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族的典籍中曾提到:毒物妖物生長之處,若是環(huán)境足夠潮溼,會有很大機(jī)會長出甘泉草。
“你怎麼知道?”毓秀童子有些奇怪,小姑娘之前明明很菜鳥,現(xiàn)在怎麼變得什麼都懂了一樣?
“自然是水流觴說的?!睂幱斫灾读笋R腳,於是再次推得一乾二淨(jìng)。
毓秀童子本來就不是個心思細(xì)密的傢伙,聽她這麼說也沒有多想。
再往前走不遠(yuǎn)就是石洞的盡頭,兩人展開地毯式搜索,果然在一條石縫中發(fā)現(xiàn)了一株漆黑髮亮的甘泉草!
甘泉草顏色越深功效越強(qiáng),這一株絕對是極品級別的,應(yīng)該能解開毓秀童子身上的禁制了!兩人相視一眼,驚喜不已。就在此時,系在腰上的黑繩尾端的小鈴鐺忽然一陣急響……時間到了!
寧禹疆快手快腳從袖袋裡取出一副銀灰色的絲手套戴上,一把抓住甘泉草就出力拔,這雙手套是在雲(yún)夢澤時八夫人送給她的,由一種特殊的蜘蛛絲編織而成,柔韌貼手而且百毒不透
滴水不沾,可以保護(hù)雙手在碰觸處理有毒藥草時不會被其所傷。寧禹疆十分喜歡所以一直帶在身上,這次正好派上用場。
她並非只知衝動的傻子,雖然甘泉草可以清毒,但是長期生活在這種地方,表面說不準(zhǔn)會沾染了什麼劇毒之物又或妖氣魔性,別剛採下來還沒來得及給毓秀童子用,就先自己用上了。
那一束甘泉草看起來只有一點點,拔起來卻甚難,寧禹疆在這井裡小心抵抗著妖邪之氣,熬到現(xiàn)在其實已經(jīng)有些力不從心,全靠意志支持,一拔沒拔出來,就有點怒了。
“你在後面扶我一下!”寧禹疆頭也不回地對毓秀童子道。
一邊兩手合力握緊甘泉草,不顧儀態(tài)地伸出一腿蹬向旁邊的大石,再次發(fā)力狠狠一拔!
噗!一聲輕響,甘泉草被連根拔起,寧禹疆順勢倒退了好幾步才被毓秀童子扶住,掃一眼地上拔出草的地方竟然涌出一縷縷濃黑的液體!兩人心中涌起一些不祥的預(yù)感,但時間緊迫容不得他們多想,第一時間轉(zhuǎn)身拔腿就跑。
兩人聽到身後響起一陣陣怪異洶涌的水聲,而且聲音越來越大,知道這株極品甘泉草下不定壓制著什麼邪惡毒物,草被拔出邪物就像爆發(fā)的火山一樣噴薄而出,萬一被追上,以他們現(xiàn)在一個受傷一個氣力將盡的情況,只有死路一條,所以連回頭看都省了,只顧拼命往洞口趕。
藉著照夜神珠的光線,終於看到了前方的洞口,兩人卻已經(jīng)精疲力竭,毓秀童子剛纔撞在巖石上本來受傷不算重,但是根本沒有太多休息調(diào)理的時間,又搏命跑了這麼長一段路,雖然風(fēng)族的拿手本領(lǐng)是速度(或者說是跑路),這時也有些支持不住,速度慢了下來。
寧禹疆雖然也很吃不消,可是也一直關(guān)注著毓秀童子的狀態(tài),看他臉色青白腳步遲緩,想都沒想就靠過去一手勾著他的手臂,帶著他繼續(xù)往前奔跑。
不是不想用瞬間轉(zhuǎn)移之法,實在是兩個人都凝聚不起那個力氣了,爲(wèi)了抵抗洞裡的妖邪之氣,兩人身上的法力發(fā)揮不到一成,加上一路消耗,現(xiàn)在四肢幾乎只剩下機(jī)械化的慣性運(yùn)動,完全沒有了知覺。
等在井口的黑黑,見搖響了鈴鐺卻不見二人馬上出現(xiàn),也猜測到他們的狀況,從井口看下去全不見二人蹤影,也不敢貿(mào)然提氣收繩,萬一兩方用力不對,繩子卡在某個地方,反而害了他們!
他在這井邊守了不知多少萬年了,看著黑風(fēng)山一次次的敗落,一次次的繁盛,看著身周幾十丈外的萬里紅塵百年之間生死離合,一直都淡淡然的沒什麼感覺。最親近的要算前面小店裡的貓朵店長兩夫婦,在他看來也不過是閒時消遣解悶的兩隻小妖而已,過個千百年就會離開死去。
寧禹疆、又或者叫風(fēng)靜語,他不過見過兩次,但是卻打心裡不願意她有個什麼意外,即使明知她無災(zāi)無病再過兩三千年也是會死去重新轉(zhuǎn)生……
就在他這微微一出神的剎那,忽然手上黑繩一晃,黑黑連忙低頭看井裡,遠(yuǎn)遠(yuǎn)看見照夜神珠的光線下,寧禹疆一手拖住毓秀童子正在繩上晃盪,他們的身下,一道墨綠色的洪流橫噴而出,聲勢十分嚇人!
