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枝急切的走在迴廊之上,身後的珍珠一臉凝重。突然腳下一滑,繁枝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幸好珍珠連忙扶住她。
“四小姐,你可慢著點!”珍珠嘆了口氣,“這大冬天的地上滑著呢,萬一摔著碰著可如何是好?”
繁枝無奈的皺起眉頭,“我怎麼能不急?若非掃院子的丫鬟受了我平日的恩惠,我哪知道紅袖竟然能幹出這種事?快!快走!”
清茶被打的渾身疼痛倒在地上,一雙眼睛卻還無辜的看著紅袖。
彩雁白了一眼,“五小姐,看來這個丫頭是死都不會答應的,不用強是不行了!”
紅袖放下茶盞,一臉的陰鬱,“我看中你是你的福分,沒想到你這麼不給本小姐面子,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再這雪飲閣裡空守著這麼多的好東西有什麼用?吃的還不是粗茶淡飯?自從鬱羨吟走了之後,怕是美人管你了吧?跟著本小姐回錢家,本小姐一定讓你吃香喝辣,你若是再能生出個一兒半女……”紅袖微微一笑,“那你這輩子可就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啦!”
清茶倔強的留下眼淚,“我死也不去給你那個又醜又啞的夫君做小妾,你自己受折磨還不夠,竟然還想要我?”
“放肆!”紅袖噌的一下站起身,渾身都像是被抽了鞭子一樣疼痛。這輩子最恨的就是別人說自己嫁給了一個錢第良那樣的男人,那是她一生的痛!本來鬱令儀都已經給她找好了人選的,可誰知那麼嬌弱,竟然不久就死了。也算是姻緣巧合,那日錢第良跟著自己回孃家參加鬱文階的婚禮,沒想到竟然遇見了清茶,這下子可好。那傻子竟然還看上了清茶,非清茶不要!
彩雁連忙上前踢了清茶一腳,“能跟著姑爺是你的福氣,你這丫頭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呸!”清茶惡狠狠的瞪著彩雁,“你和你家小姐在一起這麼多年,親如姐妹,這麼好的事情她怎麼頭一個不想著你?少在這裡給我裝腔作勢。”
“我看不把你的筋骨梳理清楚你是不知道什麼叫尊卑規矩!”紅袖冷哼一聲,“行,你不願意也可以,那總該吃點苦頭以解我心頭之恨吧?給我打!”
“住手——”
繁枝氣喘吁吁的衝進屋子,“紅袖,你也太過分了。這雪飲閣是什麼地方,你竟然敢在這裡打清茶?”
珍珠連忙扶起清茶,“你沒事吧?”
清茶淚流滿面,卻倔強的說道,“我沒事,不就是捱了頓打嘛,只是心疼某些人髒了三小姐的雪飲閣!”
“你這個賤婢!”紅袖擡手就要打她一巴掌。
繁枝連忙上前攬住,握住紅袖的手腕,“紅袖,我忍你這麼多年也夠了。三姐已經遠嫁,只留下這麼一個丫鬟讓我照顧,她若是出了什麼事情,我怎麼對得起三姐?你若是再敢胡鬧,就衝我來!”
“衝你來?”紅袖輕蔑的冷哼一聲,“你算什麼東西?難道你還要和我共侍一夫不成?我也不是不願意,只是……我替你那個郎情妾意的惠淳信擔憂啊!你若是跟了錢第良,那他豈不是要傷心欲絕了?哎?彩雁,我聽說父親現在正在極力推舉那個惠淳信啊?以後他說不準就是咱們家的入贅女婿了。”
彩雁頓時笑了起來,“說的就是呢!”
衆人一起鬨笑起來,周圍的丫鬟也全都鄙夷的看著繁枝。
繁枝咬牙切齒,“紅袖,我不想和你多說。你侮辱我、欺負我,我不恨你,但是你若是再敢牽扯無辜之人,別怪我不留情面。”
紅袖頓時大笑起來,“你從小就什麼都不如我,我倒是想看看你怎麼不留情面。難道你跟著鬱羨吟那個窩囊廢,也跟她一樣要搖身一變了?”
“讓你囂張這麼多年,簡直是我的過失!”繁枝一把抓住紅袖的衣襟,目光犀利。
“你敢跟我動手?”
“兩位小姐息怒!不管有什麼深仇大恨,總該顧及一下自己的身份形象吧?如此潑辣倒是有失鬱家的風範呢!”只見一道華貴的身影走進來,只見他一臉的笑意,那雙眼裡卻帶著寒光。繁枝抓著紅袖衣襟的手一抖,氣息有些混亂。
紅袖得意一笑,“表哥,你可終於來了。你看看,有人欺負到表妹我的頭上了,你可要爲我做主啊!”紅袖連忙走過去拉住獨孤鳶卿的胳膊,撒嬌的表情倒像是個天真爛漫的女子。
繁枝不由冷笑,“獨孤少主貴人事忙,原來也有時間來管這等閒事。”
“四小姐錯了,這可不是閒事。”
“對,他是我表哥,表妹受了欺負他怎麼會坐視不理?”紅袖冷哼一聲,抓的獨孤鳶卿更緊了。眼神傾慕的看向獨孤鳶卿,“表哥,你可要給我做主啊!”
