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所以這個人是寒氏企業的家族高層,如今還直接成了你的頂頭上司?”半躺在病牀上的少年放下手中的書,慢悠悠地道,“說了半天你就是想告訴我一到新公司你就被人給看上了,未來還有可能會被大BOSS包養?”
“你想到哪裡去了,我這不是問你的意見嗎?”錦瑟煩躁的撥了撥頭髮,起身在病房裡走來走去的,“你說我要不要還是辭職算了。”
“人家對你做什麼了?”
“沒有,只是……”錦瑟一想到寒朝羽那凝視著自己的深邃視線就覺得心底發怵,“我總覺得他不懷好意,否則爲什麼好好的要把我調去直接做他的私人助理,他這個位置不應該找更有經驗的人來嗎?而且按照公司內部的規章制度,我也不該這麼三級跳啊。”
回想起自己昨天隨著那寒朝羽去了他頂層的豪華辦公室後,意料之外的他並沒有讓她清理自己的衣服,反而自己極其自然的在辦公室一旁特別開闢的衣帽間裡隨意地又拿了一件名貴襯衣和西服換上了,甚至毫不在意地或者說故意當著她的面徹底秀了一把自己的好身材,紅著臉不敢看的錦瑟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這位主的地位或許是高得嚇人,否則誰可以坐在這寒氏主樓的頂層辦公,甚至還爲他備有專門的休息套間,而明顯的所謂找她過來幫助收拾也不過是個藉口罷了。好在其後他並沒有做出某些讓她警惕的事情,反而親自給她泡了一杯藍山咖啡,最後寒朝羽甚至還頗爲霸氣地宣佈錦瑟從今以後就是他的私人特助之一了,錦瑟原本是想拒絕的,可在對方強大的氣場下三言兩語的就定了局,直到自己暈暈乎乎地被另一個大BOSS的特助送了出來。
在回到部門收拾東西隨著董秘去頂層的時候,眼看著劉穎和其他部門同事們羨慕而又嫉妒的表情,錦瑟就覺得有些不寒而慄,才上班第一天就被寒氏總部過來的大領導給看上了,甚至直接提拔到了身邊做私人助理,簡直就是一步登天好嗎,背地裡只怕說什麼的都要有了,錦瑟真心的覺得這不是幸運而是巨大的驚嚇了,她向來最怕的就是出風頭了,可偏偏自己這事鬧得風頭無二,連個躲的地方都沒有。
“電視劇裡慣常的情節。”面色有些蒼白的少年合上了書本,淡淡地道,“大總裁看上了一個普通的少女,少女變身灰姑娘,從此後和王子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停停停……就不能好好說話嗎,阿文。”迎著對方滿滿的嘲諷語氣,錦瑟不滿地道,“你以爲我是那種會攀高枝的人嗎?再說他什麼身家我什麼身家,這門不當戶不對的,我可不敢高攀這樣的人,否則以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想想日後有可能經歷的豪門恩怨仇殺,錦瑟就搖搖頭,一入豪門深似海,她也不是白長這麼大的,也討厭過這種複雜的生活。
阿文看了錦瑟一看,知道她這話絕對不是故作清高,而是認真的,不由地就嘆了口氣:“可你長成這樣,不是他也會有其他人對你強取豪奪的,我是最瞭解男人的了,像你這樣的大美女放在眼前,怎麼說是要弄到手征服一把的。”
“切,你是小說看多了吧。”錦瑟沒好氣地道,拿起一旁的蘋果削了皮來,“我是真的考慮辭職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專業本來就不是秘書,何況還是伺候這麼一個別有用心的大老闆,萬一他對我起了歹心怎麼辦?”
