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九月的某天下午, 在陽臺曬太陽的晏頌忍無可忍——誰能告訴他現在癱在小沙發上,吃掉了兩包三隻松鼠,兩個芒果, 一盒冰淇淋, 並且津津有味磕掉桑和剛買的半包瓜子的人是誰?一直不停狂吃東西發出的噪音他都能忍, 可是用桑和的電視連接平板光明正大看GV還不斷吐槽這個顏好活好, 這個紋身不錯, 這個劇情太爛,究竟是誰給了這個奇葩勇氣?
晏頌一焦躁,眉尖就往下壓, 臉色臭得不行,沒想到一擡手, 念力忽然就迸發了出來, 一個花盆悠悠飛起。
下一秒, 給奇葩勇氣的人回來了,花盆堪堪落在地上, 晏頌簡直覺得人生沒有任何一刻有現在這般美好,他彷彿看到救世主一樣。
聽到悉悉索索的噪音,桑和當然不會認爲家裡進了耗子,不過耗子是沒有,米蟲吃貨倒是來了一個。
“限你三分鐘把你製造的垃圾扔出去, 不然我就把你踢出去。”
桑和朋友少, 不代表沒有, 言俏就是作爲多年混吃混喝鐵桿閨蜜而存在。聽到桑和發號施令, 這人蹭地從陷進去的沙發裡彈起來, 以風捲殘雲之勢收拾乾淨,竄過桑和旁邊, 飛快地奔下樓。速度之快,令躲在一邊看熱鬧的晏頌歎爲觀止。
三分鐘後某人回來了,一邊兒喘著氣一邊兒往桑和身上掛,像只無尾熊一樣,這屋子裡突然多了一個不明生物糾纏自己的媳婦兒,晏頌目光立刻犀利起來,跟在她們後頭從客廳一路到了書房。
書房的地上躺著兩個大箱子,皆大咧咧敞開著,東西飛了一屋子,活脫脫入室洗劫現場。言俏貓著身子,從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里翻出幾個巧克力,獻寶一樣塞進桑和的懷裡:“隨手買的GUYLIAN巧克力,還是從我牙縫裡省出來的,你看我對你多好。”
桑和把巧克力往桌邊一放,攤手:“你怎麼進來的?”
“上次走的時候不小心把你家備用鑰匙順走了,”言俏低下頭小聲的說,彷彿在認錯,然而清楚她性格的人就知道,下一秒,這人就自我原諒自我放飛了,“要我說,你別把備用鑰匙放你家門口的地毯下了,花盆下也不行,這年頭的賊精著呢!”
“賊精不精我不知道,我知道你夠精就行了。”桑和無奈,擡手在她額頭彈了一下。
吃準了桑和的脾氣,言俏得了便宜就開始賣乖,立刻圍著她轉圈圈:“我知道你不會不歡迎我,別把我扔出去,這裡我沒住處,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不想住酒店,我可以睡書房的。”
桑和不置可否,眼神在房間裡逡巡,好像自個兒發呆。
令人奇怪的是,從言俏來開始,桑和並沒有表現出特別的熱情,跟打電話時完全判若兩人。言俏心想,遭了,她怎麼把那一茬忘了!
言俏趕緊挽起袖子,秀了一下沒有肌肉的肱二頭肌:“從上次我跟你見面到分開,完好無缺連跟汗毛都沒少,回去以後也沒問題,大半年連感冒都沒有,好著呢!要我說,都是大人迷信胡說八道,你這個人沒問題的。”
別瞎想了,你怎麼可能是災星,如果真是,那你方圓八百里豈不是不能有人煙?在言俏的邏輯裡,覺得桑和就是從小被奇怪言論荼毒的孩子。
桑和笑了一下,好像也有點釋然了,言俏看在眼裡,有些驚訝。
她不知道,晏頌的到來,讓桑和整個人都溫暖明亮起來,也許走出過去伴生的陰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人都說如果連續發生好幾件不開心的事情,就會有疊加效應,但現在戀愛讓桑和又滿足又快樂,所以那些不開心,暫時都被壓制了下去。
“你剛纔說你睡書房?”桑和心裡盤算得很滿意,這姑娘要是跟自己呆一屋,那她房間絕對可以重裝一次了。
桑和滿意了,晏頌不滿意了!
