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陵皇宮此刻燈火輝煌,沿路的樹枝上都掛滿了紅綢。宮燈次第亮起,映照出每一個衣香鬢影。羨吟跟在尹之川身後,一身水色青綠讓她在奼紫嫣紅之間顯得很是清麗。尹之川欣慰的看著每一個投來驚豔目光的人,可心裡卻又煩惱的面對他們。這種矛盾的心裡很久不曾出現,只有爲了羨吟。
“今天你很漂亮。”
羨吟淡然微笑,“你的意思是我太出風頭了?”
尹之川笑著搖頭,“不,我的意思是你無論在哪都那麼美,可見無人可與你爭鋒。我很欣慰,可以與你並肩。”
“若是有朝一日我雖與你並肩,可卻不復今昔景象,你可還會這樣說?說你欣慰?”
尹之川回過頭認真的看著她,“不論何時何地,你變化萬千也好,滄桑鬥轉也罷,我都會一如既往的與你在一起。這回你可放心了?不管到什麼時候,我都會是你堅強的後盾和避風港,我的雙臂隨時爲你張開。”
綠蘿憤憤不平的看向瞿姬,“夫人,您看看他們兩個,簡直是……”
“住口!”瞿姬面色冷冽,轉眼看向一旁,“今日是太后壽宴,你若是生事,我一定饒不了你。”
衆人依次落座,尹之川握著羨吟的手坐在前頭,引來不少人的竊竊私語。燕微塵勾起嘴角看著羨吟,彷彿是一種嘲諷和試探。
羨吟別開目光看向一旁的歐雲若,卻見她臉色蒼白的看著他們,說不出的冷漠。
羨吟的手一用力,尹之川皺起眉頭,“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我、只是不太習慣,有種不好的預感。”
“不用怕,不管今天發生什麼,我都會讓你坐穩王妃之位。”尹之川轉眼向皇上看去,只見他的目光早就落在了羨吟身上不曾移開,這種感覺讓他的心情很糟糕。自己的女人,不喜歡讓別人盯著不放。
“這些場景都是誰佈置的啊?”太后開口問道,“還有那些迎春花,都是誰擺在那的?看起來倒是有幾分新鮮。”
歐雲若站起身,“回稟太后,這是臣妾佈置的,可還入太后您的眼?”
皇上笑著說道,“剛剛母后不是說了嘛,看著挺新鮮的,貴妃你有功。”
“皇上,哀家的話只說了一半呀!”太后冷下臉,“雖說看著挺新鮮的,但畢竟登不了大雅之堂。不如牡丹富貴國色天香!”
皇上尷尬的瞟了眼失落的歐貴妃,安慰道,“朕看著挺好,每天看那些繁複豔麗的花卉都看膩了。”
“多謝皇上!”歐雲若坐下來,哀怨的看向尹之川。
羨吟皺起眉頭,雖然經過上次自己求歐雲若讓燕微雨去成陵的事情,已經猜測到歐雲若和尹之川有關係,可卻萬萬沒有想到他們之間的關係會是這樣。羨吟的心裡波濤起伏,捏著尹之川的手有些無力。
燕微塵把酒盞中的酒一飲而盡,皇后在一旁提醒,“太子殿下還是少喝酒吧,身子不好,還總這麼不小心。”
這一句話,把幾個人的目光全都吸引過來。“怎麼?太子最近身子不好?”皇上擔憂的問道,“可有請御醫看過?”
“兒臣不礙事的,只是前一陣子偶感風寒而已,讓母后一說倒是顯得尤爲嚴重了。”燕微塵笑看著太后,“今日是皇祖母的壽誕,兒臣高興,自然是要多喝幾杯的。皇祖母,這杯酒孫兒敬你。”
太后端起酒盞,不小心灑在衣衫上,“哎呦,瞧瞧我這老太婆,竟然連酒杯都端不穩。白費了太子的一片苦心,也罷,太子的心意哀家領了,哀家年紀大了,也不擅飲酒。”
燕微塵含笑如常的飲下酒,心裡卻已經對太后的偏心產生計較。“皇祖母,我記得當初您可是說那個叫吟兒的宮女誰也不給,怎麼現在又把她賜給了慎王呢?皇祖母這般偏心,可是讓孫兒傷心了。”
太后白了一眼,無所謂的笑笑,“那丫頭的確伶俐,跟了哀家一段時間,哀家覺得她的確是可伶俐的。想著什麼好的東西都給太子,可是轉念一瞧,這丫頭倒是挺適合慎王的。慎王孤苦,身邊也沒個像樣的人照顧,吟兒正好適合他。而太子不同,天下好女子有的是,太子的東宮裡也藏著不少如花美眷,若是再賞給你,只怕你過了新鮮就瞧不上了,白白浪費。”
“皇祖母這番話倒是讓孫兒寬慰不少,也對,慎王自小便在成陵做質子,自然日子不太好過。想來想去不過是個丫鬟而已,讓給慎王又有何妨?”
