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宇飛這次找的是一個司機。司機名叫高德,開出租車的,本來是一款手機地圖的名字。前一天剛剛約好的下午一點見面,怎麼連個人影都沒有?楊宇飛低估兩句,拿出手機,撥打了電話。高德接了電話,聲稱自己業務繁忙,等會兒才能到。
楊宇飛黑著臉坐在茶樓的小房間裡。已經遲到半個小時了,這高德,接的客人不會是城南到城北的吧!?
又過了半個小時,門才咚咚響起。楊宇飛其實也沒見過高德幾面,因爲他認識的人太多了。高德長相極其普通,一雙眼睛卻是格外靈活,一看就是賊眉鼠眼,人品自然不佳。他開出租車都是不打表的,乾的是景區到酒店的活,而非滿城亂跑
“飛哥,對,對不住哈。”高德滿面堆笑,眼睛深深陷在皺紋中。楊宇飛注意到,高德雖然笑著,卻一直在觀察他的表情。楊宇飛準備動怒,但是他剋制住了,表情一動不動。
“坐下吧。”他吐出兩個字,臉色一直沒變,這下高德可慌了神,乾笑兩聲,畏畏縮縮坐下了。
“這次的任務,是跟蹤這個人。”楊宇飛道,說著,拿出了張韻蘭的照片。“重案隊知道吧!?就是她,找個機會,在人少的地方和她撞一下,你呢,就去賠錢,打電話,跟她儘量私下了結——說白了就是拖時間,然後我就當修理工跑過來,車裡拉一幫兄弟,接下來你懂得,你載著屍體,拋屍。”
高德嘴角抽了抽:“這個,我去撞車是可以的,沒有問題。問題是你們讓我的車載一具屍體,那是爲什麼呢?”
“這不很簡單嗎?”楊宇飛解釋說。“你的出租車不能掛著營業標誌哦。”
高德恍然大悟。
A市出城,有三個方向,一條國道,一條省道,一條路直通H市。拋屍地點在荒郊野外,自然選擇省道。A市省道沿線有很多旅館,說白了就是嫖娼窩點,不少小姐都是從外地趕來做兼職的,也算是高成本了。幾次掃黃打擊之後呢,這裡的旅館是人去屋空,但是A市違章建築太多,**不是千手觀音,自然拆不完,輪到這些旅館得下一輩子。所以有些人重操舊業,在這些僻靜的地方做一些買賣。
這裡有些非執法人員弄了一個非正式的收費站,**對此很無奈,這幫人打不跑,拆不散,可謂團結一致衆志成城,**也無能爲力。這收費站的人自然知道這一帶的光榮歷史,對於載著女人的車,都要檢查一番,收取更多費用,才放行,否則就是匿名電話告**。大不了玉石俱焚!這符合自然界的共生規律。
久而久之,這裡的暗號就是:不營業!不跑運輸!不是搭車!
高德想了想,感覺這個辦法行得通,就換了一個方向:“這車拋屍可是一個危險的事兒……”言下之意是“我要冒險費用”!
可是高德忽然不笑了。
楊宇飛的雙手在桌子下面一陣搗鼓,發出“咔噠咔噠”的聲音,高德知道楊宇飛手裡的是什麼。
高德吞了吞口水,心情平復一會兒,趕緊雙手作揖:“哈哈,那,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告辭。告辭,哈哈。”
楊宇飛把手裡的東西往桌上一摔:“坐著!”
高德還沒起來呢,只好癱倒在椅子上,心想自己死定了。
楊宇飛卻說:“我們的人有槍的,不要怕,他們在那一片旅館裡面,只要你出問題,他們就會來解救你的。另外,扔個屍體而已,你當我不行啊!?這辛苦費,我可能給不了你更多,但是我可以看你表現給你發一兩千的獎金。”
高德喜形於色:“太好了!飛哥!我肯定順利完成任務,這種狗任務,怎麼難得到我?”
“所以才讓你去做啊。”楊宇飛把桌上的手槍揣回口袋,拉開門,揚長而去。高德高興了半天,忽然琢磨起楊宇飛的話。怪了,飛哥平時不帶這麼表揚人的……難道他還是在耍我?他忽然想到自己的豪言壯志——“這種狗任務”。我去,怪不得要我做!
高德氣的差點氣出心臟病。
另一邊,報告已經打印出來了。三人均是***中毒,迅速倒地。而前面的案件都是一種帶毒副作用的催吐劑造成的。發病時間不一樣啊。
線索還是半點都沒有。明明在追查了,對手卻是猖狂至極!
