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平遠冷笑,“就憑你?癡人說夢!我成陵將士無數,怎比不過你區區這幾個江湖中人?越少千,本王早就知道你必定不會那樣輕易地束手就擒,想要玩花樣也要派一個有本事的進來。”越平遠一揮手,身後的聶南便把那假的越少千拖上來。越平遠一把抓住那人的下巴,“他可是你的人?簡直是個廢物!”一把撕下臉上的面具,纔看得出竟然是留碧!
是了,留碧乃是易容高手,此時此刻她代替越少千入宮,越少千準備兵馬平亂,的確是好計策。只可惜留碧毛躁,怎能如越少千一般盡是優雅沉穩。
站在不遠處的鬱羨吟皺起眉頭,“如若越平遠以留碧性命威脅越少千,越少千又當如何?”
緋色難得開口,“主子必當選擇留碧性命。”
越少千瞇起眼睛綻放出寒光,飛身一躍來到越平遠面前的玉階之下,“你以爲你逼宮就可以坐穩臨華宮?別癡心妄想了,今日就算是鬱家的鐵蹄不踏平你的山河,我越少千的兵馬也會和你共分成陵天下。我本可以就此離開,只是爲了想要見父皇一面,如今父皇駕崩,我與你再無兄弟情義。”越少千冷笑,“他日你必定會後悔今天的決定!”
“你有什麼資格說我?現在你的人在我的手裡,流光六劍都肯爲你賣命,今日本王倒是要看看你這個主子,到底值不值得!”越平遠一把捏住留碧的脖子,“讓你的人放下兵器,束手就擒!”
越少千放聲大笑,“你真的當我是三歲小兒不成?我說過你會後悔!”
羨吟頓時詫異,只見那越平遠身後赫然出現一道身影,快如閃電一般劃傷了聶南的手臂,又一掌打在越平遠的背後。越平遠踉蹌幾步,手上一鬆,留碧便被那人扔向越少千。
“綻青?”瀲紫皺起眉頭,“若是綻青,那便不足爲奇了。只可惜綻青這樣做,是打算犧牲自己。”
越少千回身與綻青交手,聶南也加入戰局,一時之間綻青無法抽身,朝著越少千和留碧大喊一聲。“快走——”
留碧倒吸一口涼氣,“綻青!”
“留碧,來日方長!”越少千看了綻青一眼,無奈的與其他人廝殺起來。
瀲紫和緋色扶住羨吟,“藍田已經在京都外接應,我們現在過去,主子一會便會殺出重圍。”
“你確定他能殺出宮去?”羨吟冷笑,“此刻宮門已經緊閉,他即便是有這個本事,難道還能逆天砸門不成?你們若是信我一言,便把我放了,我自然會讓你們所有人全身而退!”
瀲紫皺起眉頭,給緋色使了個眼色。緋色飛身前去查看,不一會兒便回來,“三小姐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不用你們想,我只要你們答應我一件事情。待你們逃出皇宮之後,鬱家上下也要安全撤離京都。”羨吟自然知道,以越平遠的實力根本無法與鬱家抗衡,但是鬱家此刻在京都之內已然是困獸,城外又有越少千的人馬和越平遠的親兵,可謂是三方交戰。誰勝誰負不得而知,保險起見便是把京都讓給越平遠,其他人各自離散!
瀲紫爲難的看著她,“三小姐應該知道,我們做不得主。”
鬱羨吟冷笑,“但你們卻能讓越少千做主!”
越少千代人退到宮門,卻發現宮門早就關閉,前方士兵蜂擁而來,還有提劍的越平遠。
“九弟,若是今日我在這裡殺了你,便可讓你遺臭萬年了。”
“想讓我替你背黑鍋,門都沒有。”越少千冷哼一聲,“今日我若是能走出這京都,他日必定殺回皇城取你性命。所以今日你最好殺了我,否則放虎歸山後患無窮。”
越平遠放聲大笑,“你以爲我會留著你?這江山豈容你來染指?”越平遠長劍一揮便指向了越少千的脖頸。
“住手——”
越平遠皺起眉頭,回頭看著那從人羣中走來的鬱羨吟。只見她提劍抵著莊青夏的脖子,一臉冰冷,“把宮門打開!”
莊青夏並無慌張,卻神色十分凝重,“王爺不用顧及臣妾,自打知道王爺要做什麼的那一天起,臣妾就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今日能死在好姐妹的手上,也不算虧。”
“莊妃大義,只是不知我絕不會成全你。我要的很簡單,只是平王打開宮門。若是平王明白其中厲害,便答應,若是不明白,我倒是也可以陪你同歸於盡。”鬱羨吟目光犀利的看著越平遠,從未有一刻這樣恨過,只是現在爲了越少千的命,爲了大家的命,自己不能動手。
越平遠咬了咬牙,“開宮門!”
聶南大驚失色,“王爺,不可。”
“難道沒聽清楚嗎?”越平遠怒吼,“把宮門打開!”
