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衍宸握住她的手說,“外面的事情你還是別管了,好好留在家裡養(yǎng)胎,在年底之前,我會處理好的。薄禹煒這個人發(fā)狠起來六親不認(rèn),你和他做交易,無疑是與虎謀皮?!?
“我知道,我也沒那麼傻是不是?該抽身的時候,我絕對不會逞強(qiáng)。”其實(shí)她心裡想說的是,報(bào)仇畢竟是她的事,她不可能什麼都不做,讓他一個人在外面頂著。
他心疼她,她也會心疼他呀。
夫妻本是一體,見外的話不用多說,但兩個人扛著,總比一個人使力要好很多。
晚上的時間總是那麼短暫,儘管薄衍宸這兩天都會過來,可他們好像有說不完的話一樣,以至於每晚安冉都是聊到後來就睡著了,等她醒過來,天已經(jīng)大亮,薄衍宸也早就離開了。
到了華菁結(jié)婚那天,原本說好了她和許小憐一起過去,結(jié)果早上她一起來,就聽人說顧雲(yún)牧在這兒等她很久了。
他就坐在餐桌旁邊,背對著她坐著,單薄的衣衫勾勒出脊樑骨的形狀,淒冷的光線打在他身上,竟然營造出一種落寞的感覺。他照例帶了早餐過來,不過放的時間太長,已經(jīng)冷掉了。
見安冉過來,他也沒有像往常一樣跟她貧,而是起身就走。
她剛要開口,顧雲(yún)牧突然特別嚴(yán)肅地說:“別跟我說話!”
他這樣子,似乎是心情不好。
難道,是因爲(wèi)華菁要嫁人?
安冉什麼話都沒說,看著他走出去,又很快折回來。
他沉著臉怒瞪著她,“我給你送你早餐,你連句謝謝都不說?”
“哦,謝謝!”
他氣得眼睛都快紅了,“然後呢?你那麼聽話幹嘛?讓你別說話就不說,讓你說謝謝就說謝謝!”
“那你想讓我說什麼?問你是不是喜歡華菁?”
“誰會喜歡她?一條白眼狼!”他咬牙切齒,語氣憎恨,但說完之後,囂張的氣焰就被壓下去了。氣呼呼地坐下,跟個賭氣的孩子似的,“早知道她要嫁給那個傻子,我纔不會幫她!你說那個傻子有什麼好,她是不是在找虐?”
安冉打算安慰他兩句,正巧這個時候,許小憐的電話打過來了,“起牀了嗎?我正準(zhǔn)備出門,你等我一會兒,我很快就到了?!?
結(jié)果安冉還沒回答,顧雲(yún)牧就直接撂下話,“你待會兒跟我一起去!”
電話裡又傳來魏若雲(yún)遠(yuǎn)遠(yuǎn)地詢問聲,“凝凝,你又往哪兒跑?等會兒和我們一起走。”
安冉忙跟許小憐回話,“那你別過來了,到時候我們在薄家見吧?!?
說好了之後,顧雲(yún)牧一直坐在餐桌旁邊不說話,直等到最後時間快到了,才磨蹭著出門。
安冉把安安也給帶上了。
婚宴的舉辦地是在顧家旗下的豪庭大酒店,雖然這次婚宴,薄家只打算請一些親朋好友,但酒店外圍還是停了一圈的豪車。
顧雲(yún)牧到了之後,把車鑰匙甩給服務(wù)員,擡腳就往裡面走。
安冉牽著安安進(jìn)去,拿出請?zhí)怯浿?,就發(fā)現(xiàn)這人已經(jīng)不見了。
於是她獨(dú)自帶著孩子去裡面了。
雖然婚禮辦得很急,但酒店的裝飾一點(diǎn)也不簡陋,鮮花彩帶水晶壁燈無一不精緻,把這裡裝點(diǎn)成了最豪華的殿堂。
人逢喜事精神爽,薄老爺子看上去狀態(tài)很好,被衆(zhòng)星拱月般圍在中間,高興地與衆(zhòng)人交談。
薄家的人幾乎都圍繞在他身邊,只有小輩在稍遠(yuǎn)一點(diǎn)的地方招待賓客。
老爺子正在迴應(yīng)賓客的道謝,冷不丁瞥見安冉帶著孩子進(jìn)來了,不禁皺了眉,嚴(yán)聲質(zhì)問,“是誰邀請她來的?”
江傲雪抽空過來,笑盈盈地回答,“是小菁給她送的喜帖,她們好像都是南市人,關(guān)係還不錯。如果爸不喜歡,待會兒讓她坐遠(yuǎn)一些就行了?!?
老爺子臉色沉了一些,卻也沒說別的,只是冷漠地盯著安冉看。
安冉很快察覺到他的視線,於是帶安安上前問好,安安喊了一句太爺爺,他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慈愛地看著孩子,問他腿傷好了沒有。
他回答好了,老爺子才叮囑他,“好了就不要想著偷懶,過些時間,太爺爺還是要檢查你的功課?!?
“嗯,太爺爺,我一直有背書學(xué)習(xí)還有練字?!?
“那就好!”老爺子露出一絲微笑,然後看了安冉一眼,示意她可以帶著孩子下去了。
安冉牽著安安又和薄禹煒、江傲雪、薄芝萱等長輩打了招呼,薄禹煒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但也沒說別的。江傲雪和薄芝萱則溫和地笑著,迴應(yīng)了她。
她正準(zhǔn)備離開,安安卻突然停下來了,朗聲朝門口那邊喊,“爸爸!”
