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莉惱羞成怒,一巴掌拍在桌上,“我就知道你不懷好意,你果然是來挑撥的!你別以爲你幾句話就能讓我和薄禹煒鬧矛盾,然後自相殘殺,我告訴你,休想!你趕緊把我兒子放了,不然我要你好看!”
她何許聰明,一聽就知道她是在挑撥兩人的關係,她的意思是,薄禹煒爲了保護他另一個兒子以及那個孩子的母親,把她和她的兒子推出來當擋箭牌?
她根本不信,且不說薄禹煒沒有另一個兒子,就是有,那個孩子也不見得比她兒子重要!
她猛地過去,抓著她的肩把她扣住,“你不在乎自己,我就不信薄衍宸也不在乎你!”
她猩紅著眼,大抵是準備拿安冉去威脅薄衍宸,讓薄衍宸放了她兒子。
安冉也不掙扎,任由她的指甲掐進她的肉裡,眉頭也不皺一下,徐徐地說,“女人大多有個自欺欺人的毛病,明知道男人不愛她了,卻死活博不肯相信這個事實。我已經醒了,可你沒有!”
“你胡說!”她在她耳邊大喝,“你給我閉嘴,立刻放了我兒子!不然,我要你兒子的命!”
看著她情緒這麼激動,安冉就知道她深愛著薄禹煒。
“是不是胡說,你心裡很清楚。那天在房間裡的女人並不是你,薄禹煒在外面還有一個私生子,但是,他明顯更偏愛那個女人和那個孩子,不然,他爲什麼要把我的注意力轉移到你們母子倆的身上去?”
“你就是爲了報仇,才故意來挑撥我!”
安冉笑著說,“我是想報仇不假,但我知道,你殺我父親,是聽從薄禹煒的命令,他是主謀,你不過是個幫兇!就算把你們壓到法庭上受審,主謀的罪名也比幫兇大很多!我把這個事實告訴你,就已經夠你痛苦的了,我爲何還非要給你一刀,讓你痛快?”
當然,她知道,葉莉的痛苦不會只有這麼一點。
葉莉是個強勢的女人,她知道薄禹煒還有一個神秘的情婦以及一個兒子,肯定不會無動於衷。
這也是她這次來,並沒有太針對、仇視她的原因。
“你就不怕我把這些告訴薄禹煒,讓你死無葬身之地?”她咬著牙,手上越發用力。
但幸好,她一直都抓著安冉的手,又顧及著自己的孩子在她手上,沒敢太用勁。
除了手臂被擰得有點痛之外,安冉並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她淡淡地說,“我相信你是一個聰明的女人。”
任何聰明的女人,都不會當面去質問男人,因爲她們知道,如果是真的,男人必定會有一套應付的說辭,如果是假的,很可能會讓兩人有信任危機。
葉莉還沒有下定決心要不要賭的時候,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
而來電顯示的人正是薄禹煒!
她冷笑著盯著安冉,“你的死期到了!”
然後鬆開了她,接通了電話。
然而,在這個時候,安冉的手機裡則多了一條短信,是陌生的號碼發過來的。
也不知巧合還是天意使然,那條短信的內容恰好和葉莉、薄禹煒有關係,於是她想也沒想,直接把短信點開,然後將手機放在葉莉的眼前,方便她看。
因此,葉莉一個字都沒說出來,就愣住了。
薄禹煒在電話那端大怒,“說話!小深人呢?爲什麼會不見了?”
葉莉咬著牙,半天才吐出幾個字,“我讓人帶他出去玩了。”
“立刻把孩子帶回來!”薄禹煒在說完這話之後,就迅速掐斷了電話。
葉莉措手不及,更是狠狠地瞪著安冉,“你手段可真多!”
安冉輕輕嘆了口氣,“說實話,這件事我也沒有想到。”
她收到的短信,算是一個壞消息吧,但卻恰好救了她一命。
因爲上面寫著,薄嚴君今早突然昏厥,被緊急送到醫院去治療,結果檢查出來,他患了尿毒癥。
他身體底子本來就比正常人要差,又常年服藥,是以病癥發作得很快,醫生討論之後給的結論是換腎。
這件事本來和葉莉沒有任何關係,但薄禹煒卻突然在這個時候打電話找她要孩子,作爲女人,她敏感地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味道。
所以回答的時候,不自覺地對薄禹煒撒了謊。
這個電話徹底讓她慌亂了,她怔怔地坐在凳子上,半天都沒有發出聲音。
安冉點的那一杯水已經冷了,她站了一會兒,纔跟葉莉說,“我也是個母親,所以我不會傷害你的孩子,他很快就會回去,但我想,你已經不希望他回去了。”
“我怎麼知道這條短信是不是真的?”葉莉也是在這個時候纔想起來查證,但結果卻讓她失望了,消息是真的,薄家已經動用所有的資源,爲薄嚴君尋找合適的腎源,但到目前爲止,還沒有找到。
任葉莉再這麼找藉口,也不得不認清一個事實,薄禹煒打這個電話,並不是真的在乎孩子失蹤了,他在乎的是,孩子失蹤,薄嚴君可能會缺一個很合適的腎源!
