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塵暮倒吸一口氣,直愣愣地瞧著面前邪肆無比的男子,猶未置信。
前幾日在落陽殿上匆匆一見,雖是隔了不少距離,也沒細細觀察過他,但大體還是有個印象的。明明是一身乾淨素白的袍子,冷冷清清貴氣逼人的模樣,怎的變成了面前這一襲妖豔紅袍、面容魔魅的男子了?
停留在她面廓處的大掌漸移上來,落在她下顎處,在即將碰觸到她脣瓣之時,冷不丁反應過來二人此時的情景,阻止身前這人進一步的動作,“大皇子怎會在這裡?”
朝華順著這女子力道停下手中的動作,眸中警惕之色一閃而過。“那麼皇弟妹呢,又爲何孤身一人在這處?”
適才他還在浴水之中時,聞見外頭隱約有女子的呼聲,以爲是哪個不懂規矩的婢子不慎從二樓下來,並無掛在心上,因此纔在聽到外間踏入他房中的腳步聲時仍閒處池中。只不想最後進來的,卻是他的皇弟妹。
“我……”
塵暮腦中根本不是想要問朝華爲何身在此處,不過是想要將二人間奇怪的姿勢與氛圍打破罷了。畢竟在她看來,連那高位上的帝王尚有去外頭尋花問柳的可能,何況於一個皇子。只朝華在她印象中,並非這般人,才這樣問出口了。現在又遭他反問,嘴裡卻吐不出回答來。
總不能說二公主拐了她揹著朝陽與她一起來逛-青-樓罷?她的名聲倒是可以不在意,可人二公主究竟也是個皇族中人,且尚未婚配,此事若叫面前這人知曉了,他要是顧及著二公主的面子還好說,否則二公主卻是要陷在輿論中了。
朝華垂著頭,見身前這女子目光躲閃,知她是偷著來怡笑樓的,並非有意試探,而她現今身在怡笑樓後院,也不過是湊巧撞上的。
他便說,他的皇弟即便對他有所防範,也萬不會讓這個女子涉險。且照他那日所見,朝陽寶貝這皇子妃還來不及,又怎會允了她進青-樓?男子入這風塵之地倒是沒什麼,女子可就不一般了,朝陽又怎會讓自己的正妃未過門前便壞了名聲?除非,他另有目的。
放下一直鉗制著她的大掌,負在身後,半闔起眼,“怎麼,我那皇弟不知曉你來此處麼?”
“皇弟妹倒是好氣魄,竟涉足煙花之地,也不怕教人認出你這女兒身,”朝華語氣一頓,又道,“難不成是有什麼特殊癖好?”
這會兒塵暮沒了面前這人的束縛,氣稍稍順暢了些,那傳出大片大片水霧煙氣的源頭之地便呈現在她面前。
深色半透明的石塊繞著池子鋪成起伏的石子路,每一掌寬度之後眼色愈深向池中,池中似一泓活的溫泉,不僅在池面繚了些白茫茫的霧氣,池面中心不斷地將熱的氣流往上排去,在她的視角最前方的池子角落,有一類於龍首的噴口此刻正源源不斷地吐著不知何處來的活水。
她驚歎於這處溫泉之時聽朝華在一旁不停歇地講,本沒有理他的打算,這時忽然聽得他說自己“有特殊癖好”,一下便不淡定了。“唰”地一下將頭轉向他,反譏道:“我若有特殊癖好,想大皇子或也有什麼說不得的龍陽之好,不然爲何不去前頭的雅間,非要躲在這歪門邪路之地,莫不是金屋藏了嬌,不小心叫我撞見了罷?”
朝華順著身前女子的眼色示意一道望向那方活絡的溫泉中心,悟過來她話中之意,眼眸一瞬暗沉下來。
這女子的意思,是溫泉之中藏了他的面首?