聲音雖然不大,但卻直直透過無關(guān)的人,傳進(jìn)了剛進(jìn)來的薄衍宸的耳裡,冷峻的臉上不免多了一絲暖意,他正要過來,只是順著他的手,看到牽著他的人是安冉,便頓住了,嘴角的笑意略顯僵硬了幾分。
好事的人不免停下寒暄,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
剛巧這時候,葉徽寧也進(jìn)門來了,瞧見薄衍宸站著沒動,她走到他身邊與他並肩站著,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眼神一下子深邃了很多,朱脣微啓,“宸……”
才說一個字,薄衍宸就撇下她,大步上前,蹲下去把安安抱了起來,詢問他最近怎麼樣。
安安親暱地?fù)е牟弊?,說挺好,還在他臉上親了親。
老爺子見安安跟薄衍宸一點(diǎn)都不生分,而且對薄家人也十分有禮貌,就知道安冉?jīng)]亂教孩子,對她的好感不由得多了那麼一丁點(diǎn)兒。於是開口道,“都別杵在這兒了,入席吧?!?
薄衍宸這纔看著安冉,欲言又止的樣子。
知道很多人的視線都落在他們身上,安冉淡漠地沒去看他,而是直接跟安安說話,“該坐下了,下來吧?!?
安安猛地抱住了薄衍宸的脖子,搖搖頭,“我好久沒看到爸爸了,我想和他一起,媽媽,我們好久沒一起吃飯了……”
“你也一起吧?!北⊙苠氛f。
她再度無視,也不顧葉徽寧有些難看的臉色,直接一個人走開了。
安安在後面叫了她兩聲,她只當(dāng)做沒聽見,人多嘈雜,孩子的聲音很快被淹沒了。
許小憐也和沈家人坐下了,但她一直在關(guān)注安冉,看到她一個人,就立即招呼她過來。但她那一著都是沈家的人,安冉?jīng)]去,最終還是她撇下小逸和沈家的人,跟著安冉出來了,然後兩人去了顧雲(yún)牧那一桌。
大概連賓客都看出顧大少心情不好,他那一桌就他一個人。
她們兩人過去的時候,顧雲(yún)牧已經(jīng)開了桌上的酒,獨(dú)自喝起悶酒來了。見有人兀自坐下,他冷喝一聲,“滾!別掃老子的興!”
許小憐氣呼呼地拉著安冉要走,他這纔看清是她們,又瞇著眼睛說,“原來是你們,坐吧,坐下陪我喝幾杯?!?
然後特意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對安冉說,“你坐這兒!”
他說完,又抓著少了一半的茅臺,給自己倒?jié)M了,一口喝了下去,連眼皮子都沒眨一下。
“你這麼喝會醉的?!痹S小憐皺了皺眉說。
他直接爆粗,“放屁,本少這些年就沒醉過!這點(diǎn)酒還灌不倒我!快坐下,陪我喝!”
她們還沒坐下,薄熙妍就領(lǐng)著慕清北過來了,穿著紅色禮服的少女立刻笑吟吟地說,“嫂子,我們坐一起吧?!?
葉筠喬不知道從哪竄了出來,也緊跟著說了一句,“我也一起?!?
薄熙妍翻了個大白眼,氣呼呼地扯著慕清北坐下了。
大概是看見人越來越多,顧雲(yún)牧沒再說什麼,繼續(xù)喝酒。
葉莉很快看到侄子又和安冉坐在一桌,忙過來讓他去前面坐,但葉筠喬沒答應(yīng)。
十二點(diǎn),婚禮準(zhǔn)時開始,穿著潔白曳地魚尾婚紗的新娘子在司儀的指導(dǎo)下,推著新郎緩緩從紅地毯上走過,穿過綴滿香檳色玫瑰的拱門,在伴郎伴娘的幫助下,走上了婚禮梯臺。
因爲(wèi)隔著有點(diǎn)遠(yuǎn),而且新娘戴著頭紗,所以安冉看不清她的臉,她只能看到,穿著白色西服、坐在輪椅上的薄嚴(yán)君一直都是樂呵呵的。
華菁則時不時地彎下腰去,戴著白色紗套的手拿著一塊棉巾,不厭其煩地給他擦拭掉出來的口水。
她的溫柔和嬌美讓她贏得了一陣又一陣的好評。
司儀聲情並茂地說著主持詞,在問到她願不願意嫁給薄嚴(yán)君的時候,臺下都肅靜了。
安冉無意中瞥到,顧雲(yún)牧抓著茅臺的手也頓住了。
但停頓只是一瞬,在華菁說出那句“我願意”的時候,他更加煩躁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有什麼好看,你又不是沒有結(jié)過婚,陪我喝酒!”
見她一直盯著婚禮臺那邊,顧雲(yún)牧心裡的火氣更大。直接拿了杯子過來,倒?jié)M了一杯,推到安冉面前。
還好司儀那邊的聲音蓋住了他,沒讓多少人關(guān)注到他們這一桌。
安冉將酒杯推遠(yuǎn)了一些,嫌棄地皺眉,“我不能喝酒,你找其他人陪你吧?!?
“怎麼就不能喝了?我給你送了那麼多次早餐,讓你陪我喝幾杯,你都推三阻四的!”他滿嘴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