沉默了片刻,少年也不知道該怎麼勸慰她,他抿了抿脣,有些猶豫地道:“其實若他真的是寒家的人,那他壓根不需要這麼大費周章的。”
“爲什麼這麼說?”錦瑟咬了口蘋果,又切了兩片遞給了少年。
少年沒有接,他認真地看著錦瑟:“因爲這個家族的人本身就是出身高貴的世家,而且家族成員極少,富可敵國,他們如果想要一個女人,只怕那個女人只會幸福的昏過去而壓根不會考慮拒絕這件事。”他其實更想說,錦瑟因爲這絕色的容貌和長相多年來都不得安生,她其實比誰都需要一個足夠保護她罩著她的男人,否則的話未來只怕更是不得安寧。
“你是看不起我嗎?”錦瑟有些不悅地拍了他一下,“我們這麼多年的朋友了,你覺得我是那種愛慕虛榮的女人嗎?”。
就是不是才更麻煩,不然這麼些年她也不用總是活得藏藏掖掖的,多少女人希望有一副傾城傾國的容貌讓人神魂顛倒,然而這種好運對錦瑟來說卻成了負擔,阿文心道,他嘆了口氣,換了個話題:“你知道嗎,曹勳回來了。”
錦瑟的臉色微微一變。
曹勳是長錦瑟一輩的學長,更是當年她大學裡身份最顯赫的一個追求者,錦瑟對他的背景其實並不是很清楚,只隱約聽說他是紅三代,家裡從爺爺輩起到叔叔嬸嬸都是從政的,而他的父親更是省市廳裡的一把手,佔據著重要的關鍵位置。
曹勳本人也長得是一表人才,風度翩翩,這樣一個男人在學校裡自然被人追捧,不但當上了學生會長,更完全是個風雲人物,甚至有不少小女生將他視爲男神被他迷的神魂顛倒的,曹勳自己也是換女朋友和換衣服似的,在學校裡基本上是順風順水,一帆風順的長大,唯一吃癟的地方就是在錦瑟身上了。
他追求了錦瑟整整三年,這三年裡送花送禮物,半夜裡堆心型蠟燭,將橫幅拉滿整個學校,找樂團在校慶上和錦瑟演奏表白,什麼事都幹了也沒打動這位校花,而學校裡礙於他過硬的背景,很多事也只能睜眼閉眼的,只可惜錦瑟從來都是客客氣氣的婉拒,如此反而激出了曹勳的鬥志,手段更加的層出不窮,甚至連買通混混故意來英雄救美的招數都使出來了,以至於錦瑟只能每日裡和有些同樣對此看不慣的老師們形影不離,甚至還藉口爲了專心學習而躲到了系主任的家裡暫居,到了最後一年連錦瑟就察覺出來這個天之驕子幾乎快要耐心告罄了,她正琢磨著乾脆提早畢業或者和母親說一聲離開這個一線大都市回老家去找工作時,曹勳的母親出現了。
曹勳的父母是標準的官商結合的代表,他的母親出身滬城世家,嫁到了曹家後養尊處優多年,全身上下都是標準的名門貴婦做派,一副我是上等人不屑和你此等賤民多話的模樣,眼裡更帶著顯而易見的盛氣凌人,顯然她來之前是調查過錦瑟的背影的,在曹夫人看來,一個幼年喪父和母親生活的平民女孩,就算長得美,可這樣的家世怎麼配得上她的寶貝兒子。
本來以爲自家的兒子只是玩玩,畢竟之前也不是沒有被玩大了肚子的女大學生上門來又哭又鬧的,還不是被他們家輕易地打發了,誰知道兒子這次居然還是認真的,連家裡給他安排的相親都不肯去,一心只撲在這個狐貍精的身上,這一點曹夫人就絕對不能忍了。
錦瑟自然是懶得見曹勳的母親,只可惜對方有權有勢,直接在校長室找她“談心”,錦瑟只能全程都在神遊天外,對她各種明裡暗裡的貶低嘲諷都視而不見,直到曹夫人最後慢條斯理高高在上地告訴她家裡面已經決定讓曹勳出國了,手續都已經辦好,錦瑟這才流露出了情緒,卻是一臉掩不住的喜色,看得曹夫人也是一驚,有那麼一瞬間她幾乎懷疑錦瑟是故意惺惺作態的,誰料錦瑟下一句就是連連催促,告訴她夜長夢多一定要儘快帶曹勳走,就算綁也要綁讓他上飛機,隨後……沒有隨後了,因爲錦瑟聽到了這麼大的好消息直接就開心地起身告辭走了,這種喜悅之情絕對是發自內心的騙不了人。
