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8.
藍喻對錦瑟的稱呼一出,鳳五便是面色大變,欲言又止,還未來得及開口阻止已聽錦瑟淡淡地問道:“你連我的真面目都沒有看到過,緣何認爲我是你口中所謂的親王殿下?”感覺到錦瑟的遲疑和不信,藍喻只以爲她是懷疑自己如何將猶帶著面具的她認出,迎著她專注璀璨的美眸,藍喻的臉上不由地泛起了一抹羞澀的笑意,這一笑美如蓮花開放,尤其那雙眼睛,如一籠煙水藏著無盡的春光,讓鳳五都看得微微皺眉,愈加心神不寧。
“親王殿下的天人之姿我一刻也不曾忘記,還記得在大周宮廷,殿下也是和今日一般如天人一樣的出現救了藍喻……”
大周……錦瑟不知爲何忽然神色有些恍惚,依稀有些懷念的情緒涌上心頭,爲何每一個莫名出現的人都會稱呼她爲殿下,到底這裡面有什麼內情?這一瞬間她本能地感覺到眼前的少年說的話很可能是真的。感覺到她在躊躇不定,鳳五終於再也忍不住了:“住口,別說了。”他上前了一步冷冷瞪視著藍喻,“少在這裡胡言亂語。”
此時他的面色大爲緊張憤怒,一雙往日裡明媚的桃花眼中射出了犀利寒光,以至於整個人都對藍喻展現出了驚人的敵意。感覺到鳳五的殺意,藍喻瑟縮了一下肩膀,乾脆躲在了錦瑟的身後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這情形更讓錦瑟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但同時內心深處的懷疑也是越來越大。
“你就不怕認錯了人?要知道我根本不記得你。”她制止了鳳五的動作,再度淡然地對著藍喻說道,眼角卻始終關注著鳳五的一舉一動,這是她的試探,卻不單單只是對藍喻一個人的。
藍喻卻是沒有絲毫的尷尬,能在西塘見到錦瑟對他來說已經像是一個美夢一般不敢置信,他深深地看著眼前這個日思夜想的皇女,即使是在眼下月色昏暗的角落,少年精緻而漂亮的臉蛋依舊如玉般白皙,瑩瑩如玉,帶著微微的紅暈,著實美得讓人心憐:“藍喻不過蒲柳之姿,殿下或許是不記得了,可當日殿下對藍喻的恩情,藍喻永世不忘。”說到最後他垂眸抿脣,微微側過臉去顯得很是不好意思,這副情狀誰都看得出他定然是對錦瑟芳心暗許了。對男兒家來說,被女人救了以後想要報恩,無非就是以身相許,何況他容貌又是極美,眼下又是月明星疏的良辰美景之下,換成任何女人恐怕都不會拒絕,藍喻顯然也動了這樣的心思,畢竟錦瑟是大周姿容絕世的美親王,身份尊貴又屢次救他於危難之中,他怎可能不對她動心,只是他這樣的心思錦瑟卻壓根沒有在意,反而屢屢皺眉注意著一旁的妖媚男子。
刻意地瞥了一眼鳳五,卻見鳳五表面雖然平靜,臉色已是極爲難看,那雙拳更是無意識中被握得極緊,看著鳳五的神情,她有些若有所思,但眼下顯然還不是細說的時候。
“先回去再說吧。”她將藍喻交給鳳五照看著,男女授受不親,剛纔畢竟危急關頭,她也顧不得其他,眼下既然已經脫險,她自然不能再抱著一個清白少年不放,甚至還是當著自家夫君的面。
藍喻有些失落地離開了錦瑟的身邊,讓鳳五面色稍雯,但在看到這少年一臉癡迷的神情時鳳五又是眉頭一緊,這個人顯然認識妻主,更知道他的身份,可惜他已經無法像上次一樣輕易地解決掉他,甚至他有些駭然地發現顯然錦瑟也開始動搖和心中起疑了,這讓他幾乎整個人都無法保持鎮定。
