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本著多用鋼鐵，少用鮮血的原則，四個師不僅耗完攜帶的八百萬發子彈，還陸續從本土補充一百萬發子彈和五千發炮彈。稍有難啃的骨頭，當地舊人便使用繳獲的冷兵器打頭陣，付出了沉重代價。在他們看來，如果能從此結束悲慘命運，這些代價值得付出。

境內軍工廠剛有所產出，與薩瓦蒂纏鬥又消耗了全部彈藥，戰役打到最後，本土軍隊只剩一萬發子彈，炮彈更是全部送上前線。如果此時國內發生暴亂，學生軍和科學工人恐怕只能肉搏。

不過他們賭贏了，四島居民幾乎都把戰爭當成自己的事業大力支持。他們算得很清楚，打贏這一仗，真理教就永遠不能入侵科學共和國，他們再無遭受集體屠殺的顧慮。

作爲對手，南方大教區二十萬護教陸軍，十萬海軍，三十五萬治安軍和一萬兩千人稽察隊大部覆滅。另有不計其數的民團未作抵抗，放下武器，換上便服，自行瓦解。近衛軍那身藍軍服成爲恐怖的顏色，望之披靡。現在大家擔心的反而是敵人潰散過快，躲進深山老林淪爲匪徒。到了那裡，科學武器的威力銳減。

令科學軍將領不解的是，帕爾哈蒂居然命令嫡系部隊全部收縮，退守紅石城。這是最愚蠢的打法，但他們真就這麼做了！

2月25日，江玉琴帶領兩千名先頭部隊最早抵達紅石城外，已經有五千名護教軍騎兵列隊迎候在那裡。這些是重裝騎兵，人與馬都披上甲冑。帕爾哈蒂這兩年集中大批鐵匠，打造出幾萬副重裝盔甲。穿上這樣沉重的甲冑，戰馬只能碎步前行，完全喪失機動性。

他們要幹什麼？這裡有什麼古怪？甄淑蘭、傅靖、薛詠梅、卡梅麗婭這些女將都圍過來問江玉琴。師長也不知道對方在搞什麼名堂。

“架起速射槍，試一下就知道了。”

路途遙遠，路況很差，只有兩門陸戰炮和十挺速射槍跟著先頭部隊來到紅石城下，剩下的都在路上。戰鼓聲從對面響起來，重裝騎兵踩著舞蹈般的步伐，像一堵銀色的牆緩緩地壓過來。近衛軍人上好子彈，緊張地瞄準。江玉琴騎在馬背上，拿過令旗，高高舉起。

四百米、三百米、二百米……騎兵一旦進入百米範圍，後排弓箭手便會朝天空發射，讓箭雨延拋物線落向敵人。前排馬隊同時加速，衝擊敵人步兵，這是重裝騎兵的基本戰術。人、馬與鎧甲合計質量達到幾百公斤，跑起來像一輛血肉坦克。不過馬匹爆發力強，耐心差，只能維持短期衝擊，必須走近敵人再衝鋒。

江玉琴就等這一刻，令旗猛揮！噠噠噠噠……十挺速射槍奏起交響樂。兩門陸戰炮也向騎兵方陣後面射擊，炮彈在隊尾一顆顆炸響。江玉琴再揮令旗，後面的步兵列成數排，瞄準百米外的騎兵部隊任意射擊。

手工打造的甲冑並不能阻擋子彈，前面的騎兵一排排倒下去，後面的騎兵出於慣性，仍然向前推進，又倒在陣地前面。過了十分鐘，倒下兩千多人後，這股鋼鐵潮流終於不再推進，後隊掉頭向城門逃去。江玉琴掏出手槍，一拎疆繩，小心翼翼地帶隊向前走去。來到躺滿陣地的敵人面前仔細檢查。

並沒有什麼出奇的名堂，甲冑確實抵銷了子彈的部分動能，將近一半的中彈者沒有傷口，而是遭遇重擊摔下馬去，不是骨折，就是內傷。另一半子彈仍然貫穿鐵甲，射入皮肉，只是翻滾撕裂的效果不如以前。

難道，他們只是對重甲有自信？如果說有效果，就是這次護教軍傷員人數終於超過了死者，第四師不得不用大量精力救治這些傷員。他們的兵力也不夠包圍這座城。午後，一支輕騎兵隊從另一個城門衝出來，想繞過來截擊江玉琴。正面遇上光勇浩帶領一師先頭部隊趕來，一陣彈雨便將他們堵了回去。

晚上，第二師五百人又到達城外。從第二天開始，各師主力陸續集中到紅石城外，堵住城內護教軍突圍的所有路徑。直到這時，他們才知道敵人爲什麼作出如此可笑的決策。

原來，穆赫塔爾的謠言戰術在軍事會議上沒得到重視，便決定自行一試，反正也不需要什麼成本。戰役打到一半，穆赫塔爾看出苗頭，便製造出一個謠言，聲稱紅石城乃帕爾哈蒂家族氣脈所在，當年在此發跡是有原因的，未來命運也全繫於此。那座紅石山集萬億年日精月華，更有強大氣場，魔鬼武器進入它周圍一百公里範圍內都會失效。

這個謠言除了有符合真理教義的版本外，穆赫塔爾還製作出星相、命理、數理、風水、瑜珈、陰陽五行等版本，覆蓋所有主流迷信形式。人在慘敗當中，愈發會接受能支撐信心的消息。帕爾哈蒂和她的親信無論是相信正統教義，還是某種迷信，都能從中聽到“應該固守‘紅石城’”的說法。

終於，謠言影響了帕爾哈蒂的決策。她讓殘餘部隊全部撤回紅石城，以期紅石令魔鬼武器失去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