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衍宸顯然想到答案了,嘴角微揚,似笑非笑地看向了安冉。
安冉會意,笑著說,“老太爺在幫我們。”
“你怎麼知道是他而不是姑姑?”
“很簡單,真正爲(wèi)薄家考慮的人,只有老太爺。如果程依珊一心要公開她薄家三少夫人的地位,你這個三少爺肯定不會同意,萬一你也直接否認(rèn),丟臉的還是薄家。”以薄衍宸的脾氣,絕對能做出來這種事。他雖然是薄家人,但在南市六年不回,如今老太爺和薄禹煒還這麼對他,他絕對不會在乎薄家是否名聲掃地。
但老太爺就不一樣了,他爲(wèi)這個家打拼了這麼多年,幾乎所有的心血都放在這個家上面,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fā)生。
再者,親子鑑定還沒做,一旦讓程依珊成爲(wèi)名正言順的薄三少夫人,如果親子鑑定的結(jié)果和程依珊所說的不同,那安安就成了私生子,老太爺也不會讓這種事情發(fā)生。
所以安冉猜想,肯定是他讓人去掉了新聞裡面所有提到程依珊的字眼。
他有這個能力,能讓北市的媒體改口。
“還有呢?”
安冉接著說,“但如果老太爺是真心想幫我們,他完全可以壓下這些新聞,不讓新聞流出去。可他並沒有這麼做,說明他對我們也有顧慮,還不能完全相信我們。”
頓了頓,她擡頭看著薄衍宸,繼續(xù),“或者說,他對我有意見。”
他勾著她的腰,語氣曖昧地在她耳邊說,“你把老爺子最優(yōu)秀的孫子拐跑了,讓他在外面一呆就是六年,他當(dāng)然對你有意見。”
“你是想把責(zé)任全都推給我了?”安冉蹙著眉尖說。
薄衍宸挑眉,見她瞪著自己,這才改口,“好,怪我!怪我之前對你不好,後來才發(fā)現(xiàn)離不開你,你一走,我的心也跟著走了。”他緊緊抱著她,聲音微顫,“還好你回來了!”
在外面站了這麼久,寒氣全附在了衣服上,擁抱的時候,也能感受到那種寒意,但安冉心裡卻是熱的。“你這麼好,我怎麼可能不回來?”
被晾在了一邊的安安不悅地嘟嘴,“我也要抱抱!”
安冉這纔想起孩子還在邊上,立刻推開了薄衍宸。
正打算蹲下去抱安安,薄衍宸搶先一步將他抱了起來。
“我要媽媽抱。”安安不悅地擰眉,這段時間他都沒被安冉抱過。
“你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會累到媽媽。”薄衍宸不由分說將他夾在懷裡,然後朝安冉伸出手,牽著她。
在去大廳的路上,薄衍宸還告訴安冉,安雅昨晚出事了,被送到醫(yī)院去治療了。
說實話,剛聽到這個消息時,安冉有種幸災(zāi)樂禍的感覺,“她怎麼了?”
“晚上在房間裡摔了一跤,臉撞歪了。”
“你信嗎?”安冉冷嗤,還是頭一次聽說摔跤能把臉?biāo)ね岬模惭烹m然蠢但還沒蠢到這個地步。
“應(yīng)該和薄禹煒有關(guān)。”他淡淡地說,“薄禹煒說她是撞的,其他人不會深究。”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也不清楚。
安冉點頭,安雅畢竟不是薄家的人,沒人敢爲(wèi)了她開罪薄禹煒。
她只是覺得蹊蹺,平時薄禹煒對安雅還是挺不錯的,怎麼會突然讓她傷成這樣?
莫名的,她想到了昨天安雅的那句話。
“我纔不會嫁給那個傻子……”
會不會是因爲(wèi)她說了這句,而得罪了他?
這麼說的話,薄禹煒還是很在乎自己的兒子。
這會不會成爲(wèi)一個突破口?
還沒走到大廳,薄衍宸就被人叫住了。
“三少,老太爺在書房等你。”來的是薄老爺子身邊的老傅,他五十多歲了,但身康體建,一直是老爺子的得力幫手。
薄衍宸挑眉,冷淡地開口:“什麼事?”
老傅搖頭,“三少去了就知道,老太爺吩咐,讓你帶上孩子。”
“你也一起去。”薄衍宸拉著安冉。
哪知老傅一把攔住他,“三少,老爺子的脾氣你應(yīng)該很清楚。”
“沒事,你去吧,我在這兒等你們。”安冉淡淡一笑,她不怎麼擔(dān)心薄衍宸,他畢竟是老爺子的親孫子,老爺子不會對他怎麼樣。“照顧好安安。”
薄衍宸點頭,卻掏出了手機,“我讓熙妍過來陪你。”
不管什麼時候,他都不會讓安冉落單。雖然他這個妹妹也什麼本事,但身份在那兒,就不至於讓安冉被人欺負(fù)了去。
薄熙妍在家裡呆著也沒什麼事,接到電話立刻就過來了。
薄衍宸一直等到她來了,叮囑她不管發(fā)生什麼事都不要離開安冉,這才抱著安安跟老傅走了。
老爺子的書房顯得更爲(wèi)大氣,書架上滿滿的都是珍貴的藏書。
薄衍宸進去的時候老爺子正負(fù)手站在書架前面,暗灰色的衣服與背景融爲(wèi)一體,但渾然天成的霸主氣質(zhì),不容忽視,因此薄衍宸一進去就注意到了他。
老傅在外面把門帶上,薄衍宸放下安安,把安安抱在座椅上放著,然後走到了老爺子的跟前。
他比老爺子更高也更年輕,氣勢絲毫不輸於老爺子,反而骨子裡的冷傲更甚老爺子一籌。“你不必處處爲(wèi)難我們,我本來也沒打算在這個家裡多待,你放心,給你祝壽之後我們自然會離開。”
老爺子皺眉,怒喝:“你姓薄而不是姓安,好好的家族生意不接手,跑到那麼一個小地方打理別人家的生意,你是非要氣死我嗎?”
