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6.
宋潤都說的那麼直接了,結果錦瑟還愣是沒聽出他話裡的機鋒,讓他不由地一陣氣悶。
“罷了,你還是走吧?!彼螡櫘吘故兰页錾?,又貴爲皇貴君多年,骨子裡的傲氣是根深蒂固的,便是到了再不堪的境地也不會折腰半分,在安瀾面前他無計可施,可是對著玉錦瑟這麼一個軟妹子親王,他卻是決不肯低頭的。
眼看著他下脣幾乎都咬出血來了,錦瑟猶猶豫豫地問道:“你真沒事?”
就算說有事又能怎麼樣,莫非還真的任憑你把我丟到荷花池裡清醒清醒?宋潤憤憤地想著,他的確是渴望她能在這種時候憐惜他甚至幫他一把,可他還沒有低賤到要反覆去祈求一個女人的憐愛。
“你還不快滾?”
男人生氣起來真是可怕,尤其還是一個身居高位多年的男人,這發(fā)飆起來的樣子連錦瑟看了都有些心裡發(fā)憷,好在自己如今也有了些許的力氣,再看了一眼宋潤此刻的模樣,錦瑟想了想幹脆離開前又把自己的外衣給脫了一件下來,徑自披在了宋潤的身上,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這個,給你先用來穿著,你放心,今夜的事情我會和二姐負荊請罪的,咱倆之間行得正坐得直,清清白白的誰也說不出不是來?!?
這 錦親王腦子怎麼長的,這種時候居然還說他們兩個清清白白的,宋潤苦笑地撇了撇嘴角,是了,以她的絕代姿容,當然是不用把其他男人放在眼裡了,指不定天下的男人們還以能被她佔便宜爲榮呢,再說從頭到尾她看自己的眼神中都沒有任何的欲色和調戲之情,這點再回想起來也著實是難能可貴,當然,也有些可恨就是了。
一個時辰以後,黑夜的皇宮中,彷彿有什麼一閃而過。
喬盛正要開口大喊,卻忽然被一旁的大內總管安福一個用力打到了腦袋:“喬侍衛(wèi)長髮什麼呆呢,這內宮禁地可不是可以走神的地方?!?
被安福這麼一打岔,喬盛自然是捕捉不到錦瑟的身影了,不由一陣不解地摸了摸腦袋:“我剛纔好像看到什麼人過去……”
“這夜裡天太黑了,喬侍衛(wèi)長也是眼睛不好了吧,哪裡有什麼人啊?!卑哺.吘钩D晁藕虬矠?,睜眼說瞎話的本領早就練得爐火純青了,心裡卻是暗笑,看來這錦親王終究還是難以消受美人恩啊,也難怪,那皇貴君是什麼人,能是一般的女人壓服的住的嗎?只可惜陛下沒有好戲可看咯。
喬盛嘿嘿傻笑了兩聲,本就是有些大大咧咧的她於是也不再多追究剛纔一晃而過的身影到底是什麼了。
事實上錦瑟出來的過程連她自己也不敢相信的順利,其實出了內宮之後她就基本上不用擔心什麼了,身爲親王在皇宮大內行走本來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當然,得忽略她此刻連外衫都沒有的詭異情形。
於是錦瑟只得再頂著夜色,在某個皇宮小侍紅通通得和蘋果一般的臉色中接過了他找來的女子外衣,甚至還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解釋了一遍自己的外衣是因爲不慎跌落泥塘弄髒而隨手丟棄了,當然,別人信不信就另當別論了,不過這位能幫助到他們大周第一美人錦親王殿下的幸運小侍其後也受到了無數其他小侍們羨慕嫉妒恨的追問,能夠和這位絕美高貴卻又平易近人的親王殿下說兩句話就足以讓這些深宮小侍從們的心口小鹿亂撞一整個月了。
輕易就能讓人胸口小鹿亂撞的錦王爺則回了錦王府以後就開始定魂,把前後的事情串聯(lián)起來想了一遍,她後怕之餘又覺得安瀾其實也沒對她和洛清揚那檔子事有多生氣,否則爲什麼不第一時間把她五馬分屍,抽筋扒皮?哪個正常的女人能受得了自己的男人被別人的女人給……即使事實的真相不是她們想象的那樣……
