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應該看出這家客棧不對勁,羨吟咬緊牙關和寒月光背靠背共同抗敵。客棧裡的黑衣人不算太多,但卻可以感覺的出各個身手不凡。
寒月光目光犀利陰冷,掃視面前的黑衣人,那一雙雙暗不見底的眼睛是渾身上下唯一露出的訊息,可卻只有這雙眼睛最讓人看不透。
“羨吟,你覺得這些人是衝著你來的,還是衝著我來的?”
他的語氣並不擔憂,反倒帶著一股怡然自得的淡然。他明明已經受了傷,卻還要逞強來震懾敵人嗎?
羨吟轉頭瞟了眼躲在一旁的曼陀,“應該是衝著我。”
“怎麼這麼自信?”寒月光不由一笑,“你的身價現在比我高了?”
羨吟搖了搖頭,“現在而言,只有曼陀的族人才會衝著你。其它的人只會是因爲我,因爲要我死、知道我比較容易死的人,要比想殺你、殺的了你的人多!”
是越誠傳派來的嗎?他知道自己沒有去北陵了?看來暮雲開應該已經到了扶余,否則曼陀他們不會如此安靜的對待自己。那麼這些人應該是越誠傳派來處理自己的沒錯。他始終還是覺得自己背叛了他,可惜,他永遠不會明白自己對越少千的真心!
寒月光的白練飛射而出想要纏繞住那黑衣人的脖子,可那黑衣人卻飛身而起,躲過了最致命的一擊。他們抓住繩索在上空蕩來蕩去,看上去像是一隻只猴子。讓人抓不到,卻總是暗藏危機!
“果然不是普通人!”寒月光皺起眉頭,眼底閃過一道寒光。
羨吟冷笑,“寒月光,後不後悔和我趟這趟渾水?”
寒月光一手攬住她的腰肢,“我還不知道什麼叫後悔!”
羨吟還沒等反應過來,寒月光便已經用白練纏繞住羨吟的腰身,把她扔出客棧之外。
“寒月光——”羨吟大驚失色,感覺氣血翻涌起來。他想要幹什麼?慌亂之下,羨吟回頭看著他在那些黑衣人之中廝殺,嘴角留出蜿蜒的血跡,卻依舊氣宇高華。他朝著羨吟微微一笑,卻用白練纏住每一個黑衣人,爲羨吟爭取更多的時間。
羨吟倒吸一口涼氣,身子摔落在地上,腦後重重的一擊讓她頓時暈頭轉向。她努力的睜開眼睛,模糊中看到一道豔麗的身影,那陰柔絕美的笑容讓羨吟感覺到一股噬骨的寒意……
滴嗒——
滴答——
滴嗒——
羨吟略帶蒼白的臉不由得皺成一團,努力的蹙眉睜眼,卻總感覺有些模糊。
“坊主,鬱小姐醒了!坊主,快來看!”一旁似乎有女子的聲音,大喊大叫的很是煩擾。
“喊什麼喊?是要把她再嚇暈過去不成?”那熟悉的聲音冷哼一聲,走到羨吟身邊,“喂!鬱丫頭,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羨吟輕輕的嘆了口氣,“落梨花?”
她睜開眼睛只覺得自己處於另一番田地,巖石洞穴,水簾瀑布,暗渠香溝,花卉繁雜,自己躺在用藤蔓編制的吊牀上,開滿了各色花卉,很是浪漫。
羨吟詫異的看著周圍的景色,“這是哪?”
“是我的梨花坊啊!”落梨花坐在她身邊,手中拿著一把羽扇,很是妖嬈,“鬱丫頭,你可真是命苦啊。自打我走了以後,你是遠嫁的遠嫁,流亡的流亡,一天好日子也沒過上。我可替你擔心死了,跟著那個寒月光吃了不少苦頭吧?這回就跟著我吧!保證讓你衣食無憂。”
“落梨花!”羨吟不滿的打斷他,“我若是隻盼望衣食無憂,何至於走到今天?你應該明白的。”
自打京都之後,落梨花便再也沒有出現。羨吟和陌上桑還有他之間的約定也算是就此作罷,不能說誰都沒有得到好處,但最起碼也沒有人得到壞處不是?既然計劃擱置,那也就煙消雲散也不爲過。今日落梨花又出現,可能只是單純的出手相救?只怕沒那麼簡單吧?
羨吟突然回想起暈倒之前的畫面,寒月光焦急的皺起眉頭,在那羣黑衣人中呼喊自己。她連忙抓住落梨花的衣襟,“寒月光在哪?你把我救了回來,不會把寒月光扔在那了吧?”
落梨花一笑,羽扇拍了拍她的手,“鬱丫頭,我救的是你,又不是寒月光。我跟寒月光的交情,可比你差的遠呢!”
“你沒救他?”任由他死在那了?羨吟恨不得吃了他!
“我可沒那麼好心,當初你在越平遠那裡養傷的時候,我可是沒少吃他的苦頭呢!道現在他好不容易被人踩在腳下,我怎麼可能再去救他?”落梨花笑著掰開羨吟的手,“要救你自己去救,只是……”他掩面冷笑,“你現在這個樣子,怕是也下不了牀。”
羨吟皺起眉頭,自己並沒有受傷,被寒月光保護的很好,難道……
果然!
