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抱著塵暮,大掌覆上她腰間的絲帶,快速地抽離,將她壓上榻,撥下她發間的簪子,手一揚將一邊的紅羅帳揭了下來,掩去了兩人的上身,腳板一踢,堆疊的錦被展開一角,裹去彼此緊貼的雙腿。
感覺到腰上的錦帶離她而去,腦海漸漸清明,突然全身一重,竟是朝陽壓了下來。豔紅的羅帳飄然而起,對上朝陽瀲灩的雙眼,眸中閃過一絲慌亂。
本能地伸手推他,他卻先她一步擒住了她驚顫的粉嫩,手臂輕翻,扯了自己的湖藍色錦袍。
塵暮下瞥的眼角撞入麥色的小塊肌膚,心頭一顫,卻聽外間錯亂的腳步響起,伴著利劍出鞘的聲音,不由地僵了身子。
不管她先前對朝陽的美_色存了什麼心思,或者來人打的什麼算盤,她都不想讓旁人看見他們這副模樣,遂擡眸哀求身上的人。
朝陽目光一頓,從她身上翻下來,擋住外邊的視線,將她按到胸口,壓低了嗓音陰柔道:“閣下可知這國色天香的規矩?”
沈長策立定在耳房處,距榻上糾_纏的男女大約十步之遙。狹長的眉眼陰篤地掃過紅綃帳下男子隱約光潔的後背、隆起的錦被,握著長劍的手向裡轉過半寸。
榻上相擁而臥的兩人雖看著無異,然多年來養成的謹慎已由不得他再婦人之仁。
寧肯錯殺三千,也不可放過一個。
容雪按住沈長策提起的手腕,搖了搖頭。
沈長策擰著眉,欲掙開容雪的手,但聽珠簾“叮叮”晃盪之聲,頃刻間已是被圍了起來。
“公子,”細柳踏入房間,立到沈長策跟前,眉間一掃往日的嬌媚,沉聲問,“是要壞了我國色天香的規矩?”
容雪收回手,放低了身子:“細柳姑娘莫氣,我們與他們鬧著玩兒呢。”
細柳看了一眼容雪,無視她的惺惺作態,瞟向沈長策手中的長劍,退了半步。
霎時一陣森寒的劍氣直指沈長策門面,形成包圍之勢。
沈長策靜默了片刻,眼神放到榻上猶自閒處的兩人,定了一會子,道:“沈某無意冒犯,擾了公子的雅興,擇日定當上門謝罪。”
“不必,”一道慵懶的聲線自榻上傳出,“若是無事便退了罷,本公子還要辦事。”
“你……”
沈長策收起劍,攔手阻了容雪,又看了一眼翻飛的紅帳才道:“告辭。”
細柳揚了揚手,刀光一閃而過,人羣自行分列兩旁,開出一條道來。
待容雪與沈長策走出,細柳稟退了下人,怔怔地望著榻上的人。
曾有多少次,她幻想著這副場景。
紅羅被翻,璧人依偎。
而今他的身旁,卻是別的女子。
朝陽撐開懷中的人兒,握著她的雙肩往上提了一段,赤著的胸膛半倚著她。眼看塵暮細膩的臉頰緩緩爬上了緋紅的色澤,眼底欣然劃過一抹笑意。
塵暮打眼就看見他不著衣物的小麥色胸膛,咬了舌嚥了咽喉尖卡著的唾沫,別開眼,過了一會兒又轉回來,順著他斜搭在腰際的袍子往上看,最後捲進他豐盈的黑眸,猛地低下了頭,彆扭道:“你剛剛說……還要繼續辦事……”
朝陽挑眉,不置可否。
“事是誰?”
