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扳倒皇后,就必須要扳倒太子。太子和皇后是一體的,相輔相成,軟弱的越墨維能再太子之位上這麼久,也是倚靠皇后的智慧和蘇家的權勢。而皇后能夠有今天除了母家和莊太后的庇護,大多也是因爲她的兒子是太子!
太子關係一國之根本,想要觸動實屬易事,所以不如在皇后身上下手來的快些!
“羨吟!羨吟!”蘇流煙拽了拽她的衣袖,“你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啊?”羨吟連忙回過神來,抱歉一笑,“我只是在想這樣的做賬方式似乎有些太繁瑣了,會不會有更好的方法來記錄宮中進出呢?”
羨吟拿起石桌上的賬本看了看,“這樣看上去不僅雜亂無章,而且記錄的時候也非常麻煩。”
一旁端坐的莊青夏微微一笑,合上手中的書頁,“鬱三小姐倒是和我想到一塊去了,只是自打後宮記錄開始用的久是這種方式。宮外各府也並無新奇,實在是想不出還有什麼更方便快捷的來。更何況即便是有,從前的賬目重新記錄下來,恐怕也要不少時日。”
莊青夏今日穿了一件橘黃墨色花裙,整個人看起來光鮮亮麗,燦爛而美好。她頭上的一串珍珠搖曳瑩潤,沉得光彩照人。這樣的顏色很少有人敢嘗試,若是一個不好,不僅不美,反而還刺人眼球!
羨吟站起身看著水榭外的風景,天氣濺涼,荷花已經慢慢凋零,只有池中的錦鯉還在。她不僅又想起了那個凌雲寺的故事,心裡說不出的傷感。
“瞧,這些錦鯉還真漂亮!”
蘇流煙連忙湊過去看,“上次就說要好好賞魚,終究還是沒這個機會。好了,別看了,咱們還是先研究一下怎麼記錄這些賬目吧!”
羨吟靈機一動,回身看著莊青夏和蘇流煙,“我似乎已經有主意了!”
“什麼主意?說來聽聽!”蘇流煙驚喜的看著她,滿眼期待。莊青夏也饒有興致的坐在石凳上,看著羨吟,賞錦鯉便想出瞭解決事情的辦法?這倒是讓自己有些懷疑,畢竟宮裡這麼多人都沒什麼新鮮的主意,一個……莊青夏連忙屏除自己的想法,重新審視羨吟。
“錦鯉看似雜亂無章,每條花紋都會略有不同,但是仔細看去會發現,它們品種不同,種類不同,其中墨色和黃色又各自有差異。這和記錄賬目其實是一個道理!”羨吟拿起桌上的賬本說道,“這本賬目記錄的是去年臘月到今年正月的帳,大到慶典宴席、月例發放,小到各宮擺設支出,都全數記錄在冊。可若我們單查宴席花銷,便要從頭到尾查看一番,想看各宮月例亦是。”
羨吟把賬本放下嘆了口氣,“這就等於我們要查多少項,就要看多少次賬本。不管是最後結算,亦或是查找想要的,都是難事!”
“你說的不錯,這樣的確是有弊端的。”莊青夏點了點頭,“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要把各項支出分門別類,各自記錄?”
蘇流煙眼睛一亮,驚喜的拍手,“這倒是個好主意!”
羨吟不由一笑,這個莊青夏果真不是一般人,自己剛說了一點就能明白全部,可見心思巧妙。更何況她先從嘴裡說出來,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她想到的一般,羨吟瞟了眼蘇流煙看著她讚賞的神色,不由佩服的點了點頭。
“這樣一來,想查什麼年月,想查什麼項目,只要找到這一本便可瞭然!”莊青夏對莊太后介紹著詳細的步驟,笑著走到她身邊說道,“太后,您覺得這個方法怎麼樣?”
莊太后笑著點了點頭,“哀家聽著這個主意甚好,既能解決賬目的混亂問題,又能給記錄者方便。省的每年要查個什麼帳,浪費了大半天的功夫才能找到。也根本看不出個子醜寅卯來!”莊太后捏了捏莊青夏的小臉,“青夏還真是聰慧著呢!”
蘇流煙的笑容頓時有些僵硬,瞟了羨吟一眼,只見她含笑如常,看著自己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不要多說。蘇流煙的心裡有些不悅……
莊青夏羞澀一笑,“太后,您可是誇錯人了!想出這麼好主意的人是鬱三小姐,青夏可想不出來,若是能學會就算本事了!”莊青夏眼神晶亮的看著羨吟,笑容真誠,“羨吟,你這方法甚好,太后已經同意了!”
羨吟含蓄笑道,“其實這都是大家一起想出來的,若是羨吟自己可乾脆什麼都不懂。羨吟只是小聰明,而兩位姐姐纔是治家的能手,賬本拿過來不用問都知道怎麼看,羨吟只能在一旁乾瞪眼了!”
