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禹煒是指著許小憐說這話的,從之前許小憐要簽字的反應(yīng)來看,她是絕對不知道合同簽字也是無效的。
而且江傲雪中的第一槍是爲(wèi)了阻止她簽字,就算她知道,她心裡一定也很內(nèi)疚,很痛苦。
摸準(zhǔn)了這一點,他繼續(xù)說,“你們都知道所有的事情,甚至布了一局,就等著我入局,可你們是不是把她當(dāng)成誘餌了?”
這話明顯是挑撥了,可這個時候許小憐因爲(wèi)江傲雪的死受了很大的刺激,要是被他挑撥成功了,那就有點危險了。
安冉忙拉著她,只是還沒開口,許小憐就先問她,“他說的真的嗎?”
她語氣有點冷,再配著沙啞的嗓音,聽得人心裡很不舒服,就像磨砂的聲音,激得安冉打了個寒顫。
薄衍宸見狀迅速走了過來,他擔(dān)心許小憐會傷害到安冉。
安冉不想刺激她,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小憐你不用理會他,他是在挑撥離間……”
“我就問你一句,是真的嗎?”她指著沈奕然的時候,眼裡已經(jīng)很失落了,“他早就知道,那你呢?”
安冉知道,如果她現(xiàn)在回答是,無疑是火上澆油,會讓許小憐中了薄禹煒奸計,可她如果撒謊,許小憐大概這輩子都不會相信她了。
她倒是寧願撒謊,可她和許小憐共同生活了這麼多年,她瞭解許小憐,許小憐又何嘗不瞭解她?
見她一直沒說話,許小憐就明白了,突然甩開她的手,“他說得果然沒錯,連你也知道!你們?nèi)贾溃筒m著我!可這明明是我的事,你們憑什麼瞞著我?現(xiàn)在我媽死了,我再也見不到她了,我再怎麼喊她,她都聽不到了……你們知不知道,這麼多年,她過得有多麼辛苦?她把我?guī)У竭@個世上來,還沒享受我的任何回報,就去世了……”
她說得激動,最後又崩潰大哭,手捂著臉蹲在了地上。
安冉心裡也特別難受,她也失去過最愛她的父親,她能理解許小憐的遺憾和心痛。
不管許小憐說什麼,她都不會介意。
想蹲下去抱著她,可手臂被薄衍宸緊緊拉住了。
薄衍宸怕許小憐失控會傷到她,怎麼都不讓靠近。
正掙扎著,沈奕然先過去了,他蹲在她身邊將她摟進(jìn)了懷裡,連聲道歉,“對不起,是我的錯,是我沒有告訴你,沒有保護(hù)好她,你要怪就怪我,要恨也恨我吧!”
許小憐哭聲更響亮了,不停地捶打他。
沈奕然從頭到尾都沒有出聲,任憑她發(fā)泄。
這幅場景看得人想落淚,安冉心裡特別難受,一直看著他們。
沈昊和程子嫺的注意力也被他們倆牢牢吸引住了。
作爲(wèi)父母,他們不可能沒有發(fā)現(xiàn)兒子的異常,不過兩人心裡想法都不一樣。
相處了一段時間,沈昊覺得許小憐的人格和人品都還行,其他的方面也挺好,如果自己兒子喜歡,再成爲(wèi)一家人也是一種緣分。
可程子嫺想得就比較多了,她知道許小憐有個感情還不錯的男朋友,所以很爲(wèi)自己的兒子擔(dān)心。再加上許小憐已經(jīng)有小逸了,如果沈奕然真的和她好了,豈不是要當(dāng)後爸?
雖然沈鈞和許小憐的感情不深,但是看到這一幕也深有感觸。
知道江傲雪是死在魏若雲(yún)手裡的,他對她的厭惡感越來越深。
從知道背叛之後的憤怒到冷漠再到反感,短短時間能讓他對一個人的感覺變化得這麼快的,也只有魏若雲(yún)了。
剛擡眼朝她看過去,卻見她瞇著眼睛盯著許小憐。
沈鈞剛有種不好的預(yù)感,就見魏若雲(yún)揣著一把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來水果刀,就衝著許小憐奔過去了。
“小心!”沈鈞是離許小憐比較遠(yuǎn)的,來不及阻攔,便大喝了一聲。
安冉是最先反應(yīng)過來的,擡頭就看到魏若雲(yún)要殺許小憐,她心裡大驚,想也沒想就要迎上去。
可是這種情況,薄衍宸怎麼可能容許,抓著她的胳膊,迅速擡腳一個側(cè)踢,皮鞋尖正中魏若雲(yún)的下巴。
咔擦一聲,魏若雲(yún)臉一歪,手裡的水果刀應(yīng)聲落地。
“若雲(yún)!”薄禹煒緊張了一頓,但被老傅給拉住了。
魏若雲(yún)下巴脫臼,連呼痛的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歪著嘴流口水,痛得直嘶。
差點遭到偷襲,沈奕然把許小憐拉起來,然而,許小憐卻撿了水果刀,紅著眼要殺魏若雲(yún)。
在這個時候,許小憐的力氣非常大,沈奕然沒能拉住她,被她掙脫開了。
其他人沒敢上前,安冉想衝過去,但許小憐手裡有刀,薄衍宸更不會讓她上前了。
薄禹煒也被老傅攔著,眼看著水果刀就要插進(jìn)魏若雲(yún)的身體裡,這個時候突然伸出一隻手,牢牢握住了刀鋒。
被嚇得差點魂飛魄散的魏若雲(yún)癡癡地看著擋在前面的高大身影,嘴脣蠕動了幾下,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她沒想到,這個時候擋在她前面的,會是沈鈞。
許小憐也沒想到是會他攔著自己,在他抓住刀鋒的時候,她就鬆了手。
她只想殺魏若雲(yún),傷害到無辜的人,並不是她的本意。“對不起……”
沈鈞無所謂地笑了笑,對著昨天還是自己女兒的許小憐說,“這事不怪你,但你還年輕,沒必要爲(wèi)了這種人毀了自己一生。殺人償命,把她交給法律制裁吧。”
魏若雲(yún)眼裡的感動瞬間碎了,下巴脫臼的痛苦讓她說不出話來,她呲牙咧著嘴,對著沈鈞一頓拳打腳踢。
他怎麼可以這麼說?