不是吧!他要跟這個奇葩呆在一個屋子裡?晏頌都能想象晚上這人窩在被窩裡蒙著被子看劇笑得“格格格”的滲人模樣。
好在媳婦兒總歸是自家媳婦兒了,立刻解救他出水深火熱。只見下一秒,桑和跨過那兩個大箱子,從桌子上抱起了她的七絃琴,轉頭放進了自己房間。
晏頌心裡立即美滋滋——等這一刻他已經等了太久了,他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待在這個房間。於是乎,轉頭再看那個突然造訪的助攻,也不是那麼討厭了嘛!
多一個人,小屋子就多一種不一樣的熱鬧;有了人嘮嗑,桑和臉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少。晚餐時,兩個人不嫌費事兒地多做了兩個菜,圍著餐桌一坐,再配上暖色燈,畫面溫馨得不得了。
有多不得了呢,連晏頌也覺得心情輕鬆,當然,如果這個妹子不要那麼粘著自家媳婦兒就好了。以前並不覺得,現在多了個人作參照物,晏頌真是嫉妒得不行——如果坐在桑和對面共進晚餐的是他,就更完美了。
“你不是在電話裡跟我說脫單了嗎?什麼時候帶出來見見?”言俏很久沒吃到這麼地道的炒菜了,嘴裡瞬間塞滿了菜,可再多的食物,也阻擋不了她想要八卦的心。
“EMMM……”桑和咬著筷子,含糊地說:“過些日子……等你下次回來吧。”
“我去,老孃回國一次是以年計算的好不啦?”看她那個躲閃的眼神,言俏就知道她心裡有事兒,立刻拿筷子尾巴敲了敲桌面,嚴肅道:“談戀愛還能不見面了?不見面你知道是人是鬼?”
正在客廳沙發上躺著偶然聽牆腳的晏頌,立刻豎起了耳朵——這人還真說對了,他自個兒都不知道自個兒現在算人算鬼。
於是,晏頌毫不介意自己再繼續聽會牆腳。
桑和想了想,解釋道:“他在國外,總不能叫他立刻飛過來吧。”
“唔,”言俏夾了塊肉往嘴裡扔,一邊咀嚼一邊想:“有了!那視頻呢?視頻總行了吧,你總得跟他見一下吧,畢竟都已經是男女朋友了,你等著我待會拿電腦翻牆Skype,醜媳婦兒總要見公婆的!”
說完,言俏還不忘伸長手,捏了捏桑和的臉。
男女朋友嗎?桑和咬著筷子低頭,臉上暈開紅暈,言俏不玩劍三,是不知道情緣這種東西的存在的,所以順口說的這個詞,正中桑和下懷。
而另一邊,晏頌急了,要是桑和真答應了,他沒理由拒絕女孩子呀,何況拒絕在現在這種時候,就是減分項。
就在他著急上火的時候,桑和低著頭,戳著碗裡的菜,難得露出了小媳婦兒一樣的羞澀表情:“有……有點突然吧,我還沒準備好……我……我今天沒洗頭也沒洗澡!”
晏頌重新在沙發上坐下來,而言俏,則是無語地捂住眼睛,想不出,自己認識的那個爽快利落的姑娘,也會有這麼嬌羞的一天。
“那照片你總有吧?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還是很會相人的。”
桑和拿筷子敲了一下言俏的腦門,言俏揉了揉頭髮,捧著臉真的無可奈何:“喂!桑桑,不是我說你,這你都能答應,萬一長得辣眼睛怎麼辦?”
“直覺告訴我不會。”桑和摸著下巴想了想,慢吞吞吐出這樣一句話。
戀愛中的女人真可怕,初戀中的女人更可怕,言俏回想了一下當初自己怦然心動時的樣子,很替桑和丟失的智商不值。
“神TM直覺!”言俏抓狂,“姐姐,你可長點心吧,現在逮誰網聊都吹自己出國鑲金富二代,多的是釣魚的神經病變態老色魔!”
言俏話還沒說完,就覺著後腦勺一疼,低頭一看一顆圓滾滾的葡萄。她迅速擡頭望著桑和,四下搜尋,目光最後落在了茶幾上的果盤中。
晏頌抄著手想,這姑娘忒不厚道,拆臺搞事就算了,還罵他,關鍵還罵得這麼狠!
言俏摸著頭,打了個寒戰,指著那顆葡萄:“它……怎麼飛過來的?”
其實剛纔桑和的注意力全都在言俏說的話上,也沒看到那道拋物線,別看她一個人住,但素來是個膽子小的,幾乎不起夜,就算真的要起來上廁所,那也得把所有的燈都打開,燈火通明才讓她心裡踏實而有安全感。
所以,桑和就自動規避了某些想法,轉頭開導言俏:“許是剛纔我洗葡萄的時候不小心掉了一顆在這裡,你看看你現在腦袋還疼麼?不疼吧,也許是幻覺!”