而他的慌亂同樣也落在了錦瑟的眼裡,這份恐懼明顯得根本無法讓她忽視,但錦瑟卻並沒有多說什麼,直到幾人一路回到了怡紅院的鳳落齋中,錦瑟單獨和藍喻又在房中談論了片刻後,方纔回到了鳳落齋中。
此時她臉上的面具已經揭開,月光照耀她的臉龐,襯得那肌膚如玉,冰肌玉骨。那眉眼脣梢都精緻得彷彿上天完美的傑作,傾國絕美,充滿了天地鍾靈琉秀的靈氣,恍若天仙落塵。
看著鳳仙等人彷彿受審一般的神態,錦瑟靜靜地問道:“你們到底瞞了我什麼事?”那語調十分平靜,但所有人都聽出了她語意中的驚濤駭浪,饒是從來沉穩和處變不驚的鳳仙,此時的心中也涌起了一股強烈的不安,她的神情太嚴肅,嚴肅到讓人害怕,這是第一次,幾個人感覺到了她身上存在的皇族威嚴,那是一種哪怕是失去了過去的一切和記憶,仍舊刻畫在骨子裡的高高在上的氣場。
一片沉默中沒有人回答,她目光緩緩地巡視過衆人,再度輕輕地開口:“告訴我,那個採花賊在哪裡?”沒有人說話,錦瑟卻是繼續冷冷的探詢的看著他們,目光看過他們每一個人的面上,在他們的沉默中,她的心一寸一寸地猶如浸入了冷水,冰寒徹骨。
該來的總會來,水雲卿心底長嘆一聲,他身形依舊清雋挺拔,那一臉淡然的笑容,當真如畫中走出來的翩翩仙人,清俊不凡,面對著錦瑟的質疑,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出聲,只是靜靜地站在那兒,神情未變,事實上從剛纔到現在,錦瑟都沒有看向他,不是不願意面對他,只是她不願對著他質詢,即使在這種時候,錦瑟仍舊顧念著水雲卿的想法,不忍心傷害她。這樣的細節水雲卿自然不會忽視,可正因爲看得通透,他的心纔會更加劇烈地疼痛了起來,她愛他,可這份愛還能維持多久?
錦瑟不是個傻子,她不想一味地被人矇在鼓裡甚至玩弄在掌心,若非是確信鳳仙等人對她的確是真心一片,她此時哪裡還會給他們辯解的機會,可是如今失憶過後的種種蹊蹺此時也一樁樁一件件地閃現在她的腦海裡,將她折磨得心神俱裂,若這是一個局,那麼是否意味著水雲卿對她的感情也不那麼真實,不,不可能,他的一切都毫不保留地奉獻給了她不是麼,可爲什麼,爲什麼他們要騙她?
錦瑟知道水雲卿是神醫,對神醫來說,讓一個失憶的人恢復原本不該是很簡單的事情麼?可爲什麼他們寧可讓她稀裡糊塗的活著,甚至用盡各種手段阻止她前去科考,甚至是否她的失憶都是他們精心設計的。
錦瑟從來都不是個蠢人,細細思索之下,以往被她忽略的細節此時竟然都帶著驚人的詭異,這讓她愈加憤怒和不安,而鳳仙等人面對她的沉默更猶如當頭棒喝,讓她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所有人此時都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站著注視著她,他們的目光中滿是痛苦不甘之色,異樣的不捨,甚至帶著一種連她也說不出的悲哀。
“我其實並不是你們的妻主,是不是?”
一種比平日四肢發寒冷那更冰的冷意沁入全身,連往日裡最爲陰狠狡詐的鳳二的手都開始顫抖了起來。
“你們騙了我,是不是?“她一字一句地問道,字字都說的極其艱難,“爲什麼?”如果那個藍公子所說的都是真的,那麼這一切從一開始就是個騙局,一個將她這個大周皇女作爲玩物的騙局?
