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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芙蕖之行

夜色漸深,殷往正有熄燭脫了中衣臥下的打算,就聽外頭腳步凌亂地響起,聞見一聲熟悉的聲音遠遠地傳來。

披上方纔脫下的外袍,打開門一看,果然見那人跨進了院門,全府上下燈火通明的。

“你果真長了眼睛在這府中似的,我今日才恰來你府上決意暫歇幾晚,你後腳便來了。”

殷往倚著木門上,含笑看他。

幾日不見,那晚在他身上見著的頹然已盡數散去,恢復了尋常的樣子。可他知道,那人只不過把心事都裹進心窩子裡,藏掖得好好的,不叫人窺探罷了。

罷,他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便由他去。

情這一字,終究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沈長策這般,三皇子又如何不是。

見他走過自己身旁,涼涼地瞥了自己一眼徑直朝屋裡進去,不由低笑一聲,他這是向他表達不滿了。不滿他不經他同意暗自跟著他。

“怎的忽然來了,”殷往轉過身跟著他一同坐下,打趣道,“莫不真是來趕我出門的罷。”

話雖這麼說,他可真不信他還真能耐,長了一雙可通千里的眼睛,就巴巴地等他上了府好來趕他。今日他以親迎領護的身份在宮中住下,若沒有事定是不會來尋自己的。

沈長策瞇著眼睨向身旁的殷往,冷哼一聲,道:“就是來趕你的又如何?”

聞言,提了壺正琢磨著給沈長策沏一盞茶的殷往登時就不樂意了,原封不動地將茶壺放回,頂了回去:“殷某就打定主意在侍郎的宅子裡白吃白住了,怎的?”

沈長策沉下臉,知道這人的臭脾性,不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自個兒倒了杯茶,認真同他道:“明日宮裡頭洗塵禮走完,隨我去一趟烏水崖。”

若不是今日見了宣詣殿中那幾盞新擺上的盆栽,他差點將烏水崖這事給拋到後腦去。他今晚來宅子裡也不過是碰碰運氣,想著或許殷往賴住在這兒也說不準,沒成想竟真就在這兒。殷往一路跟他到了北齊,而自己近段時間則不會有大動作,除非他來北齊還有其他目的,不然不會不離開。而要說其他目的,等他一起去烏水崖興許便是其中之一。他在他的宅子裡,便是最好的解釋。只前些日子他冷靜不下,時至今日,他才理出了些頭緒。殷往不提,是給他緩衝的時間。

“你總算記起了這事。”殷往收了往日的吊兒郎當,眼中極快地閃過一抹欣慰之色。

本來他去西瀾以前,念著沈長策一直惦記烏水崖裡頭的東西,早先做了處理,只等著他一句話,就做做樣子隨他去探個究竟,也未想過中途會因細柳之死耽誤了進程。既然看清了沈長策對細柳的情,索性他也無要緊事要辦,他便不提這事,只暗中在他買的宅子裡住下了,料想給他幾日緩緩。沒想到他纔到了他宅子裡,他後腳就跟了進來,不愧是殿試第一名的良將。

沈長策眸色一痛,自然明白他話中的“總算”由何而來。

“明日我先行去芙蕖東鎮,你辦完宮裡事再來。”

殷往並沒有錯過他眼中的痛色,暗歎一聲,出聲將明日的走法告與他。

二人一起目標太過明顯,到底是北齊,萬事不能不小心。且若有心之人尾隨了他二人,勢必要分道各自繞上幾圈甩掉尾巴才能再匯合,如次一來,耽擱時辰不說,如何碰頭也是個問題,倒不如二人從一開始便分開走,到芙蕖之後再一齊去烏水崖。

