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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瘋牛(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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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瀾京城寬敞的官道上, 隨著幾聲銀鈴搖晃之聲,一輛質地上乘而不張揚的馬車徐徐駛入。馬車上不時傳出車中人嬌俏的嬉笑聲,惹得許多百姓駐足而望。那駕著馬車的是個青年才俊, 身旁同坐了個約莫十四五的姑娘, 看著很是般配。

也不知是誰人家的小姐出來遊玩了, 這般氣質的馬車與馬車伕的確不是他們那般小囉囉可比的。

“皇弟打哪兒找來的這麼一個可人兒, 我給瞧著愈發得順眼了。”

朝藍適才吃完了一顆梨頭, 用錦帕抹了抹手,輕佻地擡起身旁人兒的下顎,學著人風流倜儻的樣子, 說道。

“保持好你的公主範,”塵暮拍開擒在自己下顎處吃豆腐的賊手, 嫌棄道, “免得將來那崔駙馬要悔婚。”

朝藍這廝打的什麼主意她心裡可是清楚得很, 若不是先前她給支了個招,人翰林院大學士能這麼爽快快地應下這樁婚事麼。今時朝藍這麼捧著她, 不過權當感謝的話,當真不得。幸而自己也不是什麼隨人一誇尾巴就能翹上天去的女子,腦袋瓜清明著呢。再者這番讚美若換成出自朝陽之口,她倒還受用。

不過想到他,不由幽幽嘆出一口氣。

自打那日來了蠻涼使臣之後, 他總也不在宮中, 聽青梨說每每他回來聽春殿的時候自己都熬不住睡意便酣睡過去了, 因而這數十餘天來竟也一刻未能當面見著他。

他這般早出晚歸的, 看來蠻涼之事的確非同一般。

“他倒是敢。”朝藍放開她的下顎, 不在意道,只垂下的眸子掩去了眸中神色。

多少年放在心上的人, 好不容易謀得他向她坦明瞭心意決意要娶她,怎能說悔婚便悔婚。即便日後他反悔了,她便是綁也要綁著他同她完婚的。當日可是他親口應下的婚事,不能怪她。且就如塵暮所言,他心裡的確有她,再若等他拋開所有的顧慮,她怕是要成個黃臉公主了,逼他一逼也好。總算,在二十三歲生辰之前將自己給定出去了。

朝藍腆顏一笑,又朝塵暮道:“他日本公主的婚禮誰都能缺,獨你這媒人缺不得,你若敢不來,本公主定帶著駙馬先將你的落陽殿給踏平了。”

那天要不是塵暮提醒她利用蠻涼使臣提出的互市之策試探崔書之,那人的心意她怕是此生都不會知曉了。父皇對蠻涼來使送來的不同於西瀾的健碩馬匹牛羊尤爲在意,一時想不出什麼回禮給蠻涼暫作兩國互市的盟約,塵暮便想著借她和親蠻涼試探於崔書之。

本來她是怎般都不願意,一來和親之事非同兒戲,父皇金口一開她怕崔書之對她本就無意豈不就白白葬送了自己的一生,且那蠻涼是個從未聽過的地方,也不在四國之內,她怎就如此隨意就將自己給送了出去;二來兩國聯姻若非兩國爲堅固關係你情我願如同皇弟與皇弟妹那般,就是弱勢一方爲求得庇佑纔出此下策將一國公主送出去爲保一時安定,她若出去和親,定不是前者,後者也根本是無稽之談,遑論和親。

後來要不是塵暮細細講與她聽,說父皇就她這麼一個公主,即便今日是西瀾落難父皇也定不會捨得將她送走的,更何況蠻涼此次前來不過是借西瀾打個名聲,爲己方謀求優良的生存條件,哪怕父皇有意將她送出去和親,今時也是不會接受的。如果父皇當著崔書之的面意欲將她送去蠻涼,崔書之還是無動於衷,她就鬧去上吊,若再不行,她便真不會再強求於一個對自己毫無情意的男子。

當日她內心幾多忐忑怕是無人能體會,因爲就在那日,她便要逼著自己逼著他做出抉擇,要麼他做她的駙馬,要麼二人再不往來。塵暮雖說著輕巧,可只有她知道,自己也就那麼一兩分的把握,餘下的,皆是拿餘生同他再無瓜葛做的賭注。

只不過她沒想到的是,那人竟真的對自己有意。雖則過程艱難了些,幸而父皇也樂意由著自己演戲,她終究是賭贏了。可那人也是個藏得緊的,他若再晚一步,估摸著那隱在她錦帳後的塵暮都救不下她來。天知道那日她與他一同在御書房裡,聽著父皇說要將她送去蠻涼和親的時候,他仍是面不改色地站在原地,神情半分未變,她的心是怎麼一寸一寸冷下去的,他怕是永遠也不會知道了。雖然對他的表現自己早就有了幾分揣度,然真當親眼所見,心口還是血-淋-林地抽-筋-扒-皮地痛著。她想著既然日後與他真的形同陌路,那自己這一生又有什麼盼頭,以致於恍恍惚惚走到自己殿中望著早先垂掛下來的白綾,突然有那麼一刻,她真的就願意這般終結了自己的生命。