她在書房猶自苦惱了片刻,就很快被人打斷了思緒,卻原來是洛荷生帶著他的貼身小侍來給錦瑟送宵夜了。錦瑟默了,這錦王府如今男人真的太多了,多到她幾乎連獨處一個人靜靜的時間都沒有了,其實這也是家家戶戶貴族女子們的常態(tài)。即使在女尊的世間,女人們也都是怕寂寞的,她們喜歡也享受著被無數的夫君們呵護環(huán)繞著的滋味,因此男子們的男戒裡第一條守則就是身爲出嫁的夫君必須要無時無刻無微不至的關懷照顧好自己的妻主,將她捧在手心裡,將妻主的各種要求放在首位,換言之也就是絕不能讓她們一個人孤獨寂寞冷。
只是這一套在錦瑟面前如今卻演變成了一種徹底的煩惱,因爲當一個人處在瑪麗蘇的環(huán)境裡而她自己卻覺得煩不甚煩的時候,這些事情便不再是享受,而是一種折磨了。只是錦瑟生來就是個脾氣溫和,且容易爲人著想的性子,因此她便是有著被人打擾的不虞卻也不會當面踐踏旁人的好意。
絕麗俊俏的美少年洛荷生此刻穿得十分簡樸素淨,不得不說他每時每刻都知道如何在錦瑟面前展現(xiàn)出自己最美的一面,也極爲懂得善用自己的容貌,便如此刻,他猜測剛從宮中回來的錦瑟只怕是有心事,因此雖沒有盛裝打扮,卻還是一身如雪白衣,長髮宛如黑緞般漆黑,膚如凝脂的面上未施脂粉,卻更襯得他眉如遠山之黛,脣似三月桃花,秀美絕倫,書房內陡然出現(xiàn)如此絕麗的少年,恍若仙子降臨,簡直連燭火都彷彿被照亮了幾分,讓人看了就能覺得心情恬淡愉悅。
“親王殿下還沒休息吧,不如先用些點心,這些點心都口味清淡,亦不膩人,晚上用兩塊最是合適,也免得腹中飢餓?!彼w貼的幫身後的小侍將手中食盒中的點心拿了出來擺在了桌上。
“多謝你有心了。”錦瑟現(xiàn)在滿腹心事,哪裡有胃口吃點心,不過人家畢竟也是一片好意,因此錦瑟便也心不在焉地感謝了一句,不過是普通的一句話,也讓洛荷生瞬間憋紅了自己的臉,羞澀又喜悅地低下了頭。
“這些都是荷生應該做的。”薄脣微啓,極好聽的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依戀,益發(fā)顯得低沉惑人,洛荷生擡頭看著錦瑟,一雙明眸含著萬千風情,錦瑟有些不自在地避開了他的目光,正想說自己這裡無需伺候,讓他送了點心就可以退下了,卻見洛荷生竟似比她還快一步的揮手讓小侍退下,然後他主動走到錦瑟的身後爲她揉了揉額頭,善解人意地道,“殿下是有什麼煩心事嗎?”
錦瑟一怔,婉拒了他的動作,嘆了口氣道:“沒什麼事?!边@話一聽就不是真話,但洛荷生並不在意,他目光越來越柔,語氣也帶著如沐春風般的柔和:“荷生的舅舅畢竟是宮中鳳後,若殿下在宮中遇到了什麼爲難之事,荷生自問不才,但也願意盡力爲殿下解憂。”他一雙美目盈著淺淺的笑意,兩手修長如玉,輕輕地送來了一杯香茗到了錦瑟的手中。
洛荷生本以爲提到洛清揚的名字可以讓錦瑟重視他幾分,至少也可以從側面凸顯他能爲錦瑟做的事情,結果一聽到洛清揚的名字就讓錦瑟想到自己這次扯到的大麻煩,頓時覺得頭更痛了,說真的她這輩子都不想進宮了,二姐這夫妻倆個她一個都玩不過好嗎。
“我倒是忘了,洛……鳳後可是你嫡親的舅舅?!卞\瑟終於正視了他一眼,“你想進宮見見他麼?”若是下回去見洛清揚的時候帶著洛荷生,想必他應該會自峙身份,不會再說些做些讓她覺得尷尬的事情了吧,思及此,錦瑟忽然就意識到洛荷生竟然可謂是一個絕佳的擋箭牌。
感覺到錦瑟意味不明的注視,洛荷生目光微微凝了一下,隨即又是一笑,一雙桃花眼流轉著琉璃色的波光,無意中竟是散發(fā)出驚人的魅力:“殿下是預備下次帶荷生進宮麼?”他起身優(yōu)雅的福身行禮,“荷生先謝過親王殿下恩典。”
對於洛清揚這個鳳後的手段,同樣身爲洛家嫡子的洛荷生自然也並不陌生,何況若非是他的好舅舅,當初明明已經選秀成功的他也不會被莫名地送上了錦親王去君傲出使的鑾駕。不過禍兮福所倚,雖然在君傲受了人欺凌吃了大虧,可洛荷生也極爲慶幸自己是嫁給了玉錦瑟這樣一個性格善良的親王,也因爲諸多經歷和教訓,才讓如今的他變得聰明內斂了許多,不再是當初那個被嬌寵壞了的洛家嫡公子,能服侍錦瑟,對如今的洛荷生來說實在是天大的幸運,想到這裡,他對洛清揚的心思也有些複雜,同時更蘊含了隱隱的感激。然而他想不到的是,陰差陽錯之下,如今的洛清揚也可謂是他的“情敵”之一了。
