羨吟來到蘇流煙身邊,胳膊肘碰了她一下,“怎麼?還真傷心我搶了你的大權?”
蘇流煙嗔怪的白了她一眼,“我若是在意,現在早就揪著你的頭髮扒你的皮了。她們說的那些挑撥之詞我豈會放在欣賞?不瞞你說,我主持中饋都已經夠了,這個鬱府太難管,每個人都難伺候的很。有你能幫我,我感激不盡!”蘇流煙挽著她的手說道,“俗話說,國不可一日無君,後宮不可一日無主,嫡系缺失纔會引得衆位庶出非議,所以鬱家現在纔會成爲一盤散沙。我倒是覺得應該早日有個女主人!”
羨吟認真的看著她,“你可知道別人對我說這話的結果?”
“我自然知道,所以這話才由我來說!”蘇流煙嘆了口氣,“我現在是你的姐妹,可也是鬱家的長媳,你若是能夠理解那便最好,你若是不能我也不會怪你,可是你應該知道這是遲早的事情,並非你的意願。”
蘇流煙說的在理,雖然自己的母親是原配夫人,也是永遠都不會讓徐惠品爲尊,可是這並不代表續絃之人永遠沒有。雖說鬱遐年已經一把年紀,可卻依舊大權在握。
“這件事情不歸我管!”羨吟微微一笑,轉身離開。
次日,宮廷之中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宴席。蘇流煙和羨吟走在宮中小路上,甚爲小心。羨吟看著那片木槿花,不由得想起那日自己和蘇流煙躺在花叢之中看星星。
“你也在想那件事啊!”蘇流煙上前一步,語氣裡帶著幾分失落,“如今你我依舊,可是他卻不知道去了哪裡。”
羨吟皺起眉頭,“鬱青衫一直都沒有消息嗎?可寫信給含煙姐姐了?”
“哪有什麼消息啊?他走了就像是微塵一般,從來沒有一點聲響,我都懷疑是不是我的錯覺,他從未出現過。含煙那邊回信說從未見過他。我就想著這世間如此之大,想要找一個人如大海撈針一般,可是連他最牽掛的人身邊都沒有他的影子,那我們還能去哪找呢?也只有等著他自己出現罷了!”
羨吟看向那片木槿花,“沒想到此別經年,卻是這番景象。”
“鬱羨吟?”
羨吟和蘇流煙回過頭,只見挺著大肚子的鬱令儀詫異的看著自己,身邊還跟著同樣挺著大肚子的蘇華。鬱令儀踱著步子走過來,繞著羨吟看了一圈,“你竟然回來了?難道你竟然不知遠嫁之人私自回國是大罪?”
“是不是大罪皇上自有定奪,不需要你來說吧?”羨吟冷笑,看著她挺的高高的大肚子,“這麼久了還沒生,長姐不會是生不出來吧?”
鬱令儀別開身子,“你懂什麼?太子說了舜帝懷胎十個多月才生下來,這是吉兆!”
羨吟肆無忌憚的笑了起來,好像聽到什麼特別的事情。
“你笑什麼?”鬱令儀越是聽到她的笑聲就越心虛,這麼長時間以來,自己還是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這個孩子自己一定要生下來才行,否則將會失去一切!
“難道姐姐不知?舜帝懷了十個多月才生下來,視爲天下之主。可是哪吒懷了三年才生下來,還不是到處惹是生非?姐姐可要注意了,這自己懷的到底是舜還是哪吒,可別一心只想著攀高枝,卻一下子又惹出些許麻煩。那樣的話倒不如像蘇華妹妹那樣,安安分分的生個孩子!”羨吟收斂起笑容,自是一派威嚴,“長姐這麼多年依舊是不改這樣爭強好勝的性格,這可不太好,看在你懷著孩子的份上,我今天可不想和你吵架。你也別給我惹麻煩,你看怎麼樣?”
鬱令儀渾身冰冷的看著她,好像被她定住了一樣,根本聽不到別人在說什麼。一旁的顰兒皺起眉頭,連忙拉著她,“我們主子還要去拜見晚妃娘娘,就先行一步了!”
蘇流煙上前拉住蘇華的手,“你也真是的,怎麼還和她一同進宮了?我不是告訴過你要多和正妃親近嗎?正妃心善定然會保證你們母子的安全。”
“姐姐,你就不要管我了,儀側妃其實也挺好的。只不過是你們都對她有偏見,我這麼多時日什麼也不懂,莊正妃只是給我送來了一日三餐衣物用品,從未和我聊天敘舊,逗我開心。倒是儀側妃什麼都懂,知道懷孕的時候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這段時間可多虧了儀側妃了!”蘇華任性的說道,“改日我要帶著儀側妃回府看看,她說還從來沒好好的去過蘇家轉轉呢!”
蘇流煙皺起眉頭,“華兒,你可要想好了,什麼事情不要光看表面。姐姐和儀側妃與莊正妃都接觸多年,她們兩個誰好誰壞、誰親誰疏,我知道的再清楚不過……”
“哎呀,姐姐!”蘇華撅起嘴,不耐煩的皺起眉頭,“我先去晚妃那裡了。”
蘇流煙看著她的背影,急的直跺腳,“這個華兒,真是不懂事啊!”