薄衍宸冷靜自持,“冉冉不是別人,而是我妻子!”
“妻子?”老爺子冷笑,“名不正言不順!她算你哪門子的妻子?”
他還是冷靜,睨著老爺子,一點都沒被他的態(tài)度影響,“你以爲(wèi)我會在乎外界的看法?在乎那一紙結(jié)婚證書?等大壽過去,你們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我們回南市就行了。”
他三番兩次說要走,老爺子這回真的怒了:“薄衍宸,你非要氣死我才肯罷休嗎?”
“哪敢?”冷峻的臉上終於多了一絲表情,他冷笑,“老爺子還要長命百歲,將薄家的生意做大,並且看著有人繼承下去。”
這話深深戳到了老爺子的心裡,他氣得捂著胸口,大罵他:“你這個混賬!有你這麼跟爺爺說話的嗎?”
“我也沒見過專制到強行幫孫子領(lǐng)結(jié)婚證的爺爺。”他淡淡地說,“如果你以爲(wèi)用結(jié)婚證就能讓我妥協(xié)的話,那你就想錯了。”
“你……”老爺子被他氣得發(fā)白的鬍子亂顫,“那個安冉有什麼好,你非娶她不可?”
“在我眼裡,她沒有不好的地方,我愛她,這輩子非她不可!”沉穩(wěn)的話擲地有聲,帶著堅不可摧的氣勢。
老爺子氣得在書房裡踱步,“你和你爸簡直一樣,爲(wèi)了個女人什麼都不要。薄家子孫的婚事本來就由不得自己,安家已經(jīng)沒落了,能幫上你什麼忙?你還有更好的選擇!”
薄衍宸擰眉。
老爺子說幾句話已經(jīng)累得氣喘,“我說的不是你五叔幫你挑的那個,她連安冉都比不上,我自然看不上她。你應(yīng)該很清楚,我說的是誰。”
薄衍宸臉色微變,但目光依舊堅定,“我只要安冉!”
“她哪點比不上安家那個丫頭。”老爺子氣憤地說,“論家世論人品論才情她哪點不比安家丫頭好?你以爲(wèi)就你癡情?你等安家那丫頭六年,可你數(shù)數(shù),她等你等了多少年?薄衍宸,你別不知好歹!”
“和我有什麼關(guān)係?”薄衍宸又恢復(fù)了之前的冷靜,“如果你再逼我,我現(xiàn)在就帶著他們母子離開北市,以後絕不踏進薄家半步!”
“你敢!”老爺子氣得到處找自己的柺杖,“你要敢走,我現(xiàn)在就打死你!”
這種威脅,他從來都不怕。
冷冷一笑,轉(zhuǎn)身抱起安安就走。
“你給我站住!”老爺子氣得在他身後大喊。
安安躲在薄衍宸的懷裡,悄悄探頭,看著老爺子氣得連腰都快直不起來了,忙扯了扯他的領(lǐng)帶,“爸爸,他好像不舒服。”
薄衍宸推門出去,對兒子說,“不管他。”
老傅見他出來,立刻衝進去查看老爺子的情況。
“他生起氣來的樣子好兇。”安安撇嘴,顯然,他對老爺子也沒什麼好感。
不過還沒走遠,老傅又急忙從裡面跑出來叫住薄衍宸,“三少,老爺子讓你等一下。”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老爺子妥協(xié)了。
薄衍宸卻並不領(lǐng)情,繼續(xù)朝外走。
老傅嘆了口氣,追上去擋在他面前,說:“老爺子年紀(jì)大了,三少你又何必跟他鬥氣?大壽就快到了,把他氣出個好歹,你心裡也不好過。”
薄衍宸止住步子,又抱著安安回去了。
老爺子已經(jīng)吃了過藥,此刻正仰躺在按摩椅上休息,但剛纔被氣得很了,胸腔還是不斷地起伏著,喘著粗氣。
見到他回來了,他別過臉,不看他,卻看著他懷裡的安安。
安安也盯著他看,神情還是倔強的,但相對於薄衍宸那種被寒冰凍結(jié)的臉來說,小孩子稚嫩還沒長開又沒有攻擊性的小臉無疑會讓人舒服很多。
看著他,老爺子的心情也慢慢平復(fù)下來了。意外地用比較慈愛的聲音問安安,“多大了?”
“快六歲了。”安安回了一句,又緊接著說,“你別欺負(fù)我爸爸媽媽,我會跆拳道的。你那麼老,我可不想讓小逸笑話我。”
“臭小子,你還想揍我?”老爺子聽到安安的話就笑了,故意瞪著眼睛,“你爸都不敢跟我動手。”
笑過之後,心情就好多了,他讓老傅把孩子抱下去,這次單獨跟薄衍宸聊。
“我老了,拗不過你們這些年輕人,你明天就去鼎盛上班吧。你做生意,手段比你五叔強,但在男女關(guān)係這方面,就完全不如他了。”他拍著薄衍宸的肩膀,語重心長:“你可以效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