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兩人都只有背影,但他的背影,安冉怎麼會認錯?
更諷刺的是,他扶在葉徽寧腰上的手的無名指上,還戴著戒指。
也正是因爲這個戒指,引出了更多的新聞。
有媒體說,葉徽寧其實隱婚了,這個男人是她老公,因爲葉徽寧在濱市接了個廣告,她老公不放心,所以一路護送到這兒。
濱市!
薄衍宸的出差地點,也是濱市呢!
安冉心涼了一半,繼續往下拉。
還有媒體說,和葉徽寧在一起的這個男人,是有婦之夫,因爲葉徽寧出席活動,從來都沒有戴過戒指。因此,媒體得出結論來,說葉徽寧是小三。
還有的,將薄衍宸認了出來,指明他一早承認自己有妻有子,他妻子叫安冉,不過之前被人扒過,她纔是小三,於是,葉徽寧自然變成了小四。
這種新聞,足足佔了好幾頁,而新聞的下面,也有一大堆的評論。
評論無非是兩種,一種是祝福,一種是謾罵。
安冉沒細看,在一個花壇邊坐了下來。
腦子裡亂哄哄的,好像有很多人在跟她說話。
有人告訴她,薄衍宸出軌了,又有人說,這些不可信。
這兩種不同的聲音一直在論證,她渾渾噩噩地坐在那兒,直到一陣涼風吹過,整個人猛地打了個寒顫。
畢竟是秋天,屁股下面是冰涼的石頭,被冷風一吹,雞皮疙瘩就起來了。
她突然想到之前慕清北問她,最近和薄衍宸怎麼樣了。
呵,他早就知道了吧?
又想到薄衍宸試探性地問她,有沒有話要問。
原來,他指的是這件事。
腦子裡有一瞬間的清明,既然他這麼問了,應該會有解釋。
按了按隱隱作痛的頭皮,她還是撥了個電話過去,薄衍宸很快就接了,“冉冉?”
“嗯,是我?!辈恢罓懯颤N,聽到他沉穩的聲音之後,心緒突然平靜下來了。深吸了一口氣,她吸了吸鼻子,“我知道了,你說吧?!?
那邊驀然緊張起來,“你是不是哭了?你聽我解釋,事實不是報道說的那樣。”
哭了嗎?
她用手摸了摸臉,指尖是有些溼潤,不過她沒告訴他,“沒呢,就是心情有點受影響,我相信你?!?
“好,你聽我說,之前我也不知道她在濱市,還跟我住同一個酒店。昨天我進酒店,正上臺階,突然很多人衝了過來,她剛好崴到了腳,我只是扶了她一把。我和她沒有別的,你相信我!”
薄衍宸也是臨時接到出差的通知,很可能確實不知情,那麼,這件事就是老爺子的意思了。而且,以往關於薄家不好的言論,老爺子都會讓人刪掉,或者嚴格斟酌裡面的字詞,不讓出現一絲紕漏。
如今這種消息鋪天蓋地,好壞參半,薄家和葉家卻從沒有管過,說明他們也認可這些報道吧?
看來,老爺子還沒死心啊。
她嘆了口氣,卻不料讓薄衍宸著急起來,“冉冉,報道上面的話你別信,都不是真的。”
“我知道,你也別擔心我了,就是剛看到的時候有點接受不了,可聽你解釋完,我就不難過了?!彼龜E頭,這才發現天都快黑了。
小區里路燈都亮了,對面的樓層也是燈火通明,她想到還沒去許小憐的家裡幫她收拾,就跟薄衍宸說,“你去忙吧,我沒事了,我要給小憐收拾東西,就不和你多說了。”
“你一個人?老李呢?”
隔著屏幕都能感覺到他皺起了眉,安冉說,“我讓老李去幫忙料理柳玉梅的後事,沒關係的。不說了,天色有點晚?!?
心裡還是覺得有些膈應,葉徽寧摔倒了,他扶手扶胳膊就行了,爲什麼要扶腰呢?
如果不扶……她趕緊甩開這種思緒,再想下去,她要成妒婦了。扶了就扶了吧,畢竟葉徽寧也幫她說過幾回話,總不好看著她在眼前摔倒是不是?她還是相信薄衍宸說的話,如果他想和葉徽寧有什麼的話,也不會等到現在了。
給自己吃了一顆定心丸之後,她先掛了電話,然後上樓去許小憐的家裡。
走了一段時間,許小憐的家裡桌面上已經積了一些灰塵。
安冉給許小憐打了電話,問她詳細需要哪些東西,許小憐邊說她邊找,很快就收拾好了。
不過也許灰塵有點大,收拾完之後,喉嚨有些痛,她沒在意,剛好這時候手機快沒電了,就和許小憐說了再見。
拎著一箱子東西預備回去,剛關門,隔壁的門就打開了,沈奕然穿著一件駝色羊毛衫出現在門口,看到她還有些驚訝,“原來是你!”
