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喜斜睨著羨吟,嘴角流露出一絲鄙夷的笑,“你來也是爲了那東西吧?別白費力氣了,我是不會給你的。就算死,我也總得拉個墊背的不是嗎?你已經被懷疑殺了媛芳儀,聽說你還中了毒,看來那人已經對你下手了。你還是自求多福吧!”說完,她咯咯的笑起來,詭異而寒冷。
羨吟看著她笑出淚水,不由覺得辛酸,“我沒有想要什麼,我來只是想看看你。”羨吟歎了口氣,和她一起坐在廊前的臺階上,“其實媛芳儀的死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皇上想必已經知道了誰是兇手,只是礙於其它沒有公之於衆。那個人那麼聰明一定不會再多生事端,所以我暫時是安全的。至於中毒之事……”羨吟垂下頭,神色落寞,“我已經知道是誰了!”
迎喜冷笑,“鬱三小姐,你回去吧!我似乎已經聽到了那人的腳步聲,你繼續留在這裡會很危險。”
羨吟轉頭看著她,“你在擔心我?”
“我只是不想和自己討厭的人死在一起!”迎喜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仰頭感受著一道陽光,“這麼好的陽光恐怕再也看不到了。”
羨吟鼻子一酸,頓時有一股淚水在眼睛裡打轉,“心若向陽,便是晴天。呆在這裡也好,省的理會外面的紛爭。”
迎喜粲然一笑,“鬱三小姐,你跟我來!”迎喜轉身爬進屋子裡,羨吟疑惑的看著她,連忙跟上去。
迎喜指著牆上的一副山水畫,“你去把它拿下來。”
羨吟走上前看著那山水畫,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也並非名人之作,更算不上什麼佳品。她不動聲色的摘下來,牆上也沒有什麼暗格,她轉頭看著迎喜,眼中滿是疑惑。
迎喜面色平靜而冷漠,似乎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流失了。她轉頭輕輕的嘆了口氣,“這副畫是玉芳儀生前最喜歡的,我把它送給你了,好好保管。”
“好!”羨吟點了點頭,“那你呢?”
“如你所說,我會繼續留在這裡。”迎喜爬到屋子外面坐在臺階上,一雙紅腫的手根本不能回彎。“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了。”
羨吟剛要剛要踏出房間,卻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她皺起眉頭,“這是什麼味道?著火了?”
迎喜臉上的一絲驚慌稍縱即逝,放聲大笑,“她終究還是容不下我,只可惜她想要的東西這輩子也別想得到!鬱羨吟,你還不走,愣在這裡幹什麼?”
羨吟已經看到剛剛還一片平靜的院子,如今已經陷入火海,火勢很快,似乎被人淋了油。
“我揹你出去!”羨吟一把拉住迎喜的手臂,去被她狠狠地推開。
“你管我做什麼?還不快走!”迎喜惡狠狠的看著她,“永遠不要再回來,也不要放過她!”
羨吟倒吸了一口涼氣,即便是自己已經死過一次,依舊心跳如雷的害怕著面前的迎喜,害怕著周圍的大火,害怕死亡!她咬了咬牙,轉身衝出火海。
當她跑到院子裡,回頭看廊下的迎喜時,她的臉上全都是冰冷嘲諷的笑意,閃動著淚花的冷笑,冰寒徹骨。
“鬱羨吟,你一定要爲我報仇!”迎喜大喊一聲,“一定要讓她不得好死——”
羨吟努力平息自己心裡的酸楚,決絕的轉身離開了爾斯宮。是啊!這個地方埋葬了三個冤魂,甚至更多,自己再也不會回來了……
清茶在柳葉廊等的焦急萬分,眼看著裡面冒出濃濃的黑煙,卻不見鬱羨吟的蹤影很是擔憂。
“清茶!”
清茶詫異的回頭,只見一身煙塵的羨吟氣喘吁吁的站在那裡,“小姐!小姐,你沒事吧?”
羨吟搖了搖頭,看向爾斯宮的一角,一道藍色的衣角掠過,她瞇起眼睛,拉著清茶的手,“走!”
爾斯宮大火,又給宮裡蒙上了一層灰暗,連日來的事端讓皇后纏綿病榻,後宮之事全都落在了蘇流煙一個人的身上。羨吟琢磨著此刻是不是應該出宮了呢?可是在出宮之前,她還有一個人想去見見。
姮蕪宮。
“桐妃娘娘,羨吟是來和您告別的。”羨吟屈膝一禮,微笑著說道,“入宮多時,發生了太多的事情,羨吟想回家中看看。這麼多天不在,也的確有些掛念。而且聽說父親快要回來了,羨吟要回去見見父親。”
桐妃有些失落的微笑,“你這一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進宮,我也有些捨不得。雖然你我見面次數不多,但的確投緣的很,我這姮蕪宮沒人來,也只有你和經常陪我聊天。”桐妃又突然皺起眉頭,“不過,你此時走的話,可還能查出是誰下毒害你嗎?”