曹夫人有些蒙圈,但她的身份地位和一直以來的驕傲絕對不會承認是自己一廂情願了,只是從此以後她再也沒有出現在錦瑟的面前,而出了國的曹勳也不知道是被人看管起來了還是真的太忙,錦瑟始終沒有接到過他的電話或者郵件聯繫,讓她著實舒了口氣,衷心希望這個煩人的官二代一輩子留在美國不要回來。
因此此刻聽到這個噩耗,錦瑟整個人臉色就有些不好了,阿文也是,身爲錦瑟的堂弟兼“閨蜜”,他也是瞭解錦瑟這段黑暗歷史的人之一,對她自然是萬分的同情。
“你得小心著點了,我聽說,他這次回來,是衝著你來的。”阿文頓了頓,又道,“你知道我們都只是小老百姓,這種家裡有背景的人惹不起,他要是使點手段對付你,我們還真沒轍。”
錦瑟神情凝重地點了點頭,她如今也不是天真無知的小女生的,以爲什麼事都靠講理就說的通的,一想到曹勳那牛皮糖一樣的性格以及臨走時那幾天有些陰騭的眼神,錦瑟就禁不住覺得頭皮發麻。
但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下午她下樓的時候,她就被開著銀灰色凌志的曹勳堵在了公司門口。
“好久不見了,小玉,最近好嗎?”不得不說,在人前的時候,曹勳那副彬彬有禮的貴族公子範很是引人好感,公司裡的一些同時下班的小女生們都忍不住將視線朝他的身上偷偷地瞥來,若是錦瑟以前在學校裡沒有看到過他私下裡無情的給一些女人錢讓她們自己去打胎的話,或許她也想象不出眼前這個男人基本上就是個衣冠禽獸,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人渣。尤其他手裡還捧著一大束極爲鮮豔的紅玫瑰,任誰都看得出他攔下錦瑟是什麼目的了。
不過如今自己都畢業出了校門了,怎麼說也輪不到他一手遮天說了算,因此錦瑟也懶得和他多說什麼,避過了他送過來的大束玫瑰花,她客氣地拒絕道:“挺好的,謝謝你關心,這花我不能收。”
看到錦瑟笑得有些疏離冷淡的模樣,曹勳的眼中劃過一閃而逝的陰霾,快得令人無法察覺,臉上卻擺出一副傷心的模樣:“你是生氣我招呼也不打一聲就出國了嗎,這事真的是我家人強行做的,我也不想離開你。”他逼近錦瑟,含情脈脈地道“收下我的花好嗎,否則我會以爲你不肯原諒我了,而且我今天特地還訂了燭光晚餐,小玉你原諒我吧。”
這話說的好像他們之間曾經有什麼似的,看他這副死纏爛打的樣子,錦瑟心裡十分不樂意,她快走了幾步,語氣匆匆地道:“對不起啊,我晚上還有事,恐怕不能陪你吃晚飯。”
“有什麼事?不如我送你過去?”曹勳的臉上仍是帶著紳士般的笑意,只是眼神陰沉了幾分。
“ 不用了,我真的有事,就不和你多說了。”錦瑟行色匆匆的快走了幾步。
“只是分別幾個月而已,小玉你怎麼就這麼不待見我了。”錦瑟這話一聽就是推托之詞,曹勳哪裡肯讓她輕易離開,他不由分說攔住錦瑟的去路,更伸出手想要拉住她的胳膊。
卻在這個時候,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緩緩地駛到了兩人身邊,後面的車窗搖下,露出了寒朝羽有些冷漠的俊美臉龐:“怎麼了?”他的聲音低沉,卻帶著隱隱的不悅,看都不看一旁的曹勳一眼,飽含深意的視線落在錦瑟的身上,寒朝羽簡明利落地命令道, “上車!”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的?看到從天而降的寒朝羽,錦瑟掩不住臉上的驚訝,而一種身爲男人的直覺也讓曹勳意識到了不對勁,眼前的男人顯然非富即貴,但是同樣不凡的出身讓他對自己也有著極端的自信:“你是哪位?我在和我女朋友說話,請你不要隨意打擾。”
女朋友?錦瑟簡直要被氣笑了,剛要反駁卻見寒朝羽同樣似笑非笑地道:“我是她的老闆,她是我的私人助理,現在是工作時間,我要找我的下屬有什麼問題嗎?”