“你不用試了,越是催動內力,你身體內的醉夢散便越是濃厚。”落梨花嘆了口氣,用羽扇勾住她的下巴,“鬱丫頭,你知道那些人多厲害嗎?在我沒查到是誰對你下手之前,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待在這裡吧!我費盡周折的救你也不容易,你總要對得起我纔是啊。”
羨吟怒火中燒,表面卻保持著冷靜。對於落梨花,她沒有太多的恨意和好感,他只是自己這跌宕起伏生涯中的一角,無冤無仇,也無關情義。“落梨花,說到底我們救是爲了利益才幾次聯手,今日你救我,昔日我也救你,咱們算是扯平了。你如今困住我又是爲何?這可破壞了咱們之間的平衡了。你這樣對我,可讓我有點辛酸。”
落梨花放聲大笑,“鬱丫頭,我就喜歡你這點,知道是什麼嗎?”
羨吟疑惑的皺起眉頭。
“自以爲是!”落梨花的表情瞬間變得冷漠,“映雪,我們走!”
“是!”
蘇府。
蘇流煙皺起眉頭看著銅鏡前沾沾自喜的蘇華,不由得嘆息一聲,心緒難平,煩亂異常。
一旁樂呵呵的姨娘白了一眼,瞬間僵硬了臉色,“大小姐,我說您這是什麼意思啊?華兒嫁入平王府本是件喜事,你怎麼一來就唉聲嘆氣的?這不是觸黴頭嘛!”
蘇華也極不情願的扔下手中的金簪,“姐姐是不是覺得自己嫁的沒有妹妹好,便心生怨懟?妹妹雖然嫁給平王,那也是因爲和平王情投意合,姐姐與鬱家大公子深情不渝,天賜良緣,自當珍惜,哪有來攪合妹妹的?哼!”
“姨娘,華兒,我不是這個意思。”蘇流煙連忙解釋,“我只是替華兒擔心罷了。”
“擔心?”姨娘皺起眉頭,“華兒這是出嫁,又不是跳進火坑,有什麼可擔心的?大小姐說的這叫什麼話?”
“難不成姐姐覺得若是自己嫁過去,就是好,妹妹我嫁過去就是差了?”蘇華刁蠻任性的哭鬧起來,“既然姐姐這般不情願,我不嫁就是了。任憑平王要收回自己的血脈,大不了我把這肚子裡的孩兒生下來送給姐姐寄養便是!”
姨娘連忙上前安撫,“哎呀,華兒,你這是做什麼呀?怎麼能便宜了別人,委屈了自己呢?平王看中的是你,若是換做別人,平王還不一定看的上呢!”姨娘故意朝著蘇流煙冷哼一聲。
姚嵐深吸一口氣,強忍著怒意,“大小姐,夫人說了有事找您,讓您過去一趟。這裡有姨娘一個人忙活就夠了,左右不過是小禮,又不是明媒正娶,犯不著那麼費事兒!”
“你——”姨娘剛要發作,卻已經見蘇流煙轉身離開。拂袖冷哼一聲,“這個蘇流煙,我遲早會讓她看看華兒你的厲害!華兒不必上心,甭管你是小禮還是大禮,是側妃還是侍妾,只要你能爲平王誕下子嗣,那將來你的前途可不比蘇流煙小。再怎麼,你將來跟著平王也是要做皇妃的,她算什麼東西?早晚還不是要給你俯首稱臣?”
蘇華聽了這話,不由一笑,“姨娘,還是你對我最好!”
姨娘推搡她一下,“那還用說,我可是你親孃!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姚嵐走出一段距離,回頭呸了一口,“小姐竟然還和她們解釋,簡直是白費脣舌。母女倆都是黑心的,竟然會那麼想小姐您,您還不是爲了她們好!”
“行了姚嵐,她們若是明白這個道理,也不會拼了命的往平王身上貼了。”蘇流煙嘆了口氣,“只盼望華兒能夠勤勉謹慎侍奉平王,不要惹禍纔好。那平王府的女人可都不是好惹的,只怕是一個儀側妃就已經讓華兒敗下陣來了。”
“小姐最近總是憂心忡忡的,是不是還在擔心宮裡的事兒?”姚嵐四處看看,“小姐放心,奴婢都已經安排好了,那錦華糕今晚回去就可以做出來了。”
蘇流煙目光含淚,“姑姑向來是個聰慧的女人,經歷了這麼多年的宮廷沉浮,想必比我們清楚。這錦華糕若是真能讓她解脫,我也算是成全她罷了!”
姚嵐連忙握住蘇流煙的手,“小姐別傷心,奴婢聽說皇后娘娘在宮裡的日子也不好過,大家看著太子倒臺,瓊璋宮也就逐漸沒落了,即便是皇后也敢剋扣。皇后向來心高氣傲,所以……”
“我明白!”蘇流煙往前走了幾步,“姑姑早就和我說過,這是氣節,也是尊嚴。就好比這梅花,凌寒而開是不與百花爭豔,但卻總是要忍受苦寒煎熬的。若是春光散盡之時,其它的花卉又蓬勃而起,那梅花也就只能黯然凋零了。一生悽苦,總好過亂花漸欲迷人眼,不被人記得要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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