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
“你挖土做什麼?”皇后疑惑的看著那宮女。
宮女恍然大悟一樣,纔想起自己的初衷,“奴婢在幹活的時候得了賞賜,怕被別人偷去,所以想找個地方把積攢下的銀子埋起來。奴婢看著那裡土壤溼潤,鮮少有人去,便選擇了那裡……”
劉擎繼續平靜的說道,“屬下過去一看,只見土裡透出一隻白皙的手,那指甲上塗著蔻丹清晰可見,分明是剛剛纔被埋的。屬下立刻就命人把土挖開,發現正是交接時提起的失蹤的媛芳儀!”
“媛芳儀竟然被人活埋了?”皇后淚光點點,有些哽咽的垂下頭。
“媛芳儀並非被人活埋,而是死於外傷。據屬下觀察,媛芳儀的脖子上有青紫的痕跡,似乎是被勒死的。具體還要等杵作來查!”劉擎一板一眼,面無表情,想必是受了極好的訓練。
皇上擺了擺手,“去叫仵作查看,速速稟報於朕!”
“是!”
皇后嘆了口氣,“怎麼好端端的人,就這麼沒了呢?皇上,這件事情一定要查清楚,否則宮中的嬪妃豈不是人人自危惶恐?就連臣妾聽了都覺得有些害怕,到底是誰這麼殘忍,竟然殺害剛剛失去孩子的媛芳儀……”
羨吟不由皺起眉頭,就這麼死了?似乎不太符合常理……
皇上掃視衆人一眼,“誰最後見過媛芳儀?”
“是媛芳儀身邊的宮女迎喜。”皇后給娓柒使了個眼色,娓柒連忙把迎喜帶上來。迎喜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臉色憔悴,全身都在顫抖,羨吟不由皺起眉頭,難道是動刑了?
迎喜虛弱的跪在地上,“奴婢拜見皇上、皇后……”
“朕問你,你在媛芳儀身邊,媛芳儀到底是怎麼失蹤的?又是怎麼死的?和誰有過牽連?”
“回皇上的話,媛芳儀雖然傲慢驕縱了些,但是與旁人的關係也不至於到動手的地步,平日也只和白容華、婉婕妤等人在一處。奴婢剛跟了她不久,也就只知道昨日下午她和鬱三小姐有過爭執!”迎喜瞟了鬱羨吟一眼,做出害怕恐懼的神色,“鬱三小姐兇極了,不禁撞了媛芳儀,還破口大罵。媛芳儀惱羞成怒,說要告訴皇后娘娘,鬱三小姐一聽就不高興了,非要說個明白。最後還是蘇大小姐勸走了鬱三小姐,媛芳儀也沒和她一般見識。本以爲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了,誰成想媛芳儀竟然出了這事……”
皇上不由皺起眉頭,眼底綻放出寒光,“你的確見過她?”
羨吟站起身屈膝行禮,“臣女的確見過媛芳儀,但卻從未和媛芳儀有過爭吵,迎喜在說謊。流煙姐姐就在身邊,可疑給臣女作證。”
“沒錯,分明是迎喜……”
“流煙!你知道些什麼?”皇后不悅的皺起眉頭,聲音嚴厲,“這件事情和你無關,你給本宮坐下!皇上還沒和你說話,你竟然如此無禮,真是該教育你了!”
蘇流煙還想說什麼,見到鬱羨吟的眼神,便硬著頭皮坐下。
皇后冷哼了一聲,“鬱羨吟,你在宮裡剛幾天?雖然有些功勞,但也不至於如此蠻橫吧?早就聽說在宮外你的名聲不好,沒想到還把這臭脾氣帶進宮裡來了,真是膽大妄爲!說,媛芳儀的死到底和你有沒有關係?”
“自然是無關的!”
昭妃微微一笑,扶鬢妖嬈,“皇后娘娘這麼問,怕是出不來什麼結果吧?”昭妃饒有興致的看著羨吟,似乎還在爲上次給媛芳儀下毒的事情有所記恨,就等著要看羨吟的笑話。
皇后瞟了皇上一眼,旗妃卻突然插話,語氣冷漠至極,“昭妃也未免太心狠了,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丫頭,難道你還要動刑不成?現在別說她和媛芳儀吵沒吵架尚且不清楚,就算是清楚,你能對鬱大將軍的女兒動刑審問?未免也太傷老臣之心了!”
皇上垂下眼簾思忖片刻,沉默不語的時候,劉擎已經再次進來。
“啓稟皇上、皇后,媛芳儀除了脖子傷有勒痕之外,腦後還有鈍器所傷的痕跡,屬下分析是兇手先打暈了媛芳儀,而後不放心的又勒死了她,把屍體掩埋在土裡。”劉擎瞟了鬱羨吟一眼,神色極爲複雜。
昭妃的臉色僵硬了一下,隨即垂下眼簾,擺弄著自己的護甲。旗妃冷冰冰的剜了她一眼,轉頭看向皇上,“迎喜說媛芳儀是在千里池失蹤,當時身邊並沒有別人,也爲看見周圍有誰。那皇上只要挨個排除不就行了?”
