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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漩渦效應(3)

江勇天沒話說了。他承認嶽鈞說得對。但是在對與錯的問題搞明白之後,在“誰去做”這件事情上,江勇天要扳回一城。

“嶽鈞,反正你已經露過臉了,不如你再去捨生取義一次,怎麼樣?”江勇天做出一副微笑。李慧瑤附和的點點頭。

嶽鈞愣了一下,江勇天的話其實是對的,可是自己說出的“親自動手”,還真是付諸行動了,不免有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悲壯。

張韻蘭坐在辦桌前,心亂如麻。

爲什麼是你?張韻蘭一直在心中叩問,似乎能得到江勇天的迴應。

桌旁的文件堆成了一座小山丘,張韻蘭無心去掃幾眼,她只想趕緊回到“家”這座避難所,去大哭一場,雖然眼淚一直從眼眶裡轉出。

方鵬默默地把那一堆文件抱到自己桌上。

張韻蘭感激的笑笑。在肌肉的拉伸之間,幾滴眼淚落入口中,苦澀的眼淚。

她拉開角落的抽屜,那把手槍就放在其中。由於慣性的緣故,它的握柄和隔板撞了一下,發出“咚”一聲清響。幾粒橙黃色閃著光的子彈在抽屜裡滾動,排列成不同的符號。

原本她可以舉起手槍,迅速扣動扳機,讓曾經深惡痛疾的人掉下地獄。

可是,她竟然沒有這麼做。還有,爲什麼是“曾經”痛恨的人?

難道,就因爲他是江勇天,就可以選擇原諒,放開?江勇天在她心中,正被一層層剝離,張韻蘭渴望看見他內心的最深處。可是,這個人,再次選擇了逃避。

既然逃避,你又爲什麼回到A市?

既然逃避,彭州的案件,你又爲什麼鍥而不捨地追查?

張韻蘭的心中沒有答案,她瞭解過心理學,分析犯罪嫌疑人心理特徵還是可以的。但是江勇天的內心,她卻看不透。

她只看見一個落滿灰塵的心臟,在不屈地跳動。

高德踩著油門在警局周圍逛了一圈又一圈,多虧這警衛眼前的信息量大,沒有在意著重複出現在警局門口的出租車。高德的出租車空調性能不佳,保溫卻是頂呱呱的,所以儘管已經是下午了,車內卻仍舊是火爐一般。高德抹了把汗,轉轉脖子,目光又瞟向警局門口,期待目標車輛出現。

忽然,高德發覺自己似乎陷入了擁擠的車流中。人潮川流不息,但是車流在這種情況下只能是高血壓狀態,可惜這路段不像血管可以擴張。

完了。逆向車道憑什麼這麼空?高德想。憑藉他多年市區混晚高峰早高峰的經驗,這種情況簡直摧毀了他的世界觀。

挪了十幾米,纔看清楚前面有車刮擦,兩車主打了雙跳,用車上自帶的小警示牌樹立起來之後,就開始用嘴巴斗法,導致路段堵車,可是堂堂警局,沒有一個警察敢於當交警的。由此看來工作之間部分高低,工作內部還是要分個上下的。

高德心急如焚,萬一這時候那輛車跑出警局了,那可不得壞了大事?楊宇飛雖然不是個草芥人命的主兒,但是自己可能在他面前還不配做人。一想起楊宇飛有一幫帶槍兄弟,高德心裡就直發毛。

總算繞過了堵車口!高德趕緊右拐,來到了反方向車道,這時,目標車輛剛好出現!高德拿出手機,撥打了電話:“飛哥,可以了,我跟上她了。”

“別跟丟了,否則……”

這“否則”二字餘韻無窮,高德戰戰兢兢地跟著張韻蘭的車,不敢有絲毫的馬虎大意。

隨著車開了五六個路口,高德漸漸佩服起楊宇飛來,經過的路段,全部被說中了!楊宇飛不至於查的這麼清楚吧!

高德一看路段,嘿,好像是時候了,他趕緊一個加速,車子不偏不倚,臉貼上了張韻蘭車的屁股。

一聲巨響把張韻蘭從思考中拉回來。張韻蘭一下子沒弄懂狀況,從反光鏡望過去,後面那輛出租車打著雙跳——沒事找事!

張韻蘭無奈的按下雙條,然後拉開車門,檢查撞擊情況。高德從駕駛座上擠下來,也急急忙忙裝作查看情況。

“怎麼回事?”張韻蘭說出四個字,其實真的是自己蒙圈了,沒弄懂這事故是怎麼發生的。可是在高德聽來,這句話好比武俠動手的預告——高手從來話就少。

於是,爲了不把獎金弄成醫藥費,他趕緊低下頭,裝作很悲慘的樣子,說:“額……啊,對不起啊,姑娘,我把你的車給撞了。”

什麼!竟然是被撞了!張韻蘭欣喜若狂,這錢不用自己賠了。她爲了保持自己的形象,很平靜地問:“打算怎麼解決?”