她以爲(wèi)他幫著她,是心裡還有她。
可他卻說,讓法律制裁她?
他們還是夫妻啊!
可魏若雲(yún)從沒想到,是她沒把沈鈞當(dāng)成丈夫,傷了他的心。
沈鈞沒放任她繼續(xù)下去,等許小憐釋然之後,他回頭瞪了魏若雲(yún)一眼,本來在癲狂狀態(tài)的人被這個眼神一瞪,瞬間就安靜下來了。
因爲(wèi)魏若雲(yún)看清了沈鈞眼底濃濃的厭惡,她知道,沈鈞不會幫她說任何話了。
許小憐見老傅比較公正,就紅著眼睛跟他說了事實,她指著魏若雲(yún)和薄禹煒說,“就是他們殺了我媽!”
江傲雪再怎麼說也是薄家五太太,就這麼被殺了,老爺子那邊不追究是不可能的。
老傅不知道老爺子會不會偏袒薄禹煒,但他知道,他絕對不會偏袒魏若雲(yún)。
跟表哥茍合生下一個兒子,還打死表嫂,這絕對不被老爺子所容。
於是他當(dāng)下就吩咐人帶著魏若雲(yún)去公安局自首。
“是江傲雪先殺我兒子的,我憑什麼不能殺她?”魏若雲(yún)忙解釋,“小君他也是老爺子的孫子啊,難道他出事,我這個當(dāng)母親的就不能幫他報仇嗎?”
“他本來就不應(yīng)該存在!”老傅淡淡地說。
“你胡說!”魏若雲(yún)大怒,“你憑什麼這麼說我兒子?”
老傅不願意與她廢話,只讓人趕緊將她帶走。
“老傅,你真覺得這個家你能做主?”薄禹煒冷冷地威脅他。
老傅卻不怕,“我自然不能做主,但是老爺子能。五爺是想我打個電話請示老爺子的意思嗎?他剛醒過來,只怕聽到這種消息,會更火大!”
“那就看你能不能帶著她走出這扇門!”薄禹煒怒道。
魏若雲(yún)這時候纔有些慌了,“禹煒,別讓我跟他們走,他們真的會送我去公安局的。”
或許看老傅態(tài)度堅決,她囂張的氣焰漸漸弱下來了。
如果老傅、薄衍宸他們沒來,她把江傲雪殺了也就殺了,有人查起來的話,隨便找個人去頂罪就行了,但現(xiàn)在可不行。
而且她知道,一旦她離開薄禹煒的視野範(fàn)圍,誰都救不了她。
現(xiàn)在的沈家可比薄家的勢力大!
“別怕,他不敢傷害你。”薄禹煒安慰她,轉(zhuǎn)眼又瞪著老傅,“你真要跟我作對?”
“是五爺在跟薄家作對。”老傅表示說,“您應(yīng)該知道老爺子最忌諱什麼,要是他知道您爲(wèi)了一個女人,殺了自己的老婆,還要殺自己的女兒,他也不會放過沈太太。五爺,您還是好好想一想,待會兒怎麼跟老爺子交代吧!”
老傅說完,那些人不由分說拉著魏若雲(yún)就走,任她怎麼求饒都沒用。
薄禹煒大怒,叫人過來幫忙,但他的人都被堵在外面了進(jìn)不來。老傅又專門攔著他,看得他也心急無奈。
本以爲(wèi)到了外面就能救人,可誰知沈家來的人比薄家的人還多。
雙方陷入一場對峙中,誰都不敢率先開槍。
安冉被薄衍宸護(hù)在懷裡,與他一同出去,所有人都來到了外面,氣勢劍撥弩張。
“沈鈞,沈鈞你救救我,我知道錯了,是我一時鬼迷心竅纔會做出對不起你的事,你救救我好不好?我不要被送到公安局去……”
見薄禹煒都救不了自己,她開始求起沈鈞起來。
這裡都是沈家的人,只要沈鈞開口,她一定能得救的!
但是沈鈞不理她,緩緩側(cè)開了臉。
“你半點夫妻之情都不念嗎?我可是你的妻子啊!”她哭著懺悔,“我真的知錯了,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這話把程子嫺氣得夠嗆,她直指著魏若雲(yún)的鼻子罵,“我還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我要是你就乾脆自己走得了,你有把自己當(dāng)成沈家人嗎?要不是他們來了,你還要殺我滅口!”
這話徹徹底底斷了魏若雲(yún)的求救之路,也不知是想通了還是怎麼樣,她決絕地抹了一把眼淚,大笑著說,“好啊,你們都盼著我死,我告訴你們,我死了,也不會讓你們好過!”
說完,她迅速朝許小憐看了一眼,嘴皮子飛快地動了起來,卻什麼聲音都沒發(f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