羨吟回頭看著越平遠的背影,眉頭緊鎖。他今天看自己的眼神似乎充滿仇視,和平日依舊帶著些輕易的感覺不同。即便是他想開了自己絕對不會回頭,也不至於如此仇視自己吧?難道他知道了什麼?
羨吟深吸一口氣,“到底漏掉了什麼?”
“你又在這裡自己琢磨什麼呢?”
羨吟粲然一笑,轉身看著坐在輪椅上的越少千,只見他今日一身滾著金邊的白衣,上面繡著同色暗紋,倒是比平日多添了幾分喜氣和張揚。頭上的玉冠翠**流,配上一頭青絲垂在頭腦,猶如謫仙一樣俊逸瀟灑。那張絕世容顏帶著微笑,比平日的清冷更加耀眼。
“離著老遠就看見你站在這和他說話,是不是又爲難你了?”越少千瞧瞧的拉起她的手,兩個人的手雖然都在廣袖之中,但是這麼寬敞的地方人來人往……
羨吟連忙掙脫開,臉紅的垂下頭,四處瞧了瞧,忍不住嗔怪的白了他一眼。
“你就不能安穩點?少給我惹點麻煩?”羨吟低聲控訴,“越平遠也不知道怎麼了,對我冰冰冷冷的,和平常不太一樣,好像是很恨我似的。”
越少千見她若有所思的模樣,不由一笑,“你不會是還在意他怎麼對你吧?難道他還像以前一樣纏著你,你就舒服了?”
“胡說八道什麼呢?”羨吟白了一眼,“我只是覺得奇怪罷了,心裡總覺得有點不安。”
“有點不安倒是該有的!”越少千的眼神閃過一道複雜的光芒,羨吟頓時愣在原地,臉上的笑容慢慢冷卻。他……這是什麼意思?
只見越少千目光閃躲,不知道想說什麼卻沒機會,最後只是囑咐了自己一句,“萬事小心!”
衆人紛紛入場做好,只有太子未到。皇上的臉色頓時暗沉下來,獨孤秋化也一臉不悅的坐在獨孤鳶卿身邊,小聲嘀咕。
“這樣不把獨孤家放在眼裡,還真是待客之道啊!”
雖然聲音極小,但擋不住殿內安靜,皇上聽在耳中卻也只能佯裝聽不見,只得再催,“太子現在身在何處?你們可有取通知?”
寇宗正一臉爲難的說道,“皇上,奴才已經派小豆子前去了。”
“皇上還是再等一會兒吧,興許是太子殿下有事耽誤了也說不定。”桐妃溫柔的笑道,“秋化這孩子向來沒規矩慣了的,一刻也安靜不下來,皇上不必放在心上。”
皇后也連忙笑著點頭,“還是桐妃體察人心。”
獨孤秋化冷哼一聲,“桐妃娘娘這話就錯了,秋化不是不能安靜,而是不願意和不喜歡的人多呆一刻。所以想著太子殿下若是能快點來,早早結束了這中秋夜宴,我也好早點離開。”
“秋化,不得無禮!”鳶卿皺起眉頭聲音冰冷的訓斥,“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在皇上面前胡言亂語什麼?竟會使小性子,簡直是丟了我們獨孤家的臉。”
“本來就是,我和九殿下情投意合,若非鬱三小姐我和九殿下早已婚配,難道她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獨孤秋化輕蔑冷笑,“皇上,您也說了可以讓秋化隨意選擇良人,不會就此不算數吧?”
皇上不由一笑,雖然眼底還有些許無奈,但表面卻平靜的很。“那獨孤大小姐是要如何?”
獨孤秋化站起身,一身如水光瀲灩的一羣便擺動起來,很是美麗。“我說了,我喜歡的是九殿下,憑我的身份和地位自然是要爲正妃的。可是我哥哥剛纔也說了,我自小便沒規矩慣了,所以只想讓九殿下有一位正妃。”
羨吟嘴角緩緩勾起,和越少千對視一眼,不得不承認獨孤秋化很勇敢,對愛情很執著。只是有的時候執著並不是一件好事,若是把自己的執著建立在拆散別人的基礎上,是不是就有點損人不利己了呢?
“父皇,兒臣已經說過了,兒臣心中只有一個人,所以不管怎樣是都不會接受獨孤大小姐的。還請父皇能夠理解兒臣的苦衷。”越少千的神色淡然而堅定。
皇上卻含笑問道,“不知道九兒有什麼苦衷,會拒絕獨孤大小姐呢?在朕看來獨孤大小姐花容月貌,性情直爽,也不失爲一個真性情的好姑娘。”
越少千臉上的笑容頓時僵硬在臉上,皇上竟然在打自己的主意?他不是不同意自己和獨孤秋化的婚事,只是在等自己主動答應。可見到自己根本沒有這個意思之後,他便打算讓自己投降了?他轉眼看著鬱羨吟,同樣是一張冰冷的臉。想必都沒有想到皇上的變化會如此之快吧?
獨孤秋化得意一笑,“九殿下被別人迷住了眼睛,自然看不到我的好。所以我才說只有比過之後才知道,鬱三小姐你說是不是呀?”