“不過我短時間之內應該不會入宮,若是你想要去見鳳後的話,倒是也可以持著我的令牌直接入宮請見?!卞\瑟也並不確定洛荷生對洛清揚這個鳳後有多少感情,但料想他們身爲甥舅又都是洛家的人,總不會一點親情都沒有,更何況洛荷生還是洛清揚當初塞給他的。
事實上洛荷生雖然鍾情於錦瑟卻並不愚笨,看到錦瑟一副欲言又止彷彿帶著些隱憂的神情,他誤以爲可能是洛清揚這個鳳後對錦瑟這個親王有了什麼不滿,畢竟如今鳳後中宮的地位是有些尷尬的,主持後宮多年,他雖牢牢地佔據鳳後之位卻並不如何得安瀾的寵愛,且多年膝下空空,想來他當日在宴席上主動讓自己獻舞,促成他進入錦王府,只怕也是抱著要拉攏錦親王的目的,可他如今是錦瑟的人了,又怎麼可能去爲洛清揚謀私利。
想到這裡,他主動撫上了錦瑟的手,蹲下到錦瑟的身邊,仰著頭一臉關切地問道:“殿下可是有什麼爲難之處?還是鳳後舅舅這裡有什麼不妥?”
當然是不妥,大大的不妥,可被一個大美男如此殷殷切盼的目光深情注視著,還帶著一副“爲君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的模樣,錦瑟到嘴邊的話硬生生轉了個彎才說出來,“沒什麼事,我就是擔心你想孃家人了,其實洛府離我們這裡也不遠,你若是想回去住兩天或者去宮裡陪鳳後散散心都無妨,我這裡沒什麼規(guī)矩非要拘著你們。”最好一個個的都能外面跑跑忙忙的,免得粥多僧少淨惦記她這麼一個肉體凡胎了,她就是唐僧肉也禁不住這麼多人分好不好。
“殿下對荷生真好。”洛荷生微微垂眸羞澀地一笑,直若芙蓉花開,便是錦瑟也覺得有些受不了這麼近距離之下被一個帶著如此“僞娘”氣質的美男這般直擊,“能得以伺候殿下是荷生的福氣,荷生如今都嫁給殿下了,自是一心以殿下爲尊。”錦瑟的腦子繞了一個彎這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潛臺詞,合著這位洛家公子還以爲自己是在試探他遇事是不是會向著洛家和鳳後,有些無語地望了一下天,錦瑟真心覺得自己有點累。
“對了,你可曾聽說過你們洛家的鳳凰鏡?”畢竟是提到和洛家有關的事情,錦瑟忽然就想到那從洛清揚處莫名其妙來到她手中的詭異鏡子,據隨雲說是他們洛家的一個旁支庶出獻給鳳後的,東西既然是從洛家出來的,說不定洛荷生能知道些什麼,說著她就又將自己收在一旁多寶架上某個移交旮旯的鳳凰鏡給拿了出來。
洛荷生畢竟是出身世家的公子,自有一番鑑賞的眼光,他微微凝目,只是幾眼就判斷出了這面鏡子是件難得的古董,只是這鳳凰鏡,莫非是傳說中提到的?他接過鏡子仔細地端詳著,卻忽然覺得眼前白光一閃,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麼事便整個人都從錦瑟的面前消失了,鏡子也撲通一聲跌落在了地上,神奇的卻沒有產生一絲一毫的裂痕。
如此玄幻的一幕就這樣直接出現(xiàn)在了錦瑟的面前,讓她驚得直接倒退了好幾步,驚魂未定地在四周看了片刻,錦瑟這才確定不是自己眼花了。這什麼鬼東西,上一次在宮裡害的自己和洛清揚發(fā)生了不清不楚的關係,如今在錦王府又是做妖,錦瑟完全忘記了當日在鳳後宮裡她曾經在昏迷中經歷過的桃林場景和對話,又由於擔心洛荷生的安危,一是怒從心起,她一腳踩上了已經落在了地上的鳳凰鏡,結果這一腳還沒落到鏡面上,整個人也同樣在書房內消失了。
錦王府的書房此刻安靜的就好像從沒有人來過似的,唯有地上的鏡子一閃一閃的發(fā)著詭異的光芒,直到漸漸消沉,若是有其他人在場必要被嚇出個好歹來。
錦瑟發(fā)現(xiàn)自己出現(xiàn)在了一處具有現(xiàn)代風格卻也兼具古典裝飾的古樸大宅中,若仔細觀察倒是有些像是民國時期的豪宅,莫非是又穿越了?她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裝束,很好,還是原來的錦親王的服飾,那現(xiàn)在的情況算是怎麼回事?
