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臺。
慧容姑姑一臉笑意的走進來,“娘娘,您看誰來了?”慧容姑姑測過身子,只見身後站著一位仙姿玉儀的美人,烏髮蟬鬢,明眸皓齒,雪肌玉骨。眉眼間滿是冷豔,卻又偏偏生的那般低眉順眼,帶著一股子溫柔和順的勁兒,讓人忍不住聯想她在心上人面前的羞澀柔情。
不愧是北陵第一美女,果然有著讓人目不能移的癡心。
歐雲若看呆了她,連忙回過神來,“瞧本宮這記性,竟然都忘了給妹妹你賜座了。”
“貴妃不必多裡,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便是。”她青色的羅裙猶如碧荷之葉,清婉動人。“自然,若是沒有別的事,那臣女便告退了。”她轉過身,卻被歐雲若叫住。
歐雲若連忙起身走下玉階,雙手伸出來遲疑了一下,卻又鼓起勇氣拉住她的受,“微雨,你我姐妹好久不見,怎麼能說走就走呢?莫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嗎?位於,我也是沒有辦法呀!”
微雨真的如微雨一般細膩,“歐貴妃多慮了,臣女怎麼敢怪罪您呢?時間無情,歲月是賊,如今我們都已經長大,身邊早已經空無一人,哪還有兄弟姐妹?”
歐雲若一愣,失落的垂下眼簾,“妹妹這麼說,便是怪姐姐了。”她轉身看向殿外,“春花又開,年年歲歲如此,妹妹爲何就不能體諒我當時的苦心呢?如今我已經被困在這深宮之中,早也是死,晚也是死,註定是一生悽苦。我只是不希望妹妹你再過這樣的日子。妹妹,你是這春光裡最明媚的一朵花,何必非要去那寒風之中飄零?只要你願意,我可以上奏皇上……”
“歐貴妃!”微雨轉頭看著她,目光含淚,“臣女已經是被選中之人,皇上決計不會答應,既然如此,我還不如安然遠嫁。這樣你和染哥哥也能安心!”
“我能安什麼心?阿染他也不會明白的。微雨,你就不能聽信我一句嗎?那成陵萬萬去不得呀!”歐雲若皺起眉頭,此刻心頭早已滴血。
微雨沉默半晌,躬身行禮,轉身離開了暗香臺。
歐雲若踉蹌一步,慧容姑姑連忙上前扶住她,“貴妃,您沒事吧?既然微雨小姐這樣不懂您的心,您就別管了!當初您爲了她百般設法,她不領情也就算了,現在您都已經入宮了,她還是這樣不原諒你,您還有什麼好替她擔心的?”
“姑姑,你不懂,微雨她只是一時想不通。但是我在一旁看的真切,怎麼能讓她往那成陵的火坑裡跳?”歐貴妃嘆了口氣,流出兩行清淚,“阿染,你真是害人匪淺啊!”
羨吟正在對鏡梳妝,在尹之川庇護下的這些日子怕是最爲悠閒的時光。想是再無機會如此,空負最美貌青春。
“姑娘,您看這絹花戴著好看嗎?”身後的丫鬟睡蓮拿著一朵豔麗的絹花在羨吟的髮髻上比對。
羨吟搖了搖頭,絹花豔麗,但是此刻春光明媚,戴著絹花難免有些落俗了。
睡蓮伶俐,“是啊,姑娘天生麗質,即便不施粉黛也一樣好看。”
“瞿姬夫人!”
睡蓮回頭一看,連忙退到一旁躬身,“奴婢見過瞿姬!”
瞿姬?
羨吟緩緩轉過身,只見瞿姬今日穿著一件灰蘭色衣裙,彷彿寒冰之水,沉著一張臉,在春光之中多了幾分晦暗,可的確百般威嚴。瞿姬靜靜的看著她,她不說話,羨吟也不說話,一時間便尷尬起來。
沉默了半晌,瞿姬身邊的丫鬟綠蘿站了出來,“鬱小姐,我家夫人是特意來看您的,還給您帶來了一些時下最流行的東西,希望您能喜歡。”
無事獻殷勤,只怕並非是什麼好事。更何況這些天尹之川一直都在陪著自己,他的女人不會那麼好心的來看自己。即便沒有害人之心,也頗有嫉妒之意。若是什麼都沒有,那便不是女人了!
羨吟微笑著點了點頭,“多謝了!”
接著又是一陣沉默,瞿姬白了一眼,“今日春光正好,鬱小姐若是沒什麼事,不如陪我出去走走?”
羨吟眼眸一轉笑著點頭,“請夫人待我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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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身衣服是早晨換的,哪有什麼更衣的必要。她只不過是想看看這個瞿姬,到底有多大的耐心和城府。自己百般抗拒,她若是還能包忍,自己便要小心了。
睡蓮扶著羨吟進入內室,低聲道,“姑娘何必答應?奴婢總覺得瞿姬過於冷傲,姑娘和她接觸不是什麼好事。”
“她既然來了,我也不能趕走,如果她要害我,我若不給她機會,反倒是讓她惦記上了,還不如見招拆招了。更何況我住在這裡,本應該是經過她的方可,之川不顧凡俗,可我卻不能不顧及他!”羨吟抿住紅脣,鬆了口氣,“給我更衣吧!”