此時的錦瑟感覺到胸前有一團火焰在跳動,她死死壓制住自己的怒火,試圖保持冷靜。
水雲卿清冷如水的眸子泛起一絲波瀾,很快又恢復平靜,薄脣微動,他清越的聲音溢出:“是我的錯,我讓妻主……不,親王殿下蒙羞………”話到最後,他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幾乎語不成句,就見他雙目緊閉,猛然落下一滴淚來,也不去擦拭,而是轉身冷冷地走到鳳仙等人之中對著錦瑟道,“事到如今,我們也不想再騙你下去了,不錯,你本是大周高貴的親王,我們不配做你的男人,更是冒犯了殿下的皇室尊嚴,要殺要剮,一切依著你的心意便是,我們絕不反抗。”
“所以,你本不是我的夫君?”錦瑟顫聲道,她痛苦地看著水雲卿,雙眸一眨不眨,若說所有人裡面她最不願傷害,也最不願意去懷疑的就是水雲卿,因爲從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她就認定自己對他是有著不一樣的情感,也正是因爲他,她纔會輕易地接受了鳳仙等人,對他們再無懷疑。但此時,給她最深重一擊的也是她的雲卿。
“雲卿,你騙得我好苦,你可知我對你,我對你是真心喜愛的…可是你卻一直只是在騙我…”此時的錦瑟尚未恢復記憶,她並不知道自己對水雲卿的愛意其實大半來源於林素衣,可人非草木,這些時日的相處下來,她對水雲卿甚至鳳仙等人自然而然地也生出了另一種戀慕之情。眼下聽到錦瑟的話,水雲卿只覺得面上溼了一片,淚水更是不斷盈眶而出,只覺得悔恨難當,心痛難抑。
即使到了此刻,她仍舊是不願意不忍心對自己說一句重話,水雲卿的心中充斥著愧疚,痛苦以及一絲最深的不捨,往日的溫柔纏綿一幕幕晃過眼前,心中猶如萬潮翻涌,讓他張口就噴出了一口血來。
錦瑟大驚失色,再也顧不得其他的想要一步上前抱住他,可是她的手只是伸出了一半就猶如被燙到了一般縮了回來,她想到了他們對她的愛意體貼,但同時也想到了他們對她的欺騙作弄,即使仍未恢復記憶,錦瑟也完全接受不了這種別有用心的算計。
尤其若非水雲卿的一力撮合和反覆勸說,她也不可能寵幸鳳仙等人,和本該沒有關係的人發生了關係,還是被心愛的人所欺騙,這讓錦瑟幾乎處於崩潰的邊緣。
看到錦瑟欲要靠近卻最終止步,水雲卿心中一緊,五臟六腑都隨之抽搐了起來,鳳仙在一旁扶著他,看似平靜的沉默不語,唯有水雲卿才能感受到他微微顫抖的身軀下無法平靜和惶恐的內心。
“爲什麼要這樣對我?爲什麼?爲什麼?”錦瑟渾身顫抖地嘶吼著,眼眸也隨之染紅,“爲什麼要瞞著我欺騙我,爲什麼要這樣算計我?””
她的問題是對著鳳仙等人吼著,可所有人都知道她真正最想問的卻是水雲卿。
“你們騙得我好苦……”
“爲什麼,你問我爲什麼?“水雲卿艱難地啞聲道,“這原因你自己難道還不清楚麼?”他雙眸含淚,往日神醫的清貴和高傲眼下蕩然無存,如泣似訴地苦笑了一聲,他顫聲道:“因爲我們愛你,我們想得到你,我們想做你的男人,對,是我這個神醫用了卑劣的手段奪去了你的記憶,這些事與鳳仙他們無關,與任何人無關,是我一個人的主意,你若要怨若要怪,你找我便是。”
錦瑟渾身一抖,踉蹌地後退了幾步,幾乎站不穩,面色更是煞白的沒有一絲的血色,鳳五想要上前說什麼卻被鳳二一把拉住,幾個兄弟此時人人皆是眼眶發紅地看著錦瑟,沒有人敢打斷他們的對話。
看著他們的神情,錦瑟也漸漸地平靜了下來,她怔怔地看著他們發了好一會兒呆,終於轉身離開,現在的她腦海中一片紛亂,讓她迫切地只想要找個地方冷靜一下。
此時比所有人動作都快的竟然是鳳二,他一把衝上前去拉住錦瑟,不顧錦瑟的掙扎,甚至錦瑟還揮手一掌打在了鳳二的臉上,將他邪魅清俊的臉龐直接打出了一個紅印,但鳳二卻還是一把張開懷抱將她緊緊抱住,星目中已慢慢滾出淚來。