寧禹疆和毓秀童子好不容易奔出洞口,順著黑繩蕩向井壁的另一端,一邊回身去看剛纔究竟是什麼東西對他們窮追不捨。
這一看真把他們嚇到了,黑色的漿液裡混雜著無數(shù)墨綠色、粘糊糊的蠕動著的蟲子,正涌出洞口直射而來。
勉力帶著繩子斜裡盪開一點,避過這些恐怖“生物武器”的正面衝擊,寧禹疆一手握著甘泉草,一手握著繩子控制晃盪的方向,對著毓秀童子大喊道:“你快爬上去扯我走!”
毓秀童子一看這樣的情勢,也知道這是最好的辦法,一句也不爭辯,抱著寧禹疆的腰助力,兩三下順著繩子爬得更高一些,再抓著寧禹疆握繩的手快速把她提上去,險險脫離黑色漿液的噴射平面範(fàn)圍。
兩人動作一大,繩子便劇烈晃盪起來,一下把靠下的寧禹疆撞向井壁上一處凸出的巖石上,這一撞並不重,好死不死碰到了她的手肘,直把她撞得右手一麻,甘泉草就脫手掉了下去。
寧禹疆失聲驚呼,看著甘泉草滾落在幾米之下的另一塊凸起的巖石之上,差一點點就要直落井底,懊惱之餘也有些慶幸,連忙把身子一沉就想去把它們撿回來。
她這一往下,把毓秀童子嚇出一頭冷汗,下面就是黑色漿液的“射程範(fàn)圍了”,雖然漿液直射不到這邊,但是噴到對面井壁上的漿液裡涌動的墨綠色蟲子,已經(jīng)快速爬滿井壁並一路延伸過來。
就差一點點了,寧禹疆看著自己的手一點點接近甘泉草,嘴邊露出笑容。冷不防另一隻手被死死握住,把她整個人往上拖去。
毓秀童子大聲道:“算了!不要去!危險!”
“只差一點點了,你發(fā)什麼瘋,你不想變回以前那樣嗎?”寧禹疆幾乎是氣急敗壞。
“不要!”毓秀童子死命拖著她往上扯,寧禹疆掙扎無效,看著那些墨綠色的蟲子一路爬到巖石上,其中幾條碰到了甘泉草……墨黑的藥草輕輕一滑,無聲無息掉落入黑暗的深淵……
寧禹疆定定看著拼命得來的仙草就此得而復(fù)失,整個人都呆了。
她只有一年不到的時間就要離開這個世界,她只是想在離開之前可以把從前的情債償還乾淨(jìng),可以讓記憶中那個英俊不羈的陽光美少年重新?lián)碛邪寥说姆εc外表,明明看著即將達(dá)成,卻在轉(zhuǎn)瞬之間化作泡影。
或許還會有其他辦法解開毓秀童子身上的禁制,但是她沒時間等了,她不過是不想帶著遺憾與歉疚回到從前的世界,爲(wèi)什麼偏偏不讓她如願?!
黑黑在井口上一使力,兩人彷彿沒有重量一般輕飄飄地被提了起來,挨在井邊*大氣。井壁附近妖邪之氣仍是相當(dāng)厲害,黑黑好人做到底,一手拎一個把他們?nèi)拥绞赏忾L滿甘泉草的草坪上。
寧禹疆畢竟法力比較強(qiáng),力氣恢復(fù)得也快,睡在甘泉草上,引導(dǎo)體內(nèi)的仙力運(yùn)行全身,將之前力竭時吸入的一點妖邪之氣慢慢釋放出來,如此大概過了一個時辰,整個人神清氣爽,回覆到“投井”之前的狀態(tài)。
扭頭看毓秀童子一動不動地癱在草地上,行功還未結(jié)束,伸出手去按住他頭頂,輸出仙氣助他一臂之力。
過了好一陣,毓秀童子睜開眼睛就聽見一聲冷哼,扭頭一看,正好看見寧禹疆拉得老長的小臉,神色十分不善。苦笑著坐起身道:“不能恢復(fù)容貌的是我又不是你,你生的什麼氣呢?”
“是啊,你自己都不緊張,我狗拿耗子多管什麼閒事?!”火藥味十足的答話讓毓秀童子一張老臉又苦了幾分。
“我知道你是想幫我,但是那個時候太危險,你要是有個萬一,我……我就算恢復(fù)了容貌又給誰看?”湊到小姑娘身邊甜言蜜語地討好道。
寧禹疆一手把他推開,怒道:“你裝什麼裝!誰不知道你最愛顯擺你那張臉?!爲(wèi)了風(fēng)族第一美男子的稱號,跟鍾靈童子慪氣慪了幾百年,哼!”
毓秀童子一怔,問道:“你怎麼知道?”
“你自己說的!”寧禹疆自知又說錯話了,她從來就直來直去,不愛閃閃躲躲的,要長期裝失憶確實有些爲(wèi)難她了,現(xiàn)在只好仗著自己比較兇,壓制對方的言論自由。
毓秀童子果然不敢在她盛怒的時候跟她鬥嘴,想到小姑娘冒險去爲(wèi)他採集甘泉草,心中止不住地又是高興又是後怕,如果他不是打算自己下去拔草,正巧撞上寧禹疆,她被千毒蟒咬上一口,後果簡直不堪設(shè)想!