不管怎麼說,這鏡子實在是太可怕了,錦瑟當下皺眉,心中思忖著回頭定要稟明二姐,找些厲害的道士來鎮(zhèn)壓這柄妖鏡。只是既來之則安之,洛荷生也是一樣被捲入進來的,她得儘快找到他纔是,想到這裡錦瑟倒也莫名地生出幾分鎮(zhèn)定和勇氣出來,擡腿走入了這座大宅的庭院中。
一進去她就感覺到一陣人聲漸漸地靠近,還伴隨著一些忙亂的腳步聲,在她還在擔心會被什麼人發(fā)現(xiàn)的心慌意亂的當口,身體早已先一步行動了起來,直接輕盈地閃身入了一旁一間幽靜的房子,然後又悄悄地合上了門。
正要舒口氣,卻聽到身後傳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怎麼,你這是走錯房間了麼?”
這一句質問輕聲慢語,清雅悅耳,但最重要的是,錦瑟立即就察覺到了熟悉感,這不是洛荷生的聲音麼?
她遽然轉身,果然看到了洛荷生,不,應該說是比洛荷生還要成熟幾歲的一個年輕美男子,他一身做工精緻筆挺的白色定製西裝,飛揚卻不失俊秀的短髮更襯得他如同王子一般。而在看到錦瑟的同時,男子也同樣微微一窒,似乎也是被來人難以用語言來形容的驚人絕美的魅惑外表給驚了一下,原本帶著邪笑的俊美臉龐瞬間就定格了一下,閃過了驚人的異色。
“洛荷生?”錦瑟有些疑惑地問道,隨即一步步地開始向他靠近,而隨著她的靠近,那年輕男子的臉便隨之漲得越來越紅,眼神飄忽,連呼吸都慢慢變得有些急促,似乎是因爲某種莫名的激動而微微顫抖了起來。
“你……認識我?”他輕輕地問道,似乎是生怕一個不慎將錦瑟驚走一般。
但錦瑟卻只是皺著眉觀察著他,這美得雌雄莫辯的臉,櫻花般的脣、桃花般的眼,如雪的肌膚,微微翹成一個美人弧的下巴,這完全就是洛荷生的模樣啊,唯一令人起疑的是眼前的男子除了年紀似乎比洛荷生大了幾歲以外,他的眼角更多了一有顆泣血的滴淚痣,顯得有些妖豔卻又憂傷。
“你到底是不是洛荷生?”錦瑟有些不自信起來,門外腳步聲紛沓而來,還伴隨著一些人在找人的聲音,似乎有人在喊著什麼類似“少帥”“你在哪裡”之類的……
而“洛荷生”幾乎無暇去回答錦瑟話,房間裡唯有窗棱處映射進來的日光,略有些暗淡,可這足以讓他清楚地看到眼前女子的國色天香,不,或許用國色天香來形容都是遠遠不夠,她就如同從天而降的神女一般全身都沐浴在光芒中,明光霞瑞,冰肌玉骨,尤其那雙明眸善睞,像是被露水洗過一般的光彩斐然,明明清澈如水,再看又彷彿煙波浩渺,哪怕只是被這樣注視著都覺得心跳加速,激盪不已。
他靜靜地笑了起來,猶如盛開的依蘭花:“所以你也是來找我的?真新鮮,居然還有人敢直呼我的姓名。”話音一落他就三兩步逼近了錦瑟,本以爲可以將她直接禁錮到牆角,卻不知對方是怎麼做到的,只是身形微微一閃就躲開了他,那身姿輕盈而優(yōu)美簡直如舞蹈一般,這讓洛荷生更加驚異起來,這女子一身錦繡,穿著略有些怪異卻不失風華絕代的高貴氣質,身手看起來也完全不弱,來歷也實在是太神秘了,該不是故意用這種方式來引起他的注意吧。
心裡這樣想著,洛荷生的瞳眸也頓時變得幽深起來,興趣更是被空前的吊了起來。他看得出來對方似乎一開始是將他錯人爲了什麼人了,只是其後可能是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於是又顯得戒備十足,面對這樣的境況,未免將對方嚇走,洛荷生也不預備再繼續(xù)前進一步,反而還彬彬有禮地退後了一步,流露出了他平日裡身爲大帥之子的高傲華貴之氣。
“你也叫洛荷生?”錦瑟實在有些不確定眼下是個什麼情況了,“你不認識我?”