羨吟垂首,“我醒過來的時候,清茶已經和我說過,問題或許就出在早晨喝的那碗蔘湯之中。那株雪參是皇后賞賜給旗妃的,旗妃又轉送給了蘇流煙,而司藥房的劉司藥又是昭妃的親信。這一時之間涉及到了宮中三位頂尖的人物,要如何查下去呢?況且媛芳儀之死,皇上有意隱瞞兇手,必定是因爲平衡前朝勢力。若是下毒之事往下查,勢必會牽扯出這件事情,又能有什麼結果?”
桐妃目光流轉,神色複雜有些遲疑,“難道你就沒想過蘇流煙?那株雪參也在她的手裡……”
羨吟目光堅定的搖了搖頭,“流煙姐姐和我情同姐妹,定然不會是她。否則大鬧瓊璋宮的不會是她,陪我跪在雨中的也不會是她。我視桐妃娘娘如知己,以後切莫再懷疑流煙姐姐了。”
桐妃不由一笑,“看到你們這樣要好,我這心裡還真是感觸頗多,能在這深宮裡結交這樣的情分,也實屬不易。”桐妃轉頭看著羨吟,“聽說爾斯宮的那場大火燒死了迎喜?倒是可苦命的人,跟了兩個主子,兩個主子卻都死在了爾斯宮,就連自己也沒能倖免。從此以後,只怕爾斯宮再也不會有人去了!”
“桐妃娘娘去看過迎喜,可是和迎喜很熟悉嗎?”
“不曾,我只是感念媛芳儀那孩子枉死,所以去看看她的舊物罷了!”桐妃情緒低落的嘆了口氣,“有時候這人那,真是說不好什麼時候就沒了。羨吟,你此番出宮可一定要保重……”
羨吟笑著點了點頭,“桐妃娘娘放心,羨吟一定會好好的。桐妃娘娘可知道媛芳儀的死到底是怎麼回事嗎?難道媛芳儀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皇上對獨孤家就無所交代?”
桐妃神色一怔,悽苦笑道,“獨孤家送我們進宮不過就是想鞏固自己的地位,保全自己的富貴,哪裡會管我們的死活呢?更何況媛芳儀只是獨孤家的遠支,獨孤家是不會爲了她得罪皇上的。不過我倒是覺得媛芳儀的死和昭妃拖不了關係!”
“昭妃?”羨吟不禁皺起眉頭,“這是爲何?難道只是因爲昭妃吩咐御膳房給她做糕點的事情?媛芳儀懷疑到她了?”
“這也不是沒有道理。”桐妃垂下眼簾,“昭妃倚靠暮家胡作非爲,又深得皇上寵愛,皇上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別看昭妃表面和樂宮闈,其實連皇后都要讓著她幾分。”
羨吟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麼說來,昭妃和……”
“桐妃娘娘,不好啦!”岑竹驚慌失措的跑進來,見羨吟也在連忙行了個禮,
羨吟眼疾手快的扶起她來,“岑竹姑姑,到底發生了何事啊?”
“皇上、皇上他突然暈倒了!”
羨吟匆匆忙忙的走向臨華宮,身上的環佩叮噹作響。一旁的岔路恰好遇到了一臉凝重的旗妃,兩人不由對視一眼皺起眉頭。
“臣女參見旗妃娘娘!”
“聽說皇上暈倒,醒來虛弱無力,第一個要召見的卻是你?”旗妃冷哼一聲,“到了現在你還敢說你沒有非分之想,你覺得誰會信你?”
羨吟不禁皺起眉頭,“這是皇上召見臣女,並非臣女求見皇上,更何況旗妃娘娘怎知皇上不會是因爲別的事情放心不下,又不肯相信你們?畢竟你們都是有利相爭,只有我置身事外,不是嗎?”
旗妃冷笑,“中毒之後卻牙尖嘴利了,怎麼?是不是被人欺負之後,也學會渾身帶刺了呢?”
羨吟走進一步,逼視著她,“旗妃娘娘應該很清楚,下毒的人到底是誰!”
旗妃緩緩勾起嘴角,眼底閃過一道寒光,“那你也應該明白爲何那株雪參在本宮那裡放了那麼久,本宮都沒有碰了吧?”
“那你爲何要賜給蘇流煙?你這是想害蘇流煙性命,還是想陷害皇后呢?”
旗妃冷哼一聲,“這是以牙還牙,皇后敢對我不仁,我自然對她不義。本宮今日還不妨就告訴你,只要有皇后在一天,我就絕對不會放過她。蘇家的人會因爲有皇后而感到悲哀!”
羨吟赫然皺起眉頭,旗妃到底爲什麼這麼痛恨皇后?看來那毒還真的是皇后早前想要還旗妃下的,旗妃明知有毒卻送給了蘇流煙,皇后爲了保守自己的秘密,竟然沒有提醒蘇流煙扔掉。全然假裝不知情的任由她喝下去,還是皇后根本就是想借著這次的事情讓旗妃陷入泥沼?
羨吟一時之間竟然覺得眼前迷霧重重,皇后、旗妃、昭妃,沒有一個會顧念自己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