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枝策馬奔馳在廣闊的草地上,身後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她不必回頭也知道是誰。她心裡滿懷委屈和氣憤,絲毫不理會她身後急追著她的惠淳信。
“繁枝,你等等我!”惠淳信大喊一聲,卻被堙沒在風裡。其實以他的騎術並非追不上繁枝,不過繁枝胯下乃是千里寶馬,她的騎術又不差,所以只能盡全力追上去。
惠淳信大喝一聲,甩了一鞭子,馬兒吃痛飛奔出去。
“繁枝,快停下,馬上就要進入樹林了,你想死嗎?”惠淳信和繁枝已然並列,卻因爲馬兒的晃動夠不到她的繮繩。
“這和你無關!”繁枝倔強著又甩了一鞭子,“你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惠淳信一咬牙飛身跨上繁枝的馬,坐在她身後。繁枝大驚,“你瘋了嗎?”
“那你又在幹什麼?你瘋我就陪你一起瘋,你死我就陪你一起死。”惠淳信冷哼一聲,雙手繞過繁枝拉住繮繩,把她摟在懷裡,“不就是想靜一靜嗎?那我就陪你一起進密林靜一靜!”
繁枝倒吸一口涼氣,馬兒跑的飛快,眼前的密林馬上就要到了。若是以現在的速度,周圍的樹枝一定會把兩個人刮的體無完膚。
“快停下!”
惠淳信沒有理會她,反而把她一把按在自己的懷裡,周圍的樹枝無情的抽打在皮膚上,繁枝心裡一痛,咬緊了牙關。周圍的漸漸安靜下來,馬兒的腳步也停下來。繁枝卻始終窩在惠淳信的懷裡,沒有擡頭,渾身顫抖不已。
惠淳信看著她的模樣微微一笑,“繁枝,擡起頭看看眼前的天空,美麗的像是一幅畫!”
繁枝放下雙手,眼睛睜開的瞬間,呼吸都要凝固了。只見面前的景象如畫,煙雲繚繞著整個山谷,彩霞漫天給連綿的山脈鍍上瑰麗的顏色。
“你可曾見過這麼美麗的天空嗎?”惠淳信的聲音有些沙啞,很是激動,“能和你一起看這樣美麗的景色,我很高興。”
繁枝雙眼含淚的緩緩回頭,只見惠淳信那張俊逸浩然的臉上滿是細碎的傷痕。不夠深刻,但卻多的數不過來。渾身的衣服也被樹枝刮爛。
“哭什麼?”惠淳信燦爛一笑,捧著她的臉擦乾淚水。兩個人深情對視,惠淳信心中一動,不由得慢慢靠近繁枝。
他的脣貼上她的,柔軟而甜美,帶著絲絲眼淚的苦澀。忘情而浪漫,繁枝先是一愣,反映過來之後使勁的推搡著他的胸膛,卻發現他的力氣大的很,自己這般武功竟然都不能動他絲毫。
直到繁枝氣喘吁吁的差點上不來氣,惠淳信才戀戀不捨的放開她。眼底滿是糾結纏綿的朦朧,“繁枝,嫁給我吧!”
繁枝渾身一僵,連忙搖了搖頭,“不!”
“爲什麼?一開始的時候你說我們剛剛認識,根本不瞭解,可現在我們彼此都瞭解了,你爲何還是不願意?”惠淳信焦急的說道,“我雖然現在一直醉心於寶馬,但是我並非一無是處,我也可以考取功名爲官,一定可以配的上你。”
繁枝心煩意亂的跳下馬,“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又太多放不下的東西。”她只要一想起自己的娘還在鬱家深宅裡戰戰兢兢的過日子,自己怎麼還能和惠淳信幸福的生活下去?更何況三姐還未嫁,留她一個人……
“小心——”
惠淳信的喊聲在繁枝耳邊響起,下一刻還沒等繁枝明白是怎麼回事,自己就已經被惠淳信撲倒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惠淳信悶哼一聲,重重的摔在地上。繁枝回頭,只見一隻五花斑斕的大虎正朝著兩個人大吼,血盆大口盡在眼中。
繁枝一哆嗦,“這、這……”
“別怕!”惠淳信敏捷起身把繁枝護在身後。大虎每上前一步,兩人就退後一步。繁枝尖叫一聲,身後的碎石頓時滾落掉進懸崖。惠淳信連忙拉住她,“我們已經退無可退了,看來我只能和它殊死一博了。”
繁枝抓住他的手臂,“你有辦法嗎?”
惠淳信微笑著搖了搖頭,“我雖然會馭馬之術,但卻沒學過馭獸,你太高看我了。”
“那你豈不是去送死?”
“那也總不能看著你死啊?說不定我把它餵飽了,它就不吃你了呢!”惠淳信到現在還有心思笑,繁枝不由嘆了口氣,往下一看不由又睜大眼睛仔細看了看。
懸崖下竟然是水?
耳邊又響起大虎的吼叫,繁枝倒吸一口涼氣,“惠淳信,你後不後悔和我進來?”
