羨吟一路被寒月光拉著奔波許久,連馬匹都不願多走。眼下是一片漆黑,有點(diǎn)點(diǎn)燈火在遠(yuǎn)處跳躍,似是有人家!
“拉著我跑了這麼遠(yuǎn),不會就只是爲(wèi)了躲開那些殺手吧?”羨吟上氣不接下氣,在寒風(fēng)中有些顫抖。身上還只穿了一件單薄的棉衣,連披風(fēng)都沒有。馬背風(fēng)大,此刻突然停下來倒是有點(diǎn)頭疼。
寒月光粲然一笑,輕鬆的舒了口氣,“自然不只是爲(wèi)了躲開那些殺手,我想躲開的是季客卿!”
“他?”羨吟有些疑惑,“你們不是好朋友嗎?”
寒月光別有意味的看著她,“的確是好朋友,但也是利益衝突的敵人。躲開他才能讓你我安全,做點(diǎn)想做的事情。他在身邊,我們根本無法行動。這下好了,接下來我們可以做該做的事情了。”
羨吟皺起眉頭,“那些殺手……該不會是你找的吧?”
“我是那樣的人嗎?”寒月光輕哼一聲,“若是想逃離客卿我有一千種方法,他能耐我何?只不過多了一個你,讓我頭疼的很,但也不至於去找殺手來演這場苦肉計(jì)。那些殺手很明顯是衝著你來的,並非客卿。”
“我?”羨吟渾身一震,有冰冷的風(fēng)吹進(jìn)衣領(lǐng),渾身都在顫抖。
林子裡掛在樹枝上那些枯黃的葉子,發(fā)出刷拉刷拉的響聲,讓人聞之生寒。
寒月光目光幽遠(yuǎn)的看著遠(yuǎn)處,回想起白天那些殺手的模樣。自己發(fā)現(xiàn)他們的行跡之後,他們衝到甲板上,眼神首先看的不是把他們揪出來的自己,不是從畫舫內(nèi)出來的客卿,而是鬱羨吟!
“他們的一招一式其實(shí)都是衝著你的,而並非客卿,若不是我?guī)ё吣悖峙滤麄冞€會追上來的。”寒月光輕嘆,“看來這一路是不會太平了。”
“他們怕你?”羨吟輕蹙眉頭,自己到底惹惱了什麼人?竟然會派殺手殺自己,自然,羨吟並非覺得沒有人恨自己,只是自己已經(jīng)遠(yuǎn)嫁,前塵舊事不管如何都已經(jīng)不再糾纏,那些人怎麼會不遠(yuǎn)千里的來找麻煩呢?按照常理來說,自己遠(yuǎn)嫁他們都已經(jīng)開心的要死,哪還會多此一舉。“想來想去,我只能想出一個人來,有可能會做這樣的事情。”
“誰?”寒月光轉(zhuǎn)過身看她,“你懷疑誰?越平遠(yuǎn)?”
羨吟搖了搖頭,“除了他之外還有一個更恨我的人——越少千!”
寒月光抓著繮繩的手收緊,瞳孔幽暗,“你爲(wèi)什麼懷疑是他?”
羨吟苦笑,“現(xiàn)在想讓我死的恐怕只有他了吧?愛至成傷,終究也只是虛妄。”
“罷了,你若認(rèn)爲(wèi)是他那便是吧!”寒月光策馬向遠(yuǎn)處的燈光而去,“外面天寒地凍,還是去借宿一夜吧!”
女掌櫃看著面前的兩個人,上下大量一番,神色奇怪。羨吟不由得和寒月光對視一眼,心虛下來。剛剛那燈光原來不是人家,而是一家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客棧!一身妖嬈風(fēng)騷的女掌櫃白了一眼,無奈的扔出一把鑰匙。
“我這裡只剩下一間房了,你們兩個看打扮也不像是普通人家過路的,江湖中人不拘小節(jié),應(yīng)該能將就將就吧?”
羨吟頓時蹙眉,“我們雖然不拘小節(jié),但也不是怎樣都行,孤男寡女如何共處一室?更何況……”羨吟擡頭看了看四周,“我看你這家客棧清幽的很,根本不像是有人住的,是不是怕我們付不起錢,不願給我們住?”羨吟自然知道這女掌櫃不會如此小氣,自己也並非吹毛求疵的人,只是想試探試探這客棧到底有多少人、是否危險罷了!
“小姑娘,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這客棧雖說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看似並不繁華,可是也偏偏就佔(zhàn)了這個便宜,途徑此地的人只能住在這,別無他選。”那妖嬈的女掌櫃一甩袖子,“住不住,隨你!”
“纔剛說過就你這一家店,此刻說這話不是往外趕人嘛!”羨吟調(diào)皮一笑,“姐姐放心,我們自然是要安安靜靜的住在這裡。不過……我和他並非夫妻,住在一間房裡多有不便,還請你通融通融。”
那女掌櫃左看看右看看,最後噗嗤一笑,“行了,別懵我了。不就是小夫妻倆吵架了嘛?沒什麼大不了的,天大的事情不都得過日子嗎?小二,還不快去給兩位客官領(lǐng)房裡去?!”
