薔緩緩地坐起身子,身上的外套滑落到腿上,她細細的觀察屋子中的一切,她所躺著的黑色皮質(zhì)沙發(fā),沙發(fā)兩邊分別有一盆長勢旺盛的綠色植物,整潔的辦公桌,辦公桌上的電腦沒有關(guān)閉,一個透明的玻璃書櫃,裡面整齊擺放了許多書籍和小物件,旁邊還有一架人體骨骼模型。
這是他的辦公室,她第一次進入,而在前不久還是另一個女人待過的辦公室。
心中升起許多疑問,那個女人是誰,爲什麼她要抱你,爲什麼你沒有推開她,爲什麼你對她那麼溫柔,許多許多準備盤問他的問題,卻在聽見門鎖輕輕開啓又輕輕合上的聲音時,咽回了肚子裡。
“醒了?我出去買了粥,如果覺得還好就過來吃一點。”他提著方便袋,轉(zhuǎn)過頭看向她,眉眼彎彎的樣子。
顧薔忽然就想起了一句話“公子溫如玉”,用來形容的正是眼前的男人。
宋北城見她還是呆呆的坐在沙發(fā)上,不動,也不說話,以爲她還是有哪裡不舒服,於是擡步走到她面前,坐到她身邊,擡起手,溫暖的手背貼上她的額頭,然後微笑著給出結(jié)論。
“還好,沒什麼事。”
那樣的溫柔,一如之前。
他又不放心的捏住她的下巴,“來,張嘴,啊——”
顧薔覺得他大早上的無聊透了,於是別開頭,悶悶地回答:“我沒事。”
“那就過來吃東西,過一會我送你去上學。”宋北城收回手,起身又回到辦公桌前,背對著她不知道在弄些什麼,沒過一會,一陣清香便傳到了顧薔的鼻子中。
“我昨晚加班,你又醉得一塌糊塗,只能委屈你和我在這裡呆一晚上。”
顧薔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輕輕地移開目光,用極輕的語調(diào)地回了一句:“不委屈的。”
她昨晚是醉了,但是神智還是清醒的,她知道自己都做了什麼說了什麼,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他又回到了她的身邊,所以她不委屈的。
《只要彼此愛過一次》裡面這樣寫著:如果不曾相逢,也許心緒永遠不會沉重;如果真的失之交臂,恐怕一生也不得輕鬆。
她想說,不是也許,而是一定。
他對她還是像之前一樣,就像之前的一切矛盾和疏遠都不曾發(fā)生一樣。她甚至不能
確定,他到底是真的釋懷,還是隻是不說。
顧薔坐在醫(yī)生的對面,看他穿著襯衫坐在自己對側(cè),神態(tài)從容,動作優(yōu)雅地吃著早餐。他的襯衫袖子挽上去半截,露出小臂上健康的膚色,他真該去拍電影,那一張臉,太適合電影屏幕了。
見她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看,宋北城有些好笑的擡頭看她:“口水都要流下來了,還是說,你想我餵你?”
簡直是晴天霹靂,五雷轟頂,一向沉悶羞澀的宋醫(yī)生竟然說出了這樣“老司機”纔會的撩妹用語!
好在顧薔也是久經(jīng)沙場,對於“美人計”還是很有抵抗力的。頓時換上一副無辜的表情,甚至還用那種撒嬌的口吻回答:“那你就餵我唄?”
宋北城微怔,將筷子放在一旁,表情忽然就變得認真起來,隱了笑容,目光炙熱中帶著一絲打量,指尖有節(jié)奏的輕輕叩擊的桌面。他就那樣靜靜地盯著顧薔瞧,直到看的顧薔心中有些發(fā)毛,又猜不透對面的人究竟在想什麼,只能尷尬的移開目光。
“你看我做什麼?”
“時間到。”宋北城低沉的聲音響起,語氣中有些失望。
顧薔有些疑惑他莫名其妙的話,忍不住瞧了他一眼,卻看見他依舊再看她。
“你心中有事情,所以看我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分鐘。”
顧薔這才明白,原來剛剛他是在數(shù)時間,而且,就算心裡沒鬼也不可能坦然的跟你對視一分鐘吧?
