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江浥塵剛出門,就驚奇的看見陳業虎上崗了。
“嗨,你怎麼,沒被抓進去?”江浥塵伸出手擺了擺,算是打了個招呼,嘴上卻是一點也不客氣。
陳業虎臉色有些尷尬,他訕訕地答道:“對啊,昨天直接被扔進審訊室了。還好同胞們算是有腦子,把我放出來了?!?
江浥塵忍不住笑起來。
陳業虎說:“你今天心情不錯?。窟€有一個兇手,你可不能放鬆下來!我這裡可以給你新的案情資料,王隊的命令?!毖韵轮馐且皇峭跤来ㄕJ同你,我纔不給!
江浥塵也聽出了陳業虎的意思。他說:“誰叫你自己腦子不好使,任凱去殺人,你竟然在抽菸!你真是厲害死了。”
陳業虎撇撇嘴:“對啊,我差點被處分到底,還好屍檢結果現實死者的死亡世界和我們發現的時間相差一個小時。所以這個案子沒完,還好我出來了?!?
說著,還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
江浥塵卻是起了疑心:“什麼?提前一個小時死掉?他一個小時之前就被毒死了?”一個小時的時差,這麼說來任凱很可能已經把人殺死了,看來他回到現場就是爲了留下標記。但是還是老問題:爲什麼一個小時之前標記沒有寫上?如果他要更換標記,那之前又是怎樣的東西提示了他呢?
“對了,我看你昨天和你的同學喝酒喝得很爽啊!?”陳業虎說?!安慌聝词职胍寡e再次作案嗎?” 聽到這句話,江浥塵頓時低下頭,他不好意思說出自己已經放棄追兇這真相。於是這個問題,他只是含糊其辭矇混過去了,好在陳業虎沒有多問。
然而他還是看到了,陳業虎眉間有了一種淡淡的失望的感覺。
只是,這種失望不僅僅有著失去一個好戰友的痛惜,似乎還帶著一種強烈的遺憾。
他不想久留,於是就告別了陳業虎。
江浥塵忽然想起了任凱之前去過的廁所。
他走進廁所,來到三號蹲位的門前。
三號蹲位是不是有什麼東西提醒了任凱?
可是到底哪裡不同?
門,牆壁,蹲位,三號蹲位和其他蹲位似乎沒有區別。然而江浥塵很快發現,三號蹲位的垃圾箱裡,有一張揉皺了的公告:309寢室與303寢室互相敲打牆面,毀壞公物……是一張處分通知單。
原來任凱不是兇手??墒撬呀浰懒恕?
他看到了309和303的詳細內容,明白了“背後”的含義,趕回309宿舍,發現死人了之後準備拔出針頭,不料陳業虎和江浥塵忽然跑進來。
緊接著發生了一系列怪事:任凱衝撞江浥塵之後奪門而出,被擊斃後面帶微笑。
緊接著,江浥塵意識到了一個重要的事實:案發前一個小時,二號樓道作爲次要保護樓道,是沒有人的。
警方肯定認識到這一點了,所以任凱的嫌疑會被排除,那麼兇手依舊沒有被抓歸案,他依舊逍遙法外,對著自己笑。
可是,這管自己什麼事?我沒有什麼能力的。我只是普通人。你要跟我比,隨你便。有警察在呢……江浥塵試著說服自己。
過了一會兒,江浥塵覺得心情好了很多,他投入了新的生活。這段時間,他找了一份中介的工作。就是當個臨時的招聘員,給自己的兄弟介紹工種,自己從中收取提成,頗有些傳銷的意味。
江浥塵是兒童服裝店裡的編外成員。他做事果然毫不心慈手軟,把崔陽和張夜笙雙雙送入了服裝店,當卡通人。江浥塵看著他們罩著大大的衣物,四肢亂甩的樣子,就忍不住要笑。他偷偷拍了幾張照片小視頻,微信發給王茵,絲毫不畏懼他們倆可能晚上就拳腳相向的後果。
江浥塵數著比別人多的錢,幹著比別人清閒的活,自然是心情愉悅。
幾天的時間過得飛快,一轉眼一週就過去了。這個隱藏的兇手,似乎在撕裂別人喉管的時候磨損了牙齒,要好好休養生息。
就是嘛,自己參不參加案件,結果沒什麼區別的。
這天,江浥塵照常去服裝店報道,九點多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
“喂,別懷疑啊,我是陳業虎。我們有了一個很奇怪的發現,你要來看一下嗎?”陳業虎的語氣不濃不淡,令人捉摸不透。
江浥塵回以一個白眼,雖然陳業虎看不見,但是他感受到了江浥塵的蔑視:屁大點事,都要學生出馬,你們警察好意思嗎?有特殊標記,找側寫師!