“怎會不認識?!边@位洛荷生瞬間就笑了起來,這笑聲如冰玉相擊,極清極潤,在錦瑟顯得越來越有些迷惑的神情中,慢條斯理地道,“我想或許我們應該是在夢中認識過吧?!比绱思讶耍醪皇撬膲糁星槿?,簡直像是天生爲他所生一般。
而錦瑟的表情,又讓他更證實了一點,那個被她錯認的人,似乎和自己也長得極爲想象,這一個認知讓洛荷生徹底有些糊塗了,這天下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既長得像又名字完全一樣的,至少他很確定他沒有什麼雙胞胎兄弟,而他的大帥父親也應該沒有什麼在外的私生子……應該吧?……
“你不是他?!卞\瑟當然也不是傻子,看對方這表情就知道事實了,當即也不想浪費時間,直接轉身就走,卻聽見這個男子在她身後悠悠地說了一句,“這裡是大帥府,只怕你輕易走不出去。”錦瑟楞了一下,回過頭去,卻見他俊美如玉的臉上,雙眸黑如點漆,正含著笑望著她。
“不過,若是你能留下自己的名字,並允許我護送你回家的話,或許我還可以幫你找到你想要找到的人?!彼χ従彽?,懶懶的站在那裡,如臨風玉樹,更帶著難描難繪的千般風致,只是與那笑容完全不同的是,驕傲而自戀的年輕男子心中琢磨的卻是,等找到了就把對方挫骨揚灰,讓他後悔來這世上一遭,居然讓自己成爲了別人的替代品,這感覺實在是糟糕透了,這世上有誰能和他堂堂的洛少帥的氣度相比,誰能比得上?
洛荷生一直都對自己的魅力極爲自信,即使眼前的女子的美超出了他的想象,可以往他只要露出這樣勾人的笑容,任何名媛女子都是手到擒來,爲他傾倒,但讓他沒想到的是,錦瑟居然只是冷淡地看了他一眼,繃緊了神色,便直接打開了門。
“哎,我是說真的,這裡可是大帥府,你可不能亂走,否則的話……”最後的話音在他的喉間戛然而止,因爲洛荷生看到了他人生中絕對難以想象的一幕,迎著耀眼璀璨的陽光,那少女就這樣漸漸地,漸漸地在空氣中盈盈消逝了,她彷彿是從夢中走來,又回到了夢中去一般,即使離去的這一幕同樣美得如夢似幻,讓人目眩神迷,他震驚而又呆滯地站在原地,久久無法發(fā)出言語。
什麼鬼!錦瑟簡直想要罵人了,她只是踩了一下鏡子,結果就踩到了一個民國的宅子裡去,而她隨即也只是開了一扇門,結果就又回到了自家的書房,至於洛荷生,哦,他好像已經躺在了地上昏迷了過去。當然這個是原版的……或者說,是她所認識的那個版本。
所以她是被耍了?想到這裡,她又是一陣惱火,恨不得直接將鳳凰鏡往地下狠命地一摔,若非這勞什子的鏡子,她也不會攤上這麼一灘亂七八糟扯不清的黴運,太邪門了,她簡直都不想再嘗試一次。
——神女,神女殿下且慢,我們方纔是爲了讓神女能回憶起上一次的我們說的話,這才特意利用其中一個世間之子,讓神女去到了他所在的三千位面之一?!?