安冉輕輕嘆了口氣,離開了這個地方。
原本想去醫院探望薄嚴君,但薄嚴君病房所在的那一層樓全被薄禹煒把守住了,她進不去。
她也沒有勉強,把的水果籃和鮮花放下,轉身離開了這個地方。
但沒想到,薄嚴君住院的第三天,江傲雪就來了電話,希望她能去醫院看看他。
安冉去了,還是在相同的地方被攔下,但沒過多久,華菁就出來了,把她帶了進去。
這還是兩人這麼久以來,第一次真正見面,安冉感覺到華菁確實變了不少。
沒有上妝的她顯得有些疲憊,眼袋和黑眼圈比較重,皮膚也很粗糙,說話的語氣也是冰冷的,“走吧。”
走廊很長,安冉不想一直這麼沉默下去,輕聲問她,“你最近還好嗎?”
“當然。”她說著,突然回頭打量了她一眼,然後冷冷笑了,“你變了很多。”
安冉沉默,過了一會兒才說,“你也是。”
“按照關係,我應該叫你一聲嫂子的,如果你沒有和薄衍宸離婚的話。”走著,她突然說。
“你還可以像以前一樣,叫我姐姐。”安冉平靜地說。
她似乎冷嗤了一聲,直到到了病房門口,才說,“進去吧,我母親在裡面等你。”
她口中的母親,應該就是江傲雪了。
安冉推門進去,原以爲病房裡面會只有薄嚴君和江傲雪在,卻不料,魏若雲也在。
她進去的時候,魏若雲正抱著江傲雪抹淚,說這孩子太可憐了,從小到大都在受罪,現在又病成這樣,著實令人可憐。
江傲雪聲音中透著一絲無力地疲憊,“大概是我上輩子作孽太多,老天爺才懲罰到我兒子的頭上來。”
聽到有人進來,她們的聲音就停了,趕緊抹了抹淚,江傲雪站了起來,紅著眼睛說,“你來了。”
安冉把水果籃放下,問她薄嚴君怎麼樣了。
她剛忍住的淚再度滾下來了,眼睛看著病牀那邊。
安冉過去看了一眼,短時間內,薄嚴君整個人都變了,他閉著眼睛,面色發黃,人也瘦了一圈,身上插著各種管子,看得人心裡微疼。魏若雲也跟著掉眼淚,直說老天太殘忍了。
江傲雪吸了吸鼻子,調整了一會兒情緒纔跟安冉說,“不好意思,讓你跑這一趟只是因爲這孩子惦記你,想見見你。我也不知道他有多少日子可活了,總得滿足他的心願,就冒昧喊你過來了……”
說到後面,她聲音都哽咽了,安冉也心酸到不行,眼裡淚光漣漣,“不會的,他吉人天相,很快就會康復的。”
江傲雪捏著帕子擦了擦眼淚,搖著頭說,“他能活到這個歲數,說實話,我已經滿足了。我只是不希望他臨走之前,還要遭受這種折磨……”
“嫂子,你說得這叫什麼話?”魏若雲十分不滿,“小君還要長命百歲的!”
江傲雪繼續搖頭說,“我不求他活那麼久,我就希望他能開心,少受點罪。”
“會的!一定會的!”魏若雲安慰她,“世界這麼大,總會有合適的腎源,你別太傷心了。”
安慰了一陣之後,江傲雪的情緒緩和了很多,薄嚴君也醒過來了,睜著眼睛不停地喊媳婦兒。
華菁很快過來,在他病牀邊蹲著,握著他的手跟他說話,“還疼嗎?”
他輕輕抽著氣,“疼……媳婦兒,疼……”
“很快就不疼了,你不是說想見嫂子嗎?她來了。”
薄嚴君又斷斷續續地喊著嫂子,安冉看了江傲雪一眼,見她點頭答應了,這才上前,也跟著蹲在了他的牀邊上。
“嫂、嫂子……”他咧了咧嘴,大概是想笑的,但一瞬又變成了抽氣聲。
安冉眼睛特別酸,但還是笑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塊糖來,放在他的枕頭邊上,笑著說,“堅強一點,等你好起來了,嫂子繼續剝糖給你吃!”
他吃力地說好。
患病之後,薄嚴君的狀態更差,沒過一會兒就睡著了。在疾病面前,所有人都顯得很無力,安冉能做的,也只有安慰江傲雪。
因爲魏若雲一直在,她想單獨跟江傲雪說的話也一直沒能說出口,不過她要走的時候,卻被魏若雲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