“啊……”
塵暮瞅見朝華暗沉下來的眼色,正尋思著怎麼逃出去,不覺腰間一股莫名的力道推著她,耳邊同時響起了朝華戲謔而邪惡的聲音,“那你便好好與我的人會會。”
塵暮落了水,本能地沾了地堪堪在池中站定,發覺這溫泉水剛好沒過自己的雙肩。眼中惱色迭起,仰起頭來看向池上笑看著她的男子。
他與朝陽不同,朝陽是與她玩笑,決計不會傷了她,而眼前這人,雖然在笑,可眼中卻是一塵不變深不見底的邃暗。若她所覺不差,他方纔有那麼一瞬,動了要殺自己的念頭。
她形單影隻,宮中之人若是事後追查,只消清楚她與二公主進了這怡笑樓,卻絕不會想到朝華亦在此處。她就算這時被他抹了脖子,也是死無對證。
“如何,皇弟妹,”他薄脣微動了動,蹲下來,仍是在笑,“可找到了答案?”
周遭溫泉活水暖熱了她的身子,可她望著池上蹲著的男子,竟覺得奇寒無比。
“爺。”
外頭突然響起了一道男子的音色,打破了這白茫朦朧的寂靜。
站在池上身著單件赤袍的男子聽出了這道熟悉的聲音,眼中的冷意稍稍褪淡了些,旋即撣了撣衣角,徐徐站起身,“何事?”
他方纔才離開,這會兒又折回來,生了何事?與這女子有關?
塵暮露在外頭的脖子瑟縮了縮,垂眸不再看他。
砧板上的魚肉,也不知今日能否逃脫。
“臣在外頭遇著了二公主,備下馬車欲送她離開,二公主說是要尋到三皇子妃才肯走,不知爺?”
朝華眸中微閃,掃了眼池中之人,出聲應道:“你且等會兒。”
話音剛落,塵暮只覺身子一輕,轉瞬之間被朝華帶離了溫泉,落地之時身上卻多了件紅色的錦袍。
看清了加在她身上的衣袍紋理,塵暮心下一驚,擡頭之時見朝華身著一件素淨的白色中衣,見她望過來,嘴角溢出一抹詭異的笑容,“皇弟妹若是歡喜這溫泉之水,大可以夜夜宿在丞陽殿。”
聽著朝華的話,想起方纔自己在池中情景,不覺面上一紅,心中卻是更加慌亂怯然,道了句“告辭”便裹緊身上的衣袍徑自朝外頭走去了。
外頭那人自稱是“臣”,想也是與朝華一道來怡笑樓的大臣。朝華既將她“撈”了出來,又給她披了件外袍,應該是要放了她。她心頭剛明白過來他要放她離開的意思,便一刻都不想在這鬼地方待下去了。
朝華也不阻攔她,望著她逃命似的身影,脣邊的笑意漸深,眸子卻是更冷了。
想不到今日皇妹纔回宮,竟與這女子交了好。果真,不容小覷。
塵暮一打開門,便覺一股子冷風颼颼地吹過來,颳得她外袍裡溼透的男子便裝冷意滲滲。
候在外頭的男子見大門甫一打開,鑽出個套了大皇子外袍的女子來,登時一怔。怔了片刻便也緩過神,料想剛纔見到的二公主,不禁釋然,想了想,便道:“請三皇子妃隨臣來。”
塵暮這時吹了冷風,腦袋暈沉沉的,聽見男子的話,也不多問,應了聲便跟著他的步子走了,便連那人長得幾般模樣都未看清。
塵暮一路垂著頭打著噴嚏,等前頭傳來二公主熟悉的聲音,才怔怔地揚起頭來。
“你沒事罷?”
朝藍握住被帶來的一副委靡不振樣的女子的手,瞧著不對勁,又碰了碰她外袍下的便裝,觸到一片涼意,心中突突,朝身旁的男子道了謝,拉著塵暮就往馬車裡頭塞。
笑話,塵暮這般模樣,要是著了涼,她那皇弟必然放不過她。事因她而起,她怎能棄塵暮於不顧。
“我說,你這是不小心給落池子裡了嗎?”
