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墨維眼底也泛著喜悅的淚花,“回父皇,這麥子是北方的,這稻子是江南的。雖然今年有水患,但是江南局部州郡的糧食長的仍舊是好。父皇整日爲過失煩勞,兒臣看在眼裡,卻無奈沒有什麼才能爲父皇分憂,所以特意找來這些東西。兒臣知道父皇看慣了金銀珠寶,什麼東西沒見過?父皇想看到的不過是天下興旺、五穀豐登!”
“這麥穗和稻子正是百姓的依靠,還有一樣東西更能代表現在民間的心思。”越墨維又拿出一個盒子。
皇上連忙招手,“快!快給朕拿過來。”
羨吟不禁皺起眉頭,皇上此刻的情緒大改往日的冷淡,給太子出主意的人的確是聰慧!她不禁瞟了眼得意的皇后,心中嘆息著搖頭,不會是皇后,她絕技不會想出這樣的計策!
“這是……月餅?”皇上小心翼翼的拿起那塊月餅看著上面的字跡,不禁欣慰的點了點頭。
“這月餅看著粗糙,花紋也不大美觀,一看就是民間手工。”寇宗正一掃浮塵,興奮的說道,“皇上,這上面的字跡是在誇您吶!”
衆人不由笑了起來,皇上也放聲大笑,“國泰民安!可以說是百姓的一種寄託和希望,也可以說是對當下生活的一種感觸,不管怎樣想朕都很欣慰。”
“父皇只要高興就好,今日中秋節,爲的就是能讓父皇心情舒暢。”太子躬身一禮,極爲謙厚。
皇上點了點頭,“太子,這件事情你做的深得朕心。平日裡你不會出新奇的點子,總是些說不上討喜卻也無可挑剔的東西。你性子敦厚善良,沒什麼心機,不過朕很高興你的善良孝順,這是最難得的。”
“多謝父皇!”
越平遠笑著站起身,“太子皇兄一出現就引得父皇開懷大笑,還是太子皇兄心懷萬民,臣弟佩服。今日不如太子皇兄和臣弟一桌吧,也好讓臣弟好好和太子皇兄說說話!”
“平遠!”一旁的昭妃嗔怪的瞟了他一眼,“太子貴爲儲君,和你坐在一起怕是於理不合。”
越墨維連忙笑道,“無妨,我雖是儲君,但也是兄長。”
羨吟頓時墜入了冰窟之中一般,看著越平遠朝著自己不懷好意的一笑,羨吟突然感覺自己上當了!不,確切的說自己被越平遠算計了。他早就知道了自己在菜餚中做了手腳。羨吟緊緊的捏住拳頭,發不出一絲聲音。
歌舞絲竹之聲入耳,可羨吟卻一點都沒有聽到,耳邊全都是越平遠的笑聲。
“喂!喂!我和你說話你到底聽到沒啊?”獨孤秋化冷哼一聲,“還真是沒家教,當著皇上的面就走神。”
羨吟無奈的擡起眼簾,“你又想怎麼樣?”
獨孤秋化身後的歌舞一直未停,其它人的情緒也都很好,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氣氛有異。一旁的蘇流煙勉強一笑,“獨孤大小姐,我聽說前些日子你去了京城的梨花坊,這對步搖可是在那求來的嗎?”
“求?”獨孤秋化冷笑,“我獨孤秋化想要的東西還用求嗎?蘇大小姐未免也太小瞧人了吧?”
蘇流煙本是想岔開話題給羨吟解圍,她這麼一說倒好像是自己惹火燒身了。還沒等她回話,獨孤秋化又笑著說道,“這對步搖是用金絲織成的蜜婁,上面用紅寶石點綴成果子,寓意興旺甜蜜。下面的流蘇是上等的南珠,別看它不大,但卻顆顆圓潤飽滿,大小一致,色澤又泛著金光,所以是極品中的極品!雖然我覺得這金絲織的還不夠密,無奈也著急趕製出來,就湊合著戴吧!”
“是啊,的確是應該湊合,人都是湊合的,更何況是步搖呢?”羨吟嘲諷的笑著站起身,“獨孤大小姐,你就那麼喜歡九殿下嗎?”
“羨吟!”蘇流煙連忙拉住羨吟的衣袖,“別生事。”
獨孤秋化笑著上前一步,“怎麼?怕了?”
蘇流煙皺起眉頭,“怕倒未必,好歹我們也都是世家子弟,什麼場面沒見過?獨孤大小姐雖然是貴客,但若是失了客人的風範,那也別怪我們無禮。”
“我就是這麼喜歡越少千,你能怎麼樣?”獨孤秋化冷笑,她低聲說道,“實話告訴你吧,其實九殿下早就已經和我甜言蜜語了,你還以爲他對你深情不渝?真是可笑。我們的婚事皇上本來就抱著贊同的態度,只不過是礙於你父親的顏面而已。你若是再不知難而退,就別怪我心狠手辣,誰讓你只會壞我的好事呢?”
羨吟的心緊緊的揪在一起,他對她甜言蜜語?羨吟不禁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你說他對你情深,可有什麼證據?更何況以他的爲人會對任何人甜言蜜語嗎?還真是可笑!”