“工作時間?”錦瑟有些錯愕地看著自家BOSS,明明都下班了好嗎,曹勳的臉色則更是難看了幾分,年輕英俊的老闆,美貌驚人的私人助理,這個關係實在是太引人遐想。
“什麼公司老闆,什麼助理,以後這種工作你不要乾了,多少錢工資我算給你,你來我們曹家的家族企業。”其實曹勳更想說的是讓錦瑟直接跟了他算了,雖然以他的身份未來娶她是不可能的,可他會給她好的物質生活,做他曹勳的女人還不是要什麼有什麼,可他也知道依著錦瑟這個女人內心一直以來的高傲,她是絕不可能同意的,可女人不就那麼一回事,要是她再敬酒不吃吃罰酒,他也只有使出強硬手段了,不過衆目睽睽之下他還只能徐徐圖之,若非他當初一心想著與其強迫一個女人還不如徹底征服她的身心來的更有挑戰性,他也不會浪費了整個大學三年的時光,早就讓眼前的女人變成他曹勳的囊中物了。
“怎麼,身爲助理,你忘記了晚上你還要陪我參加酒宴?磨磨蹭蹭的在這裡幹什麼?”寒朝羽冷淡地瞥了一眼曹勳,語氣有些凌厲,明明算是和錦瑟說話,不知爲何卻讓曹勳感覺到渾身都涼颼颼的,好像被猛獸盯上了一般,畢竟和氣勢驚人的寒家太子比起來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繡花架子。
錦瑟頓時領悟過來,和曹勳打了個招呼便打開車門上了車,待勞斯萊斯絕塵而去,曹勳方纔恨恨地將手中的玫瑰丟到了地上,同樣上車離開。
“謝謝董事長給我解圍。”上車後,錦瑟有些不好意思的和寒朝羽打招呼道,整個人都有些不自然地想要坐得離他遠一點,狹小的空間內,對方身上清冷淡雅的古龍香水一直飄過她的鼻尖,讓她沒法不緊張。
“你以爲我剛纔說的話是隨口編的?”寒朝羽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微勾了勾嘴角,“你今天下班走得太快,我本來也正要給你打電話,以後工作結束後不準下班,身爲我的助理要等我這裡的指示通知你可以下班你才能走,知道沒有!”
真是□□!錦瑟在心底裡嘟囔了一句,臉上也只能露出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寒朝羽也是看出了她臉上的不服氣,“怎麼,不滿意我的決定?”
錦瑟搖頭,自家老闆氣勢驚人,她哪裡敢當著面兒和他唱反調,錦瑟沒志氣地萎了,還是不敢拿著《勞動法》的制度出來和他講道理。
“那我們現在去哪裡?”錦瑟又小心翼翼地追問了一句,自家老闆脾氣陰晴不定,還明晃晃的要求她強行加班,搞得她又開始轉悠辭職的念頭了。
寒朝羽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緩緩道:“先帶你去換身可以穿的衣服鞋子,還有做頭髮,晚上的慈善宴會滬城的名流都會過來,我可不想讓人嫌棄我的助理的土氣打扮。”其實他本來對她這種藏拙的行爲還是挺滿意的,只可惜在看到剛纔那個男人對她的糾纏後改了注意。
他要在滬城上流圈裡徹底定位錦瑟的角色,讓別人知道這是他寒家人看上的女人,以後誰若是敢對她有想法那就是觸犯了他的逆鱗,包括警告今天的那個敢糾纏錦瑟的男人。
參加酒會?錦瑟嚇了一大跳,到時候是不是還要應酬和喝酒?她一沒酒量二從來沒有去過這樣的大場合,這種事難道不該是更有經驗的秘術陪著老闆參加才更合理嗎?
