羨吟剛剛接過那匣子,只聽到外面一陣喧譁之聲。寇宗正連忙跑進來,“皇上,不好啦,平王殿下帶人闖進來了。勇王和信王都已經被平王劫持。”
越誠傳不屑大笑,“朕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但是朕不怕。朕的兒子,就應該明白這皇位爭奪的辛苦!”他轉眼看向羨吟,“你……快躲起來吧!”
羨吟轉身正要離開,卻停下腳步。
“鬱三小姐!”寇宗正喚了一聲,只見羨吟回頭跪在地上,雙臂舉過頭頂,恭恭敬敬的朝著越誠傳叩首。
“從此天下,再無霸星!”越誠傳放聲大笑,“值得,值得!”
羨吟躲在寇宗正安排的密室之中,密室正在萬寶格之後,有個小洞可以清晰的看到外面的情況。
只見越平遠一身甲冑進入殿內,劍上還滴著血。他走到龍塌前,跪在地上,“兒臣參見父皇!”
越誠傳冷笑著擺了擺手,“罷了,如今你都敢帶兵刃進入朕的寢宮,想做什麼便做吧,難道還需跪拜?”
“父皇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兒臣雖然想做,但卻需要父皇的認可!”越平遠放下手中的劍,站起身看了看四周,“父皇這裡這麼多年從未變過,讓兒臣看了乏味可陳,若是有一日能夠改變,倒也是爲後世之君做了個鋪墊。父皇辛勞多年,早就應該撒手了。今日兒臣前來,就是特意來請旨,希望父皇能夠答應兒臣坐擁江山社稷之心!”
越誠傳的呼吸有些不穩,“你既然有這個心,爲何當日朕問你,你卻說無?朕給你機會,但不代表所有的機會你都可以得到,正如同天下,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你已然在朕的心中失去了信任,朕怎可能把機會再給你?就算今天朕死了,這皇位只怕也不是你的。”
越平遠放聲大笑,“父皇這麼說,怕是還不知道,兒臣已經封鎖了內宮,擒住了勇王和信王。不管父皇答應與否,只要父皇龍御歸天,兒臣便是這臨華宮之主!”
“內有兄弟手足爭先恐後,外有奸佞之臣擾亂江山,你如何成爲這臨華宮之主?”越誠傳的眼底滿是輕蔑,又帶著幾分憐惜,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他卻要在今天走上不歸路。“別忘了,邊疆還有你的六哥和八弟,他們手握重兵,一旦他們打著討伐你弒父殺君的罪名,你便會受天下人唾棄!受萬世人白眼!”
“我不在乎!”
“你可以不在乎,但是朕卻不能不在乎!”越誠傳冷笑著搖了搖頭,“就算你今日殺了朕,朕也定然會痛心疾首成陵江山有你這樣一個君王,一個朝不保夕的君王。朕是替成陵百年基業在乎!”轉而,他語重心長,“老七,朕曾記得你是個運籌帷幄,聰慧可人的孩子,你是野心勃勃也好,你有奪嫡之心也罷,朕從不阻攔。因爲朕也是這樣踏上皇位的,只有最後你是勝出的那人,朕纔會把皇位交給你。可是你如今,輸了!”
越平遠瞪大眼睛看著他,“我沒輸!現在皇城盡在我的掌控之中,我哪裡輸了?”
“可你忘了還有一個鬱遐年!”越誠傳嘆了口氣,“鬱遐年他早就已經和獨孤鳶卿有了不臣之心,獨孤鳶卿不答應獨秋化和九兒的婚事,也正是因爲他知道終有一日他會成爲越家的死敵!”
“父皇多慮了,鬱遐年此刻一定會用儀側妃獨自裡的孩子打如意算盤。待我行使帝王之權,他便出面以弒君之罪討伐於我,另立儀側妃的孩子爲皇上,他來把持朝政。慢慢的,儀側妃與那孩子示弱,便會再來一出禪位!可惜,兒臣已經讓莊妃把那孩子打掉了,誰也別想利用我的孩兒來威脅我!”
越誠傳不可置信的看著他,搖了搖頭,“你真是瘋了,朕即便當年再追求皇權,也從未傷害過你們一人的性命。你卻用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來做賭注,朕、不如你!”
越平遠咬了咬牙,雙眼通紅,跪在地上,“父皇,兒臣不打算弒君奪位,只想求父皇退位爲太上皇,把朝政交與兒臣!”
越誠傳咳了幾聲,吐出幾口鮮血,寇宗正連忙上前照應。“皇上,皇上您可要堅持住啊!”
“老七,若是朕告訴你,朕已經留下了遺詔,你要如何?”越誠傳詭異的勾起嘴角,“朕不想見你!”
“遺詔?你終究還是要把皇位傳給別人?”越平遠傷心冷笑,“勇王那個匹夫?烈王那野馬?八弟那文弱書生?還是乾脆傳給信王那病入膏肓的瘸子?!父皇,你太偏心了!論武功論才華,我哪一樣差?難道就因爲我排第七,所以一定要等到前面的人都死絕了嗎?”