“你不信?”獨孤秋化的臉色頓時氣的青白。
“並非是我不信,我只是覺得他若是可以這麼輕易的拋棄我,而選擇你。那麼將來他也會輕易的拋棄你,而選擇別人。若是他真的對你甜言蜜語海誓山盟,多半也說明這個男人只不過如此,不要也罷!”羨吟端起酒杯,目光微凜,“獨孤大小姐,這杯酒我鬱羨吟敬你直爽率性,敢愛敢恨。雖然你我不可能成爲朋友,但是這杯酒我真心敬你。從此以後,你我各走各路,互不干涉。九殿下如果真的喜歡你,我也不會強加阻攔,如何?”
獨孤秋化瞟了眼那酒杯,“好!”她接過去一飲而盡,而不遠處的獨孤鳶卿眼底卻閃過一道寒光……
“秋化,你在那幹什麼?”皇上其實已經觀察了她們幾個很久,不著痕跡的問道,“見你和鬱三小姐說了半天的話,是不是又要和她比試啊?”
獨孤秋化自信慢慢的瞟了羨吟一眼,拱手說道,“皇上誤會了,秋化只不過是和鬱三小姐達成一個君子協定,我想有了這個協定,皇上也不必再爲難了。”
“哦?是嗎?”
羨吟粲然一笑,“皇上應該很清楚,我鬱家的人從不食言!”
皇上微笑著點了點頭,“鬱家人的確都很守信用,還記得當年鬱大將軍一句爲國盡忠,矢志不渝,直到今天都一直不停操勞,爲朕分憂。朕深感欣慰,對鬱大將軍甚爲感激。鬱大將軍,這杯酒朕敬你,當年那句承諾,你可還記得?”
鬱遐年站起身端起酒杯,神色凝重的躬身一禮,“老臣記得。”
“鬱大將軍記得就好,希望喝下這杯酒,鬱大將軍能夠像鬱三小姐說的一樣,重視承諾,爲成陵盡忠!”皇上的微笑中帶著一絲冷漠,那種複雜的目光是羨吟看不懂的。羨吟轉頭看向一臉僵硬的鬱遐年,不禁皺起眉頭,“父親,您近來身體不適,不如這杯酒就讓女兒替你喝吧?”羨吟連忙上前奪過鬱遐年手中的酒,一飲而盡,頓時覺得渾身冰冷。
羨吟垂下頭,感覺芒刺在背,那道犀利的目光似乎能夠刺穿自己。衆人都覺得羨吟太過大膽,以至於擔心皇上會動殺機。事實上,羨吟已經感受到了那份殺氣,只是她在賭鬱遐年在皇上心中的分量……
一陣讓人窒息的沉默,鬱遐年連忙跪在地上,態度極爲恭謹,“皇上恕罪,小女愛父心切,十分孝順,不忍老臣飲酒傷身,所以纔會沒規矩的冒犯了皇上的美意。還請皇上念在老臣多年爲國盡忠的份上,饒恕小女吧!”
羨吟裝作無知的低垂下頭,誠惶誠恐,“皇上恕罪,臣女沒有想那麼多,只是一心想著父親身體有恙不能飲酒……”
“算了,鬱愛卿忠君愛國,鬱三小姐孝順仁厚,這是鬱家的門風清順。”皇上笑著點了點頭,“不過提起這件事情,朕倒是想起了一樁琢磨已久的喜事。”
鬱遐年的眼神微動,小心翼翼的問道,“不知道皇上所說的是什麼喜事?”
“鬱家幾代忠良,鬱大將軍一輩子都勤勤懇懇爲朕興國安邦,所以朕打算成就一樁美事。”皇上捋了捋鬍鬚,“鬱家的長子也就是朕親封的禁軍教頭,朕見他爲人沉著年輕有爲,風度翩翩舉止不俗,所以朕想給他賜一樁婚事。”
皇后燦然一笑,“皇上說到這裡,本宮都忍不住要插嘴,鬱大將軍可知道本宮兄長蘇輪蘇丞相家的長女蘇流煙?和貴府二小姐曾經並稱‘京都雙煙’的。”
“老臣自然知道蘇大小姐的美名!”鬱遐年面無表情,卻十分謙卑。
羨吟頓時皺起眉頭,悄悄地瞟了眼蘇流煙,只見她面如死灰的咬著牙,眼底閃動著淚光,她不願意……
皇后撩起衣袖,“流煙,上前給鬱大將軍見禮!從今以後你可就要勤勉孝順的侍奉鬱大將軍了,平日裡你就和鬱三小姐合得來,這次倒是親上加親了,你可歡喜?”
“我……”蘇流煙一擡頭便看到對面坐著的蘇輪給她使了個眼色,一時間愣在那裡。
皇上放聲大笑,“這次朕的左膀右臂、一文一武的蘇丞相和鬱大將軍成了親家,以後珠聯璧合,自然在朝政上會更上一層樓。朕深感欣慰!”
蘇流煙身邊的蘇夫人連忙拉了拉她的衣袖,低聲道,“還不快去給皇上和皇后謝恩?”
蘇流煙緩緩走去跪在地上,卻帶著難掩的憂慮,“臣女謝皇上皇后恩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