江勇天其實不善抽菸喝酒,他在鬱悶的時候,會做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轉硬幣。看著硬幣的正反面亂轉,似乎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可是其他人並不這麼認爲。嶽鈞和李慧瑤最煩的就是金屬落地的聲音,槍械除外。這種聲音非常的惱人,讓格鬥極佳的他們總想找一個人揍一頓。可是唯一的犧牲品恰恰是一個思想者,這讓他們更加煩躁。
忽然,江勇天說:“我們要不先保住張韻蘭在說?她要是被下手,我們就被動了呀。”
嶽鈞和李慧瑤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看著江勇天,說:“可是她沒被下手,我們照樣找不到什麼有效的先手啊。彭州的個人關係複雜極了。除去大官小官,認識好多各行各業老總,這麼大的人脈,我們一天找一個,得找上一年。”
“不是,你們聽我解釋。現在張韻蘭認爲我害死她哥,肯定要出狀況,說不定哪一天跑到我們這來,這麼一搞我們全都暴露了,不如玩幾天失蹤,暗中保護,不是兩全其美嗎?更何況在警方眼裡,我們也是一個黑幫集團,案子破了,那王永川——不是個好人——指不定爲了升官發財拋棄革命友誼呢。”一提到張韻蘭,江勇天的聲音都低了好幾度。
“等等,你說……你以前那個同學,的妹妹,就是張韻蘭?”嶽鈞嚇了一跳。
李慧瑤更加奇怪:“我以前都沒聽張韻蘭說起過有這麼一個人。她還有哥哥,那是很奇怪啊。你也不知道張夜笙有個妹妹吧?”
“根本不知道。”江勇天苦笑說。“我也是打聽很久才知道張夜笙其實是被收養的,被收養的時候,他4歲,張韻蘭2歲,他自己不說,張韻蘭怎麼可能知道呢?那我又怎麼知道呢?可能他自己是一個孤兒,他自己也不大願意相信吧。結果到死,也沒幾個人曉得他的真實身份。也就戶籍登記上面反映這種情況吧。”
嶽鈞說:“那說起來……張韻蘭才20?怎麼當上警察的?”
江勇天搖搖頭。李慧瑤解釋說:“她學習很用功的。可能真的是哥哥的死給她帶來的刺激太大了,她一定要進重案隊。那時候她一年學完三四年的大學內容。可能還有王永川的補救吧……她是跟我同一批進重案隊的。當然啦,重案隊一共就一批人,人員臨時調換罷了。她好像真的很有天賦,有時候我會教她一些內容,她懂得很快。”
嶽鈞說:“王永川其實是在懷疑張韻蘭的真實身份吧。他以爲張韻蘭是和我們一樣的人,可是那裡總不能老是有人跑掉吧……”李慧瑤點點頭:“張韻蘭跟我們是有點像。”
江勇天對於嶽鈞口中的“那裡”,雖有疑問,但是他知道這背後也有一段不堪回首的故事。現在不是聆聽它的時候。
嶽鈞想了想:“警局旁邊哪裡可以蹲點呀,真是想不通。”
“不是在警局。”江勇天說。“你見過警局門口綁架的嗎?這裡監控探頭不要太密集,你跑了,照樣會被抓住。彭州做事不會留下痕跡的,他不是膽大包天的人。”
李慧瑤看了看手機地圖:“這一路過去,並沒有什麼監控丟失的地方呀。”
江勇天說:“張韻蘭又不是傻子。”
“什麼意思?”李慧瑤問。
“你查的是最近距離!”江勇天很無奈似的,這神情彷彿恨不得把自己的腦子安到別人頭上。“這一段路,你覺得有可能不堵車麼?張韻蘭上下班一年,不會傻到只認一條路吧!?”
“有道理。”嶽鈞點點頭。李慧瑤對他犯了個白眼。
江勇天不忍心因爲自己太聰明從而拆散一對男女,趕緊做好補救工作:“趕緊的,李慧瑤,你查一下通暢路段的情況,然後我們三個人在那裡扎堆。”
李慧瑤查了一下,愣住了:有兩條路段是監控缺失路段。
江勇天卻不擔心:這一帶車很多,萬一出事的話,不可能輕易動手的。
嶽鈞表示同意,不過他提出了一個更加有效的辦法:“直接跟著張韻蘭不是更好嗎?”室內頓時安靜下來。良久,江勇天一拍腦袋:“哎喲,把我蠢得,嶽鈞,你說得對,直接跟著補救可以了!?最後一個問題是:出事了怎麼辦。警察下班可不會扎堆的。”
“我們不如通知警察,這些事情應該他們解決呀!”李慧瑤說。
“不!我們應該自己行動,要不直接出手好了。因爲就算警察跟著張韻蘭,目的也就是保護好她而已,得不到更多線索,有什麼用啊。”嶽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