朝藍看著乾著急,用手搓了搓塵暮微涼的手,問道。
“唔。”塵暮吱唔了聲,也不開口。
她現在全身上下難受得緊,裡頭的溼衣緊緊貼著,外頭的袍子也給弄得要溼不溼的,貼在她的便裝上,難受至極。恍惚間聽聞朝藍在問她話,搖了搖頭,心裡想著,絕不能叫這小妮子知道了自己的糗事。要不得,她得拿這事笑多久。再者她要說是朝華將她扔下溫泉裡,這事早晚得傳到朝陽耳中,那她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想起朝華,她就想起自己爲什麼會滑下二樓進到他房中了,驀地擡了頭,看向一臉著急的朝藍,“你之前在雅間裡看見什麼了?”
她怎麼差點忘了,若不是朝藍,她今日又怎會碰著朝華,還碰著他鮮爲人知的一面。
“我……”朝藍語塞,偏過頭去,“遇見一個熟人。”
“熟人?”
塵暮納悶地出聲,又見她一副不情不願的架勢,那眸光忽閃忽閃的,想是她遇到了不能說的人。這人,十-有-八-九還是個男子,莫不是還給撞見那男子偷腥了罷?
塵暮在腦中一番勾勒,忽地亮光一閃。
要說她碰到的人,方纔去朝華那裡的男子,又是怎麼碰到的朝藍?如果說是朝藍被“熟人”“截”了之後二人熱絡了一會兒,分手後又遇到那個男子,想起她還在雅間,去雅間發現自己不在,就與那男子一同尋找她的話,那男子怎會猜測她並非身在怡笑樓前面,而是要到朝華所在的那處“閒雜人等不可進”的地方去尋她?退一步說,那男子單單只是個來逛-青-樓的客人或者說單單與大皇子會面之臣,碰到朝藍以後不會想到她會在怡笑樓後面,除非是,那男子就是在二樓那處“劫”了朝藍,並將她引入二樓盡頭雅間推了她一把的那人,也是朝藍在雅間裡面看見卻來不及跟她打聲招呼的“熟人”。
這樣一來,所有都解釋得通了。並且那男子並不知曉跟出來的人是朝藍,所以纔會有她聽到的那一聲吟聲。又,朝藍與那男子,關係應絕非公主與臣子那般簡單。
哎呀,她方纔怎就沒好生看看那男子長得那般模樣?
真是大意了。
塵暮懊惱地一拍腿,這一拍卻讓披在身外的那大紅色袍子滑下了些,夜風從一掀一掀的簾子裡灌進來,冷得她趕緊又將外袍拉上去,偏過頭問向朝藍:“那方纔送我出來的那個男子,叫什麼來著?”
她這般說,朝藍應是不會拒絕了罷。
果不其然在她話落不久就聽到朝藍微弱的回答聲:“翰林院大學士,崔書之。”
“大學士啊~”塵暮將頭湊過去,對著朝藍好一頓擠眉弄眼地,“這大學士也興去青-樓尋樂子了?”
“他不是這種人,這其間定是有什麼誤會。”
朝藍一聽,連連擺手,擡眼瞧見塵暮賊眉鼠眼地將她看著,哪是在意人去不去尋花問柳,分明是在看自己笑話,立時鹿皮小靴一踱,不睬塵暮了。
“塵暮就開個玩笑,皇姐別介。”
塵暮嗤嗤一笑,知再鬧下去朝藍這面子可是掛不住的,索性就道了個歉,拽著她的便袍拉啊拉。
“行了行了,你……”
朝藍磨不過塵暮,剛發話要原諒了她,這時馬車猛地一停,外頭響起了她那皇弟清冷孤絕的聲音,夾了幾分壓抑的怒氣傳進車廂上來,“知道回來了?”