沈長策沉吟片刻,道:“好。”

~~~

“還好只是等了個把時辰,若是讓我候上一日,下回你生病,我決計多放幾味性苦的藥。”

坐在東鎮酒家小口品著小酒,一副商人扮相的殷往覺一陣塵土飛揚馬蹄踏踏之後,擡眼見著面前那人騎著馬落定在他身側居高臨下地看他,忍不住出言埋怨道。

沈長策掃了他一眼,擡首卻不見有小廝出來招呼,不禁有些奇怪。明明他來這兒動靜不小,這家酒肆之內竟如同無人一般。

殷往喝光了杯中倒出的最後一口酒,翻身騎上沈長策的馬。

沈長策一時不防,被他扯了馬鞭握在手中就是一揚,剛停下不久的馬兒便又快速地跑開了。

沈長策皺起眉,冷聲問:“沒騎馬?”

“我可沒那閒錢。”殷往繼續道,“芙蕖東鎮只這一家酒肆,肆中無小廝,掌櫃只在夜間現身來收銀子,其他時間均見不到身影。”

方纔他看得明白,也知沈長策必然疑問爲何芙蕖作爲北齊軍事要塞,東鎮卻看似如此鬆懈,遂又言:“芙蕖縣表面看來鬆懈異常,實則縣裡之人均爲北齊軍營裡撥出來的部分兵力。而東鎮靠近上京分佈在各地的其中一個聯絡處,一旦芙蕖有異動,守在東鎮的士兵便可以最快的速度上報朝廷,不必顧及路上傷及無辜百姓而耽誤行程。”

等消化完這些,沈長策纔開口道:“若你所言不虛,那爲何當初三皇子的聘禮遭劫,北齊卻並無及時行動?”

容與那晚全身而退之後也不見北齊王派出人來,只容成武照原先商定好的派出人手走個過場。

“呵,”殷往冷笑一聲,“左右無關北齊的事,北齊自然樂得清閒做個旁觀者。”

沈長策埋下頭,再道:“那我們如今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眼皮底下?”

“可以這麼說,”殷往頓了會兒,“我能甩掉他們。”

“你行?”沈長策狐疑。

“自然。”

等沈長策跟著殷往一同從一戶人家的後院旮旯裡灰頭土臉地爬出來以後,方知殷往這人的確靠譜,料想他定是藏了多少不與外人道也的地下密道在心裡。

撣了撣衣角袖口,看了眼先他而去的殷往,跟了上去。

繞過幾道小徑彎腸的,二人總算是摸到了烏水崖頂。

幸虧芙蕖這處山嶺不止烏水崖一塊,即便他二人在這崖上,也不會引人注目,何況他們的目的是崖下洞穴,不會在崖上駐足太久。

“崖頂如此尖聳,俯視之下一眼望不見崖壁,不想崖下竟別有洞天。”

沈長策走到崖頂邊上,只向下望了眼,便知下面奇峭無比。幸而那晚遣來的是容與,否則粉骨碎身,倒是什麼也不知了。

“憑你我二人的輕身功夫,區區一道懸崖,豈在話下。”

殷往也不等沈長策回他,玄袍一掀,率先下去了。

沈長策見此,足尖一點,也隨他下去一看究竟。

二人藉著壁上垂掛下來的藤條先後落到崖下凹處洞口,旋身定下神。

沈長策瞧了眼助他借力下來的藤條,其上枝葉幾多彎折的姿態,心下已有了想法。記起容與所說的話,回身望過去。

洞口兩側並無所謂的紫腥花,倒是有些未及足高的低矮草木,歪歪斜斜地生長著,不禁有些訥然。

“你說的紫腥花,如今卻在何處?”

殷往在一旁註意著他的面色,見他訥然不解的模樣煞是好笑,不由再添把火將他撩一撩。

沈長策不理身旁只道是煽風點火之人,走近其中一側的低矮草叢中,俯身蹲下,細細查看。

殷往一看,樂了,“這是作甚?你便是蹲出棵草來,那紫腥花也不是你想捂就能捂出來的。”

沈長策這廝該不是受不得這個重要的線索就這麼突然斷了才神經錯亂到想要蹲出一朵兒紫腥花來罷?

“斷根。”沈長策盯著叢中不同於周遭模樣的幾截明顯被人生生拔斷已有所攏閉之勢的根部,篤定道,“不久前有人來過。”

根據草根狀態的判斷,應該是前幾日被人拔掉的。