朝陽愣了有一會兒,纔再看向懷中低著頭的人兒,擡手摸到了她鬢角的碎髮,稍稍理了理,又順著她下顎的柔和線條輕輕一捏,俯視她有些得意過頭的杏眸,低低道:“那就辦你。”
塵暮剛剛翹起的羊尾巴瞬間萎了下去,體會過來他說出口的話,一片片紅色煙火噼裡啪啦在她頭頂炸開,迅速席捲了她身體的每根神經。
自行拉起了背後的袍子,遮了外_泄_的_春_光,前身卻不藏著,正對小人兒的目光。
“啵。”趁她走神,朝陽伏低頭偷襲了一口她嫩白的小臉,半側過頭,向外探去,冷聲道:“細柳娘子什麼時候多了看客人尋歡的癖好?”
細柳怔住,呆呆地望著羅帳。他語氣裡的冷意與不耐她怎會聽不出來,不由苦苦一嘆。紅脣微張,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只得拖著冗沉的步子離開。
“呼~”塵暮拍了拍胸口,小手放到朝陽的肩頭,向外邊探了探,確定沒人之後才驀地一鬆。
她可沒有奔放到在榻上任人圍觀的程度,能像朝陽一樣面不改色心不跳。
想起剛纔,她轉頭就問:“方纔那沈某是怎麼回事?”
“你說呢?”朝陽看了眼橫趴在他身上的女子,雙手適時纏上了她纖細的腰,“他有特殊嗜好。”
塵暮還未完全褪去燥意的小臉紅了紅,才發現自己與他的姿勢確實不妥,忙移開手,想從他身上翻下。
朝陽扣在她腰間的手壓住她的後腰,不放。
塵暮一翻白眼,索性就趴在他的胸膛上,不再掙扎。目之所及大片大片硬朗的肌膚,小手一抹,滑滑嫩嫩的,卻與賣相不太相符。
躺在榻上的朝陽眉宇一凜,眼眸倏忽變得幽深,死死盯著在他身上不斷作亂的女子。
塵暮本想著,反正也是閹人一個,撩一撩不礙事,可聽著頭頂愈發加重的呼吸,悻悻地收了手。
朝陽仰高了臉,吐了會兒氣,笑她:“怎麼,不繼續了?”
“別瞎扯,你剛纔說話時特意壓了聲,”塵暮略過他的嘲笑,從下至上與他的目光對了個正著,眼裡的星光不亞於他,“那人你認識對不?”
看著小人兒篤定的模樣,他倒有些意外了。
掌心向上,指腹揉進她烏髮,嘆道:“看來本皇子的小侍女還不笨。”
“呸,”塵暮輕啐了他一口,“哪有小侍女和主子共用一張榻的理。”
“呵,”朝陽笑了笑,抽出手指攬回小人兒的腰,從榻上坐起,貼近她的耳線,張口細細補充,“這個叫做暖牀侍婢。”
塵暮離他遠一點,推得遠遠地,努力拉下臉:“之前明明說的是當你的貼身侍女,並非,並非……”
朝陽順勢倒回榻上,手枕到頭後,瞧著坐在他身上崩著臉的女子,心情好不美麗:“你也說了,是貼身侍女,不暖牀,怎麼貼身?”
“你……”塵暮黑下臉,薄怒,“這怎麼能如此曲解?”
“呃……”朝陽輕哼,這回輪到他黑下了臉。
本來也不是多大的事兒,可那小女人刁鑽得緊,伸進他的袍子裡擰了一陣,現在倒好,腰間那處疼得厲害,可見她下手不曾留有餘力。
睨向早早逃下榻,束好頭髮的塵暮,“哼”一聲就徑自坐了起來,優雅地穿戴好敞開已久的衣袍。
塵暮見狀,扭頭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吐了吐舌頭,露出一副勝利的賊樣。
“跟上。”朝陽走過她身旁,忍下想捏死她的衝動,朝著外間走去。
在原地愣了愣,塵暮才三步並作兩步地湊了過去,追在後頭問:“去哪兒?”
“回相府。”
算算時間,也該差不多了。
“哎?”