三皇子就在宮門口站著,身後只帶了個高高瘦瘦的侍衛,冷眼瞧著一路向寒武門駛來的馬車,忍不住出聲打斷了車內二人的談話。
他先前允了朝藍帶那女子出去,只以爲宮中太悶,讓朝藍帶著一同去西瀾京城遊玩遊玩也是好的。若非他打發了容四暗中跟著,他怕是要一直被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矇在鼓裡。
她二人卻私自去了青-樓!
這廂塵暮在車裡頭才安下心,忽地聽她現在最不想見到的那人的聲音在前方響起,瞪大了眼與朝藍雙雙對視一番。
“我說,皇弟應該是在等你,你就先下去罷。”
朝藍輕咳了咳,壓著嗓子對塵暮道。
“皇姐,今日可是你將我帶出宮的,你可不能這麼丟下我獨自一人逍遙去了。”
笑話,聽聽外頭朝陽的語氣,分明是來者不善,朝藍怎麼能這麼狠心將她先推出去承受他的怒火?
“愛妃,還不下來?”三皇子仍站在原地,不疾不徐道,“要本皇子親自來接你嗎?”
馬車與三皇子站的位置不過十來步的距離,她二人即便壓低了聲,他還是能聽得清清楚楚。
被點了名的塵暮作勢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起了身就要揭開簾子下車,餘光瞥見身上那件豔紅豔紅的錦袍,眼疾手快地撥了它扔在車上,用腳往後踢了踢,又給朝藍打了個對眼才一手抱著自己,一手掀起簾子準備下車。
朝藍領悟過來,雙腿一蹬將塵暮之前披在身上的紅袍往自己這處播過來,等她播到一半感覺到一股勁風襲來,再眨眼之際卻是朝陽抱著他的小愛妃離去的背影。只簾子完全放下以前,朝陽殺過來的一個眼神生生將她還在毀滅“其他男子罪證”的動作給喊了停。
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掀了車側邊上的簾子探出頭去,隱約見著塵暮露出的一個小小的腦袋,不由好笑。吩咐了候在一邊的總管公公,這才下了馬車蹦跳著回自己的寢宮去了。
三皇子這頭懷裡緊緊抱著全身衣物溼透的女子,心中的火不停地往上漲著。
方纔見她磨蹭許久都未有動靜,早就在宮門口按捺不住了。別看他表面淡定如斯,內心卻是燒得厲害。好不容易見著那女子出來,身上衣飾竟全是溼的。
三皇子低頭掃了眼懷中的人兒,腳下的步子更快了。
等到得落陽殿,三皇子二話不說地抱著人直奔聽春殿,見著一直在門口不停踱來踱去的青梨,問道:“熱水可備著?”
先前他在丞陽殿的時候沒顧著她那貼身婢子,晚間用了膳去散步之時才發現那婢子尚在他殿中,料想那女子跟朝藍回宮之後應是疲累無比,便遣了那婢子去備好熱水,以防她回來還要等上一段時辰。
“回三皇子,奴婢喚人隔一盞茶時辰便添著熱水,這會兒水還熱著。”
青梨但聽三皇子的聲音響起,打眼盼回了心心念唸的小姐,心中高興,卻見小姐被三皇子牢牢抱在懷中,正納悶,瞅見小姐身上衣衫與她經手的那套有所不同,顏色也是不同尋常地深了些,轉過心思來,恭謹地應道。
“你不必侍候了。”
三皇子與她錯身而過之時,突地丟下了這句話。青梨“呃”了一聲,便也頷首應下。
塵暮在他懷中,自是聽見了朝陽的話,此時卻是無法開口拒了他。一是他正在氣頭上,她暫且不能逆了他的毛,二是她現在全身上下溼黏黏的,青梨見了,指不定又該如何調笑她了。思來想去,倒不如遂了朝陽的意。
“唔,好舒服。”
被三皇子輕手輕腳溫溫柔柔地放進浴桶之時,塵暮闔了眼,發出一聲無比快意的喟嘆,全然不知自己現在春-光-外-泄。
水溫恰恰好,比朝華那裡滾燙滾燙的活泉水不知要好幾倍。
她這想法才冒出來,心裡咯噔一慌,睜眼望進面前朝陽一汪看不出神色的瞳孔裡。
朝家的男子,個個都是絕色,還是不好相與的主兒……
“舒服了?”