許是三皇子的護衛將容與引入山洞之後擔心容與順著紫腥花往下摸出些眉目,從而只好浪費了這些藥材。據他所知,紫腥花花期極長,若要入藥,須得等完全開放之後摘取花瓣,留下根莖以待下一花期,如今這樣被糟蹋,顯然是情不得已纔不得不毀去。

不過他有一個疑問。若三皇子在收到護衛的消息以後就決定斷了紫腥花這條的線索,憑三皇子的能力,多的是時間將這些稀世藥材移植,又何必急急毀去。換言之,三皇子並無意毀了紫腥花,而是另有人掐斷了這線索,意圖不讓他再深入下去。

會是誰呢。

殷往一聽那蹲在草叢裡的沈長策說完,便想一頭撞死在豆腐上。心想:若不是當時防著你搞突襲的,他至於這麼慌慌張張地殘害那些花兒嗎。不想花雖毀了,卻也教他看出些眉目來,這花毀的,著實肉疼。他那日就應該帶把剪子,正兒八經地一株一株地將那些紫腥花根剪得整整齊齊的。

想歸想,也不過是想想罷了。他正思忖著怎麼將沈長策的注意力引到別處去,那蹲在地上的人忽然就“騰”地一下站起身來,向洞裡走去。

殷往眉心忽地一跳,再出聲制止已是不可能了,只好硬著頭皮跟他一同往裡面走。

“你還真進去?”

殷往在後頭看著,強自鎮定。他雖知三皇子在這洞穴身處發現了些什麼別的,可究竟沒有親身進去看過,左右有些退縮。反正那洞裡頭沒什麼他感興趣的東西,他又作甚進去闖一闖。說不定三皇子還在裡頭布了什麼天羅地網的,就等套住像沈長策之類的人。他要是與沈長策一同被抓了獻給三皇子,那可就真的精彩絕倫了,他甚至可以想象三皇子那張臉上變換莫名的神色。

“好奇,”沈長策這纔回過頭來看杵在山壁上倚著的殷往,想了想,道,“怕的話你就在外頭等我,我若一炷香時辰仍未出來,你再進去。”他頓了頓,忽然又道:“也可以離開,不必管我。”

他知曉一個藥師對一個組織意味著什麼,殷往的命抵得過幾座城池甚至是一個國家,他固然不會真教他涉險。只殷往若是個尋常人,他也不會喚他與自己一起陷入危險的境地,雖則他平日嘴上說巴不得他落入別人的圈套之中,可若真到了那個地步,他也不會真願意眼睜睜看著他跳進去。

殷往聽著身前那人拐著彎說他膽兒小,本就有些躍躍欲試,後又聽那人讓他棄他於不顧,瞬間火光起來,沖沖地撞過那人的肩膀直接朝前走去了。

沈長策嘴角一僵,出聲道:“你大可以不必……”

“閉嘴,”殷往在前頭悶聲回他,“我可不想你死在這黑不見底的洞穴裡。”

……

不知用了多久,二人一前一後穿過愈發緊窄的甬道,拐過一道彎之後突見眼前現出一片亮光,對視一眼,朝光亮處走去。

“夜明珠。”沈長策出聲道。

等二人走到盡頭,已是置身於一間敞亮而寬闊約莫尋常人見一間居室大小的石室內。而二人先前所見的光亮,正是由嵌在石壁上的四顆成年男子拳頭大小的夜明珠散發出的。

殷往同沈長策最後將視線落到石室中唯一一個沉香木匣之上。木匣之下乃是一牀南靈皇室封存皇族屍首用的寒光榻,此刻正散發著攝人心魄的冰寒之氣。

沈長策心道這事愈發得不可捉摸了,竟牽扯到了南靈。

究竟是他國的別有用心,還是三皇子使用的障眼法。

“不可。”

殷往低喚住正欲走上前的沈長策,朝他搖了搖頭。

寒光榻冰寒異常,哪怕是習武之人亦受不得太久,他二人又非南靈皇室中人,不知抵禦寒氣的法子,強行接近只會自傷根基。

沈長策自然也知曉這其中厲害,也不再前進。

看來此事只能再做打算徐徐圖之,不可操之過急。

如此想著,便由著殷往拉著他一同往回走,離開了這方洞穴深處。