獨孤鳶卿不著痕跡的離開她,對著一旁的清茶皺起眉頭,“你是鬱羨吟的丫鬟?”
“是!奴婢清茶,正是三小姐的丫鬟。”
獨孤鳶卿笑著點點頭,“好,從今天開始,你就跟著我。”
紅袖頓時皺起眉頭,“表哥!”
“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解決,不要牽扯到別人。”獨孤鳶卿轉頭看向紅袖,“從此以後這雪飲閣,你也不要來了。如果再讓我發現,你做什麼傷害雪飲閣的事情,我也不會讓你好過的。”
一片茫茫的山野之中,一隊人馬走過,那喜慶的紅色帶著一種風塵僕僕的疲憊,就連駿馬都有些垂頭喪氣。走在馬車旁邊的筐兒皺起眉頭,“三小姐,咱們在這個山谷裡已經走了三天了,怎麼還是走不出去啊?”
“山脈連綿也是有的,你有什麼可怕的?”羨吟白了一眼,在馬車裡覺得很是悶得慌。雖說嘴上這樣說,但是心裡也早就已經起了懷疑。窗外那些連綿的山坡都被雪覆蓋,走了三天依舊沒能看出什麼眉目,這樣下去馬屁也會受不了的。
筐兒有些委屈,“可是、可是爲什麼筐兒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啊?筐兒小時候是在冇山長大的,冇山一代雖然有下雪,可從來沒有積雪不化的時候。”
羨吟不耐煩的皺起眉頭,“這是冬季呢!雪不化也是正常的。”
“不對,小姐。冇山的雪即便是在冬季也不會落滿山頭的!”筐兒含淚,腦子暈暈的,“小姐,我總覺得有些難受。”
羨吟睜開眼睛撩起簾子,只見外面的山上一塊巨石正凸出在石壁之外,上面的白雪正飄散而下。羨吟不由的皺起眉頭,看著臉紅的筐兒,“你從小在冇山長大,又是如何進宮的?”
“奴婢在冇山的時候恰好有一場惡疾正在蔓延,奴婢就出了冇山投奔京城裡的親戚,後來宮中挑選宮女,奴婢無依無靠,便就去尋個生路。”
羨吟眼底閃過一道寒冷的光芒,“筐兒,你去前面問問七殿下,今日是否能夠出山。”
不一會兒,筐兒沒有回來,卻見越平遠掀起了車簾子。
羨吟皺起眉頭,“你來做什麼?”越平遠的身上帶著一股寒氣,讓身著單薄的羨吟感到一絲寒冷。
越平遠冷笑,“不是你叫我來的嗎?”
“我什麼時候叫你來過?”羨吟起身凝重的看著他,突然覺得心裡一震,“筐兒呢?”
“什麼?”
轟隆——
馬車劇烈的搖晃,越平遠連忙扶住羨吟的身子,只覺得馬車外面一片混亂。
“把車簾撕下來!”羨吟大喊,越平遠皺起眉頭,一把拽下擋住視線的車簾子。只見外面一片雪白的世界,駿馬發風似的奔跑,卻根本不知道路在何方。像是變戲法一樣,那一大隊的人馬全都不知道去哪了,只剩下一輛馬車。
“這是怎麼回事?”越平遠倒吸一口涼氣,“明明是你叫我上車的,是不是你又在耍什麼手段?”越平遠一把拉住羨吟的手腕,目光兇惡,“我就知道你這該死的女人不會做什麼好事!”
突然駿馬一陣嘶鳴,馬車翻滾在地上。兩個人一下子天翻地覆的摔了出來,羨吟只覺得渾身的骨頭都快摔斷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越平遠,放開馬車!”羨吟大喊,只見那匹駿馬嘶鳴的跳起來,拉著馬車奔跑在雪地之中。越平遠卻被馬車碎裂的木板刮住,被拖得老遠。
羨吟爬起來把身上的匕首扔過去,越平遠一把接住割斷了衣服。馬車在前面突然消失,駿馬嘶鳴一聲掉入了懸崖。
越平遠如釋重負的躺在地上,緊緊的抓住手中的匕首。
羨吟皺起眉頭看著周圍,按照筐兒的說法,冇山根本不會有這麼大的雪。那這到底是哪裡?
“我的腳好像不能動了,你幫我過來看看!”越平遠倒在地上大喊。
羨吟皺起眉頭,身上單薄的衣衫已經讓雪地中的她瑟瑟發抖。她連忙起身跑過去,只見越平遠的腳踝上全都是血,後背的衣服已經劃破了。
“這不對啊!有點奇怪!”羨吟皺起眉頭,說不出來哪裡不舒服,但是總覺得差了點什麼。
越平遠擡起頭,“有什麼奇怪?還不幫我看一下到底怎麼回事。”
“哦,好!”羨吟連忙去查看他的腳踝,心裡卻想著。一般在雪地上,託行一段距離不會有什麼事情,越平遠的後背倒像是在石壁上劃破的……
“你的腳踝沒什麼大問題,只是被劃破了。我幫你包紮!”羨吟手腳利落的撕下一片衣裙。
越平遠緩緩的起身看著她的背影,手中的匕首慢慢擡起……
噗——
羨吟的雙手一頓,只覺得背部疼痛,有溫熱的血液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