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之前,奕然不也和她說好的嗎?爲什麼她到了沈家之後,就反悔了?”
真話顯然沒辦法說出口,安冉只能撒謊,“可能,太突然了吧,她暫時接受不了。你們給她一點時間吧,讓她好好靜一靜,好好想一想,別去打擾,干擾她做決定,好嗎?”
“那就是要我眼睜睜地看著女兒在眼前,就不能認她?甚至不能見她?”
薄衍宸冷然說,“如果不想徹底失去她,你們最好按照冉冉說的來做。”
“有這麼嚴重?”她先是吃了一驚,但看眼前的兩人態度鮮明,絲毫不讓,她也只能痛苦地答應了。“好吧,我過幾天再來。”
送走了她,安冉也鬆了口氣,可是,幾天之後,許小憐還是要再次面對這件事。
那時候該怎麼辦呢?
小憐想離開這兒,但是沈家的人會讓她離開,並且不去溫哥華打擾她嗎?
他們回去的時候,薄熙妍和安安已經回到房間了,見他們手裡拎著不少的蛋糕,兩人眼睛就亮了。
不過,他們也知道這些都是買給許小憐和小逸的,誰都沒有打它們的主意。
小逸睡到下午兩點多才醒,許小憐根本沒睡著,起來的時候眼睛又腫了,不說也知道她肯定又偷偷哭過了。
安冉看到她紅腫的眼睛,不免嘆了口氣,不過絲毫沒提這事,而是去隔壁把蛋糕都拿了過來。
薄衍宸已經去公司了,薄熙妍帶著安安也過來了。
糕點全都擺在桌上,小逸看著自己最愛的榛子蛋糕口水直流,很快就將之前的不愉快給忘了。
“小饞貓,吃吧,沒吃午飯肯定餓了,給。”安冉遞了一塊給他,又按著許小憐的肩膀讓她坐下一起吃。
許小憐搖頭,“你們吃吧,我吃不下。”
小逸立刻將手裡的蛋糕遞到她的嘴邊,軟磨硬泡讓她咬一口。
鬆軟香甜的蛋糕一入口,身體好像輕鬆了些,看著他們都圍著她一個,許小憐也不好意思,“你們也一起吃吧。”
開口說話了就好,安冉給薄熙妍遞了個眼色,薄熙妍點頭,立刻笑嘻嘻地問許小憐,“小憐姐姐,你來北市這麼久,還沒出去玩過吧?我們明天一起去好不好?我給你當導遊,免費的那種。”
許小憐哪有心情出去玩,不過還沒拒絕,安安就癟著嘴說,“姑姑,我和小逸也要去,我想去看大熊貓。”
“我也要去看!萌萌的大熊貓!”小逸嘴裡含著蛋糕,搶著說。
“小憐也一起去吧,我來這兒之後也沒出去逛過。”安冉徵求許小憐的意見。
知道這次是她說了算,兩個孩子一左一右地纏著她,非得讓她答應。
許小憐沒辦法,只能不掃大家的興致,點頭應下來了。
有孩子在,歡聲笑語總是少不了的,安安和小逸拉著她們一起玩遊戲,許小憐也沒時間悲秋懷春,不去想那些事,就不會覺得難過。
安冉看著她臉上漸漸多出來的笑,放心了許多。
只要不讓她一個人胡思亂想,時間一長,這事也就過去了。
薄衍宸今天回得比較早,也是擔心安冉這邊的情況,不過,他沒想到,他前腳剛回,慕清北後腳就到了。
慕清北在談完公事之後纔過來,許小憐的精神已經好了很多,雖然眼睛還是腫著,不過已經不會哭了。
看他過來,大家都很詫異。
慕清北看了看站在一邊的薄熙妍,微笑著說,“我過來接她。”
薄熙妍欣喜中透著點嬌羞,低著頭默認了。
兩個孩子許久沒見到慕清北了,看到他來,就一左一右抱住了他的腿,乖巧地喊,“慕叔叔!”
“真乖,”慕清北將手裡的兩份禮物遞給他們,“看看喜不喜歡?”
他每次過來,都會給孩子帶禮物,也難怪兩個小傢伙黏他。
“清北哥,你別太寵著他們兩個,玩具他們多得是,你別破費了。”安冉跟他說過好幾次這樣的話。
可他每次都笑著說,“都是些小玩具,看著新奇就給他們買了。對了,你們怎麼都住在酒店?”