那沉重的宮門再一次被打開,越少千等人紛紛撤了出去。鬱羨吟挾持著莊青夏離開皇宮,看著越平遠那氣急敗壞的神色冷笑,“等我們到了城外,自然會護送平王妃回來。”
京都之內一片混亂,途經鬱府的時候,鬱羨吟看到鬱府的大門大敞四開,裡面早已經空無一人。羨吟不由得嘆了口氣,“這場面,真叫人終身難忘。”
坐在馬車另一邊的莊青夏悽苦一笑,“是啊,若是今夜,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這一生是爲了什麼。你挾持了我,可我並不怪你,至少讓我看到了我在平王心中的分量。我反而要感謝你,即便我現在的身份是質子,卻也高興。”
羨吟回頭看了看莊青夏,只覺得她比任何人都要可憐。“如若我告訴你,你心心念唸的愛人並不是越平遠,你又會如何?”
“羨吟,我從不做這樣的假設,他是我的愛人。”莊青夏篤定而又自信的看著她,“明日,他便是成陵的皇上,我就是皇后了,不論站在什麼位置上,我都是與他並肩的那個人。自然,你姐姐我也會好好照顧她,畢竟是我對她不住。若非我失手,她也不會丟了做母親的機會。”
羨吟詫異的看著她,“你說什麼?”
莊青夏嘆了口氣,“王爺爲了讓你爹沒有控制他的把柄,今夜起事之前讓我把你姐姐肚子裡的孩子打掉,可是她根本沒有懷孕,反而還傷了身子。”
羨吟冷笑,“她自然傷了身子。”當年她潛入自己雪飲閣內採摘花草,自己早就在花蕊塗上了以致女子不孕的毒藥,這麼多年她都以此泡澡,想必早就沁入肌體,不能生育。可是羨吟不打算告訴莊青夏,這樣一來至少莊青夏對鬱令儀心懷愧疚,倒是還可以讓她孤苦的日子好過一點。
城外三十里,遠遠地已經能看到鬱遐年的軍隊飛馳而去。越少千在馬車旁邊說道,“可以放她回去了。”
羨吟下了馬車,看著坐在車內的莊青夏說道,“莊姐姐,今日你我尚且是姐妹,他日相見只怕是要成爲敵人了,好自珍重!”
莊青夏俯身一禮,“妹妹保重!”
羨吟飛身上馬,“越少千,我跟你走,並不代表我原諒你。今夜成陵天下就此三分,我鬱羨吟在此立誓,絕不會和任何一方有所牽連!”
越少千看著她拒絕的目光,心裡一片淒涼……
從此以後,成陵江山開啓了長達十年的分裂割據局面。越誠傳在位時期的盛況不復存在,羨吟遊走於天下之間,不曾參與任何一方爭鬥。鬱遐年曾召她入郾城,越平遠派人刺殺,尹之川力保她入北陵,她都一一拒絕。幾年來,唯一沒有消息的便是越少千!
竹林之中,一道白色的纖細身影坐在門前的竹排上,纖塵不染那的模樣倒好像早已脫離紅塵。鬱青衫走進籬笆小院,無奈的嘆了口氣,“三年之期已過,難道你還不打算出世?”
鬱羨吟緩緩的睜開眼睛,“三年?林中不知歲月,未曾想當初約定的三年期限這樣就到了。只是不知他準備好沒有,也別讓我空歡喜一場。”
三年前,她隨越少千到達潁州,潁州境內民不聊生,困頓異常。她與越少千三年爲期,若是他能夠將潁州的現狀改變,那她便重新回到他身邊輔佐他。
三年之期已過,卻不知道潁州是何模樣!
“若是我說,你不過是用這三年在讓自己原諒他。其實三年的時間裡,你前思後想卻發現他根本沒有哪一點對不起你,對是不對?三年,你正是好年華,他卻已經過了娶妻的年紀,雖說依舊風華正盛,可身爲皇子身邊卻沒有一個侍妾寵妃。這些都是爲了你,別人不敢說,可我卻是知道的。”鬱青衫勾起嘴角,“世間難得有情郎,二哥看遍了你身邊的人,怕是隻有越少千與尹之川二人稱得上是對你用情至深。尹之川對你深情厚誼,可如今也已經有了小世子,唯獨越少千卻力排衆議,癡癡等候。這份情你是還?還是不還?”
“世間唯有情債難還,我自是知道他無處對不起我,可當我知道越少千就是寒月光,寒月光就是越少千的時候,心裡怎麼也無法接受。甚至可以說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愛上的是護我救我的寒月光,還是憐我知我的越少千。”羨吟無奈的嘆了口氣,拍了拍她身邊防著的那一卷卷書籍,“這些是我三年編纂出的兵法言論,想必對他頗有幫助。你幫我帶給他吧!”
鬱青衫皺起眉頭,“難道你要失約?不去見他?”
羨吟垂首看著那書卷,“不,自然是要見的,只是在見他之前我還要去做一件事情。多年不見,怎好空著手去?定是要帶禮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