“你也不用謙虛,只要能把後宮的事情料理好,哀家都會賞你們的!”莊太后並不在意是誰想出的主意,只要達到自己的目的,誰都無所謂。她要的是賬目清晰明瞭,要那些黑賬全都展現在眼前……
沉香公主看著遠處水榭的三道身影,嘴角不由勾起一絲冷笑,“看來有些骯髒齷齪的事情,馬上就要浮出水面了。”
“沒想到鬱三小姐還真厲害,這樣一來昭妃做的那些賬目怕是都要露餡了。”她身後一個眉眼犀利的宮女瞟著那邊說道,“在七殿下還朝之前若是能把昭妃的事情查出來,公主您就能出一口惡氣了!”
沉香冷哼一聲,“本宮還就是要等七殿下還朝的時候一併算賬,這樣數罪併發,看看她還怎麼逃得出?當著自己兒子面卻無法阻止自己狼狽,恐怕纔是這個世界上最殘酷的事情。岑之,你等這一天也等了很久了吧?”
岑之的眼底閃過冰冷刺骨的寒光,雙手緊緊的捏著拳頭,“公主殿下,奴婢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十六年了!”
“彆著急,罪魁禍首可不只是昭妃一個人,還有這成陵王朝所有的越氏中人,他們一個個道貌岸然,做的都是傷天害理的骯髒交易。”沉香深吸了一口氣,“總有一天,本宮要他們盡數死在我面前!”
越少千跟著皇上在御花園的小路上散步,輪椅的咯吱咯吱聲不斷的響起,卻絲毫沒有影響到走在前面的皇上。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腳步緩慢而悠然,臉上卻是一片凝重的神色。
洛姿瞟了眼坐在輪椅上的越少千,他同樣也在思考。近日皇上似乎特別喜歡找九殿下聊天散步,不知道爲什麼,洛姿總覺得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咯噔——
“嗯?”越少千神色平淡沉穩,輪椅偏頗卡在碎石小路上。身後的洛姿不管怎麼都無法挪動,急的滿頭大汗。
走在前面的皇上連忙轉過身來,“你去吧!”他親手推動輪椅,走上另一條平整的岔道。
洛姿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寇宗正連忙捏了她的手臂一把,笛聲提醒道,“還不快跟上!”
“是!”
皇上已經很多年沒有觸碰過幾個皇子,聊天也全都是國家政事,鮮少有這樣慈父一面,竟然會推著輪椅和越少千聊天散步!衆人心裡不由對越少千產生了別樣的看法,這宮裡的事情總是這樣,盛衰無常,全憑皇上一念之間!
“父皇,您這樣推著兒臣,兒臣都做不安穩了!”越少千勾起嘴角淡笑,心裡有些動容,“您已經好久沒有這樣陪著兒臣散步了。”
皇上一愣,明明是自己找他陪著散步,他竟然如此感激的以爲自己陪他……
皇上心裡嘆了口氣,若是早知道他要的只是這樣簡單,自己……罷了,皇上無奈的搖了搖頭,自己恐怕也是做不到的。作爲一個父親,對待雙腿除了意外的孩子,終究是愧對!他曾經年少飛揚,是京都有命的才子,更是絕代風華。雖然雙腿的殘廢掩飾不住他的優秀,可畢竟……
“九兒,這麼多年你可恨過父皇沒能查出造成你雙腿殘疾的人是誰?”
越少千一怔,緩緩搖頭,“剛開始的時候,兒臣心中的確恨極了,但恨的不是父皇,而是那個人。現在卻不恨了,有些東西隨著時光的流逝,終究是可以撫平的,就像有些疼痛,疼過了,就好了!”
“遙是當年風光處,今朝落幕!”皇上負手而立,看著遠處拿一片湖水,“九兒,朕最近總覺得有些累,是不是老了呢?朕不敢和別人說自己累了,因爲多少人的都在盯著朕,一旦自己力不能支,他們就會蜂擁而上。所以朕總是保持最好的姿態去上朝,去見天下人。不管到什麼時候,他們或許看到的是朕衰敗的容貌,但神韻卻永遠都英武不凡。”皇上不禁一笑,“有時候朕自己對著鏡子都覺得好笑!”
越少千垂眸一笑,“父皇既然想得開生死,又何必想這麼多俗事呢?在有限的時間裡珍惜無限的的東西,這纔是最值得守候的。就好比今天,兒臣恨珍惜,也恨高興。不僅是因爲父皇陪兒臣散步聊天,更重要的事兒臣發現父皇並不生太子皇兄和七皇兄的氣了!”
皇上的背影一僵,臉上帶著幾分惋惜,“九兒,父皇不是不生氣,只是覺得老七很讓朕失望。太子的事情,其實朕知道根本就不是他的錯,他生性善良,若是有監視別人的心機,恐怕也不會貿然來給老七求情。所以朕地老七很失望,不只是因爲燕子砧洪水讓水軍覆滅,更重要的是在他眼裡自己的成功比兄弟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