“嗯,是我。小憐回不來,讓我幫她帶些東西回去?!?
“進來聊聊?”他主動邀請。
安冉想了想,確實有些話想和他說,於是將行李箱放在門口,隨他進門去了。
他家裡的格局和許小憐的差不多,但沒什麼傢俱,顯得房間的面積更大。
地面上鋪著一層上好的羊毛毯,雖然冷清,卻並不覺得冷。
“咖啡還是茶?”
“熱水,謝謝?!彼谏嘲l上坐下,沈奕然很快倒了一杯水過來,然後坐在了她的對面。
安冉喝了口茶,才覺得喉嚨的痛楚稍減了些,便問他,“小憐的事,你打算怎麼處理?”
沈奕然身子微微朝後仰,靠在了沙發靠墊上,“早就想找你談談,但薄衍宸不許。你能告訴我,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
他至今仍是一頭霧水,不明白爲什麼去之前說得好好的,去了他家之後,許小憐就變了主意,還哭得那麼傷心。
安冉嘆了口氣,這件事恐怕不能告訴他。她想了想,決定先弄清自己的疑問,“你確定許小憐是你妹妹?”
“你等一下?!彼蝗黄鹕?,去玻璃櫥窗那邊拿了個相框。
安冉的視線一直跟隨著他,自然也注意到了相框,以及與其他衆多價值不菲的古玩格格不入的一個粉色音樂盒。
高大的身軀很快擋住了那個音樂盒,沈奕然拿著相框朝她走過來,將相框遞給她看。
她看了之後,也愣住了。
相框裡的照片已經有些年代了,像素不是特別好,但被保存得很好,所以裡面的人清晰可見。
照片中心是兩個小孩子,一男一女,男孩子大概五歲了,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脣角微揚,十分俊朗,輪廓和沈奕然很是相似,但那時候五官比較稚嫩,沒有現在英氣。
而女孩子則穿著一身粉色的公主蓬蓬裙,嬌俏地站在男孩子前面,還被他用手扶著。她身高只到男孩子肩膀,看上去只有兩歲的模樣??墒牵菑埬樛晖耆驮S小憐一樣,神態也特別相似,不過有些嬰兒肥,嫩嘟嘟的。
看到這張照片,安冉總算明白,爲什麼沈家人一看到許小憐,就認爲她是沈家的女兒了。
確實像!
在她驚愕的時候,沈奕然淡淡地說,“認識她之後,我找人調查過她的身世,她並非許家的親生女兒,聽人說,是在她兩歲多的時候,從人販子手裡買過來的?!?
聽她的鄰居說,許小憐剛被買過來的時候,嘴裡天天喊著哥哥。
是的,她喊的不是爸爸媽媽,而是他這個哥哥。
是他這個帶她上街給她漂亮的玩具,一轉身卻發現把她弄丟了的哥哥。
聽說她曾經過得很苦,一想到這兒,沈奕然就恨不得將那個人販子給碎屍萬段了,可是時間隔得太久了,人販子早已失去了蹤影。
所以,他現在能做的,就是盡力補償她,讓她以後過得好。
可是,許小憐現在特別抗拒他,不願意見他,沈奕然想,她大概是恨他把她給弄丟了,害她過了這麼多年的苦日子吧。
恨是應該的,但他不希望她折磨自己,也折磨自己的父母。
他知道薄衍宸和安冉知情,想問他們,但薄衍宸三緘其口,也不讓他找安冉問這件事,他只好暫時忍下來了。
但這麼拖著終究不是辦法,總有一天要解決要面對,所以在這裡遇上了安冉,他自然想問個清楚。
只是,安冉還沉浸在許小憐確實可能是沈家女兒的驚訝裡沒回神來。
照沈奕然這麼說,許小憐十有八九是,那麼……
不行,她也得先問清楚,才能決定到底告不告訴他。
她問沈奕然,“你這麼多年不結婚,是因爲沒找到妹妹?”
沈奕然有些驚訝,大概不明白她這麼問的意思,但還是很老實地說了,“並不全是。”
弄丟了妹妹之後,他確實花了很多時間去打聽她的下落,這麼多年,從沒變過,但不結婚,和妹妹沒有多大的關係,“你問這個做什麼?”
安冉直接起身,走向玻璃櫥窗裡的那個音樂盒,“如果我猜得沒錯,應該是和這個音樂盒的主人有關,對嗎?”
他一愣,隨即快步過來,臉上似乎有些驚喜,“你認識她?”
安冉覺得她可能已經知道答案了,但卻搖了搖頭,“不認識,就是覺得這個東西,放在這裡有些突兀,一看就知道是女孩子的?!?
音樂盒底下還壓著一張卡片,安冉問他,“能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