這是錦瑟第一次看到堅強的鳳二落淚,那淚水微涼卻滾燙,滴落在她的頸項,錦瑟在他懷裡也漸漸平復不再掙扎。她喘著氣,安靜地被他抱著,胸口感覺什麼一下一下的撞擊,強烈的深沉而快速,似乎要跳出胸膛。
“放開我!”她淡淡道,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冷漠。
鳳二身形顫抖,雙目緊閉,他怔怔地,看到眼前的錦瑟,直到她用力把他推開方纔完全清醒,欲言又止,他的嘴角此時有著絲絲的苦澀,面上卻是大笑道:“你不必責怪水公子,此事我們每一個都參與其中,你說的不錯,我們本就是……下賤男子,和你素無瓜葛,癡心妄想地想要嫁給你,只是以我們的殘花敗柳之身,我們如何配得上你,若不用些非常手段,怎可能得到你一星半點的垂憐。”
錦瑟手指簌簌發抖,臉色青白變幻,她驀地轉過身來,卻見鳳二回視著她,將脣咬得死緊,撲通一聲雙膝伏地,又是朗聲道:“是我們癡心妄想,試圖將殿下困在這一處牢籠之中,本以爲就此可以快快活活地過一輩子……”他仰天大笑了起來,笑道一半卻是淚流滿面,哽咽了起來,“只可惜命中註定我們沒有這個福氣,殿下,你若是生氣,若是覺得憤怒,便殺了我,無缺絕不反抗。”
錦瑟死死地看著他,忽然也是輕笑了一聲,那聲音冷徹入骨,卻又如夢囈一般道:“是我傻,相信了你們,怨不得任何人。”她腳步踉蹌地轉身離去,背影顯得有些蕭瑟,水雲卿想要追著她而去,但又覺得整個身體都好像不是自己的,彷彿再挪動一步也難如登天。
“殿下,可不可以讓我最後說一句話……”錦瑟此時一陣心煩意亂,她只想離開這個地方,但聽到鳳仙沉穩的聲音,她還是本能地停頓了一下腳步,卻是頭也不回地道,“我沒有什麼想要聽聽你們說的。”
“對不起!”卻聽見鳳仙在她的背後低低地說了這一句。
錦瑟渾身一震,身子忍不住微微顫抖。
眼下這個曾經的死士首領,手下美人無數,卻在各國間詫叱風雲,從不把任何女人都放在眼裡的一個男人,他在跟她道歉。一直以來,無論鳳二幾人如何邀寵,鳳仙都始終不曾做過這件事,他只是微微含笑著看著他們,眼裡閃動著似乎是羨慕,又似乎是愧疚的光芒,錦瑟曾經不理解,甚至慶幸自己不用太過疲累去多應付一個人,但眼下她終於體會出了一絲他的心結,同樣的愛她,卻又同樣的不敢面對她。
有那麼一瞬間,錦瑟感覺到自己的心痛得幾乎麻木,可與此同時她又隱約地覺得也許他們比她更痛,那原本想要邁出去的雙腿一時間重的猶如灌了鉛,搖了搖頭,她狠心咬牙忍下那種無意中涌起的心軟和不忍的情緒,義無反顧地走了出去。
“那位藍公子我帶走了,免得他剛出狼窩又入虎穴,和那個所謂的採花賊一樣死的不明不白。”臨去前,她清冷的聲音傳入了幾個人的耳中。而錦瑟離開後,被攔住的鳳五才終於回過神來,他跌跌撞撞地追了幾步,蠕動著嘴脣,最終卻還是停在了院門後,而水雲卿則靜靜地佇立著,夜風吹亂了他的鬢髮,長髮在風中亂舞,俊雅的臉龐在凌厲的黑髮中顯得如此黯淡,那身影在黑夜中更是如此脆弱而微不足道。可他還是站著,就在那用盡力氣只是站著,目送錦瑟的遠離。
錦瑟一氣之下帶著藍喻的離開,完全也是她當下毫無頭緒時的逃避之舉,只是連她自己也想不到,當她的身影終於完全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後,無論是鳳仙等人還是水雲卿,此時都是臉色驟然微沉,鳳仙更是聲音冷冷地向著周圍道:“好戲看夠了,閣下也該現身了吧。”
對本就精通隱匿的殺手來說,這種暗處的窺視會讓他們十分的敏感,哪怕頂尖高手也不可能被他們忽略,而水雲卿身爲神醫,更是清楚自己周圍的藥陣是如何的厲害,任何擅自闖入的人都容易被迷惑一瞬,造成氣息紊亂,如此便更容易暴露身形。
來者不善,方纔他們一個都沒有去阻止錦瑟的離開,正是爲了讓她避開這種不可預知的敵人和危險,畢竟若是要針對錦瑟,此人剛纔就會趁機直接動手,而不會一直按兵不動到現在了。事實上真正讓幾兄弟緊張和不安的是,來人顯然不止一個,而且每一個都是武功絕頂,若是爲了對付錦瑟,那恐怕連他們一起也未必能保護好她。