“那姑娘穿這件粉色的可好?”睡蓮不想讓羨吟在瞿姬面前失了陣仗,卻也不能太過搶了她的風頭反客爲主,所以選了件鮮亮稚嫩的顏色。
羨吟搖了搖頭,“那件青蔥綠吧!”這種顏色猶如碧水,淡的幾近全無,又透著新綠,是個好顏色。
瞿姬和她走在宮內的花園中,此處碧波盪漾,春風拂柳,羨吟不由得一陣舒暢,好久沒有這般逍遙自在。
兩個人一前一後入了水榭,瞿姬坐在石凳上,不知是不是早有準備,那石桌上早已備了香茗茶點。
“鬱小姐坐吧!”
羨吟站在一旁沒動,微笑道,“瞿姬夫人既然把我叫出來,應該不只是陪您這麼簡單。”
“若真的只是這麼簡單呢?”
“陪您的人多的是,您犯不著找我這個礙眼的人。”羨吟勾起嘴角,“夫人沉穩多謀,在之川身邊應該會成爲他的好幫手,希望你可以不被表面的假象和一己私慾所掌控,壞了他的大事。”
瞿姬放下茶盞看著她,“之川?呵!你可知道慎王對你的寵愛早已經超越了旁人,這讓有些人看在眼裡,心頭在滴血。”
羨吟回頭看她,“這個有些人,是不是你呢?”
“若真的是我,我同樣會讓你滴血,卻不會獨自舔傷。”瞿姬冰冷如寒霜,“慎王前半生風雨飄搖,沒有一天過上舒心暢快的日子,我只是希望他從今以後能夠拿到自己想要的,一雪前恥。所以,你的存在是個錯誤,但也是種美好。如是鬱小姐打算留在北陵,那便可以用你的聰明才智幫助慎王,若是不打算留,那就請你讓慎王死心塌地。”
看來瞿姬果然不一般,她心心念念爲了尹之川,以至於根本不顧自己。羨吟心中無奈的嘆了口氣,她是個明白人,卻又放不下自己的驕傲,不願意在愛情的仗裡丟盔卸甲。
瞿姬繼而說道,“我不愛慎王,也無人所愛。所以我和慎王之間只是尋常夫婦,他榮我榮,他損我亡。他心愛的女人便是我的姐妹,只要能幫她完成大業者我都以禮相待。所以鬱小姐不用擔心瞿姬會對你下手,瞿姬不是那樣的人,沒有那樣做的理由,也不屑如此。不過……”
瞿姬冷笑,“眼下倒是有一樁麻煩事,與鬱小姐牽扯良多。”瞿姬看向不遠處水邊的女子,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每個人都有難以抹去的過往,卻又不得不面對未來的窘境。鬱小姐與成陵信王的情事天下皆知,信王甘心爲你放棄天下美女,本來是一段良緣。可惜,如今這女角馬上便要換成了別人,實屬遺憾。”
“你到底想說什麼?”羨吟的周身已經犯冷,沒想到她竟然知道了這麼多。
“那個女人便是要去成陵和親信王的燕微雨,鬱小姐可以去和她聊聊。若是鬱小姐覺得她能比的過你,足以與信王相配,那就請鬱小姐安分守己的在慎王身邊,萬不可再做他想。若是不能,就請鬱小姐從哪來……”瞿姬目光微凜,“滾回哪去!”
綠蘿連忙扶著瞿姬離開了,羨吟呆愣的站在水榭裡,沒弄明白瞿姬的意思。
睡蓮皺起眉頭上前提醒,“姑娘,郡主朝著這邊過來了。”
羨吟回神看著燕微雨蓮步輕移,她的目光與自己對視的剎那,有一絲意外。隨即緩緩走上來,“小姐安好!”
羨吟回了一禮,“郡主殿下!”
“你認識我?”
“北陵第一美人,一望便知。”羨吟經過瞿姬這麼一折騰,已經沒有什麼興趣,“今日一見郡主,的確不凡。真是讓世間女子只能望洋興嘆了。”
燕微雨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小姐你也是天人之資,何必自謙?北陵第一美女又如何?也不過是個煩惱人罷了。”她悵惘的看向湖面,“其實我是見過小姐你的,那日在染哥哥的花園裡,我看見染哥哥對你笑。”
“染哥哥?”羨吟疑惑的皺起眉頭,“染哥哥是誰?”
燕微雨轉過頭來,“你竟然不知道?”看著羨吟一臉迷茫,她不由一笑,“你果真不知道!慎王爺原名是燕微染,是先皇嫡親太子的長子。他是何等身份?竟然被你追逐打鬧,陪著你做那些無聊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女子羨慕著你,卻又巴不得你死。”
羨吟心中詫異,自己竟然不知之川原名燕微染,心裡無奈的搖了搖頭。
“實不相瞞,我已經打聽過你了。他們叫你鬱小姐,就像是憑空出現在染哥哥身邊一樣。可是我想不通的是,你一點也不瞭解染哥哥,爲何能得到染哥哥如此憐愛?染哥哥爲了你可算的上是得罪了不少人,包括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