越誠傳咳嗽的更厲害,“你這逆子,可知道朕爲何不傳位給你?就是因爲此刻你逼宮意圖謀權篡位!老七,朕不妨告訴你,朕的確是要傳位給你的,不管你人品如何,朕覺得你至少可以坐穩江山。但是如今看來,若是你在上,其它人在下,那你那些兄弟手足定然會葬送在你手裡!”越誠傳咳出鮮血越來越多,雙目也漸漸無神,“朕……不能死後讓你自己孤零零的在世上,朕給你留下這麼多兄弟,你倒是看看哪個你能同心?哪個你能不殺?”他冷笑著搖頭,“你不能!”
“所以,爲了你的兄弟們,朕不能把皇位傳給你。你走吧!”越誠傳極其疲憊的擺了擺手,似乎是最後的動作。
“走?”越平遠捏緊拳頭,“兒臣今日進來就沒打算出去,就算是死,兒臣也要死在臨華宮!”越平遠一把抓住寇宗正的衣襟,“說!父皇把遺詔藏在哪?不說的話,本王便殺了你!”
越誠傳捶打著牀榻,“你這個逆子——”
寇宗正搖了搖頭,“奴才、奴才也不知道啊!”
“平王殿下,奴才知道那東西在哪!”小豆子走上前跪在地上,“平王殿下,皇上把那遺詔藏在木匣之內,已經交給了鬱三小姐鬱羨吟!”
“小豆子,你這個龜兒子,你胡說什麼呢你?”寇宗正氣的渾身顫抖,“你竟然出賣皇上?你這個狗孃養的,咱家培養了你這麼多年,你就是這麼回報咱家的?”
羨吟心中頓時一沉,小豆子想必一直都在暗中觀察,或許他已經知道自己的藏身之地了?不行,自己絕對不能讓他找到這份遺詔,這裡一定還有別的出路!
羨吟連忙尋找起來,根本無心觀察外面的情形,但是聲音卻還能聽的一清二楚。
小豆子笑的得意,“師父您錯了,從一開始小豆子就是平王殿下的人。平王殿下,那鬱羨吟就被藏在這屋裡,剛剛奴才看的一清二楚,後來被人打擾沒看到鬱羨吟被藏在哪裡,但是卻肯定她沒出了這屋子!”
越平遠勾起嘴角,神色邪魅,“沒想到父皇還在這屋子裡設置了密室,今日倒是派上用場了。”越平遠笑著看了看四周,“來人給我搜宮!”
“朕的寢宮,如今也變成你能搜的了?”越誠傳淒涼大笑,噗的一聲,鮮血噴灑在龍帳上……
“皇上——”寇宗正跪在地上哭喊起來,“皇上!”
越誠傳捏緊了身下的錦被,“老七,你如此,定會、會遭天譴!”說完,便鬆了所有的力氣,只有那雙眼睛還爭得老大。
越平遠嘆了口氣,無奈的閉上眼睛。他走上前跪在牀榻邊,輕聲道,“父皇,兒臣貴爲天子,哪裡還會被天譴責?是您想多了!”說著,他手輕輕拂過越誠傳的面頰,替他和上眼睛。
鬱羨吟找到密室的機關,出現在眼前的赫然是一條長長的隧道,她連忙進去,不管前方是什麼,她只有一路狂奔,或許還有活著去救越少千的機會!
“王爺,奴才好像聽見這萬寶格後面有動靜!”小豆子耳朵尖,趴在牆上聽了聽,“王爺,果真有動靜!”
越平遠皺起眉頭看著周圍,“找機關!”
“是!”
轉眼見到了一條岔路,左右兩邊都是深不見底的隧道,沒有任何記號,自己該走哪條?羨吟捏緊拳頭,把手帕扔到腳下,隨即往前跑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羨吟似乎聽到了一陣談話的聲音。她走上臺階使勁的敲了敲那木板,也不敢聲張。
“有人!”
“打開那木板,看看是誰!”
這聲音是羨吟再熟悉不過的,雖然不知道他怎麼會在這裡,但是心中卻無比雀躍!
木板打開的一瞬間,她果然看到了那月白的身影,她從他的眼中看到一絲詫異,猛然撲上前抱住他,有九死一生之感。
“還好你在這裡!”羨吟看著眼前的寒月光,“這裡不安全,我們要馬上離開!”她轉身看向一旁,卻頓時傻愣在原地,只見那一排排身著白衣的女子各個都蒙著面紗,更重要的是那人羣之中還站著幾個熟悉的面孔。
羨吟倒吸一口涼氣,踉蹌著跌進寒月光的懷裡。
“羨吟!”寒月光的這一句羨吟,滿是無奈和愧疚。
羨吟落淚,看著眼前凝眉的瀲紫、緋色、綻青。轉頭看著寒月光,“原來是你!”
小豆子從密室之中出來,氣喘吁吁的看著越平遠,“平王殿下,那隧道如今出現兩條岔路,可是奴才發現鬱三小姐的手帕丟在其中一條岔路上,是否按著那條岔路去搜捕?”
越平遠瞇起眼睛搖了搖頭,“不!去另一條岔路搜索,鬱羨吟狡詐,必定是故意留下那手帕以迷亂我們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