錦瑟沒有想到寒朝羽並非是隨口說說的,她被他帶去了寒氏旗下的服裝公司,強行被換了一身簡潔的小禮服,披散下了一頭黑亮的青絲,只是簡簡單單的修飾和帶了一串珍珠項鍊就讓她一下子從醜小鴨變成了白天鵝,不,應該說是蒙塵的寶石被擦拭了灰塵直接露出了其光彩奪目的一面。
寒朝羽滿意地看著錦瑟,其實他很想告訴她,被他寒朝羽看上的女人用不著每日裡藏頭露尾的,他也不怕有人敢來和他競爭,他有這個自信亦有與生俱來的地位權勢,足以保護他看上的女人安逸的過一輩子。只是現階段錦瑟顯然是不會相信他的誠意的,而寒朝羽也尊重她,不想幹涉她用以自保的生活方式,所以他也沒有刻意的要求錦瑟必須佩戴最名貴首飾和穿著寒氏旗下最高檔品牌的服飾來襯托她自己,因爲他知道這樣只會給她帶來更大的壓力。
其實原本今日的滬城的慈善酒會寒朝羽是不預備參加的,只是在看到錦瑟的遭遇後寒朝羽才臨時改變了主意,因此今日他的出現簡直就是完全出乎於在場衆人的意料之外,卻是極大的驚喜。
身邊的男秘書一將貴賓請柬交給迎賓接待員,後者的臉色就馬上變了,金色的請柬意味著來人是最重量級的賓客,當即就內線通知了他的領導。果然不過短短幾分鐘,市長就急匆匆地親自趕來,滿臉笑意地伸手道:“寒先生,真的沒想到今日是您大駕光臨,實在是榮幸……”
他笑容可掬的寒朝羽握手,主動親自地帶領他到會場的貴賓區域,態度熱情親切,但沒有人感覺到意外,不少人更是帶著敬意地注視著兩人的方向,卻沒有什麼人敢主動上來攀談,因爲他們都知道寒氏家族的人意味著什麼,而這位寒氏家族的年輕男子一舉一動都是優雅從容,面對市長更是表情稀疏平常甚至隱隱的還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意味,雖然看似年輕,他周身的氣勢卻是穩健沉著, 這並不是說他的氣勢很張揚,相反他很內斂,卻依然給予每一個人龐大的壓力感,以至於未仔細去看他的容貌,就先被他一身的高貴風華給震懾住。而在這樣的場合下,即使是跟隨在寒朝羽身後的錦瑟居然也被人無意的忽略了。這或許是出自於寒家的人與生俱來的地位所鑄就的氣度,是常人所難以企及和想象的。
錦瑟跟在寒朝羽身後也有了一瞬間的迷茫,卻很快的鎮定下來,此刻市長帶著寒朝羽如人羣的焦點一樣,站在了最顯眼的地方寒暄攀談,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寒朝羽表情淡淡,反而是市長大人一臉笑容熱情洋溢,強烈的反差更昭示了雙方地位的差距,就好像是帝王和地方行政官的地位差距,連錦瑟都看出來了在場衆人對寒朝羽既崇敬又畏懼的態度,不由地也是肅然起敬,自家BOSS 霸氣側漏,真是威武啊。
寒朝羽始終偷偷觀察著錦瑟,在眼角餘光察覺到她隱隱的帶著崇拜的眼神,他的嘴角微勾起了一抹完美的弧度,心底裡深處彷彿有一種隱秘的歡喜緩緩的溢出,讓他整個人全身都有一種說不出的愉悅,看了一眼在一旁顯得有些緊張的她,趁著市長換酒的當口寒朝羽對著錦瑟低聲建議道:“要是渴了餓了去一旁找點吃的,不用處在這裡和個雕塑一樣,一碰就好像可以掉下灰來似的。”話到最後顯然都有了幾分笑意,老闆如此體貼,讓錦瑟總算挽回了一絲自己被強行加班的不爽,何況她也確實有些餓了,當即就感激地看了寒朝羽一眼,轉身靜靜地離開了。
寒朝羽本想著讓錦瑟自由活動可以更輕鬆點,這裡的慈善酒會上只有社會名流參加,錦瑟又沒有走遠還是在自己的視線之內,便不覺得她會有什麼問題,卻不料冤家路窄,此刻姍姍來遲的曹夫人正好也剛到達酒會,她第一眼就注意到了美貌驚人的錦瑟,驚愕了幾秒後眼裡就閃過了一絲嫌惡,主動走到了錦瑟的面前,厲聲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那高高在上的表情透著十二分的不屑,當初一副看不上她兒子的樣子,害得她差點還真的被這個臭丫頭給騙了,今天這場酒會可是滬市的頂尖名流才能參加的,來的人非富即貴,錦瑟這樣一個平民丫頭有什麼資格拿到請柬還穿著這麼名貴的紀梵希的禮服,這分明就是傍上了大款。