“是!”小二低垂著頭,“兩位客官隨我來。”
啪的一聲關(guān)上門,房間裡幽暗的燈光讓羨吟不由得翻了個白眼。真是倒黴啊!本以爲(wèi)不能嫁到扶余,去北陵做個逍遙人也好,可沒想到連北陵的邊都沒挨著就被寒月光抓到這客棧來了,還偏偏就剩下一間房。她無奈的瞟了眼寒月光,只見他神色凝重的站在窗邊一聲不吭。
羨吟無奈的乾咳兩聲,“我雖然不是什麼規(guī)規(guī)矩矩的名門閨秀,但好歹也是清白女兒,今夜你我因爲(wèi)形式所迫才住在一間房裡,你可不許有什麼過分的舉動。”
寒月光笑的狡黠,轉(zhuǎn)過臉看著羨吟,“你想到哪去了?咱們兩個是夫妻,不管你怎麼生氣也不能把夫君趕到外面去吧?夫君向你賠罪還不成?”
羨吟頓時僵硬在牀榻上,渾身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背後生出一股寒意。“你你你……你中毒了啊你?”
“說什麼呢?”寒月光早就到了她面前把她一把摟在懷裡,“別動!”
羨吟剛要掙扎,便聽到他在耳邊輕聲道,“這家客棧裡似乎住著一羣外族人,不知道是敵是友,正在觀察我們,別露出馬腳。”
羨吟瞟了眼四周,只見那些隔牆都是用木板製成的,房間上方還相互連通,私密性並不高。想必說話動作都能聽到,若是有心想看……咦?那是什麼?
“別看!他會發(fā)現(xiàn)的。”寒月光把牀榻的幔帳敞開,兩人在幔帳中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外面的形勢。“這樣安靜會被人懷疑的,得做點(diǎn)動作才行。”
“做動作?你還想怎樣?”羨吟白了一眼,身手便打在他肩上。
“哎呀!”寒月光大叫起來,“夫人,你也太狠心了,好歹我和你也是結(jié)髮夫妻,我若是被你打死了,你還要找新的不成?”
羨吟倒吸一口涼氣,“你——無恥!”
寒月光嘿嘿一笑,“夫人,你就別生氣了,夫君怎麼可能喜歡上隔壁那個寡婦?長的跟矮冬瓜似的,再剝兩層皮都沒你白!”說著,寒月光把羨吟壓在身下,羨吟捏緊拳頭,瞪著眼睛看他。
若是再敢多一個動作,羨吟一定會讓他死無全屍!
寒月光含笑如常,突然掐了羨吟一把,羨吟痛的大叫,頓時呆愣住。
這、這……
“做戲做全套,你想想若是現(xiàn)在他們發(fā)現(xiàn)咱們有異常,死的恐怕比白天還慘!”寒月光抓住牀頭不斷搖晃,破牀咯吱咯吱的響了起來。
羨吟臉紅如血,無奈的深吸一口氣,配合著寒月光。
噹噹噹——
寒月光氣喘吁吁的掀開帳子,衣衫不整的露出一大片健碩的胸膛,“誰呀?大半夜的煩死人啦!”
“隔壁的,麻煩兩位小點(diǎn)聲,夜深人靜明日還都要趕路,行個方便!”
“哎呀!行啦行啦!知道啦!真是事多!”寒月光冷哼一聲,甩上帳幔。對著羨吟低聲說道,“看來是想來探底的,今夜怕是睡不安穩(wěn)了。”
羨吟泄氣,“怎麼到哪都能遇到這種事?就不能有一天的安穩(wěn)日子。”
寒月光微微一笑,“大爭之世,必有大成之人,你若是身處漩渦之中,必定是因爲(wèi)有爭奪天下的本事。你出身名門,勁風(fēng)亂世,怎會一生安樂?只怕是註定與安穩(wěn)日子無緣。”
“可我雖出身名門,卻一直被人踩在腳下,早就看淡了名利地位,倒不如安穩(wěn)的細(xì)水長流是真。”
寒月光湊近羨吟,“你真的想泛舟湖上,日出夕陽?”
“平生只願烹茶煮酒,雪落琳瑯。”羨吟淡然的看了看手中的無歡劍,不由嘆息。“寒月光,若是可能,過了今晚,算是我欠你的,放我一馬可好?”
“你想去哪?”寒月光冷笑,“你覺得你還能躲得過各國追殺?”
羨吟一下子僵住,“你說什麼?”
各國追殺?這是爲(wèi)何?
寒月光目光微凜,猛然甩袖,袖中白練傾瀉而出纏繞住屋檐上一人的脖子。他用力一頓,把那人狠狠的摔在地上。羨吟敏捷的起身抽出無歡劍指向那人,只見他一身異族之衣,頭上還帶著羽毛冕冠,雖爲(wèi)男子身上卻也帶著銀飾。在羨吟的印象之中,似乎只有扶余人才會如此穿著。這還是在迎親太子妃舍宜寧的時候見過一次,難道他們是扶余人?
“他們怎麼會在這裡?”
“這還用說?”寒月光手腕一用力,那扶余人便倒在地上。並非是窒息而亡,而是被扭斷了脖子,可見寒月光的內(nèi)力有多深厚可通過白練扭斷骨頭。
寒月光深吸一口氣,把羨吟攔在懷裡,“別亂跑,否則我可不敢保證你的小命還能延續(xù)下去。”
羨吟皺起眉頭觀望四周,雖然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人的影子,但是周圍靜謐的氣氛告訴她,正有人窺視著他們,身上發(fā)出強(qiáng)烈的殺意。似乎因爲(wèi)剛剛寒月光殺了他們的同伴,這股殺氣更加濃郁。
“扶余人爲(wèi)什麼會來成陵?難道是來找……”找自己的?羨吟皺起眉頭看著寒月光,“你剛剛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寒月光冷笑,白練飛射而出竟然擊破了木質(zhì)的牆壁,唰的一下纏住那人的腰身,似是一條靈巧的蟒蛇讓他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