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文階把蘇流煙放到牀上,一旁的蘇夫人皺起眉頭,眸底滿是看不出的複雜。鬱文階彬彬有禮的朝著蘇夫人行了一禮,“晚輩見過蘇夫人,剛剛不得已抱著蘇大小姐回來,多有冒犯之處,還請蘇夫人多包涵,畢竟情非得已?!?
“鬱大公子不必客氣,但是有一事我倒是想問問。”蘇夫人的面色凝重,瞟了眼蘇流煙的腳踝,“小女一向端莊持重,到底是怎跌倒的?”
鬱文階眉頭蹙起,換句話說也就是,蘇流煙根本不可能跌倒!
“娘!”蘇流煙不好意思的叫了一聲,“您就別問了,鬱大公子送女兒回來您還要謝謝他呢!您這樣問人家,讓人家多尷尬啊!是女兒自己不小心而已?!?
鬱文階投來一個感激的目光,頓時覺得面前的女子聰慧懂事。
蘇夫人點了點頭,“那就多謝鬱大公子了?!?
“那晚輩就先告辭了!”鬱文階雙手作揖,恭謹的離開。
蘇夫人滿意的露出一絲微笑,“這個鬱家的大公子倒是一表人才,謙和有禮
。難怪皇上看中他,都要讓他做御林軍左統領呢!”
“左統領?那這麼說他現在也是有官職的人了?”
“自然沒有,我聽皇后娘娘說他竟然拒絕了皇上的賞賜,反而要皇上賜婚於鬱家的大小姐。”蘇夫人拉著蘇流煙的手微微一笑,“別人不管懂不懂,反正我是明白的。他只怕出了靈山那事以後,鬱令儀嫁不出去而已?!?
蘇流煙不禁心中一動,“若是這麼說,那他的確是個好兄長。只不過他促成的這門婚事,鬱家未必喜歡吧?”
蘇夫人不屑一笑,“煙兒,鬱家那二夫人向來把鬱令儀視爲掌上明珠,辛辛苦苦栽種的花竟然被人摘去,還插進一個不像樣的花瓶裡,任是誰都難受!”
鬱文階走下臺階,正巧遇到姚嵐。姚嵐欠身行禮,“奴婢見過鬱大公子,鬱大公子這是要走?”
“嗯,好好照顧你家小姐吧!她的腳踝雖然沒有大礙,但還是要用冰塊敷一敷。切忌不要用力,否則就更嚴重了,若是有什麼需要下牀的,你還是要扶著些?!濒d文階眉頭擰的緊緊的,囑咐了幾句自覺不妥,有些尷尬,“我只是擔心你家小姐的傷,畢竟都是因爲鬱家……”
姚嵐粲然一笑,“鬱大公子心善細膩,奴婢替小姐謝謝您了。不過有件事兒,奴婢想求鬱大公子?!?
“但說無妨!”
姚嵐眼睛一轉,從袖子裡拿出一個荷包,是青色的緞面流溢光彩,上面繡著木槿花?!澳懿荒馨堰@個交給二公子?”
鬱文階皺起眉頭,這刺繡的玩意可算的上是女子之物,他擡起眼簾疑惑的看著姚嵐,“交給青衫?是你的?”
“鬱大公子說什麼呢!奴婢自知身份輕賤,可配不上二公子?!币棺笥铱戳丝?,掩著脣說道,“這是我家小姐給二公子的,還希望大公子不要說出去。奴婢在此謝謝公子了!”
鬱文階的神色僵硬,勉強的動了動嘴角,卻彎不起來……
羨吟緩緩的睜開眼睛,夜色如水,月光從窗子傾灑進來。她伸出手撩開紗帳,卻聽到從暗處傳來男子熟悉的聲音
。
“你醒了?”尹之川笑意吟吟的走過來,自然的坐在牀榻上,“還有哪裡不舒服?餓不餓?”
羨吟皺起眉頭,“滾開!”
尹之川挑眉詫異,“你說什麼?”
“誰讓你坐我的牀榻?滾開!”
尹之川不屑的“切”了一聲,“不妨實話告訴你,在你昏迷的時候,我已經坐過無數次了,而且還躺上去休息來著。
”
“無恥!”羨吟橫眉冷目,捂著自己的胸口皺起眉頭,“我昏睡了多久?”
“沒多久!也就……”尹之川故意頓了一下,“二三四五六七八天吧!”尹之川拉開她的手,“別動,你的手剛塗了藥?!?
羨吟瞟了一眼,怪不得清清涼涼的很是舒服?!澳阍谶@裡幹什麼?大半夜的,還不趕緊回去?”
“好歹我也照顧了你幾天,不至於這樣對我吧?”尹之川白了她一眼,“無情無義也就數你最在行。既然你醒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來看你?!闭f完,那道扶緋色的身影已經消失。
羨吟放鬆的舒了口氣,倒在牀上回想著在天牢之中玉芳儀說過的話。她是受了昭妃的命令而來,可是昭妃呢?她和自己有什麼愁?即便是她不願意讓自己嫁給越平遠,但讓自己死已經達到目的了,何必多此一舉的平白失了自己賢德善良的名聲?