錦瑟有些茫然地看著眼前盛氣凌人的貴婦走到她的面前,慢慢地纔回憶起她是曹勳的母親,想到她曾經自以爲是的言辭頓時覺得有些不安,只是這表情落在曹夫人眼裡卻是心虛的表現,曹夫人的眼神頓時更加鄙夷了,上下輕蔑地掃視了一下錦瑟,她施施然道:“如今的社會啊,有些女人就是喜歡不勞而獲,妄想不屬於她們的東西,可充其量也就只能做個玩物罷了。”這話的聲音有些不低,引來周圍不少人隱晦的視線,尤其一些貴婦名媛更是將意味不明的鄙視眼神投射到了錦瑟的身上,衆人這才發現到眼前被針對的女子有著驚人的美貌,原本她們就不喜歡今日豔冠羣芳,幾乎強奪了在場全部男人視線的錦瑟,如今一聽曹夫人意有所指的話哪還有什麼不明白,頓時都輕笑了起來,將輕視的目光紛紛投注在錦瑟的身上,讓她只覺得渾身都不自在,暗惱寒朝羽這個不負責任的大BOSS,把她強行帶來這個酒會卻又丟下不管。
好在心裡纔剛腹誹了兩句,就聽到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這位夫人是對我帶來的女伴有什麼不滿嗎?”寒朝羽雖然沒有在錦瑟身邊,可對錦瑟的注意力始終須臾沒有減少,一看這個貴婦來者不善,他當即就邁步朝這裡走了過來,果然到了半途就聽到了如此羞辱的言辭,頓時俊美的臉上閃過了一絲薄怒,但他畢竟城府過人,平日裡也習慣了面無表情輕易不動聲色,因此這一絲怒氣除了特別敏銳的人能察覺外,其他人只覺得他氣場驚人,帶著逼人的貴氣。
有老闆撐場面,不由自主的錦瑟覺得舒了口氣,不知道爲什麼她現在幾乎已經習慣性的依賴起了自家的BOSS,總覺得有他在什麼難題都可以迎刃而解,至於自己是不是丟臉這個問題,就交給他去操心吧。
“這是您的女伴?”曹夫人有些驚訝,她纔剛來,尚不知道寒朝羽的身份,也沒有看到方纔市長對他畢恭畢敬的態度,可看他整個人氣度非凡也猜測對方是哪家的年輕俊才,只是以前不在滬市出現過,小小的錯愕過後就認定了是錦瑟迷惑了他,脣角也揚起了一抹冷笑,“這位先生想必剛來滬市不清楚吧,眼前這位小姐可是我的老熟人了,當初在X大就是鼎鼎大名的交際花,和不少男人有說不清楚的關係,先生一表人才,可要小心別被如今一些愛慕虛榮的女人給騙了。”社會名流都在場,她自然不能說自己的兒子迷戀對方,只能故意語焉不詳用另一種方式抹黑錦瑟,顯然她平日裡身份地位在衆人之間也算不低,說出來的話還算是有公信力,這話一出口不少人看錦瑟的眼神就變了。
“你胡說!”錦瑟頓時起紅了臉,冷嘲熱諷她習慣了也不會真的太在意,可這種□□裸的污衊和潑髒水就太過分了,完全踩到了她的底線,可是讓她和對方打嘴仗她也沒那個耐心,於是想也不想的,錦瑟直接拿起手中的酒潑了過來,同時還不解恨的又一把奪過了寒朝羽手中幾乎沒怎麼喝的一杯香檳又潑了第二輪,讓沒來得及防備的曹夫人就這樣被潑了個正著,原本做得十分漂亮的髮型及一身精緻的旗袍都被淋溼透了。
曹夫人驚呆了,事實上在場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她從來沒有如此狼狽過,也沒有想過有人居然敢這麼當面的給她沒臉,而其他人也沒有想到這個姑娘氣性這麼大,做出如此任性的行爲。整個場合裡唯一神色未變眉眼未動的也就只有站在她身邊氣度非凡的寒朝羽了。其實說他面無表情也不盡然,因爲若是寒家瞭解他的人在場就會發現,此刻寒朝羽眼眸裡流露出的是淡淡的激賞,做他寒朝羽的女人就該如此,被人欺負了就狠狠地打回去,用不著客氣。——寒太子此刻已經完全將錦瑟劃歸了自己的所有物,至於錦瑟的意願,啥?那重要嗎?