“從來沒後悔過!”惠淳信笑看著大虎,“即便是今日和你死在這裡,屍骨不存,也絕不後悔!”
惠淳信剛說完,就感覺身後的衣領被繁枝抓住,身體縱然向後倒去……
羨吟躺在牀榻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索性起身進了密室。密室內漸漸的有了冰寒之氣,羨吟不僅用內力抵制住寒冷。密室中的寒玉牀漂亮典雅,泛著幽冷的光芒。羨吟坐在上面掃視四周的冰晶做的書架,裡面擺放了各式各樣的書籍,有一部分被冰封存,而有一部分卻隨時可以拿來翻閱。
羨吟並沒有動過被冰封住的書籍,她相信母親若是這麼做,自然是要有一定的機緣讓自己打開。她自從發現自己體內有封存的內力的時候,就開始按照這密室中的武功書籍練武,直到現在她相信自己的武功已經不比繁枝紅袖差!
“你又來這裡了?”
羨吟敏捷的站起身,目光冰冷的抽出匕首,卻赫然發現走進來的是一身白衣瀟灑的寒月光。他臉上銀色的面具下朱脣微啓,帶著誘惑的笑容。
羨吟想起上次的不歡而散,轉過身沒有理會他。他是除了自己唯一一個直到這密室的人,只要夜裡自己不在房間,他恐怕第一個就會想到這。
“怎麼?還在爲上次的事情生氣?”寒月光冷笑,“這不像你。”
“我是心懷大度,但卻不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羨吟白了他一眼,“你爲了那幅畫不惜下毒威脅我,把我們剛剛建立起的一點友誼都瓦解了。不過我倒是很慶幸你恰好提醒了我,我們本來就是敵人。”
寒月光笑著走進羨吟,“別說的那麼冷漠,好歹在這裡我也救過你一命。今晚我是特意來向你賠罪的,不過我的規矩你是明白的,只要是我想要的東西,沒人能搶走。”
“所以你今晚又想要什麼?”
“我要落梨花的行蹤!”
羨吟陡然皺起眉頭,“落梨花的行蹤?”她冷哼一聲,“我若是知道落梨花的行蹤,怎麼可能告訴你?我自己先把他手裡的那幅畫搶回來。”
寒月光不禁嗤笑,“他一定會來找你的,我只要他的行蹤,其它的條件隨便你開。”
“我什麼都不要,也不會告訴你落梨花的行蹤,你和他不是很要好嗎?記得上次夜闖軍營,還不是你和他聯手?”羨吟心裡的怒意不減,不明白寒月光這個人爲什麼如此霸道,你說交易就交易?我可沒那個興趣!“若是我猜的不錯,那次你從越平遠軍帳中搶走的,也是一副畫吧?”
寒月光冷笑,“我承認!但是這一次,我相信你一定會幫我的。你不是一直都在找你母親留下無歡嗎?”
無歡?羨吟的眼底是閃過詫異,他怎麼會知道無歡?
“驚訝我怎麼知道的?”寒月光的神色突然冰冷,“沒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如果你願意,我就把無歡給你,如果不願意無歡將會徹底消失。”
羨吟捏緊拳頭,咬牙切齒的看著寒月光得意的眼神……
七殿下府。
令儀坐在牀榻上望穿秋水,顰兒卻一臉凝重的走進來,“儀側妃,殿下說今夜有要事商議,恐怕不能過來了。讓您先睡下,別等了!”
“前天是公務在身,昨天是身體不適,今個兒是有要事商議,那七殿下到底什麼時候纔有功夫呢?”鬱令儀深吸了一口氣,自怨自艾,“看來七殿下也是準備著迎娶正妃,根本不願意來我這。”
顰兒皺起眉頭,“儀側妃千萬別這麼想,七殿下對您還是有感情的,他連那個莊青夏的面都沒見過,上哪能去喜歡她?只不過七殿下是爲了您考慮,不想讓您成爲衆矢之的罷了!”
令儀垂下眼簾,擺了擺手,“你出去吧,我累了,想睡了!”
“是!”
顰兒剛走,令儀坐在牀榻上發呆,頓時覺得身後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她疑惑的皺起眉頭,卻在下一刻愣住,她回想起在雪飲閣也曾有過這樣的感覺,是他!
“別動!”那幽冷的聲音在耳畔,“我倒是想好好看看京都第一美女是如何獨守空房的。”
令儀咬牙切齒的回頭盯著寒月光,“你來幹什麼?”
寒月光冷笑,“我來自然是看看你的月傾杯之毒有沒有解了,看來越平遠對你不錯。”
令儀得意的笑著昂起頭,“我早就說過,七殿下一定會給我解毒的,你的惡作劇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誰說沒有任何作用?”他如罌粟般的笑容更深,“至少你的毒可以渡給越平遠,這倒是省去了我許多麻煩。”
“你說什麼?”令儀震驚的看著他,“你是說你給我下毒就是爲了讓七殿下中毒?你、你簡直是喪心病狂,一定是鬱羨吟,一定是她讓你這麼做的對不對?”
寒月光白了她一眼,遺世獨立的氣質恍如天成,“沒有人可以讓我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