錦瑟的手頓住了,她覺得自己一定是有點精神分裂了,否則怎麼解釋有人在她的腦海裡說話。
——神女還記得轉生桃林嗎?——
桃林,雪白的琉璃燈,魔之子,世間之子,錦瑟頓時覺得頭痛欲裂起來,腦海裡不斷的閃現(xiàn)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對話和片段,但也僅此而已了。
“你們到底是什麼東西?出來!”
——神子息怒,非我們不想出來,實在是我們如今神力有限,剛纔的短短片刻幾乎耗盡了我們的神力,我們只是想喚醒神女的一部分記憶,以免得神女在這個位面經歷太多不必要的痛苦和周折?!?
錦瑟此時也有些冷靜了幾分,她徐徐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深呼吸了幾口氣,試圖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因爲不知道應該對誰說話,因此她此刻就像是在和空氣對話一般。
“所以你們上次說的,我要贖罪三千世,這是真的?”這聽上去就簡直不像是人過的日子。
——是的?!?
錦瑟不置可否:“那你們口中的魔之子如今又在哪?不是說我被他迷惑了嗎,那他怎麼不出來繼續(xù)迷惑我?”
聲音沉默了片刻,顯得有些鬱郁。——魔之子其實一直都在你的身邊!——
“在哪?”錦瑟有些震驚,不管對方的話是真是假,但若魔之子果然就在自己的身邊,那會是誰?
但那聲音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她,而是解釋道。
——神子當初被魔之子迷惑,墮落入三千世界,爲了懲罰他的罪過,魔之子付出了同樣的代價,他被撕裂了靈魂,化作了無數的分/身,散落在三千世界中,成爲了幾乎每一個世界的世間之子,而您在這些世間中卻會一次次的魔之子的分/身吸引,或是被迷惑或是被禁錮或是被征服?!?
錦瑟此刻其實沒有完全理解這句話裡含義,她只能靜心聽下去,試圖理解這一團亂麻一般的事實。
——而在每個第十世中,由於這一世最爲特殊,不單沒有世間之子也會由於特殊的世間設置給予您至高無上的權利和身份,魔之子在其他世間的分/身同樣會有一部分被召集而來,由於第十世沒有世間之子的存在,他們彼此之間會互相廝殺,一起爭奪您,有時候你死我活,有時候也同樣可能會相安無事共同擁有您,這也就是被稱爲您的桃花劫的一世,而您需要做的,就是奉獻自己,藉機將所有的魔之子分/身都征服,使其一個個都成爲獨立而相斥的個體,如此就可以讓他們無法順利的合併靈魂,從而消滅分/身,重塑魔之子的本體。
——而魔之子的靈魂中亦有其對付這一世的靈魂咒語,那就是我們上次對神子您提到的,在這個世間中,唯有第一個得到您身體的人,纔會被您的心所承認,讓這種假象迷惑您,從而忽略或者說無法去征服其他的魔之子。——
錦瑟有點蒙,說實話,信息量有點大,她得緩緩,好半晌,她有些艱難地開口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愛上素衣,這完全那個什麼魔之子靈魂中的詛咒,目的就是爲了讓我遠離其他的魔之子化身?”
——是的,但我們很慶幸,您因爲天生性格柔弱無能,所以魔之子這一策略完全對您無效,這一點是您最大的優(yōu)點?!?
好吧,她可真是無言以對,這話怎麼聽都不像是誇獎好嗎?反而是嘲諷技能滿分好嗎,你們確定是站在神子這一邊的嗎?
——如今這桃花劫的一世,所有的魔之子化身都可以藉由鳳凰鏡堪破,爲了繼續(xù)鎮(zhèn)壓魔之子,使您在前九世中的禁錮中擺脫出來,請您務必要在第十世將魔之子全部的化身征服?!?
錦瑟沉吟了一瞬,有些不確定地問道:“那你們說的征服的辦法是?”
——自然便是將他們一個個全部從身心上壓制和佔有,這是您贖罪的方式,也是您必須承擔的責任,並且也請神子記住,其實他們本就是同一個人在世間的三千化身,請您務必要記住,情情愛愛最是飄渺虛幻,本就是魔之子給您設下的陷阱,神子請您一定要冷情霸道的將他們全部征服。——
聽到這裡,錦瑟真的想繼續(xù)摔鏡子了,她要是得照著做那可真是X了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