79.動搖82.溫柔暴戾63.瘋牛(捉蟲)96.四國三分(下)39.買醉60.蠻涼34.歸府26.朝堂34.歸府14.宮宴(下)64.疫情80.眼見若爲實65.睦州1.初見74.回宮(捉蟲)79.動搖70.邊境31.穆樓30.赴約25.沈長策的私心70.邊境55.食惡果(中)4.約法三章75.柔妃6.胳膊肘兒往外拐64.疫情64.疫情53.告惡狀17.誰算計誰(上)70.邊境97.四國三分(終)7.做一回小人(上)26.朝堂64.疫情52.後遺癥72.深入95.四國三分(中)40.兩箱絲綢53.告惡狀76.心思89.欺世98.月牙騎(終)13.宮宴(中)25.沈長策的私心105.一世7.做一回小人(上)104.國定民安66.神醫106.番外之青梨(捉蟲)16.禮單上的玉像觀音101.三塊殘符(下)44.敵意97.四國三分(終)45.棘手之人71.端倪(捉蟲)34.歸府12.宮宴(上)27.讓權93.夜行北齊42.再遇青杳42.再遇青杳99.三塊殘符(上)56.食惡果(下)23.鄆城民暴43.臨行42.再遇青杳4.約法三章95.四國三分(中)106.番外之青梨(捉蟲)84.月牙騎(中)40.兩箱絲綢41.芙蕖之行106.番外之青梨(捉蟲)33.兩心相喜6.胳膊肘兒往外拐83.月牙騎(上)63.瘋牛(捉蟲)34.歸府55.食惡果(中)12.宮宴(上)62.互市7.做一回小人(上)22.局勢36.生變33.兩心相喜3.這攪渾的深水28.故人81.如何相信49.戚皇后45.棘手之人65.睦州35.偷樑換柱45.棘手之人98.月牙騎(終)19.誰算計誰(下)16.禮單上的玉像觀音104.國定民安106.番外之青梨(捉蟲)17.誰算計誰(上)20.醫師殷往
79.動搖82.溫柔暴戾63.瘋牛(捉蟲)96.四國三分(下)39.買醉60.蠻涼34.歸府26.朝堂34.歸府14.宮宴(下)64.疫情80.眼見若爲實65.睦州1.初見74.回宮(捉蟲)79.動搖70.邊境31.穆樓30.赴約25.沈長策的私心70.邊境55.食惡果(中)4.約法三章75.柔妃6.胳膊肘兒往外拐64.疫情64.疫情53.告惡狀17.誰算計誰(上)70.邊境97.四國三分(終)7.做一回小人(上)26.朝堂64.疫情52.後遺癥72.深入95.四國三分(中)40.兩箱絲綢53.告惡狀76.心思89.欺世98.月牙騎(終)13.宮宴(中)25.沈長策的私心105.一世7.做一回小人(上)104.國定民安66.神醫106.番外之青梨(捉蟲)16.禮單上的玉像觀音101.三塊殘符(下)44.敵意97.四國三分(終)45.棘手之人71.端倪(捉蟲)34.歸府12.宮宴(上)27.讓權93.夜行北齊42.再遇青杳42.再遇青杳99.三塊殘符(上)56.食惡果(下)23.鄆城民暴43.臨行42.再遇青杳4.約法三章95.四國三分(中)106.番外之青梨(捉蟲)84.月牙騎(中)40.兩箱絲綢41.芙蕖之行106.番外之青梨(捉蟲)33.兩心相喜6.胳膊肘兒往外拐83.月牙騎(上)63.瘋牛(捉蟲)34.歸府55.食惡果(中)12.宮宴(上)62.互市7.做一回小人(上)22.局勢36.生變33.兩心相喜3.這攪渾的深水28.故人81.如何相信49.戚皇后45.棘手之人65.睦州35.偷樑換柱45.棘手之人98.月牙騎(終)19.誰算計誰(下)16.禮單上的玉像觀音104.國定民安106.番外之青梨(捉蟲)17.誰算計誰(上)20.醫師殷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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