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子?”夏天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她不是女的嗎,怎麼又是九公子?”
“九公子就是這裡的幕後老闆,不過平時不在這裡,十天半個月來轉(zhuǎn)一轉(zhuǎn),生意自有下面的人打理。”溫體仁解釋道,“她雖然是女兒身,可是自小被當做男兒養(yǎng),平日喜歡穿男裝,模仿男子舉止,這裡的人就投其所好,稱其爲九公子。”
夏天南疑惑地問:“這麼特立獨行的青樓,賺不賺錢先不說,肯定關(guān)注度很高,而且出入的勳貴子弟很多,爲什麼閣老還要選這裡呢?你就不怕我們密會的事情被皇帝知道?”
雖然他和溫體仁的關(guān)係就算被發(fā)現(xiàn)了,天也塌不下來,但是崇禎絕對不會容許內(nèi)閣首輔和一個不受控制的強勢軍頭相互勾結(jié),就算奈何不了他,溫體仁的首輔之位卻絕對保不住了。斷了這條暗線,失去了朝中最大的內(nèi)應,還是很可惜的,之前爲了建立同盟作的努力都白費了。所以,能夠隱瞞兩人的關(guān)係,自然是最好。
“呵呵,知文多慮了。九公子並非凡人,做事也特立獨行,這裡最大的好處就是比其他地方都安全,也不會打聽客人的身份,選在這裡談一些見不得光的事的人也不少。那些勳貴子弟你也不要怕,他們整日提籠遛鳥、紙醉金迷,來這裡享受,哪會管你是大學士還是大將軍,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另外,不怕告訴你,就算是廠衛(wèi),到了這裡也要忌憚幾分,不敢輕易造次,比我的府邸還安全,你說,上哪裡找這麼好的地方呢?”
“連廠衛(wèi)都忌憚幾分?”夏天南轉(zhuǎn)著手中的酒杯,笑道,“那麼九公子的身份就和宮裡有關(guān)了,對吧?”
溫體仁忌諱莫深地擺擺手:“點到爲止,不要再深究了,咱們還是談正事吧。”
雖然心中好奇,但是夏天南還是知道正事要緊,便放棄了追問,“閣老說的是,咱們談正事吧。”
“昨日陛下召見我,楊嗣昌也在。楊嗣昌一心想要除掉你,甚至相出了誘你帶刀入宮的毒計,想要以此爲由安插罪名,光明正大殺人……”
“哼,想效仿高衙內(nèi)給我來個誤入白虎堂?可惜我不是林教頭,不會任由他擺佈……”夏天南冷冷地說,“此人爲了推動議和之事,不惜剷除一切障礙,算得上心狠手辣。不惹到我頭上也罷了,惹了我,這筆賬我遲早和他算清楚。”
“你放心,我已經(jīng)勸說陛下放棄了這個打算。現(xiàn)在陛下已經(jīng)聽了我的建議,明日派楊嗣昌和我與你談判,到時你就可以把要求都提出來……”
小半個時辰之後,兩人敲定了明日的談判如何互相配合,心情放鬆下來,見桌上的酒壺見底,便命楊由基去門外讓龜奴取酒來。
過了片刻,龜奴沒進來,一個俊俏公子卻衣袂飄飄地進來了。他手中拿著一壺酒,笑瞇瞇地在席間坐下,開口道:“既然叫酒,二位應該談得差不多了。不速之客不請自來,請勿見怪。”
溫體仁見狀,連忙以袖遮面,低下了頭。
夏天南不悅地說:“你就是這裡的幕後主人九公子?既然打開門做生意,哪有私自闖入打擾客人的道理?”
被稱爲九公子的俊俏公子笑吟吟地看了溫體仁一眼,問夏天南:“你面生的很,京城裡沒聽說過,第一次來,不可能知道我的名號,肯定是這位老先生告訴你的吧?”
夏天南哼了一聲,“我花了銀子,就該享受客人應有的待遇,你就算是主人,也應該懂進退。我和這位老先生在商量事情,麻煩你迴避。”
九公子笑得更開心了:“我從不打擾客人,這是羣英館的規(guī)矩,今日破例,主要是有事相求,所以冒昧了。不過我有籌碼,相信你會答應我的。”
“有事相求?”夏天南看了島津千代一眼,一口回絕,“我知道你想要什麼,死了這條心吧,我的女人,不可能讓給任何人,女人也不例外。”
九公子盯著島津千代,目光閃爍,宛如看著一件價值千金的古玩,“舉手投足之間可見身手矯健,而且看得出從不施脂粉;虎口有繭,說明常年舞刀弄劍,絕非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女子。身形和眉目也沒得挑,作男裝打扮,比我還英氣幾分,這樣的極品,我從未見過……”
島津千代被一個同性這麼注視,心裡覺得很怪異,當聽到對方把自己比作一個物件肆無忌憚的點評時,眼中逐漸露出一絲兇狠,手放在了刀柄上,只等主人一聲令下,就施展拔刀術(shù),取了對方的頭顱。她纔不管對方什麼九公子十公子,身份是否尊貴,只要讓自己和主人遭受羞辱,照樣殺無赦。
九公子似乎根本沒看見她的動作,對以袖遮面的溫體仁說:“老先生,不管我認不認得你,都請放心,羣英館的規(guī)矩,出了門大家就當從未見過。你們選在我這裡談事情,肯定也不希望被人知道。所以,我?guī)湍銈兘鉀Q了盯梢的尾巴,是不是算作很有誠意的籌碼呢?”
盯梢?夏天南和溫體仁面面相覷。
“噹啷”一聲,一塊腰牌被丟在了案幾上。夏天南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塊銅製的錦衣衛(wèi)腰牌。
溫體仁驚呼失聲:“錦衣衛(wèi)!”
九公子笑道:“駱養(yǎng)性的人跟著這位年輕公子進了門,只要你們從這個雅間出去,這位老先生肯定就會被盯上。我想你們肯定不希望被人認出來,所以替你們解決了。”
夏天南詫異地看了看溫體仁,又看了看九公子。這位到底是何方神聖?天底下除了自己,居然還有視錦衣衛(wèi)如無物的人?
“話說到這裡,我給你們一刻鐘考慮。如果答應我的要求,就帶著這位姑娘出來,我可以保證那幾個錦衣衛(wèi)今夜一無所獲。如果不答應,我立刻放了他們,後果你們知道的。”
說完後,九公子帶著笑意離開了。
夏天南忍不住問:“閣老,這究竟是什麼人,怎麼錦衣衛(wèi)在她手裡就像被貓戲耍的老鼠,想抓就抓,想放就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