比起不在他心中留下任何影子,她更希望他牢牢記住她。明眼人皆知自己歡喜他,這幾年她等的,也不過是他一句話。他如此聰慧,該是早就看出來了罷。她若真這麼在他面前了結了自己,他這一輩子怕是再也忘不了她了。

崔書之不知道的是,當日他救下了她,對著隨後趕來的父皇請命叩首的時候那句“臣心悅公主久矣,望聖上收回成命。”應下的不僅僅是她二人的婚事,還點燃了她了無盼頭的生命。

“知道了知道了,”塵暮好笑地瞥她一眼,“瞧把你給能的,釣到大學士開心壞了罷。”

朝藍不說她也看得出來,這妮子是有多稀罕那大學士的。

“哼,有你這麼同皇姐說話的?”朝藍擺出公主的樣子,“虧得這幾日皇弟不在,好好跟皇姐學學。”

“得了罷,就你這皇姐,”塵暮頓了頓,做出鬼臉來,“就拿你那破公主的身份嚇唬嚇唬尋常百姓還差不多。”

“本公主明理大方,豈會做出爲害百姓的事來?”朝藍反駁道,話音尚才落了地,猛地一聲馬蹄嘶吼,車身一併旋側開來。

車上二人穩當下來之後對望了一眼,掀開簾子出去一看究竟。

這大街上平白地怎會生了事端?

“怎麼回事?”朝藍跳下馬車,見先前駕著馬車的那個落陽殿裡的書生一手護住了塵暮的丫鬟,一手勒住了馬頭,目光牢牢盯著前頭不遠處倒在貨攤上的一匹體格壯大的牛上。

那頭牛前肢均跪在地上,雙眼緊緊閉著,身下不停地淌出血來,顯然是已經死了。

“小姐你沒事罷?”青梨從方纔的驚嚇中緩過神,掙了容四緊緊護住自己的臂膀,看向下車來的二人,應道,“適才從右處突然竄出來一團東西,還未看清是什麼,它就一頭磕在地上了,還好容四反應快,不然……”

青梨突然住了口,驚覺這會兒他們是在宮外,不能搬出小姐與公主的身份來。先前那般動靜,這時她們四周已圍了好幾圈的平民百姓了。

“誰家的牛,”朝藍厲聲道,“膽敢冒犯……”

“所幸我們無事,不必再深究。”偶一聽得朝藍衝出口的話,塵暮收回打量容四的目光,將朝藍拉到自己身旁,搖了搖頭。

這人方纔還說什麼明理大方不會爲害百姓,這才生了事她這公主的架子又給擺了出來,之前放的大話也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他們尋常人家飼養一頭牛花了幾多精力,將來必是要講個好價錢的,這會兒雖衝撞了她們,但也終歸被她們給弄死了。事發突然,誰又有個真理說得清。

“阿黑,阿黑……”

窸窣交頭接耳的人羣之外響起這一聲高過一聲伴著粗氣的叫喚聲顯得尤爲刺耳,塵暮聞此,暗歎一聲,正主來了。

隨著那道聲音愈發得靠近,見得一兩鬢生了華髮的老人從擁擠的人羣中過了進來,看到地上已經沒了氣息的黑牛,那對微微突出的了無生氣的眼珠向裡一縮,跌跌撞撞地奔到它身邊顫巍巍地蹲下去,撫著它的毛髮發怔。

朝藍在一旁看著,覺著似有什麼隱情,遂對著那老人問道:“老人家,這牛是生了什麼病麼?”

本來瘋牛二字已在舌尖打轉了,然看到老人如此寶貝這頭牛的場景,堪堪把溜到舌尖上的“瘋”字給生生去了。她們一行人好端端地行在路上,這牛突然就給衝了出來,若不是沾上了什麼病便是瘋了,否則如何無故就這麼橫衝直撞的。

“胡說,阿黑它纔買回來未滿一旬,如何會沾了什麼病。”老人聞聲轉過來,看到直凜凜站著的四個人以及旁側停留的一輛馬車,突然出聲問道,“阿黑是不小心衝撞了你們?”