羨吟捏緊尹之川的手,擡起頭說道,“太子殿下如此寬宏大度可謂是儲君典範,可惜我尚且有一事不明,只是太子如此寬宏大度倒是讓我有點難以開口了。”
燕微塵見羨吟主動和自己說話,不由得來了興致,更重要的是想給尹之川一個下馬威。“吟兒請說便是,不管什麼要求,本宮都會盡力去完成,誰讓你是慎王的妻妾呢?本宮就算不看在你的面子上,也要看在慎王從小孤苦無依的份上啊!”
羨吟佯裝驚喜,“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聽聞太子的寢宮裡放著一塊淨透無暇的白璧,有安枕清心之功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太子一聽,臉色頓時不好,“怎麼?吟兒的意思是想要那塊白璧?”
“大膽!那可是先帝親自賜給太子的,你竟然敢……”
“姐姐彆著急嘛,我又沒說向太子索要,只是想借來看看新鮮而已。”羨吟勾起嘴角調皮的看著衆人,“太子不會這麼小氣吧?”
“胡扯!”皇上冷哼一聲,算不得怒。“先帝東西怎麼能隨意外借?”
太后冷笑,“皇上,這怎麼能叫外借呢?連太子都叫她吟兒,可見都不見外了。如今她又是慎王的妃妾,都是自家人。”
皇后面露不悅,“太子說母后偏心,臣妾還不信,如今看來的確是的。那丫頭聽說是暗香臺出來的,如此身份地位怎麼能做皇室之人,與瞿姬並肩?母后忘了,除了有名分的正妃和有分封的妃妾以外,可都不是皇家的人。”皇后佯裝玩笑,“歐貴妃也真是的,這點規矩怎麼也不教給丫頭?讓太子爲難了不是?”
歐雲若剛要辯解,羨吟卻開了口,“太子,我這是朝你借東西,你不說隻言片語,卻叫這麼多人來替你拒絕我。怎麼?難道你也如此小氣?”
燕微塵勾起嘴角,“自然不是,白璧雖然象徵著太子,但也不是擁有的人就一定能成爲太子。本宮可不信這些說辭,慎王,你覺得呢?”
尹之川目光如炬,“本王自然也這麼認爲!”擁有白璧的不一定是太子,所以你也一樣!
“這麼說太子就是答應了那我就在此先謝過太子殿下了。”羨吟連忙俯身一禮。
太子身邊的美眷白了羨吟一眼,“咱們北陵的宮女不說是相比外面的大家閨秀,也可以說的上是進退有度,知書達理,這人倒是奇怪了,連個適當的自稱都沒有,還在自稱我呢!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野丫頭。”
正在裝作看歌舞的太后突然笑起來,“這舞姬的模樣的確漂亮,倒是讓我想起了辰良人小的時候。辰良人,哀家記得你小時候也是這樣活潑感動,野的很吶!”辰良人的臉色頓時青白,不悅的別開目光。
燕微塵的目光一直盯著羨吟,似乎從來沒有放鬆過。羨吟轉頭恰好與他的目光對視,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尹之川拍可拍她的手背,“不用著急,我還有的是節目沒登場呢!”
“你還準備了什麼?”羨吟好奇的問道,話音剛落,就聽到燕微塵的話。
“辰良人不必好奇,其實吟兒本來也就不是我們北陵之人。不懂北陵的規矩,也實屬正常。”燕微塵笑看著尹之川,“想必慎王再清楚不過了,是嗎?”
皇上皺起眉頭,“什麼?不是北陵人?那你到底是什麼身份?看你一個小丫頭口出狂言,原來還真的是背靠大樹。慎王,你還不給朕從實招來?”
尹之川起身跪在地上,“皇叔,其實吟兒和我是在成陵相識,當年我落魄難當,是吟兒不分貴賤,對我百般照顧。如今我重返北陵,怎麼會不報恩呢?所以,吟兒是成陵人沒錯,但是如今已經嫁給了我,那自然便是北陵人了。”
太后笑了起來,“慎王這話說的好。哀家從前還是邊陲小國的公主呢,如今不也成了北陵的太后嗎?這有什麼好稀奇的。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給詩人滿山走!對了,一想到哀家和吟兒這麼有緣分,哀家就想送給吟兒一樣東西。”太后從頭上拔下一根玉簪,“這根玉簪還是哀家出嫁的時候從母國帶回來的,就送給吟兒吧!”
“母后,這可是您多年來的隨身之物!”皇后皺起眉頭,不悅的白了一眼,“您怎麼可以給她?”自己都曾要過那個玉簪,太后都不捨得,如今卻要送給這個吟兒,可見她對慎王的確偏心。
羨吟連忙上前,“那就多謝太后了。”
燕微塵看著尹之川,“今日慎王可謂是出盡風頭啊,只是不知道一會見到一些事情的發生,你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鎮定自若。”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尹之川和他對視著,看向跪在太后身邊的羨吟,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