“好氣魄……”一個面色剛毅的白髮女子從陰暗中浮現出了身影,口中朗聲讚道,“知道不是我們的對手,所以刻意先把你們的妻主激走麼?”她搖搖頭,“只可惜你們的這份苦心她理解不了,也永遠沒有機會理解了。”
鳳仙等人當即面色一凜,看著眼前女子若無其事的模樣,他們的心都沉了沉,畢竟他們都知道水雲卿這個神醫的迷藥何等厲害,便是錦瑟身邊的暗衛都無法抵擋,而眼下的這個老婦人顯然毫髮無傷,安然無恙,若非她沒有剋制水雲卿的解藥,那就是她的武功已經是大宗師級別,內功極致深厚,完全不懼這種程度的□□了。鳳仙等人都是遊歷天下的,自然有一定的眼光,看得出來者不善甚至武功絕頂。
“閣下到底是什麼意思?”可即使處於劣勢,鳳仙仍不慌亂,事實上鳳二等人也是面色鎮定,在他們看來,雖說來人對他們有最大的威脅,可眼下錦瑟已經離開,對方只要沒有機會對錦瑟不利那他們便放心了。
刷刷刷,這個西塘宗師的身後眨眼間又出現了幾個打扮整肅的黑衣女子,同樣神情冷漠,死氣沉沉地猶如看著死人一般地面對著鳳仙等人。
“閣下到底是什麼人,我們兄弟莫非和你們有什麼仇怨?”鳳仙依舊不疾不徐地問道,眸中精光閃爍。
領頭的老年女子向著他們啓齒一笑,那笑容毫無半絲溫度,彷彿只是咧了咧嘴角,但神情卻是莫名地容高深莫測,叫人毛骨悚然: “仇怨倒是沒有,不過……你們覬覦了主上看中的人,自然要受到懲罰。”
此時的西塘禁宮中,暗衛首領正恭敬地入內,將幾份密報呈報在案前,而已經被漏液護送回宮的寒漠苼則一臉忐忑地站在下首,身上還披著那件臨時用來遮掩的紫色披風,顯然他甚至都還沒有來得及梳洗。
整個殿內此時人人噤若寒戰,唯有坐在首位的一個絕世美男在沉靜地看著身邊的內侍凌霄煮茶,一股淡淡的清香彌繞在殿中。在場的幾個人都知道,品茶也是這位西塘太父的愛好之一,因此除了剛剛步入的暗衛首領,此時無人敢發出一星半點的聲音從旁打擾他。
“陛下……”暗衛首領一臉恭敬地對著楚蕭說道。
茶香繚繞中,楚蕭姿態優雅,神情淡然,他墨發垂腰,滿頭青絲只用一支再雅緻不過的木簪鬆鬆地挽著,那一舉一動都透著令人側目的雅緻高貴,襯著他如天人一般的容貌簡直猶如畫中仙人,整個人彷彿凝聚青山流水的靈秀而生,既有流水的流暢溫潤,又有青山的菱角穩重,龍章鳳姿,風華絕代,令人心曠神怡。
“說吧!”他的聲音於清潤優雅中透著種無波無瀾的平靜和漠然,聽似平淡,可他將手中的茶盞輕輕往雕花檀木茶幾上一頓時,渾身自然而然就散發出一股不怒自威的王者氣勢,這氣勢足以讓人忽略他那副傾城傾國的花容月貌。
“這位大周貴客至今仍舊毫無記憶,她住在怡紅院中,每日怡情養性過得十分平靜。五日前她遇到了之前的屬下,但該大周暗衛已被幽禁,爲了從她口中確認貴客的真實身份,屬下等派人全力私下將其救了回來,用一個僞裝的假屍首騙過了鳳家兄弟。兩日前貴客去了醉香樓,其中遇到了白家長房三小姐和藍家大小姐會面,曾探聽片刻她們的對話,對陛下刻意拋出的科舉之事顯得頗有興趣。……至於今夜,她則無意中撞破了皇子殿下處置藍家公子的情形,驟然出手將其救走。”
如果此刻錦瑟在這裡的話,肯定會因爲這暗衛首領的話而變得滿面驚駭。因爲這位楚太父顯然對她的行蹤舉動了如指掌,甚至連細枝末節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很明顯,錦瑟其實早就在這位西塘最尊貴的帝王監視中了,可他卻始終按兵不動,反而處處佈置,這一點,恐怕是連鳳仙等人都想不到的。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結束,就要進入下一卷 “帝王囚愛篇”了。
第八卷 帝王囚愛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