“你也不能全怪她,誰讓你那個大姑奶奶那樣難纏陰險?”
蘇流煙白了一眼,“難道就不是你長姐?說起話來可真沒情分。”
羨吟佯裝生氣,“就姐姐你知道欺負人,我哪有那樣的姐姐,我可是一直都只叫你姐姐。”
蘇流煙嗔怪的推了她一下,“越來越奸詐!”
晚妃坐在寬敞明亮的瀟湘殿裡,一身華服讓她看起來金貴極了,在場之人簡直再無華貴之感。下面早就坐滿了很多貴婦和女眷,私下對這位晚妃議論紛紛起來。
“你看她長的也不是很漂亮,怎麼就那麼受皇上寵愛啊?不過是靠著那些金銀首飾纔有幾分耀眼,否則還不如那懷孕的儀側妃呢!”
“那儀側妃可是京都第一美人,哪是她這個師出無名的小人物可比的?從前我都沒聽說過宮裡還有這號人物,好像一夕之間這竹筍就冒出尖來了。說不定是用什麼手段謀得了機會!”
羨吟挺著一旁的議論,心中不免對這個晚妃好奇了幾分。抱過她的相貌的確算不上精緻,莫說與鬱令儀相比,就算是宮中的其他嬪妃也比她更多了幾分雍容華貴。只是她的那雙眼睛很是漂亮,笑起來亮晶晶的,像是流水一般,充滿純淨。
“這晚妃是皇上近來最寵愛的妃子,比之前的清淑儀還要得寵。一夕之間便一躍成妃了,還真是讓人感慨!”蘇流煙嘆息著搖了搖頭,“不知道若是姑母還在,又要作何感想。”
“那難道就沒有人知道她是誰家的女兒?怎麼得寵的?”羨吟也充滿疑惑,君恩浩蕩不假,但是也沒有平白無故就能受寵的,更何況是在此風雨飄搖之際,就顯得更讓人匪夷所思。
衆人坐了好一會兒,議論的焦點只有兩個,一個是晚妃,一個是鬱羨吟!
晚妃瞟了眼羨吟,卻笑而不語。身邊的宮女與她耳語幾句,便恭恭敬敬的退下。
晚妃揮了下衣袖,“各位,今日請大家來就是想和大家認識一下,並非年節也不是壽辰,各位能夠前來是給本宮面子,所以本宮今日定會讓大家盡興而歸。”
“謝晚妃娘娘!”
晚妃放下酒杯,笑看著衆人,“聽說今日衆位夫人和小姐都興致勃勃的原因,其一就是想看看本宮的那株花樹?說來也是奇怪,本宮的那株海棠夏日的時候還不肯開花,誰知道這個季節竟然發芽開花了,可真是稀罕。連見多識廣的皇上都說是吉兆呢!”
“晚妃娘娘得蒙皇上恩寵,自然是洪福無限,所以這海棠花纔會提前盛開,給晚妃娘娘添喜氣啊!”衆人巴結著說道,“更何況晚妃娘娘貌美,說不定連那株海棠花看著都覺得醉了,所以要跟娘娘比個新鮮呢!”
“是呀!是呀!”
衆人的話讓晚妃的笑意更深,羨吟心裡卻有些忐忑,富貴海棠提前開,只怕並不是什麼好兆頭!
“既然如此,那本宮就把那海棠擡上來,讓大家瞧瞧!”晚妃一揮手,早有人準備了海棠擡上來。只見那海棠鮮豔,洋洋灑灑的開了一樹的花,的確是爭奇鬥豔!
蘇流煙凝眉不語,轉頭看向羨吟,似乎看出了同樣的擔憂。
晚妃又說道,“其實本宮今日也早覺得有喜事,所以這海棠花纔會此時盛開。本宮聽說今日從前遠嫁扶余的鬱三小姐回來了,所以這海棠也有可能是迎接貴人,纔會盛開,你們說是不是啊?”
衆人的目光全都移到羨吟的身上,殿內的氣氛一下子有些尷尬。羨吟站起來俯身一禮,“晚妃娘娘客氣了,如此擡愛真是讓羨吟愧不敢當。依羨吟看,這海棠花仙明明是爲了給晚妃道喜!”
“羨吟,你可不要胡說。”鬱令儀冷笑,“晚妃娘娘面前,你還不知道自己的罪過,在這裡胡言亂語什麼呢?”
“羨吟何曾胡言亂語過?難道晚妃娘娘今日無喜?”羨吟疑惑的看著她,似乎真的認定了自己有喜。只是這喜字到底指的是什麼,晚妃也是一頭霧水,若說今日無喜必定會掃了興致,也不吉利,若說有喜反倒惹人猜忌。這鬱羨吟的確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那人傳信過來的話果真不能信,真是氣人。
羨吟上前一步笑道,“其實羨吟遊走在外,別的本事沒學會,倒是學會了一些相術。羨吟見晚妃娘娘第一眼便覺得晚妃娘娘天庭飽滿,地閣方圓,眉宇間透漏著福澤,脣邊盡是笑顏,所以斷定了晚妃娘娘已經懷有身孕!”
“什麼?”晚妃自己都大吃一驚,身孕?哪有的事情?“鬱三小姐,你可不要胡言亂語!”
羨吟笑著搖了搖頭,“羨吟從不虛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