聞言,言俏揉了揉腦袋,好像真的沒感覺了,她再深深瞧了一眼那盤葡萄,被桑和繞著點了點頭:“好像是哦!”
這麼三言兩語就化解了,要是不知道真相,晏頌簡直要以爲自己媳婦兒什麼都心知肚明瞭。緩過勁兒來,晏頌也覺得,自己剛纔有點衝動,像個愣頭小子一樣,生怕桑和聽多了讒言,對自己大大不利。
不過,他再看看桌上的半個西瓜,突然慶幸,自己剛纔沒太沖動!
066
言俏看桑和搞個網戀像著了魔一樣,怎麼勸都不管用,於是計上心來,變著法子不讓她玩劍三,心想著現在的人都浮躁,只要過些日子冷淡下來,說不定就能開竅。
於是就這短短幾天,桑和像經歷了新編玄幻大片。
比如剛準備更新劍三,網斷了。
“我跟你說現在的運營商啊……哎呀,網不好很正常,來來來,電腦裡下了好多好電影,過來一起看啦!”這個時候,言俏從身前飄過,一邊飄,一邊叨叨。
桑和當然知道她的電影是啥,一巴掌蓋著她的臉,往邊兒一推:“算了,我還是看會書再試試。”
下一秒,桑和就被什麼東西絆了一跤,低頭一看,是一團網線。
言俏瞪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她記得她明明藏得很好!我去!誰翻出來的!究竟是誰……翻出來的?
趁桑和還沒有發飆,言俏趕緊學乖了,推搡著桑和進了屋子:“學習學習!你可是要考研的人!我預言你今天看的題一定在考點裡面!”
不是考點的題我會看嗎→_→
等她倆走了,躲在門後的晏頌露出一個滿意的笑——上不了網,他還怎麼跟自己媳婦兒交流感情。
再比如言俏晚上拉著桑和嘮嗑,悄悄把枕頭從書房搬進了桑和的小房間,準備今晚說說悄悄話兒,以她煲電話粥的能力,吹一整晚的牛根本不在話下。
結果等她洗完澡吃個蘋果回來:“哎?我的枕頭呢?”
“什麼枕頭?”桑和從書本里擡起頭來,對這個在她家留有“案底”的姑娘以一副可疑的眼光打量。
言俏瞪著眼睛,半天沒說出一句話。桑和輕輕拍了一下她的額頭,推著她離開了自己房間進了書房:“你看劇嗑瓜子跳操幹什麼都行,我去學習了。”
“我的枕頭,我明明搬過來了的!”言俏一邊不甘心地被推著走,一邊抓著桑和的手嘟囔。
“你枕頭不是在那兒嗎?”桑和指了指書房的小牀,笑著捏了捏閨蜜的臉蛋兒,“這都找枕頭了,肯定是困了,困了就先睡啊,麼麼噠。”
“哎!”
言俏看了看小牀上的枕頭,再瞅了瞅桑和房間,一臉難以置信。
等桑和把臥室房門帶上後,晏頌毫不客氣翹著腳霸佔了桑和一整張牀,打心裡覺得,要不是自己念力只能搬些小東西,他一定會直接把言俏這個電燈泡扔出去。
其實他有時候也覺得很操蛋,本來跟桑和小日子過得挺愜意的,這哪兒殺出來的土匪妞,這不是破壞他跟未來媳婦兒的感情嗎?
這樣跟言俏鬥智鬥勇的日子過了好幾天,晏頌覺得頗爲費神,畢竟要不動聲色還要有效可行。好在,被言俏這麼一鬧騰,兩人把視頻的事兒放在了腦後,倒是幫晏頌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不過,這也給晏頌敲了個警鐘,畢竟她跟桑和這個狀態拖下去也拖不長,總要想辦法,甚至有必要考慮一下坦白從寬了!
那邊晏頌覺得費神,這廂言俏也覺得力不從心,她總覺得有什麼無形的阻力在干擾她實施各種方案。
於是,在第N次鬥法失敗後,言俏這個腦洞很大的姑娘,拉著桑和神神秘秘地說:“我總覺得你家裡有點什麼?”
小劇場:
桑和摸著下巴想了想,晏頌好歹是男主,長得太殘了豈不是對不起觀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