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冉確實這麼認爲的,不然爲什麼這麼巧?
而且,這兩人都是從北市過來的,認識也不足爲奇。
沈奕然冷淡地說,“合作建立在互信的基礎上,我看我們沒必要繼續聊下去了。”
安冉淡然一笑,“互信則建立在彼此瞭解的基礎上,沈總這麼快就否決了我,是不是默認了?”
“如果我說,我和薄衍宸的確有交情呢?”他說。
“那就不打擾了。”走之前,安冉對他說,“不過我要告訴沈總,不管安氏現在在誰的手上,我都會拿回來的。”
“聽你的意思,是要與我競爭?”
她笑了笑,“原本我也不想的,但這似乎是唯一的辦法。既然薄衍宸想賣,賣給誰不是賣呢?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薄衍宸剛剛來找沈總,是急於出手安氏。但如果沈總突然多了一個競爭對手,y.e在薄衍宸面前的優勢,就變得可有可無了。”
“你確定,憑你們現在這種關係,他會選擇把安氏賣給你?”
這個傢伙,果然什麼都知道。
安冉笑著說,“你我都是商人,自然知道萬事以利爲先,只要我給的價格高,又有什麼不可能的?但那個時候,安氏的價格自然會被擡高,這對我們買方來說,不是個好消息,所以我纔想著與沈總合作。”
但她並不想走到這一步,資金是個大問題,雖然可以貸款,也可以找人借,但數額太大,風險也大。
如果薄衍宸鐵了心不把安氏賣給她,她也沒轍。
“當然,我知道沈總並不缺錢,但能以最少的價格買下來安氏,又何必花大價錢對吧?”
“你不是很介意我和薄衍宸認識嗎?”
安冉回答,“我相信沈總是個公私分明的人。說實話,就算你們真有瓜葛,也沒什麼關係。對於安氏,我勢在必得。”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默許了,“說你的條件。”
晚上六點多,安冉才從y.e公司裡出來。
外面天還亮著,太陽的餘暉籠罩在身上,有些熱。
她並沒有直接打車回去,而是讓司機帶她去了一個地方。
期間,許小憐打電話過來,問她什麼時候回去。
安冉說,“兩個小時,你們先吃晚飯吧,不用管我。”
許小憐嘀咕,“都這麼晚了,你還沒搞定y.e的那個總裁啊?”
“搞定了,但我有點別的事。”她正在一條人比較少的街道上,前面來了一輛打著遠光燈的車,安冉立刻說,“好了,不說了。”
許小憐只聽到了刺耳的喇叭聲,通話就已經結束了,她並沒有聽到緊急剎車的聲音。
“前面出事了,有人被車撞了!”
“快去看看。”
路上的人雖然不多,但聽說出事了,都紛紛朝著那邊聚攏過去,沒一會兒就將肇事車輛和被撞的女子圍在了中間。
不過,肇事司機恰好是個醫生,出事之後,他第一時間從車上下來,給被撞的女人檢查情況,發現她只是腿被擦傷了之後,心裡鬆了口氣,不過仍然不敢大意,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送你去醫院檢查一下,有什麼事我一定負責。”
腿上的傷有些疼,安冉倒吸了一口涼氣,“那謝謝你了。”
“應該的,都是我開車不小心。我姓華,在市中心醫院上班,我現在就帶你去我們醫院看看。”
他拿出後備箱的應急藥箱,給她簡單地消毒處理了一下,就忙帶她去自己工作的那家醫院了。
圍觀的人瞧沒多大的事,也就散去了。
市醫院裡還有醫生在值班,看到華醫生攙著一個女人進來,難免調侃了一句。
華醫生尷尬地笑了笑,“是我不小心撞到人家了,你們別瞎說。”
等他扶著安冉去檢查之後,有個路過的小護士嘀咕了一句,“這個女的看上去有點眼熟啊。”
但華醫生並不知道。
他是心內科的主任,原本想安排一個外科醫生給安冉看看,但安冉卻說自己腿疼,想先休息。
無奈,他只能帶她去了他的辦公室。
一進辦公室,安冉就沒裝了,直接站在了他的面前,“華主任,你不用忙活了,我沒事。”
他有些吃驚,“你沒事?”
“我是特意來找你的,六年前,你是家父安振國的主治醫生,我只想看看他的病例報告、病危通知以及死亡通知。”
一聽到安振國這個名字,華醫生眼裡明顯閃過一絲的心虛,“這個……都過去六年了……”
“別跟我說你都忘了,就算你忘了,醫院裡總有記錄吧?”