三皇子問著尚在浴桶中的女子,聲音說不出的輕柔。
可塵暮知道,他這溫柔背後,隱藏了即將爆發的烈焰熔漿。
“嗯。”塵暮下意識地將身子往水中縮了縮,垂眸望向水面,這一望才驚覺自己身上的衣物不知何時已悉數褪去,而浴水上也沒有花瓣遮掩,就這般身無寸縷地讓他看了去,臉蛋一燙,卻是不敢伸出手去夠外邊的藤籃的。
“就沒有什麼話想跟我說?”
三皇子知曉她心思,掃了眼她在水中的窈窕身姿,眼眸微黯。拿過放在矮幾上的藤籃,熟練地將籃中花瓣撒到浴水之上,遮去了她的曲線,遮去了她的羞窘,也遮去了他的慾念。
塵暮垂著頭覺察到水波的顫動,記起幾日前他也是這般代了青梨的位置爲她洗浴,面上愈發得紅了,以至於他方纔問她的話,她一字未聽進去。
“比如說,怎麼弄溼的這一身。”
三皇子放下藤籃,繞到她身後,順起搭在木桶邊上的一條棉巾,下了兩分力道恰到好處地給那女子揉捏著後背。
“唔,”塵暮愜意地嘆了聲,毫無防備道,“落水了。”
三皇子手下微頓,繼續循循善誘:“在哪裡落的水。”
“怡笑樓……”
塵暮答了三個字出來,直覺哪裡不對,背上忽地一疼,清醒了過來,身子崩得緊緊的,咬著脣不再說話。
虧得他爲了套出她的話來還對她用了這溫柔招,自己還就真不禁騙的。
“去那裡做什麼?”
三皇子繼續墊著棉巾捏這女子的後頸,聲音聽不出喜怒哀樂。
“去、去看看,青-樓長得那般模樣。”塵暮努力將頭慢慢慢慢地縮到水裡,企圖逃掉他的雙手。
“在北齊時不是帶你去過花樓了,爲何還要去別處?”三皇子任她慢慢浸下去,聲音倒是愈加得輕柔了。
“那不是你在……”
塵暮最後的幾個字盡數化爲水中泡沫,只她得意不過幾剎,整個人便被提了上來,正對著那人。
“我一人不夠你看,還要去青-樓裡看別人不成?”
塵暮一口氣沒提上來,差點被這人的話給嗆住。
這青-樓的妓子與他有可比性嗎?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塵暮望進他眸色翻滾的眉眼之時,雙腳突地一軟,竟是要倒了下去。
被他打橫抱起走向牀榻時,塵暮只想挖個地洞鑽進去。活了兩輩子,居然被他的眼神給嚇趴下了,這也是沒誰了。她已經顧不得身上有無披著衣服,只滿腦子想著朝陽快放過她快放過她,她真的軟了。
三皇子將懷中身-無-寸-縷的女子用錦被裹成一團以後固定在身前,修長的手指捻了她豐潤的下巴,就這樣靜靜地望著她。
塵暮誠惶誠恐地見他君子似的把自己裹成一個糉子再納入懷中,後又安靜地將自己看著,一時緩不過。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從錦被中探出一隻細小胳膊,想要推掉這人鉗在她下巴處的大手。
“你若安分一些,該多好。”
三皇子眸色深深,裡間的深邃牢牢攫取著塵暮全身上下每個細胞,鬼使神差地應了句:“以後不會了。”
三皇子低聲一笑,俯下身,問:“在怡笑樓碰到了誰?”
“我……”塵暮裹成團的身子正欲退開些,卻被他一手壓住,退不得,只能正視著他,看清他眼中每一分令她心驚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