塵暮見他再沒搭話的意圖,只好捧著一顆七上八下支離破碎的心踏上回家的征程。
所以,她第一次逛街就去了一趟花樓?雖然是非常有名的花樓……怎麼想都不太合算。
就在她尋思著怎麼偷偷溜出朝陽的視線自個兒暢遊古代的時候,自從國色天香出來就再沒有開口的人突然轉過身,一個冷眼掃了過來。
“有……有什麼不妥嗎?”塵暮停下來,縮了縮脖子。
她怎麼感覺有脖子涼颼颼的……
朝陽前進幾步,也不說話,一把拽過塵暮小小的手腕,收入掌中。
“我自己會走。”
塵暮瞧了瞧一言不發就拽著她的男子,卻不敢再說下去,唯恐他震怒之下將她殘_暴_處_理了。
這性子變化快的男人,惹不得,惹不得。
垂著頭跟了一路,不禁疲累得犯困,又是開春,極易打瞌睡,尤其像塵暮這樣的瞌睡蟲。
朝陽回頭之際見著身後的小女人瞇著眼起了些睡意,陡然一笑。
本皇子可良善得很,讓你睡個飽,不然待會兒可就沒力氣雞飛狗跳地鬧騰了。
拐過了最後一條巷子,就能看見相府了。朝陽遠遠看過去,是塵相伸長了脖子四下張望的情形,與他設想的別無二致。掌心一鬆,趕在小人兒垂下之前握住了她的手心,暖暖地包住。
“回來了?”塵相陀螺似的頭終於轉上了頻道,也望見了牽著手一同歸來的兩人,朝裡頭喊了喊,“德公公,還請稍等。”
府中傳出稍顯尖銳的笑聲,緊接著便是掐著嗓子的迴應:“塵相客氣了,能等候西瀾三皇子和未來的三皇子妃,是老奴的榮幸。”
塵風凜與那德順客套完後,重新看向逐步走近的一雙璧人,真是越看越歡喜。
等他們再近些,才瞧出些苗頭,仔細一看,這才發現自家小女竟然……竟然有些困頓。
真是丟臉丟到西瀾去了!塵風凜氣得吹鬍子瞪眼,恨不得立刻上前揪著她的耳朵提提神。
朝陽偏頭看向塵暮,捏了捏她的掌心,指尖劃過她的手背,等著她醒來。
塵暮不負所望地從半睡半醒間歸了神,迷濛的眼睛向四周一掃,緊接著垂下頭去,不過幾剎,登時渾身一震,擡了頭。
“父親。”塵暮吶吶地喚了喚,見父親臉上滿滿的怒氣,身子靠向身旁的朝陽,低聲威脅:“花樓可是你帶我逛的,我要出事你也休想獨善其身。”
朝陽一愣,抽了抽嘴角,攥著她的手向前走,邊走邊道:“相爺先說事罷。”
被他一提醒,塵相記起府中的德順,才收斂了怒意,朝著自家小女招了招手:“暮兒,進府。” шωш?t t k a n?¢O
塵暮被自家老爹的行爲看得一愣一愣的,他越不計較,心裡就越不著邊際。
“喲,都回來了~”
塵暮隨朝陽進了相府,循著聲瞧見了領著大大小小太_監的德順,突覺不妙。
“相府千金塵氏接旨。”
之前沒有注意到德順手裡揣著的聖旨,這會纔看見。不等她再看,後膝蓋一疼,直直地跪了下去。
心裡將朝陽從頭到尾咒罵了一遍,就聽前頭的公公扯開嗓子宣了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右相之女塵氏,溫婉舒德,賢德華順,已至適婚芳齡,恰逢西瀾國三皇子出使北齊,有意與北齊聯姻,朕特此爲二人賜婚,擇吉日完婚,共結鄰國之誼,欽此。”
“什麼?”塵暮一下從地上躥起,“要我嫁給朝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