“那個……安小姐,六年前的事情我真不太記得了,當時你們家屬也並沒有反應什麼問題啊。現在你突然找我讓我拿出這些東西,真的讓我很爲難。”
“家屬?你說的是安雅和柳玉梅嗎?她們已經失蹤很久了,你這麼一說,我倒有理由懷疑她們是因爲知道了什麼內情,而遭到了毒手。”
華醫生不敢相信地看著她,“你怎麼能這麼說呢?我們醫院清清白白的,一向以救死扶傷爲天職,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情?而且,安先生生前也算是我們醫院的股東,我們絕不可能迫害他和他的家人。”
“那你爲什麼不敢把當時的體檢記錄給我看?”安冉冷哼,“是怕我發現我爸根本不是因爲高血壓引發的心律失常而猝死的嗎?”
華醫生已經是滿頭大汗了,他抹了一把汗,還試圖解釋,“我們的檢查結果絕對不會有錯的,安小姐,或許是你記錯了,安先生確實因爲心臟疾患問題在半夜去世,不信我拿檢查結果給您看。”
他忙去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了六年前的資料,然後將資料遞給了安冉。
安冉卻看都不看,她接過資料,從自己的包裡拿出了另一份資料,“或許你們不知道,我爸在住院之前,剛在二外做了個全身檢查,還給自己買了雙份意外險。檢查的結果,和你們醫院給的結果,相差太多,你可以自己看。”
她將手裡的檢查結果遞給華醫生,又冷著臉說,“看來你是要我報警才肯說實話了是嗎?正好,我也該讓警察幫忙找一找我那失蹤的妹妹和繼母了,還順便查一下你們醫院還有沒有什麼黑幕。”
華醫生被手裡的那份體檢報告和她的話給嚇到了,立刻就招了,“別報警,別報警,我說,你想知道什麼,我都說。你手裡的那份資料確實不是真的,但安先生確實有高血壓,不過,他的死因並不是因爲這個。”
“那是什麼?”安冉聽到這話,血液直衝腦門,差點站不穩了。她扶著辦公桌,深深地吸了口氣,壓住了心裡的那份恐懼,“你說,我爸到底是怎麼死的?”
華醫生一臉抱歉,“安先生住院的時候,心臟確實有些小問題,不過這不足以致死。他突然去世,我們也很震驚,我們連病危通知都沒來得及下,他就已經去世了。不過當時家屬的表現很奇怪,她們沒有要求醫院給出死亡證明,也不同意我們檢查安先生的屍體。”
“她們好像知道安先生會突然去世一樣,直接就要求火葬了。因爲家屬態度堅決,我們醫院也不好強人所難。但是,作爲主治醫生,我還是偷偷看過安先生的屍體,我記得他表情很痛苦,死前似乎掙扎過,我懷疑他是被人通過靜脈注射藥物而死亡的。”
“還有呢?”安冉強忍著憤怒。“那這份記錄又是怎麼回事?”
華醫生戰戰兢兢地說,“是……是薄先生要求我們改的。”
“薄衍宸,是嗎?”
“是……是他。”華醫生緊接著又說,“安小姐,你明白的,我們得罪不起薄先生,所以你千萬別說這件事是我告訴你的好嗎?”
安冉氣得想甩他一個巴掌,但又生生忍住了,她厲聲自責他,“作爲醫生,你的醫德呢?病人無緣故死在了你們醫院,死在了你們眼皮子底下,你們居然不聞不問,迅速同意家屬火化,甚至配合薄衍宸篡改病例?”
“實在是……當時病人家屬沒有要求,我們也不敢擅動安先生的遺體啊。安小姐,請您理解我們的難處。”
“那誰來理解我?”安冉只覺得好笑,眼淚瞬間掉了下來,“我爸被人害死了,但他的遺體早在六年前就被火化了,半點證據都找不到了!我想將那個兇手繩之以法都做不到!”
華醫生也覺得很抱歉,他羞愧地低著頭,“安小姐,您冷靜點。”
“你現在讓我冷靜?”她殺人的心都有了。
雖然一直知道父親是被人害死的,但是聽到這個事實從醫生的嘴裡說出來,她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她也沒想到,這件事不止和薄衍宸有關,居然連安雅和柳玉梅都有份。
如果這兩個人不是心虛,爲什麼不找醫生要個說法?
爲什麼突然銷聲匿跡了?
不過,她瞬間想到了其他,“監控了,當年病房門口的監控!”
她期待這個醫生良心發現,會保留這麼重要的證據。
然而,事實卻叫她失望了。
華醫生低著頭,語氣充滿了歉意,“當時的監控,也被……薄先生銷燬了。”
又是薄衍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