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現在只剩下安冉一人,用薄衍宸的話來說,他“入贅”安家的流程也沒那麼麻煩,兩人商量好直接去領個結婚證就行了。
不過,去領證之前,安冉和薄衍宸還是先去了趟墓園,在安振國的墳前將這件事告訴了他。
“爸,這可能是女兒最後一次來看你了,過幾天我們就要去北市了。我們打算今天結婚,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情想必你也看到了,應該不會反對我們了,對嗎?”
薄衍宸握著她的手,對安振國說,“我會照顧好冉冉母子,你放心。”
從墓園回來之後,他們又去了趟安家老宅。
這是安冉回國之後第二次踏入安家老宅,同樣的,也可能是最後一次。
宅子裡都是熟面孔,看上去就和六年前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安冉和薄衍宸牽著手,在裡面慢慢走著,一直走到大廳。
青姨看到他們的時候還很驚訝,忙迎上去,“大小姐,你終於肯回來了?”
安冉給她一個擁抱,“我只是回來看看,很快就要走了。”
青姨臉上的欣喜迅速變爲失望,“你不管這個家了?”
自從父親去世之後,這個家就沒了。不忍讓青姨失望,她還是說,“以後可能會回來。”
“那就好,我們等著大小姐回來。”青姨抹去了淚,這纔將注意力放在薄衍宸的身上。薄衍宸沒怎麼來過這裡,青姨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正猶豫著,他淡淡開口,“叫姑爺。”
青姨頓時樂開了花,“姑爺好!大小姐和姑爺已經結婚了嗎?老爺要是知道的話,肯定會很高興。”
和青姨聊了一會兒,在安家轉了一遍,做了正式的告別,安冉和薄衍宸去民政局登記結婚,老李把材料遞給他們之後,就在外面等著。
大概是日子普通,前來登記的人也不多,前面排著三四個人。薄衍宸似乎挺看重這個程序的,沒動用任何人力資源,和她十指相扣,慢慢地排隊。
不過,他還是被人認出來了,交材料的時候,那個工作人員就擡頭打量了他好幾眼。“薄、薄先生?”
他點頭,看向他手裡的材料,示意他辦正事。
沒一會兒,工作人員卻慌張地過來道歉,“抱歉,薄先生,您……不符合條件。”
薄衍宸嘴角的笑瞬間凝固,眉幾乎被擰成了一條直線,凌厲的氣勢頓時瀰漫整個民政局:“你再說一遍!”
安冉也覺得不可思議,薄衍宸居然不符合結婚的條件?
什麼人會不符合結婚的條件?
心裡咯噔了一下子,頓時想到了一種可能,她震驚地看著薄衍宸。
“怎麼回事,說!”薄衍宸顯然也想到了,但他完全不知情。
工作人員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一直抖著,幾乎把自己抖成了篩子:“薄先生已、已經結、結婚了……不能重、重婚。”
“放屁!”薄衍宸怒了,直接一句粗口爆了出來。
安冉看他朝那工作人員伸手,忙攔住了他,“他可能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你別生氣,問清楚是和誰結婚就知道情況了。”
工作人員都快被嚇尿了,立刻把手裡準備好的材料遞給安冉,大概覺得安冉沒有攻擊性,他立刻躲到了安冉這邊。
安冉打開一看,上面確實清清楚楚地記錄著,薄衍宸確實已經結婚了,他的配偶,還是程依珊!
看到那個記錄,安冉只覺得血液直衝大腦,不過,心底一直有個聲音跟她說,這次一定要相信他!
她仔細看了下,這才發(fā)現,薄衍宸和程依珊登記領證的日子,是七夕節(jié)那天。
薄衍宸顯然也瞥到了上面的名字,臉色鐵青,直接將那份材料撕成了碎片。大概是怕安冉誤會,他立刻跟她解釋,“我沒跟她領證,我會查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安冉苦笑著點點頭,“我相信你。”
事到如今,她當然相信他,如果他知道他結婚了,就不會拉著她來民政局了。
只是,這事擱在誰的身上,都會覺得有點膈應。
選在七夕這天登記,怎麼看都覺得兩人感情十分好。
薄衍宸鐵青著臉吩咐工作人員,“立刻給我解除和程依珊的關係!”
工作人員一臉爲難,“抱、抱歉薄先生,按照程序,離婚是需要兩個人協(xié)商好才能……”
他勃然大怒,“那結婚就能不按照我的意願了嗎?”
工作人員快被嚇哭了,忙搖著頭解釋,“不是我……”
“你別這樣,冷靜點。”安冉在一旁勸他。
但這事擱在誰身上誰都受不了,更何況是薄衍宸。
他這一生中想娶的人,只有安冉一個!