“曹夫人,當初是你的兒子整個大學幾年和條狗似的纏著我不放,一邊對著我死纏爛打一邊四處勾搭其他的女大學生,而你就更可笑了,不管好自己的兒子卻跑來對我耀武揚威,簡直就是一家子自大狂。今天這個酒會我是跟著我老闆正大光明的來的,也只有內心齷齪的人才會看什麼都齷齪,”
錦瑟氣得發抖,而曹夫人也同樣氣得發抖,明明自己纔是被潑的人,結果對方還弄得比她還氣憤還激動,區區一個沒什麼身份的賤人還敢對她這麼無禮,好嘛,曹夫人此刻完全忘記了自己先前對錦瑟的挑釁和污衊之詞,也是一直以來被人捧著慣著的生活讓她忘乎所以,自大慣了。
“簡直是不可理喻,保安,來人,把她……”曹夫人的話只說到一半,就被寒朝羽冷冷的聲音打斷了,“說的不錯,的確是不可理喻。”他聲音平淡,但誰都能聽得出其中的森冷冰寒,只是讓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寒朝羽不是對錦瑟流露出任何不滿的神情,而是目光凌厲的直射著曹夫人,幾乎可以把她整個人洞穿,“對我的女伴無禮就是對我無禮,夫人明白嗎?”
這眼神銳利如刀,傲氣凌人,看得曹夫人心頭驚悸,整個人都晃了晃。
“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曹家的人,你有什麼資格這麼和我說話……”曹夫人這話一出,剛剛趕來的市長和其他知道寒朝羽身份的上層人士臉色就變了,她居然敢這麼質疑頂撞寒家人?簡直是無知透頂。
寒朝羽當然不會去理會計較一隻小蟲子的狂妄之語,也不可能自貶身份這樣一個愚蠢的女人打嘴仗,他極其淡定地接過了錦瑟手裡已經空了的酒杯放到了一旁侍應生的托盤裡,動作優雅紳士,順勢隨意地對著角落裡另一個神秘的西服男子點頭示意,下一刻就見他的身邊出現了幾個保鏢樣子的西裝男子,其中兩個一把抄起了曹夫人的左右胳膊,動作強硬毫無對女人的憐香惜玉之情,在曹夫人的大喊大叫中,他們面無表情,大步離開,然後……將她拖到了門口,直接丟出了會場。
曹夫人尖利的慘叫聲傳來,想到會場入口那冷硬的大理石地板,所有人都油然產生了一絲冷意,曹家他們得罪不起,可寒氏他們更是萬萬得罪不起,人家的確有任性的本錢啊,那可是全球的金融巨鱷領頭人,而曹家也不過就是在滬市可以作威作福,就算有些從政的背景可和寒氏比起來還是太嫩了點。
“這位小姐是我帶來的人,是我寒氏保的人,這位……曹夫人是嗎?告訴曹家,侮辱她就等於是侮辱我。”寒朝羽帶著沉怒的語氣讓在場所有人都聽出來了他的情緒,連發覺不對趕過來試圖打圓場的市長都臉色發青,不敢替曹家多說一句情了。其實寒朝羽本來想直接說錦瑟是他要保的人,可未免讓人朝歪地方去理解同時也爲了顧慮錦瑟的心情,他只能換了一種口徑,可饒是如此也是給錦瑟足夠的分量和底氣了,頓時不少人看她的眼神都變了鄭重了幾分。他今天帶錦瑟過來本以爲是宣誓主權的行爲,更可以讓人看懂他對錦瑟的在乎,誰知道被一個愚蠢的女人給攪了局,想到這裡他心情就有些不好,不由地就有些遷怒,乾脆也不和市長告辭轉身就跟著保鏢們走出了會場,連一旁市委書記等人的挽留也沒有讓他回頭停留一下。本來他這樣做對一個上流人士來說是極爲無禮的,可權勢財富到達一定地位以後,所謂的禮節就因人而異了,至少寒朝羽如此做所有人都沒有被冒犯的感覺也不敢對他有什麼意見,反而隱隱地對曹家和曹夫人產生了不滿,多好的可以和寒家人攀附交情的機會,就這樣被一個無知女人給搞砸了。寒家的人雖然少,但是風聞他們可都是護短的,曹夫人惹什麼人不好非要惹上人家大少爺親自帶過來的女伴還處處出言譏諷,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原本看到寒朝羽替她出氣修理了那個曹夫人,一臉怒容地離開,錦瑟也是十分的解氣,揚眉吐氣。可是等氣消了以後錦瑟的心頭還是慢慢地涌上了一股不安,一路上她偷偷地看了寒朝羽好幾眼,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算是闖禍了,畢竟她剛纔一時衝動之下可是做了十分大膽的事情,眼下看著寒朝羽緊抿著脣角,也不知道是不是對她也有怒火呢?