“哎呀,這不是兇手爲了挑戰你嘛!”陳業虎的語氣帶著熱切的期盼,好像江浥塵是什麼破案專家名偵探。
“具體是什麼東西?”
“是垃圾箱裡,就是二號樓道公共垃圾箱。裡面有一套假髮,還有一個這——麼大的藍色布片子,最主要的是,上面鑲著閃光小圓片,還有一個假髮,他們在一個垃圾袋中,垃圾袋標籤是309的?!标悩I虎用手打著手勢,儘管江浥塵看不見。
“這……可能在給我們下一起案子的提示,或者說是這一起案件的‘原有屬性’。”江浥塵這幾天著實努力學習,啃了幾本犯罪學的書,不僅讓教授另眼相看,還學得不少好東西,比如這“原有屬性”,就是看完書的後遺癥。
“什麼‘原有屬性’?”陳業虎很好奇。
“啊,通俗一點講,就是說這個兇手犯案未遂,本來想把受害人的腦子打碎,結果在特殊情況之下改稱了射殺。我們在案發現場發現了一把錘子,可以推測出兇手原來是要打碎腦子的,而腦子被打碎的死者就是‘原有屬性’?!苯瓫艍m說。
“啊,你是說‘原有參數’,是嗎?我懂了。”陳業虎在另一頭表示清楚明白。江浥塵卻沒有立刻趕往局裡的意思,而是先翻起了教科書,查看到底是“原有屬性”還是“原有參數”。
看書,尤其是厚厚的教科書,有兩大特點,第一是催眠性,不多做解釋;第二是遺忘性,解釋一下,就是看了前面忘了後面,看了後面忘了前面,看了中間兩邊忘得精光,看完全部之後內容有個大概,但是每個知識點卻不知在第幾頁。
江浥塵果然不是天才,他也找不到“原有屬性”在哪裡被自己瞟到過。
半個多小時之後,陳業虎電話又來。
江浥塵接了電話,應付幾句,急忙打車去警局。
也許是距離上次案發時間久,而證物少的緣故,整個警隊似乎裝著**包,江浥塵這種凡人很容易點燃***。江浥塵剛跨入大門,就遭了一堆白眼,包含著不少“嗤”“切”的聲音,江浥塵委屈的想不是我自己要來的。
大廳到辦公室一路可謂步步驚心,江浥塵貓著腰跑進王永川的辦公室,陳業虎也在裡面,桌子上碼好了兩件物品。
假髮是金色的,即使陽光不是直射,假髮也在隱隱發光。布片和陳業虎描述的差不多,小圓片一個一個疊加,閃閃發光,甚是奪目,像一條魚的皮膚。
“我們的側寫師認爲,這些東西是兇手第三次作案的時候,忽然想要加上去的,也就是說,這兩個東西的作用在於混淆視聽?!蓖跤来ㄡ缭円庖?。
“不對?!苯瓫艍m搖搖頭,絲毫沒有感覺到,一個星期之前的承諾已經破碎不堪?!拔艺J爲兇手沒有這麼無聊,我之前說過,兇手是爲了摧殘我,我的痛苦對應的是他的歡樂。他要從殺人中找到歡樂,也就是說,折磨我的歡樂已經不能滿足他了?!?
王永川點點頭。這種情況,側寫師也描述過。
只是,直到現在,還沒有直接證據能夠證明江浥塵的觀點——兇手是衝他而來,所以在報告上,江浥塵的說法只能是一個附註。
“你們認爲,那個‘背後’能不能算作是一個證據呢?”江浥塵無所謂道。
“應該可以吧?!标悩I虎此時化身官方招待會發言人。他一連用上了“應該”和“吧”兩個不確定的詞語,含義非常明確——可能,就是機率小到不行。
江浥塵被這句話噎了一口,陳業虎幸災樂禍的看著他,絲毫不認爲案子有多麼蹊蹺。
忽然,他被假髮和布片吸引住了。
“等一下……你們有沒有從垃圾袋裡發現其他東西?”江浥塵問。
“其他的嘛……還有一隻錄音筆,但是沒有內容?!标悩I虎聳聳肩膀。
“我知道了!兇手是要做什麼了。”江浥塵一拍腦門,似乎在責怪自己反應實在是遲鈍。
“什麼?”王永川和陳業虎一起詢問道。
“一句話。女人。**。對,就是睡美人!”江浥塵說。
王永川和陳業虎面面相覷。
“死者死掉的情形,你們應該模擬出來了。以前有一個童話故事,還有一出舞臺劇,就叫睡美人,這個場景太像了。”江浥塵喃喃道。
半躺的姿勢,疊放的雙手,如果把針頭比作紡錘,那就更完美了。
舊的案件已經結束,無法挽回,只有在不知是否會出現的新案件中,找到機會反戈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