“你以爲這宮裡想讓你死的人只有我?你錯了,即便你和皇上沒什麼,結局也是一樣的。在她們眼裡,你的身上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羨吟腦海中不斷的充斥著當時的畫面,竟然有些昏昏欲睡。那些秘密到底是什麼……
一道欣長而挺拔的身影進入屋子,他潔白的衣襬在月色下清冷而高貴,纖塵不染的恍如謫仙。臉上銀色的面具泛著寒光,那雙星辰般的眸子裡滿載心疼。他站在牀邊伸出手扶上羨吟的臉頰,輕輕一嘆,“受了這麼重的傷,一定很疼吧?”
他連忙警惕的收回手,以鬱羨吟的警惕之心,不可能沒有反應
!
他轉頭看向房間四周,卻發現從門縫外透進一縷縷輕煙。入夢散?他連忙滾上牀榻裡端,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在羨吟的鼻尖聞了聞。羨吟皺起眉頭,睜開眼卻大吃一驚險些尖叫出來。
“噓!”
“寒月光,你怎麼在這?”羨吟壓低聲音,警惕的打量著他。
“好了沒有?這麼半天,應該可以了吧?”
門外傳來紅袖的聲音,羨吟的心頓時跌入谷底。
“應該可以了,這入夢散可是最管用的,保證一會兒達到你的要求!”
紅袖冷笑,“一會兒去把那個傻子帶過來,今晚我一定要讓她下地獄!”
羨吟深吸了一口氣,就在自己昏迷的時候,她也要千方百計的置自己與死地,看來真是沒有半分姐妹情義可言了。
寒月光展顏一笑,有些嘲諷,“你的人緣也不怎麼樣嘛!自己的妹妹都想法設法的害你,可見你這個人不怎麼招人喜歡!”
羨吟感覺身體一陣燥熱,有種莫名的慾望充斥在每一個角落。她有些迷惘的看著寒月光,“真的很不喜歡嗎?”一開口她自己都嚇壞了,自己的聲音怎麼變得這樣沙啞,還帶著絲絲誘惑的味道。她連忙住了嘴,不敢多說,只是那感覺越發強烈。
寒月光勾起嘴角,纖長冰冷的手指勾起她的下巴,一手撐著頭躺在一旁,一頭青絲傾瀉在玉枕上,瀟灑而讓人沉迷。
“好了,不逗你了!”他拿出那小瓷瓶在羨吟的鼻尖一晃,羨吟頓時感覺清醒,那難聞的氣味充斥在鼻尖。
“這是什麼東西?”
“能救你命的東西!”
寒月光捂住她的嘴,房門被人打開,只見兩個人擡著一個男子走進來,把他扔在牀上。羨吟嚇了一跳,被寒月光護在身後。那人躺在牀上的剎那便開始發狂……
“看來是藥效起作用了
!”紅袖站在門外笑道,“你們出來吧!讓那個小賤人好好享受享受,明天就是她的死期?!?
寒月光點住那人的穴道,卻發現那人仍舊嗚嗚的叫喊著,竟然是個啞巴?
鬱羨吟再也忍不住,連忙把那人踢下牀,“鬱紅袖這個賤人,竟然妄圖害我失貞!”
藉著月色寒月光皺起眉頭看著那個男人,“你妹妹對你還真好,竟然給你找了這麼個男人,看了都讓我難受。而且還是個啞巴!”
“你怎麼知道紅袖是我妹妹?”鬱羨吟詫異的看著他,沉默半晌,“你和她什麼關係?”
寒月光撇了撇嘴,“剛剛是你自己說的,否則我怎麼會知道?”他站起身踢了那男人一腳,“我已經點了他的睡穴,想必一時半會都醒不過。要不要我幫你出這口氣?”
羨吟冷哼一聲,“不必,我自己的仇向來不需要別人插手!”
第二天一早,羨吟起身和清茶去前廳聽鬱令儀的婚事。清茶扶著羨吟坐下,“小姐,喝茶。”
羨吟接過茶盞的剎那,卻把茶盞掉落在地上,“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這手一抖就……”她可憐兮兮的瞟了鬱令儀一眼,“姐姐不會生氣吧?我可不是故意觸你眉頭,全當做是歲歲平安吧!”
“咱們是世家,規矩雖多,但卻沒那麼多說道,三小姐不必放在心上?!焙怿欆乒雌鹨荒ɡ湫?,“紅袖怎麼還沒來呀?洗玉,你是怎麼教育女兒的?竟然讓二夫人在這裡等?!?
徐惠品一愣,白了她一眼,這不是純心挑撥離間嘛!不過徐惠品並不把這件事情放在欣賞,反正一會兒有好戲看了。她瞟了一眼虛弱的羨吟,只見她的臉色蒼白,渾身都在顫抖。連茶盞都拿不住,看來昨夜……
想到這裡,她都忍不住的發笑。孫姑姑慌慌張張的跑進來,“二夫人,不好啦!不好啦!”身後跟著一臉驚慌失措的彩雁,見到徐惠品就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你們這是怎麼了?”徐惠品樂開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