工作人員冷汗涔涔,忙跟他解釋,“薄先生的結婚登記地點是在北市民政局,這恐怕得……”問那邊的人。
如果他確實不知情的話,那肯定是他家人幫他辦理的結婚證。
安冉立刻把他拉出了民政局的大門,生怕再晚一點,他會把民政局給拆了。
老李見他們這麼快就出來了,有些不理解,而且他注意到薄衍宸的臉色看起來很難看。
他剛想問,就見安冉衝他搖頭,“上車吧,我們回去。”
車裡的氣壓依然很低,薄衍宸滿臉怒氣撥通了薄禹煒的電話,“是你?”
“很少看你被氣成這個樣子,看來你是知道了。我以爲你會更早發(fā)現,原來也不過如此。”薄禹煒在那邊冷笑,“老爺子大壽快到了,薄衍宸,你該回來給老爺子祝壽了。”
他漸漸斂了怒意,嘴角勾著抹肅殺的冷笑,咬著牙說,“希望你不會後悔逼我回去。”
“五叔對你這麼好,還幫你娶媳婦,你怎麼能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太讓人寒心了,我看,你再不回來,都快連自己姓什麼、薄家到底是誰做主都不記得了。”
眼中閃過一絲殺氣,他直接將手機扔出了車窗外面。
深吸了口氣,他抱著安冉向她道歉,“對不起,我沒想到他會這麼做。”
安冉捧著他的臉,給他一個安慰的笑,“不怪你,我理解。薄禹煒是想逼你回北市,正好,我們也要回去。你說得對,孩子都這麼大了,而且我們心裡都只有對方,有沒有那一紙關係,有什麼重要的呢?”
“在我眼裡,任何和你和孩子有關的事情,都十分重要!”他青著臉,“更何況薄太太這個名頭。”
“有你這句話,我已經滿足了。”安冉抱著他,將頭擱在他肩上,“好了,你也別生氣了,我們很快就能去北市了,到時候找他們算這筆賬也不遲。”
他點頭,深吸了口氣,卻仍覺得心裡不痛快。顯然,這幾天的好興致都被打破了。他抿著脣,不悅地問安冉,“你真不在乎嗎?”
說不在乎是假的,雖然說結婚證書只是一個張紙,但確實一張能堵住悠悠衆(zhòng)口的紙。
六年前的安家在南市也算是豪門,安冉自然能明白,豪門最重要的就是面子和名聲,這兩樣,幾乎比什麼都重要。
如果沒有結婚證書這張紙,不僅她會成爲別人口中的小三,連安安都會背上一個“私生子”的罵名。
人言可畏,她倒是不太在乎,可安安還小,她不希望孩子受到任何傷害。
面對薄衍宸的問題,她搖了搖頭,雙臂抱緊了他,“不是說要入贅安家嗎?這個‘薄太太’我不當也罷,只要你還是‘安家姑爺’就好。”
薄衍宸亦抱緊了她,在她耳邊重重發(fā)誓,“冉冉,我不會讓你們受委屈。薄太太這個位置,我會讓他們心甘情願還給你。”
最後的幾個字,他咬得極重。
領不了結婚證,連後續(xù)準備的婚禮都沒辦法舉辦,薄衍宸心裡憋著一肚子的火。
安冉有些好奇,薄衍宸不在北市,但戶口還在那邊,能領結婚證可能是薄禹煒找人安排的,那程依珊是怎麼回事?
難道她在北市?
自從那次在醫(yī)院程依珊說自己懷孕之後,安冉就沒見過她,上次似乎聽薄衍宸說她走了,難道就是去了北市?還投靠了薄禹煒?
她問薄衍宸,他卻早就知道這件事了,只不過沒想到程依珊居然膽大到還敢跟他領證。
不過沒關係,親子鑑定的賬他跟程依珊算定了,這一次不過又加一筆而已。
許小憐在聽說這件事後,先是驚訝,後是憤怒:“太不要臉了吧,還能瞞著當事人幫他領證?這些人是不是仗著有錢有權就可以胡來了?簡直欺人太甚!太不要臉了他們!冉冉不要跟他們計較,你纔是正室,薄總心裡沒程依珊,她就算佔著薄太太的位置,也下不了蛋!”
安冉被她這句話逗笑了,“我想得很開,你不用安慰我。倒是你自己的事,打算怎麼辦?我們馬上就要走了,你要不要讓薄衍宸幫你找一下小逸的親生父親?”
“找他幹嘛?不用了,我們現在也挺好的。你就別爲我們操心了,好好準備著,去北市虐死那些臭不要臉的小婊砸!”過了好一會兒,許小憐又哭著說,“冉冉,你一定得保重了,仇報不了就算了,別把自己搭進去。”
安冉笑了,“放心吧,我們還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