“秋化,上次比試的結果你又不記得了嗎?”鳶卿無奈的提請道,“今日闔宮夜宴,步搖再生事端了。”
“正因爲是闔宮夜宴,大家都在場,所以才能分出個高下呀!”獨孤秋化根本不在意鳶卿的臉色,一心只想讓越少千看出自己比鬱羨吟強,“你敢不敢和我比?”
“不知道獨孤大小姐想比什麼?”羨吟不由一笑,“若說比書法、比內力,你上次就已經輸了,難道還要比誰家有錢不成?那我可要甘拜下風了!”羨吟的口氣不怎麼好,她的心中有些難以言喻的煩亂,根本不想理會獨孤秋化的胡鬧。
越平遠笑著搖了搖頭,“鬱三小姐倒還真是自信,只是這樣對待貴客,恐怕有失風範吧?”
鳶卿不悅的皺起眉頭,“是嗎?我倒是覺得鬱三小姐正好能搓搓秋化的銳氣,否則秋化永遠不明白什麼叫天下之大、能者之多!”
秋化冷哼一聲,白了鳶卿一眼,任性的指著羨吟,“鬱羨吟,你不會是害怕了吧?上次贏我難道只是僥倖?”
鬱遐年皺起眉頭起身朝著皇上拱手一禮,“皇上、獨孤少主、獨孤大小姐,小女羨吟不過是略知一些皮毛,若是論琴棋書畫、論武功修爲,恐怕都不是獨孤大小姐的對手。至於獨孤大小姐所說的什麼勾引九殿下……”鬱遐年不由冷笑,“簡直是無稽之談!”
皇上目光陡然閃過一絲興味,別說是他,就連羨吟都感覺詫異,他今日怎麼幫著自己說話了?難道是怕丟鬱家的臉不成?
“小女羨吟雖然並不算出衆,也不敢說什麼有大家閨秀的風範,但是也不會做出有悖禮儀的事情。試問九殿下,小女可有說過什麼非你不嫁的話?可有勾引過你?”
越少千笑著搖了搖頭,“不曾,一切都是本殿下心甘情願,本殿下對鬱三小姐一見傾心,早就想和鬱大將軍挑明此事,只是苦於沒有機會罷了。”
衆人一陣唏噓,今日倒還真是個特別的日子,九殿下風華絕世,竟然會喜歡上鬱羨吟……
鬱遐年笑著捋了捋鬍鬚,“說的就是了,只可惜九殿下怕是沒有這個機會了。老臣已經爲羨吟選好了婚事,所以獨孤大小姐和九殿下的事情,從這一刻起和鬱家無關。也請獨孤大小姐切莫再爲難小女羨吟!”
獨孤鳶卿不經意的勾起嘴角,“鬱大將軍說的不錯,的確是秋化太胡鬧了。”
獨孤秋化顯然是有些不信羨吟已經訂婚,可是又覺得堂堂神策大將軍不會當中說謊,也不禁暗自高興。她笑瞇瞇的看著越少千,這次他可沒有別的理由了吧?
“太子、太子妃駕到——”
隨著一聲高喊,越墨維和舍宜寧挽著手走進來,衆人看著舍宜寧挺著個大肚子步履蹣跚的模樣,一想到太子的近況,也不禁覺得有些難過。
羨吟心中嘆了口氣,眼神卻瞟見越平遠正笑看著自己,她的心中不由一怔,他在笑什麼?
只見獨孤秋化捨棄了與獨孤鳶卿共同的座位,竟然來到了越少千的身邊坐下,而越少千身邊的那宴席正好是給太子準備的。
“兒臣來遲,還請父皇恕罪!”越墨維謙厚的彎著腰。
皇上不悅的垂下頭,含糊的答了一聲,“怎麼纔來呀?”
舍宜寧笑著走上前想要屈膝行禮,無奈卻笨拙的差點閃到腰,玳瑁連忙上前扶住。
皇后倒吸了一口涼氣,“小心些!”
“懷著皇長孫還行什麼禮?”皇上的眉宇間也略有擔憂,“以後這些繁文縟節就免了。”
“多謝父皇,其實兒臣和太子是覺得中秋團員,空著手來有失孝道,素衣去準備了一點小禮物。”舍宜寧連忙讓玳瑁呈上去。
寇宗正下了玉階接過來,只覺得那盒子精緻上乘,也不知道里面是什麼尊貴的東西,竟然要用這麼好的盒子裝著,讓人眼前一亮。
皇上瞟了一眼,面無表情,這樣的盒子雖然精緻美觀,但皇上畢竟是見慣了這些場面花樣的人,裡面的東西纔是自己真正關心的。
寇宗正打開一看,只見裡面放著兩支金燦燦的麥穗和稻子。他驚喜的連忙把盒子端進,“皇上,您看,這稻子和麥子長的多好啊?”
皇上連忙親手接過來,眼底滿是激動之色,“太子,這麥穗和稻子都是在哪找到的?顆顆飽滿,粒粒皆圓吶!”
越墨維敦厚笑問,“父皇可喜歡嗎?”
皇上激動的點點頭,眼中泛著淚光,“朕心甚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