真是高手,說話不帶主語的!高德心裡暗暗佩服。不過,這高手恐怕是命不久矣。高德把故事引向主線,說:“我叫修理廠的先來拖車,怎麼樣?然後錢我全陪,好不好?就是別叫警察,行不,姑娘!”

張韻蘭心想我就是警察,不過她決定當一回好人,並權當收取一定的好人費。

高德一個電話過去,楊宇飛這邊立刻給上了反應:“三分鐘就到。”

邢勇抱著一碗盒飯在街上邊走邊吃,剛纔一聲巨響差點嚇得他失去一頓晚餐。他循聲望去,卻是一場車禍。他饒有興趣地張望著,卻看見了神仙姐姐,哦不妹妹開了車門。這樣子明顯是後面追尾,這司機賊頭賊腦,渾身上下散發著“賊”這個字。邢勇義憤填膺。

拖車很快就到,張韻蘭皺了皺眉頭,這晚高峰,不至於效率高到如此吧!?張韻蘭心裡出現了一個大問號,不過這種充滿幸福感的問號,應該是沒有人會去琢磨的。

除了嶽鈞。他把車停在路邊,看著拖車工人把車子擡起來,那個司機和張韻蘭踏上去往修理廠的旅程。

邢勇看這拖車的車牌號有點奇怪。邢勇在處理一起飆車黨案件的時候,似乎見過這拖車的車牌——這拖車是冒牌車!

再想想那些拖車工,個個人高馬大五大三粗孔武有力,張韻蘭怕是兇多吉少。

邢勇心中泛起了一絲不安的疑慮。晚高峰車子開開停停,邢勇一路小跑,正好可以趕上車速。但是他決定去打車,因爲這拖車的走向,好像是要去……省道出城點?

車停在了省道的一邊,廢棄的二層樓宇,一樓的車庫掛著一個歪歪扭扭“修理廠”的招牌,張韻蘭看著這鬼屋一樣的建築,趕到頭皮一陣發麻,隱隱約約感覺不對。

順著拖車工人的指引,張韻蘭猶疑著往前走了幾步,仔細地往地上一瞥。她的心緊張到了極點,因爲地上有一個沒有燃盡的菸頭。四周無人,那麼著房子裡可能藏著人!她從玻璃上的反光看出,這幾個人高馬大的修理工,離自己越來越近了……

張韻蘭拳頭握緊,準備先放倒一個人,然後拿出剛從車上拿下來,放在暗袋裡的****。她看著人影晃動,走過轉彎口。

果然,就在這個時候,後面的人撲上來了,眼前的一扇房門被踹開。

張韻蘭不用看就知道背後有個人正把腹部暴露在打擊點之下,她往後狠狠一踹,一個人吃痛,不斷後退,後面幾個人擠在狹小的走廊中,一時無法前進。門內走出一個持槍者,張韻蘭一驚,先反應過來,一個側跳翻過欄桿,同時手已經拿出手槍,那個持槍者還在瞄準,她已經扣下扳機。

一聲清響,持槍者的腦袋已經被穿透。他無力的倒下去,身體還在抽搐。

那幾個修理工也翻過護欄,向自己追來。本來左輪有六法子彈,現在還剩五法,得留著幹掉房內的持槍者,於是她又一個輕盈的跳躍,直接衝進房中,趕緊掃視一下房間格局,同時側滾翻順勢撿起地上的另一把手槍,此時不用節約彈藥。她採用揚科夫·巴甫洛夫方法,先開兩槍,子彈分別朝向兩個牆角,可是所謂的房間就是大廳,所有持槍人幾乎都聚集樓上,不過留下來的一個埋伏者,被張韻蘭的盲打給殺死。

張韻蘭忍著血腥味,撿起第三把手槍,二樓用一扇鐵門割開,另一邊有長廊的一段,可以伏擊到二樓入口。看來,這還是一個沒裝修過的房子。

張韻蘭先打碎鐵鎖,然後全力衝刺撞開鐵門,進入二樓,身後果然有人伏擊,“砰”“砰”兩槍幾乎貼著腳後跟過去,甚是驚悚。撞了鐵門,張韻蘭感覺剛纔還互在胸前的左手簡直就要殘廢了。她忍著劇痛,單手持槍,在昏暗的樓道里向前摸索前進。

嶽鈞聽到樓中的槍聲,心道不好,他孤身一人,沒有武器,怎麼可以跑進去送死呢?可是張韻蘭一個人,怕是要兇多吉少,嶽鈞咬咬牙,向幾個修理工衝去,修理工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過來,嶽鈞此時有幾分竊喜。

他的身手,這種型號的修理工,一打都沒有問題。更何況,眼前僅僅五六人,估計質量不會太高,嶽鈞沒有多想,直接先聲奪人,向其中最高大的跑去。

此時,一輛出租車在修理廠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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