想到這裡錦瑟有些不安地在車上挪了挪屁股,想要開口卻又不敢發出聲音的樣子。
寒朝羽看著錦瑟坐立難安的樣子,忽然就開口道:“別爲這種無謂的人生氣,不值得。”
隱約意識到自家的老闆似乎是在開解自己,錦瑟的臉上涌起了淡淡的紅暈,不好意思地道:“給董事長添麻煩了……”
寒朝羽微微挑眉:“哦,你也知道自己添了麻煩了,既然如此就更該好好給我工作,明天開始跟我一起上下班。”
錦瑟長大了嘴,爲什麼她感覺自己的老闆有得寸進尺的嫌疑,先是讓她加班,現在更變成了一起上下班,這是幾個意思?
寒朝羽像是看懂了她的疑問,難得有耐心的解釋道:“身爲我的助理,每天早上在路上就應該開始工作了,所以從明天開始早上八點,我的司機會親自到你家門口樓下接你,下班的時候也同樣要先送我回家,司機纔會再送你回去。”
“這樣怎麼行啊,董事長,我不方便……”錦瑟還想垂死掙扎抗爭一下,誰知道寒朝羽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就讓她好容易鼓起來的勇氣胎死腹中。
“不過你住的地方離公司也太遠了一些,我的司機也是要有休息時間的,不可能每天繞路接送你浪費時間……”話鋒一轉,寒朝羽又道,“所以從明天開始,你搬到公司附近的寒氏企業公寓樓裡,搬家的事情我會讓其他人給你安排好的。”
變化太多,錦瑟被說的頭暈眼花的,她是聽說過寒氏辦公區域附近的公寓區的,和辦公區樓羣只有十分鐘車程的距離,可那不是專門分配給寒氏的高層或者調遣到中國來工作的外籍高管暫居的,不不不,問題是她什麼時候答應過寒朝羽同意搬家的,人權呢,這樣問都不問她一聲的就決定下來,他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沒錯,寒朝羽就是要將霸道風走到底,何況他也不想再看到類似今天下午那個男人一樣的追求者出現了,雖然和曹勳只是打了個照面,可寒朝羽是什麼人,他一眼就看出了這個男人眼裡的陰沉和勢在必得,不把錦瑟放在眼皮底下,他不放心。
錦瑟胸口劇烈起伏著,她還想說什麼,卻聽寒朝羽狀若無意的又道了句:“寒氏的公寓區都是有專門的安防和保安的,不接待陌生的訪客,進出都有嚴格的管制,是滬市最安全的住宅區域之一,你可以考慮一下再決定。”錦瑟一聽就怔住了,聽這話的意思,那地方還真是個躲避曹勳的好地方,本來她還真的有點頭疼如何避開曹勳,畢竟他能如此輕易地查到她工作的地方,自然也不難找到她的住址,這樣的生活真的讓她很沒有安全感。
眼看著錦瑟陷入了沉思,顯然是在考量這件事的可行性,寒朝羽也不再逼她。琢磨著她今天怎麼說也是受了委屈,他想了想網上搜索來的霸道總裁標準式用語,打了個電話自己的下屬,輕咳了咳,隨即用高冷的表情和故作深沉的語氣輕飄飄地說了一句:“天涼了,該讓曹氏破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