皇上瞟了鬱羨吟一眼,又看了看迎喜,“媛芳儀失蹤的時候,是什麼時辰?”
“回稟皇上,是酉時三刻。”
墨痕倒掛在屋外廊柱上,越少千正在窗前捻轉著碧色的佛珠,聽到動靜便停了下來,“怎麼樣了?”
“已經找到了媛芳儀,只是死了!是被人謀殺的,後腦被鈍器所傷,脖子上還有勒痕。昨日酉時三刻失蹤,迎喜口口聲聲針對鬱三小姐,現在皇上正在查對那個時辰到底都有誰沒有人證明不在千里池!”
“酉時三刻?”越少千皺起眉頭,心裡突然想到了什麼,把佛珠收起來,“墨痕,我們進宮!”
“是!”
鬱羨吟跪在地上皺起眉頭,皇上目光犀利的盯著她,所有的視線都凝聚在她的身上。皇后不耐番的撇了撇嘴,“昨日酉時三刻你到底在哪?你倒是說句話呀!”
羨吟垂下頭不語,昨日酉時三刻自己分明是從皇上那裡回話已經出來了,和追上來給自己送要的越少千在一起。可若是說勒出來,以皇上的多疑,必定以爲自己昨天說的話和越少千早就商量好了。更甚至是懷疑越少千勾結鬱大將軍……
“你到底說還是不說?”皇上的聲音冷漠。
潔容華不屑一笑,“不會是沒什麼可說的了吧?難道還真是你殺了媛芳儀不成?”
衆人不由竊竊私語起來,昭妃嘴角扯出一絲笑意擡起頭,卻發現對面的旗妃正冷冰冰的看著自己,不禁渾身一僵,不自然的白了一眼。
旗妃不動聲色,蘇流煙急的面紅耳赤,卻又礙於皇后的面子不敢說話。
皇上終於惱羞成怒,冷哼一聲,“既然什麼都不說,那是不是就證明媛芳儀是你殺的呢?”
羨吟擡起頭看著皇上眼中的殺意,他本來就已經擔憂自己的才華會威脅到越氏江山,又有這樣一件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情,怎麼會善罷甘休呢?即便他愛惜自己的才華……
“臣女什麼都不說,是因爲有難言之隱。但不代表媛芳儀是臣女殺的,臣女相信只要時機一到,真相自然會水落石出!”羨吟叩首在地,緊緊的皺起眉頭,像是把性命都賭上了!
皇上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冷哼一聲,“既然如此,那你就去臨華宮門口跪著,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再起來吧!”
“謝皇上隆恩!”
轟隆——
皇后仰頭看著外面烏雲蓋頂的天色,冷漠的瞟了眼桌上的玉如意,“少千送來的這東西還真是不錯,本宮最近覺得好多了。本來還一位沒什麼用處,小心又小心的扔在庫房,看來是本宮想多了!”
娓柒微微一笑,“皇后娘娘做的沒錯,防人之心不可無。畢竟九殿下不是您親生的,哪裡比得上太子孝順呢?”
“太子?”換購輕哼一聲,“他若是能有少千一半,也不至於落到今天這步田地,還要辛苦本宮爲他籌謀!”
“姑姑!姑姑!”蘇流煙急切的跑進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皇后姑姑,外面眼看著就要下雨了,羨吟還再臨華宮外跪著,若是這雨不停,皇上又不讓她起,豈不是要做病的?姑姑,您想想辦法吧,我可以作證,羨吟不可能殺媛芳儀的。”
皇后不耐煩的白了一眼,“正是因爲她不可能殺媛芳儀,所以本宮才得少插嘴,來保全你啊!媛芳儀若是別人殺的,那個人自然不希望自己被揭露出來,若是你參與其中有危險怎麼辦?本宮如何能與你父親交代?”皇后嘆了口氣,“流煙,現在宮裡的形勢可不像你想的那樣,若是放在從前姑姑也大可以拼上一拼,但是現在姑姑連自保都難啊!”
蘇流煙聽她這麼一說,自知無望,失落的癱坐在地上。
皇后嘆了口氣,伸出手,“快起來吧!”
“既然皇后姑姑爲難,也不能想出什麼辦法,那流煙也不能袖手旁觀,只能跟著羨吟一起跪了!”流煙目光決絕的叩首在地,“還請皇后姑姑恕罪!”
說罷,流煙起身就走了出去,不顧身後一臉詫異而生氣的皇后。娓柒看著皇后的手還伸在半空中,尷尬的說道,“皇后娘娘,蘇大小姐還不懂事,您可千萬別生氣。”
皇后輕輕的嘆息,“現在的孩子真是越來越不懂事,和太子一樣根本體會不到本宮的良苦用心……”
天空陰沉的像是要壓下來,籠罩著死亡氣氛的皇城讓人喘不過氣。蘇流煙遠遠的就看見羨吟一個人孤零零的跪在空曠的地上,雨水打溼了她的衣衫,顯出纖細的腰肢。蘇流煙走到羨吟身邊,一聲不吭的撩起裙襬跪在地上。
羨吟不禁詫異的看著看著她,雨水模糊了視線,看不清她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