許小憐不想讓太多人知道這件事,就忙說,“我打算回溫哥華了,冉冉捨不得我,就過來和我聚一聚。晚上一起吃飯吧,我請客。”
“敢情我來這兒就是蹭飯的。”他笑著調侃了一句。
爲了拉動氣氛,薄衍宸將方凌楚也叫過來了,這一次的飯局和上一次很相似,只是少了一個人。
有方凌楚在,氣氛一直是火熱的。
許小憐想喝酒,大家都陪著她喝了一點,不過安冉沒敢讓她多喝。
席間,這一次,薄熙妍和慕清北坐在一起,雖然兩人全程沒什麼交流,但衍宸卻一直盯著他們兩個,目光沉如水。
晚飯還是薄衍宸買單,吃完飯慕清北和方凌楚也該回去了。
客套了一番,慕清北提出要送薄熙妍回去,她高興得人都呆傻了,“好!”
“熙妍。”
聽到薄衍宸的聲音,所有的熱情好像被一盆冷水澆熄,她渾身僵硬,硬著頭皮應了一聲,“哥,怎麼了?”
“早點回去。”
她疑心自己聽錯了,眨了眨眼睛,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麼?”
“我讓老李送你?”
“不麻煩老李,我現在就走。”說完,就跟怕薄衍宸會反悔似的,立刻拉著慕清北就走了。
看著她迫不及待的樣子,薄衍宸心裡又是一沉。
等人都散了,上樓的時候,他問安冉,“熙妍和慕清北什麼時候這麼熟了?”
安冉表示不清楚,“我也沒見他們來往過。”不過,作爲嫂子,她覺得還是有必要幫小姑子說一句話的,“熙妍也大了。”
“慕清北不合適。”薄衍宸冷然說。
那他剛剛爲什麼不阻止他們?安冉想不明白,她也沒想那麼多。
人散了之後,許小憐的好心情就跟著熱鬧一起散了,她呆呆地靠在電梯壁上,眼睛裡一片灰白,空洞而無神。
安冉放心不下,讓薄衍宸照顧兩個孩子,自己去跟許小憐作伴。
洗完澡兩人穿著睡衣躺在牀上,都沒有睡意。
安冉想轉移許小憐的注意力,努力說別的,可她好像一句都聽不進去,半天才愣愣地說,“冉冉,我想喝酒。”
“我陪你喝。”她剛要下牀去拿酒,許小憐又說,“算了,不喝了,明天還要去動物園。”
有了孩子之後,女人就似乎格外剛強,儘管心裡難受得跟什麼似的,但一想到孩子,又彷彿什麼都能忍了。
“如果實在想喝的話,我們就一醉方休。明天我讓熙妍和老李帶他們去。”
許小憐還是搖頭,“不了,睡吧。”
“那,我們來聊聊?”
“我想睡覺了。”
“好,我就在你旁邊,不管你想做什麼,我隨時都陪你。”
許小憐一直沒吭聲,安冉等了許久,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睡著了。直到半夜,她突然察覺到旁邊傳來細微的震動,手摸過去才發現她已經蒙著被子哭了半天。
“想哭就哭出來吧,別放心裡憋著。”安冉不忍,隔著被子抱著她,輕輕在她肩上拍著。
她抽噎了幾下,終於大聲哭了出來。
好在房間的隔音很好,也不用擔心孩子會聽見,許小憐哭了個痛快,過了一會兒才接過安冉遞過來的毛巾,擦乾淨了臉。
她擡起紅腫的眼睛問她,“我是不是很沒用?”
“當然不是,你比我想象中還要堅強。”堅強得讓人心疼。
發泄過後也就好了,只是兩人怎麼都睡不著了,許小憐就給安冉講以前的事,她沒對任何人說過的故事。
即使在溫哥華和安冉那麼親,那麼熟了,她也很少提過她的事。
“你知道,除了小逸和你們,我沒有別的親人在世,其實在我很小的時候,我也有父母。他們是我的養父母,不過後來相繼離世了。”
他們辭世的時候,許小憐剛考上高中,還沒有能力養活自己,只能吃家裡的老本。
她家裡本來就不富裕,父母走後,親戚又落井下石,說出她被收養的真相,叫將她趕出許家。
她苦苦哀求,他們才同意她爲父母守孝三年,但在這期間,她的學費和生活費都得自己負責。
許小憐沒有辦法,只能邊上學邊打工賺錢來養活自己。
高考之後的成績不是很好,三年期限一到,親戚迫不及待將她趕出家,她想著先去別的地方發展,等賺了錢再把父母的墓地移到自己生活的地方去,於是就離開了生活了十幾年的小縣城,去了省城江市。
上大學所需要的錢遠比高中多得多,她還是半工半讀,幾乎一下課就去做兼職,和班上的同學也不怎麼親近。
當時班上有個各方面條件都不錯的男生,許小憐本來和他也沒什麼交集,可就因爲打工回來太晚,恰好被他遇見了,他開車送了她兩次,被同學看見了,各種難聽的話就傳出來了。
許小憐本來覺得也沒什麼,解釋了很多次之後就沒再吱聲,默默地和那位男同學保持著距離。
可是,就這樣,麻煩還是找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