聞言,塵暮將朝藍護到身後,應他道:“老人家,這牛蠻橫,我們躲避不及沒控制好力道這才傷了它性命,您看這些換做我們買下它的價錢夠不夠?”說著,塵暮從腰中掏出一些碎銀與一根鑲了珍珠的髮簪遞過去,遞到他面前。

他定也是看出這牛是因外力而死,這無心之失她認了,他若是怪她們傷了他的牛,她便將錢賠給他。

老人聽著人羣中不時發出的吸氣聲,只掃了眼面前那女子手上的東西,擺了擺手,道:“姑娘不必客氣,老頭我也不是蠻不講理之人,原這阿黑是我託人買回家當個伴的,不知怎的近幾日甚爲反常,不吃不喝的不說,今兒個就突然掙了繩栓跑了出來,這一路已損了人不少東西,沒鬧出人命來已是萬幸,怎的還反要你們的錢財。”

“是阿黑沒有福氣,”老人又回身望了眼躺在地上的黑牛,背對著他們道,“今日之事貴人不追究,老頭我萬分感激,來日有緣必當重謝。”

塵暮看著老人,說不上來什麼滋味。她原以爲這人必抓著她們害死了他的牛要講個高價錢來,卻不想今日遇上的卻是個如此通透之人,遂對著背對她們的老人道:“有緣再見。”

她總有種預感,這老人並非一般人,且日後還會與她有見面的機會。

“這,這便走了?”朝藍忽地被塵暮拉了袖子,回過神來,又望了眼形容孤單的老人家,不解地出聲。

好歹也要給老人家留些銀子不是,他那段話都將她說得無地自容了。如果換做是她,怎樣也要叫對方留下個值錢的東西的。看慣了朝中虛與委蛇與宮外市儈的氣息,今兒個遭遇了這位老大爺,自然是又對生活抱滿了期望。

“現在想起來要好好待你西瀾的百姓了?”塵暮只給了朝藍一個自我體會的眼神,先她上了馬車,“再不走這百姓可是要一直圍觀著你我了。”

朝藍瞟了眼周旁看戲似的人羣,暗道:“也是。”

這一段插曲過去後,馬車穩穩當當地朝著皇宮的方向回去,等得駛離了人羣聚集的鬧市,塵暮才掀了簾子對著駕著馬車的容四道:“回宮後查一下那匹牛的源頭。”

“屬下明白。”容四冷不防聽到一聲命令,條件反射地應出一聲,應完後才後知後覺,自己什麼時候暴露了……皇子妃也是個同三皇子一般的腹黑貨……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說的大抵是這個道理。

容四腦中過了一圈,決意不再想那些有的沒的。既然皇子妃發覺了什麼卻沒有要趕走他的意思,他這潛伏與保護的任務應該還是能繼續下去的。

青梨聽得容四極快地應答聲,擡起頭看了看他,又將視線放回遠處。他方纔牽制那瘋牛的同時也將自己護好,還完好地保全了這輛馬車以及馬車上的小姐和公主,這般快速而又精準的反應……他當真,只是個赴京趕考的書生麼?

“這些事你叫他去做幹什麼?”朝藍見塵暮坐回來,興致缺缺地問道,“你若缺幾個查消息的屬下,趕明兒我遣幾個來就是了。”

她沒記錯的話,這人應該是從北齊跟來的書生,既是一介書生又怎做得了那些事。朝陽這幾日見不得蹤影,她哪兒倒是有幾個可用之人,暫時用著也礙不著朝陽的眼。

塵暮抿脣笑道:“不用白不用。”美眸中劃過一道極淺極淺的笑意。

11.事端73.真相93.夜行北齊36.生變44.敵意51.怡笑樓34.歸府31.穆樓81.如何相信62.互市69.暗訪26.朝堂44.敵意25.沈長策的私心32.交易11.事端75.柔妃107.番外之細柳56.食惡果(下)19.誰算計誰(下)93.夜行北齊52.後遺癥67.抉擇22.局勢4.約法三章4.約法三章68.微服73.真相83.月牙騎(上)2.小小閹人他不舉29.前塵26.朝堂49.戚皇后2.小小閹人他不舉106.番外之青梨(捉蟲)36.生變102.何以爲家14.宮宴(下)99.三塊殘符(上)74.回宮(捉蟲)16.禮單上的玉像觀音38.親迎啓程78.玉渠34.歸府18.誰算計誰(中)91.于歸73.真相90.束手14.宮宴(下)2.小小閹人他不舉78.玉渠37.攪局49.戚皇后49.戚皇后95.四國三分(中)103.北齊撤兵29.前塵74.回宮(捉蟲)52.後遺癥69.暗訪10.賜婚16.禮單上的玉像觀音53.告惡狀99.三塊殘符(上)78.玉渠19.誰算計誰(下)12.宮宴(上)14.宮宴(下)69.暗訪7.做一回小人(上)84.月牙騎(中)69.暗訪89.欺世10.賜婚73.真相36.生變97.四國三分(終)54.食惡果(上)30.赴約61.情敵48.醋罈子打翻91.于歸32.交易40.兩箱絲綢77.攪事21.不見7.做一回小人(上)43.臨行76.心思5.好大一隻青梨39.買醉29.前塵51.怡笑樓5.好大一隻青梨17.誰算計誰(上)44.敵意49.戚皇后102.何以爲家62.互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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