“毛病。”她因他的懷疑和正確的猜測而有些不悅,放下碗筷就打算離場。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椅子與地面摩擦發(fā)出的尖銳的聲音,她來不及回頭,手臂就被人抓住,下一秒,身子被人大力的扯過,天旋地轉(zhuǎn)的瞬間,她已經(jīng)被男人壓在辦公桌上,眼前是男人有些陰沉卻依舊很好看的臉。
顧薔一向清冷的眸子中充滿了震驚,震驚的看著面前放大的俊顏,長而密的睫毛,玫瑰色的脣瓣,深沉的眸瞳……
可是,現(xiàn)在不是應(yīng)該犯花癡的時候吧?她可是被人推倒了,而那個人分明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
於是顧薔終於回過神來,開始反抗掙扎。無奈男女力量相差就是這樣懸殊,手腕都有些發(fā)痛也沒能騰脫開男人的禁錮,在空中胡亂撲騰的腿也碰不到身上的男人。
過了好一會,顧薔的氣息已經(jīng)有些不穩(wěn),終於放棄了掙扎,瞪著眼睛憤怒的看著嘴角含笑的男人。
“不掙扎了?”危險的男人微笑的看著她,聲音好聽的問,一雙眼睛就像是黝黑的深潭,深不見底。
“反正也掙不開。不是有一句話說得好嗎,既然逃不掉,不如享受。”顧薔一向冷靜淡漠的語氣也含上了一絲負氣,將頭瞥向一邊拒絕看他,卻露出了白皙修長的脖頸,看的男人神色一暗。
宋北城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這句話是從哪個人口裡說出來的?若是真能享受,哪裡還會發(fā)生那麼多觸目驚心的案件了?
他沒有
任何動作,只是壓著她,聲音裡聽不出情緒的問:“所以,無論我做什麼,你都不掙扎?”
顧薔聽著他的聲音在耳邊徘徊,心裡沒由來的緊了一下。這個男人,真的變化好大,甚至令她感受到了他的危險……
但她依舊逞強的哼了一聲:“有膽量你就強暴我,我絕不反抗。”
“很好。”宋北城慢吞吞的說了一聲,伸出另一隻空著的手,輕柔卻不失霸道的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
顧薔一看他的笑,呼吸一滯,心裡忽然緊張起來。
“讓我猜猜看,你現(xiàn)在一定在緊張,以爲我從沒談過戀愛,又拒絕過你那麼多次,所以這一次,也一定不會動真格的。對嗎?”他的拇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掃過她的下巴,低沉暗啞的嗓音染上了深沉的色彩,一字一詞的重擊在她心上。
他輕輕笑了笑:“我早說了我不是柳下惠,況且……一個男人,本能還是有的。”
顧薔看著他,呼吸都慌了。
不知爲什麼,她不是怕,只是緊張,就像少女第一次在喜歡的人面前的緊張。
然後,甚至沒有給她回答的機會,他的脣就壓了上來。
那樣溫柔繾綣卻不失霸道,不厭其煩的同她追逐,就像他這個人一樣,那樣溫柔,而此刻,卻又讓她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耳邊是劇烈的心跳聲,她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他的,她睜開眼,卻發(fā)現(xiàn)他眼中含笑的望著她,這一眼,令顧薔徹底沒了堅持和勇氣。
到底哪個,纔是真正的宋北城呢?她迷惑了。
“聽說,當男女脣齒相交時,若是彼此能夠聽到對方的心跳,那麼這兩個人就是相愛的,自此之後兩人互爲一體,再不相離。”他的聲音有些黯啞,眼底一片深沉,“告訴我,你聽見了嗎?”
顧薔指尖酥酥麻麻的,她緊緊地閉著眼,就像是被那聲音蠱惑了一般,輕輕地回答:“聽見了。”
她確實聽見了,有一個人在她心中輕輕的說:
我叫愛情,也許並沒有那麼好,但我確實最適合你的。
宋北城看著她通紅的臉,她的呼吸很淺,一下一下,噴灑在他的臉上,笑意直達眼底。
他一直以爲他是寡慾的,潔身自好了好久,終於在遇到她的那一刻,深埋了許久的慾望就像見了光,破土而出,勢不可擋。想要擁抱她,她的念頭一旦萌生了,就再也壓不下去了,那該怎麼辦呢?
既然擋不掉,就告訴她好了。
讓她知道宋北城是怎樣矛盾的一個人,讓她知道他真實的想法真實的渴望,讓她知道,是沒有一個人,在面對喜歡的女人時,還能坐懷不亂的。
他的脣終於離開了她,看著她劇烈的呼吸新鮮空氣,擡起手遮住她的眼,無比溫柔的,小心翼翼的,將脣吻上手背。
我說顧薔,你知道嗎?
任何人都可以變得狠毒,只要你嘗試過什麼叫在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